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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雨露均沾

    这些年来府里冒充楚惜语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全部都被楚大人识破,如今这个魏更衣楚大人尚未有定论,还不知真假。

    楚夫人暗自思忖哪怕是假的也无妨,楚家可以把她认做义女。

    楚家这边急于弄清楚魏更衣究竟是不是楚家二小姐,却又不好明着问,只能暗中试探。

    只见楚夫人目光在魏更衣和桌上的豆羹上来回穿梭,由此可见,试探的重点就在这碗豆羹上。

    姜宝林见魏更衣面色泛红,手臂上泛起红疹子,只得求助凝香,她和凝香耳语,“阿凝姐,我妹妹对花生过敏。”

    凝香一看魏更衣可不是面红耳赤,呼吸都开始困难。她大喝一声,“传御医。”

    楚夫人和楚大人听见凝香这么着急叫太医,不但不着急,反而露出欣慰的神色来,一副得偿所愿的模样,皇贵妃心中一喜,又要上前去拉魏更衣的袖子。

    姜宝林站起身小鸡护崽似的把姜宝林护在身后,“皇贵妃请自重。”

    “你敢拦本宫,快让开,不然本宫治你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皇贵妃被姜宝林拦着,顿时火冒三丈,眼眸中无数火星往外迸。

    楚大人出言提醒,“娘娘快请住手。”

    皇贵妃这才惊觉自己失态,魏更衣呼吸艰难,额上有细汗冒出。

    凝香找宫女要来一被牛乳喂她喝下,待她平复片刻这才轻声问她,“你是不是对花生过敏。”

    魏更衣先看向姜宝林,得到姜宝林首肯后这才轻轻点头,

    楚夫人喜极而泣,“是小语,她就是小语。”

    楚大人内心很复杂。

    皇贵妃内心纠结不已,现有的证据并不能证明魏更衣就是她的妹妹,可她对花生过敏,不吃兔肉,还和楚惜语长得一模一样。

    楚夫人老泪纵横。

    用完膳后,众人说了一会儿话,便各自回宫去。

    姜宝林和魏更衣并肩走着。

    阳光下她俩的影子紧挨在一起。

    在此之前她并没有刻意想要留住的东西,而今天看见她们离去的背影,她突然生出一种愿望。

    她希望留住她们之间的这份友谊。

    回宫后,凝香在书桌前画画。

    她的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一气呵成,勾勒的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和水域,画好山脉走势图以后,凝香在不同的山峰上与平地处点上一个小点,这些标注的位置就是嘉禾国的矿产分布图。

    恰巧这时做扇子的小公公,捧着两把做好的扇子来给凝香过目,凝香一时高兴,赏给她三壶提炼后的果酒。

    傍晚时分静坐窗前,细听夜色中疏疏密密的雨声,一整天的烦忧尽数被雨水带走,人生中能有几个这样的夜晚呢?

    遇上了就该好好听一场。

    ……

    昭帝撑着一把暗黄色的油纸伞来找凝香。

    他的伞很大,遮住两个人也搓绰绰有余,

    凝香见他朝暖阁走来,正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听雨的她,立刻跳到地上来,白露手里举着伞正要跟着她出去,她小声制止道,“谁都不许跟过来”。

    说完她跑出去夺过昭帝手里的伞,“陛下借你的伞一用。”说完一溜烟跑没影。

    阿蛮见昭帝淋雨,连忙打着伞把昭帝迎进来,昭帝拍拍身上的雨珠,沉声道,“她这是又发什么疯呢?”

    阿蛮躬身道,“奴才也不知道,万岁爷快进暖阁喝碗姜汤暖暖身子吧。”

    昭帝没有喝蒹葭端来的姜汤,从阿蛮手里接过伞,出去追凝香,“你们不许跟着。”

    下这么大的雨合该在暖阁呆着才好,这样不管不顾的跑出来算是个什么事,仔细别着凉才好。

    雨天寒气重,身子单薄的人经不住,昭帝常年习武尚觉得冷,凝香却丝毫不觉得冷,她撑着伞跑进萧萧雨幕中。

    凝香跑着跑着,只见荷塘中窜出一只猛兽来,猛兽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向凝香,昭帝在身后急得大喊一声,“阿凝危险。”

    轩总管在一旁打盹儿,昭帝午睡时向来安稳很少有出现梦魇的情况,他这一嗓子喊出来,轩总管的瞌睡瞬间清醒,他试探性的唤道,“皇上,皇上。”

    见昭帝满头冷汗,轩总管连忙摇醒昭帝,“皇上,你可别吓奴才。”

    昭帝被轩总管摇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轩总管吩咐人上安神茶,又吩咐宫女来替皇上净面。

    待昭帝平复情绪后,他望着窗外的雨若有所思。

    昭帝屏退左右,撑着伞从御书房离开,轩总管本想跟着,可昭帝不让他跟。

    于是他只好带着几个小太监远远的跟在昭帝身后,昭帝一路疾行,最后在凝辉堂停下。

    他站在宫门前没有立刻进去,这会儿下雨,小太监们凑在暖和里喝姜汤。

    凝香估摸着这会儿应该没人来,所以没让人守门,朱红的宫门延续着,昭帝轻轻推开门走进去。

    凝香穿着家常衣服,头上梳着垂云髻,鬓边没有佩戴任何发饰,此时正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她的指甲剪得很短,净白匀亮,腿上盖着一件薄毯。

    阿蛮和蒹葭,在说话,逗得满屋子都是笑声,凝香无意抬眸,只见昭帝撑着伞站在雨中。

    凝香连忙跑出去接她,她跑的太快没有穿鞋,“你怎么来了。少给我拉仇恨,识相的赶紧回去批奏折。”

    凝香抬头望着昭帝,这狗皇帝莫不是吃错药,那么多妃子不够他撩,竟然有闲心跑到她这儿来刷存在感。

    昭帝背过身去,却还是幽幽听见一声叹息,“爱妃为何叹气?”

    “臣妾感念圣恩,皇帝公务繁忙却还费心思抽空来看臣妾,臣妾惶恐。”

    “朕怎么觉得你似乎很不乐意朕来你这儿。”

    凝香腹诽,自信点把似乎去掉,我根本不想让你来我这儿,你一来,三宫六院的眼光都聚集到凝辉堂,我还怎么关起门来过安生日子。

    求你雨露均沾,求你不要独独宠爱我。

    她从净房出来的时候,轩总管送来干净的衣物,看样子昭帝今日是要歇在她这儿。

    白露和蒹葭最高兴,凝香倒是无所谓,阿蛮垂手候在一旁看不出喜怒。

    凝香找出两柄扇子,举到昭帝跟前,“皇上喝了我的茶,还吃了我不少点心,臣妾有个举手之劳,皇上可愿代劳。”

    昭帝默默接过扇子,“翡翠竹做伞骨,朕的叶昭仪果真与众不同。”

    凝香拉着昭帝在书桌前坐下,“皇上帮我画两个扇面呗。”

    “你想要什么样的。”

    “春夜喜雨图,很应现在的雨景,要有花有草有拱桥,还要有燕子,最好是能画出润物细无声的特点。”

    “你要的东西太多,这小小扇面画不下。”

    凝香狡黠一笑,“那就画,深山藏古寺和踏花归去马蹄香。”

    昭帝拿笔的手一滞喃喃道,“深山藏古寺,踏花归去马蹄香。”

    凝香莞尔一笑,“皇上若是画不出来,臣妾也不会嘲笑你的。”

    昭帝脸色铁青,还说没笑,明明笑得这么大声,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无缘无故限制朕的画画热情,朕给你画两朵兰花吧。”

    说完大手一挥,在扇面上画上一大一小两朵兰花,画上的花朵璀璨,凝香的脸色却异常难看。

    昭帝画完后,把扇子塞给凝香,凝香抱着扇子很敷衍的行礼道谢,“谢皇上隆恩。”

    昭帝把扇子打开,翻来覆去仔细看,他对这个扇面相当满意,于是举着扇子问众人的意见,“你说说这扇子如何。”

    轩总管不习惯说谎,“皇上这扇子很精致。”

    “朕问的是扇面?”。“扇面也好,这兰花一看就知道是兰花。”

    昭帝不死心举着扇子问众人,众人或顾左右而言他,或马虎过关。

    旁观者的眼睛一向是雪亮的,昭帝纵然再自信,此时也对自己的画技有了深刻的认识。

    “爱妃放心,朕一定满足你的心愿。”

    说完昭帝大步流星而去。

    阿蛮问道,“娘娘皇上怎么说走就走。”

    凝香回到桌前继续看书,“走就走呗。”

    白露拉着阿蛮出去,“别吵着主子,咱们走。”

    阿蛮手里还提着皇上给他的伞,滴答滴答的往下滴水。

    “把伞收起来,等天晴再还回去,你方才淋雨,快去喝完姜汤。”

    阿蛮退下后,白露进来替凝香关窗户。

    “白露,你觉得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皇上真龙天子,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你这话说的倒是不错,他的确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

    昭帝回到寝宫后,唰唰在纸上写上几个大字,写完后吩咐轩总管送到画廷宫。

    “朕给他们七天时间,七天后朕去看他们的画。”

    轩总管接过手谕连忙传信去。

    昭帝将手里的扇子来回翻看,“朕画的兰花不挺好看的,她怎么就不喜欢呢。”

    画廷轩,是宫中画师们所居住的地点,这里汇聚着嘉禾国最好的画师,凝香希望找出一群有专业素养的人,然后开展自己的生财大计,她可不想一辈子拘泥于后宫中。

    关于宫中的一草一木,她曾经在看书时知道的很详细,可如今这样的真实感,却是她从不曾体会过的,就像是观赏画卷的人,兀然走进画中,这里的所有事务都是鲜活的,她能听见她们说话,感受他们的喜怒哀乐,

    自皇上上次来过以后,各宫的视线都被昭帝吸引到凝辉堂来,按照原著的剧情此时皇后一派应该与贵妃一派斗得正酣才是,怎么一个两个都派人围着凝辉堂。

    她身上又没有剧情,难不成这些人还要来找茬。

    凝香才懒得理她们。

    凝辉堂后院有一大片空地,空地上长满杂草,常年无人问津,凝香却看上了这块风水宝地。

    她很早之前就想要一个自己专属菜园,如今她正准备把后院收拾出来种上蔬菜瓜果。

    雨后的土地锄起来很轻松,阿蛮扛着锄头锄地,凝香就和白露还有蒹葭在一旁拔草。

    蒹葭很心疼她身上那件崭新宫装,拔草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白露到不含糊,看见凝香拔草,她有样学样并不怕脏。

    阿蛮大约估算了一下空地的面积,然后来问凝香怎么规划这块地,凝香早就有大致的想法,所以并不着急,她们四个并不是拔草锄地的好手。

    忙上一整天,也只清除了一小块地的杂草,凝香却乐呵呵的,干劲儿十足。

    第二天魏更衣和姜宝林也参与到拔草的队伍中,虽然拔草大军中又增加两人,可她们拔草的速度却更慢。

    阿蛮深觉疲惫,凝香要是不带着魏更衣和姜宝林来捣乱,他早就把这块荒地的草全拔光了。

    真是越帮越忙,到了第三天,阿蛮终于忍不住噗通一声给凝香跪了。

    “娘娘,拔草重任可以只交给我一个人吗?”

    凝香忙道,“给你就给你,好好说话,别下跪。”

    凝香在宫中的日子比想象中更惬意,凡是她用不惯的东西她都自己动手改良,若是自己改良不到位,她就找人帮忙,短短数十天她已经改良了浣衣局的洗衣房,还有尚宫局的织布机。

    一群人乐呵呵的拔草,明明只有一小块地方,却足足花费七天时间,这七日昭帝没有来烦她,倒过得悠闲自在。

    这一日是个大晴天,静和公主痊愈,说是要举办赏花宴,原著中曾提及静和公主有许多藏品,例如象牙雕的萝卜,白玉做成的屏风,还有凤头金银簪等。

    阿蛮劝凝香别去,恐生事端,可凝香对这些宝贝实在是眼馋,好像去看看眼界,见识一下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呀。

    静和公主是北漠大汗最宠爱的小女儿,虽然凝香不喜欢她,但是却很喜欢她从北漠带来的奇珍古玩,这些东西有助于她研究北漠的生活习惯和爱好

    按照原著中的情节,嘉禾国最后会被北漠灭国,皇后一派死守自己的利益,她有许多机会拆穿北漠的阴谋,可她却装聋作哑,为了保全皇后一族的荣光,她不惜与静和公主达成同盟.

    静和也的确按照约定保全了,皇后一族的荣光,可等皇后一死,静和胁新帝登基后便将前朝的肱骨之臣斩杀殆尽,这其中也包括皇后一族。

    昭帝皇子和公主们更是下场潦倒,小皇子被静和操控成为她干政的工具,大公主与二公主被幽禁,常年与青灯古佛相伴,美名其曰为国运祈福。三公主曾无意中救助过静和公主,所以她的下场略微好些。

    在这宫中人人都惧怕皇贵妃,殊不知心思最深,伪装最好的是静贵妃。

    皇贵妃虽跋扈可她常尚存一颗仁义之心,比起皇后和静和公主凝香也更喜欢皇贵妃。

    诺大的皇族从外头杀是杀不死的,须得是先从内部杀起来。

    昭帝的后宫之乱就是内部引起的,这也是他灭国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