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彤管

    “辛大人齐之历城人，自幼苦练剑法。金主亮死，中原豪杰并起。辛大人参加了耿京的义军，任掌书记。期间，有一僧人友，名唤义端者，盗取了耿京大印逃走。耿京大怒，想要杀掉辛大人。辛大人请求宽限三天，如果三天抓不到义端，就死无憾。辛大人揣测义端一定会逃向金人那边，于是手提利剑，单人独马，急追两日，捕获之。义端说他认识辛大人的真面目，乃上古瑞兽青兕，力能杀人，希望不要杀他。辛大人果断结果了他，提着义端的项上人头，回报耿京。耿京更加看重他。绍兴三十二年，耿京命令辛大人带奏表归我们大宋。辛大人去建康的时候，受到高宗的召见，授承务郎、天平节度掌书记，并让辛大人以节度使大印告召耿京。不料，耿京却被张安国等人所杀。辛大人飞马疾驰，跃马横刀，只带几名骑兵，突入敌营，生擒叛徒，接着又快马加鞭突奔千余里，将其押解至临安正法，并率万人归宋。这时候的他才是二十出头的英雄少年，壮哉，辛大人！伟哉，辛大人！可是……”林枫自言自语滔滔不绝，猛然间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

    他拨马回头，四处找寻，爬坡上岗，遍寻不着。青藤苍树夕阳西下，昏鸦点点归巢回家。

    好兄弟刘虎正在点名册，吆喝士卒回营帐。林枫焦灼不安，万一把她再弄丢，我有何面目见她双亲？她的生身父母即使再坏，也是斩不断的血亲。

    “哎——”

    林枫的手被什么蹭了一下，他不经意地望见了一张娴静美好的脸。

    “这个彤管好看吗？”她笑吟吟地，黑发娇颜如一股清泉滋润人的心田。

    就是一棵极为普通的管状红茅草，不知道她从什么地方找到的。

    “确实美好，而且……”他说不下去，毕竟她拿着荑草的柔荑已经触到了他的鼻尖——泥土的草渣气。他哑然失笑，郑重地接过来，意味深长地道，“而且与众不同。”

    “这是我从远处踏青找到的，因为我从小挑水浇园，对这些花花草草很是喜欢。”她一偏头，俏皮地笑出两个酒涡。

    听说有酒涡的人，很能喝。改天试一试她的酒量如何，这样就可以每天对酒当歌，而不是终日围着刘虎酩酊大醉。刘虎这个人，什么都好，最不讨喜的是酒后发疯，一疯狂就疯狂骂人，骂人家祖宗十八代，疯起来连老爹的脑门也敢戳。

    “走吧，两位！”黑衣人虎虎生风，跃马驰骋。

    “敢问您高姓大名？”水芙蓉打探究竟。

    “吾乃燕人张翼德也！”刘虎打马跑远，一溜烟消失在围场之外。

    “冷不冷？”林枫靠近水芙蓉，“清早傍晚，郊外生寒，你大病初愈，注意身体。”

    “没事，走吧！”水芙蓉拍了拍林枫的手背，“我生于乡野，长于泥地，像一棵野草。请兄长放心！”

    林枫顿觉浑身舒畅，那丝温温软软的润滑如丝绸随风飘荡，荡漾在他的心房。

    “明日……”他纵马追上，“明日还来？”

    “还来。”她喜形于色，重重点了点头，心想，为什么不呢？没有理由！

    还没有到市镇，就看到路上行人狂奔，听到议论纷纷。

    “找上门了……”

    “找姑娘的……丢了一旬了。”

    “这野丫头，要是我家女娃，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水芙蓉落在了人群后面。

    林枫的玉狮子脚力神速，他几次拨马，怎奈人潮汹涌，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