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对酒
胆战心惊的日子比以前更渴望相依相偎的温暖，水芙蓉在窄门陋巷里歇息，不得安宁。这是郊野的一处荒村，一共不过几十户人家，尽是些散兵游勇羁旅者。她虽着男装，不挑饭食，晚间听到寒鸦呜呜呀呀，不由缩成一团。
父亲水孟冬来寻自己的那一日，她以为就是世界毁灭之时，亏得林枫急中生智，买通一名小童当信使，让她暂躲藏身。他很想给她一个安稳的家，可是她觉得哪里都不是家。
“又在胡思乱想了？”他来了，独自夜行，一盏孤灯。
“一个人走来的？”她见他的靴子上洒满泥点。
“不然呢？”他笑笑，在床边坐下，“带上刘虎？”
水芙蓉拿了绢帕，浸湿温热的水，为他擦拭额角冷汗。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示意她靠着自己坐下。
他的手劲健有力，拂过去手背冰凉手掌却暖意融融。
“坐好了，我们商量下一步怎么办？”他像对待自己的行旅弟兄，思量着解决问题。
水芙蓉期期艾艾道：“能躲到什么时候就到什么时候。”
“不可！”他断然拒绝。
“那……我回我家。”水芙蓉嗫嚅道，“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
“不行！”林枫再次否定。
“那怎么办？”水芙蓉挨着林枫想再近一点，不料，林枫突然站起，说，“明天再来。”
“可是我害怕！”水芙蓉期望他和那些天一样，可以守在自己身边。
“害怕？”林枫瞧着她，“你能一个人逃出来，就一定能继续走下去。”
“唉！可是真的很难！”水芙蓉幽幽叹气。
“你别可是！没有可是！”林枫语气相当生硬。
“我不知道明天在哪里，我不清楚未来什么样，我……”
“坚持！”林枫截断她，“坚持下去！”
“林枫——”水芙蓉起身，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林枫回身看那两双碧波荡漾的美目里仿佛落了无限星辰，晶莹剔透闪闪烁烁，好似藏了一个春天，有燕子呢喃，剪剪风，香花飘满。林枫不敢再看，他毅然决然地迈出了门。
水芙蓉抱着草枕，在凉簟上辗转反侧，隔着漏风的纸窗，听了一晚风声。
怎么办？总不能男扮女装去入伍，就自己这种小体格，最多当个烧火做饭的伙夫。也许，可以求救他口中的大英雄辛大人。
思路畅通后，她洗漱了一番，神采奕奕地接待他的到来。林枫手中拿了一包药丸，让她补身体。
“无病无灾，吃什么药？药伤身。”水芙蓉不屑地说着，手中却老老实实接过了药包，“谢林大娘！”
“你怎么料到是我娘亲？”林枫不解。
“这上面有字啊——给枫儿的朋友，万望珍重。”水芙蓉为他倒了一碗白水，端给他。林枫客气地道谢，把碗放到一边，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来，喝这个。”顿了顿，又说，“你可以喝白水。”
水芙蓉坐到了他对面，“你一个人喝啊？”
林枫为自己倒满，试探着为她也倒了半碗。水芙蓉夺过酒，倒满。两人碰了碗，一饮而尽。水芙蓉让林枫为自己满上，又是一碗。林枫有些吃惊，这是藏在地窖里多年的高浓度烈酒，自己单喝一瓶也会头晕，而刘虎那个不争气的喝两碗就会骂骂咧咧，现在对面的她脸上确乎泛起了两抹绯红，似艳丽的花瓣，平添媚态。
“我们去找辛大人，让他收留我，好不好？”水芙蓉娇嗔道。
“不可，你没事别老想着他，想着找他。”林枫脱口而出，“嗯，说实话，我和辛大人从未谋面。我只是在临安执行公务时，见过他的老部下。听说而已，当不得真。”
“那你骗我！”水芙蓉歪了头，差点倒在桌面上。
“不是！”林枫矢口否认。
“那为什么……”水芙蓉几乎说不出话，她的眼里涌出了点点泪花。
“此事需从长计议！”林枫一字一顿，神情严肃。
“从长？是不是要等到天时地利人和，等到地老天荒。”水芙蓉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她用衣袖擦了擦，“我每天都在想过正常的生活，可以读书写字，可以像男子一样考取功名，再不济能文章投赠，或者遇一良人，相夫教子了此一生。这些，现在，我全没有。我不知道该怎么活，该怎么做。我有家难回，有苦难言，有事难做，我该何去何从？”水芙蓉眼波流转，话语稠密。
林枫把剩余的酒一饮而尽，扶水芙蓉休息。水芙蓉把他推出门，倒在床上，迅速入梦。
梦里，母上大人把小时候的自己亲切地抱在怀里，教她植草养花种菜喂鸭。父亲水孟冬拿着一册典籍，教自己读书识字——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兄长水天骐竖着书本，把下巴放在木桌上，咿咿呀呀地囫囵吞枣。
黄犬摇着尾巴，走来走去，一会儿又蹲在地上，一会儿跑到院子里。
院子里洒满了阳光，空中溢满玉琼花的馨香。
父亲水孟冬来寻自己的那一日，她以为就是世界毁灭之时，亏得林枫急中生智，买通一名小童当信使，让她暂躲藏身。他很想给她一个安稳的家，可是她觉得哪里都不是家。
“又在胡思乱想了？”他来了，独自夜行，一盏孤灯。
“一个人走来的？”她见他的靴子上洒满泥点。
“不然呢？”他笑笑，在床边坐下，“带上刘虎？”
水芙蓉拿了绢帕，浸湿温热的水，为他擦拭额角冷汗。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示意她靠着自己坐下。
他的手劲健有力，拂过去手背冰凉手掌却暖意融融。
“坐好了，我们商量下一步怎么办？”他像对待自己的行旅弟兄，思量着解决问题。
水芙蓉期期艾艾道：“能躲到什么时候就到什么时候。”
“不可！”他断然拒绝。
“那……我回我家。”水芙蓉嗫嚅道，“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
“不行！”林枫再次否定。
“那怎么办？”水芙蓉挨着林枫想再近一点，不料，林枫突然站起，说，“明天再来。”
“可是我害怕！”水芙蓉期望他和那些天一样，可以守在自己身边。
“害怕？”林枫瞧着她，“你能一个人逃出来，就一定能继续走下去。”
“唉！可是真的很难！”水芙蓉幽幽叹气。
“你别可是！没有可是！”林枫语气相当生硬。
“我不知道明天在哪里，我不清楚未来什么样，我……”
“坚持！”林枫截断她，“坚持下去！”
“林枫——”水芙蓉起身，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林枫回身看那两双碧波荡漾的美目里仿佛落了无限星辰，晶莹剔透闪闪烁烁，好似藏了一个春天，有燕子呢喃，剪剪风，香花飘满。林枫不敢再看，他毅然决然地迈出了门。
水芙蓉抱着草枕，在凉簟上辗转反侧，隔着漏风的纸窗，听了一晚风声。
怎么办？总不能男扮女装去入伍，就自己这种小体格，最多当个烧火做饭的伙夫。也许，可以求救他口中的大英雄辛大人。
思路畅通后，她洗漱了一番，神采奕奕地接待他的到来。林枫手中拿了一包药丸，让她补身体。
“无病无灾，吃什么药？药伤身。”水芙蓉不屑地说着，手中却老老实实接过了药包，“谢林大娘！”
“你怎么料到是我娘亲？”林枫不解。
“这上面有字啊——给枫儿的朋友，万望珍重。”水芙蓉为他倒了一碗白水，端给他。林枫客气地道谢，把碗放到一边，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来，喝这个。”顿了顿，又说，“你可以喝白水。”
水芙蓉坐到了他对面，“你一个人喝啊？”
林枫为自己倒满，试探着为她也倒了半碗。水芙蓉夺过酒，倒满。两人碰了碗，一饮而尽。水芙蓉让林枫为自己满上，又是一碗。林枫有些吃惊，这是藏在地窖里多年的高浓度烈酒，自己单喝一瓶也会头晕，而刘虎那个不争气的喝两碗就会骂骂咧咧，现在对面的她脸上确乎泛起了两抹绯红，似艳丽的花瓣，平添媚态。
“我们去找辛大人，让他收留我，好不好？”水芙蓉娇嗔道。
“不可，你没事别老想着他，想着找他。”林枫脱口而出，“嗯，说实话，我和辛大人从未谋面。我只是在临安执行公务时，见过他的老部下。听说而已，当不得真。”
“那你骗我！”水芙蓉歪了头，差点倒在桌面上。
“不是！”林枫矢口否认。
“那为什么……”水芙蓉几乎说不出话，她的眼里涌出了点点泪花。
“此事需从长计议！”林枫一字一顿，神情严肃。
“从长？是不是要等到天时地利人和，等到地老天荒。”水芙蓉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她用衣袖擦了擦，“我每天都在想过正常的生活，可以读书写字，可以像男子一样考取功名，再不济能文章投赠，或者遇一良人，相夫教子了此一生。这些，现在，我全没有。我不知道该怎么活，该怎么做。我有家难回，有苦难言，有事难做，我该何去何从？”水芙蓉眼波流转，话语稠密。
林枫把剩余的酒一饮而尽，扶水芙蓉休息。水芙蓉把他推出门，倒在床上，迅速入梦。
梦里，母上大人把小时候的自己亲切地抱在怀里，教她植草养花种菜喂鸭。父亲水孟冬拿着一册典籍，教自己读书识字——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兄长水天骐竖着书本，把下巴放在木桌上，咿咿呀呀地囫囵吞枣。
黄犬摇着尾巴，走来走去，一会儿又蹲在地上，一会儿跑到院子里。
院子里洒满了阳光，空中溢满玉琼花的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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