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值夜

    挪到老祖母的房门口，整个大院静阒无声。一钩残月挂天空，花木微动。

    檀香幽幽，木鱼声声。

    迎面一座硕大的观音像，汉白玉雕刻，庄严肃穆。一张供桌，上面摆满了时令鲜果、荤素搭配的美食。供桌下，一个白色蒲团。

    “谁呀？”水芙蓉迈过门槛，就听到一声苍老的嗓音。她往右边看去，靠窗的一角放着一张床，四面垂着帐幔。床的两边各立着一位手拿拂尘的婢女，婢女似睡非睡。

    “老祖母，是莫泽侍妾水芙蓉。”水芙蓉趔趄着，移动到床边。

    “立着吧！”床里面的老祖母看不清面目。

    “哎。”水芙蓉答应着，四下想找一个椅子，没找到。

    “别找了。”一个穿红的婢女小声道，“整夜的班，不能坐！”

    “累了，你可以坐蒲团上。”旁边穿绿色的婢女指了指门口，“不能让老爷发现。”

    “老爷还来？”水芙蓉压低声音。

    “偶尔查房，发现谁偷懒，罚一个月的月俸。”红衣婢女道。

    “值夜有赏？”水芙蓉好奇。

    “是，不然谁来？都是老爷的爱妾。有不想来的，就对老爷千般恩爱万般温柔，看你脸上的伤，是惹老爷生气了吧？”绿衣婢女说，“在这个大院里，你最好老实点，不然那，天天值夜，有你受的。”

    “我们每天都轮换，但是你们不一定。”红衣婢女把一张纸递到水芙蓉面前，“签字，按手印。”

    水芙蓉看上面写了“某年月日，某某某值夜记录表”，需要填写详细情况，交给主管某某，最后一栏是总管莫泽的印章。

    水芙蓉签字按了手印，询问详细情况怎么填写。绿衣婢女告诉她，要把老祖母一整夜的作息情况填写完整，每一个时辰的细枝末节，几时几时翻身，何时咳嗽，何时喝水，何时如厕，神情如何，有无用药，用了什么，用量多少。是否请御医，为何要请，何人在场等等，全部填工整。

    “老祖母一般子时如厕，回来要喝一杯温水。一夜翻身次数，每夜不同，这几日不曾用药。您看着天气变化，以防老祖母染病上身，一定记着别误了事。到卯时，你把所有情况填写完整，到时，我去交值夜表。”红衣婢女嘱咐着，自己去后厨提热水。

    水芙蓉听完介绍，守在床边，不知不觉间睡着了。突然，脸上一阵火辣的疼。“啪！”一掌一掌甩在她本就伤口外翻的脸上。

    “给我狠狠地抽！”苍老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四面帷帐遮住了。

    红衣婢女连抽水芙蓉十八掌，对床上说，“十八下了。”

    “好。”苍老的声音变成了鼾声。

    “刚才老祖母喊你了，你没答应。她喊了三声，你都没理。”绿衣婢女俯在水芙蓉耳边，“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一会儿记得扶老祖母如厕。她刚才起来要水喝。我已经服侍过了。”红衣婢女小声道，“我没在记录表上记你的错。老祖母忘性大，你多哄一哄就好了。”

    “谢谢！”水芙蓉的眼里滚落大颗大颗的泪珠。

    莫嚣，你在哪里？

    你知不知道你的妻儿为你所受的苦？

    莫嚣，你快改邪归正回心转意！我和孩子都在等你！

    莫嚣，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