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大决战（一）
苏清尘平淡的脸上挂着一抹坚定。
刘洲沉默了，他叹了口气：“苏清尘，别干傻事。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有事记得联系我。”
刘洲说罢便退出房门，回去他的那间出租屋去了。
苏清尘看着一脸疲惫的宋声声，伸手就要摸她的脑袋，宋声声此刻神经迟钝，但还是乖巧地把脑袋伸到苏清尘的手下，怀里抱着那面镜子。
“声声，你的任务完成了，要不要你先回去？”
宋声声本来迷迷糊糊的，听到这句话神色一震，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不要，哥你说要跟我一起回家的。”
苏清尘没想到宋声声的反应会这么大，连忙哄道：“没没没，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要留下来当然也可以。”
宋声声的任务进度已经达到了100%，只要选择脱离这个空间就可以收获奖励。
苏清尘又问道：“累吗？”
宋声声点点头，苏清尘继续浅笑着开口：“睡觉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我在这里照顾你。”
看着宋声声倔强的表情，苏清尘的语气温柔：“我需要你好好休息，这样明天才能养足精神一起回家呀。”
宋声声今年十三岁了，苏清尘其实也不必宋声声大几岁，但确实很有长辈的风范。
在苏清尘心底，宋声声已经是他的家人了。
而宋声声则是对苏清尘有一种盲目的依赖。就像是一个人被困在没有一丝光明的原始森林，里面满是荆棘和想要杀死她的野兽。她幻想着有一个神明来拯救她，于是就这么一直等啊等啊。
终于，那个神明真的来了。
他一把火烧掉了整片黑暗森林，撕开了漆黑无边的天幕，牵着她的手带她离开。
哦，所以即便这个人是邪神，宋声声也愿意永远跟在他的身边。
因为他拯救了她。
宋声声轻轻地点头，突然主动躺到了苏清尘的身边，这张床很大，足够容纳下俩个人，更别说宋声声的个子小小的。
“我就在你身边休息，可以嘛？”
宋声声的眼眸睁得大大的，神情很难让人说出一个不字。
“嗯。”
《暗河》试炼空间，第三日。
苏清尘从睡梦中醒来，身体的酸痛已经好了许多，只有额头的伤口没有痊愈。
宋声声还没有醒来，苏清尘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身边这个妹妹，睫毛长长的，模样小巧可爱。真不知道宋河那个混蛋怎么舍得动手打她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苏清尘的注视，宋声声睁开了双眸。
“哥，你好点了吗？”，声音很柔，像是一只吐气如兰的小兔子。
苏清尘点点头：“好多了。你饿了吗？我去外边给你买点吃的。”
宋声声从床上爬起，头发有些乱乱的，连忙摆手道：“不要，我去给你买，你好好养伤。”
苏清尘闻言一笑，双手摊开，展示着自己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我今天还得去办些事。”
苏清尘没有忘记他和笼子中的女孩们的交易。
他会让船夫和徐青受到应有的惩罚的。
深渊0001说的没错，他是起因，他是罪恶之源。但是，他同样是终结，这个故事也该到此为止了，如果暗河注定永远没有光芒，那他干脆毁了它。
咔哒。
开门声响起，宋声声已经从床上爬下，用皮筋给自己扎了个马尾。
刘洲手上拿着豆浆和包子，从门外走来。
苏清尘露出了笑意：“谢谢。”，停顿后，又开口道：“刘警官，我们的交易应该快到了结束的时候了，昨晚还没问，你案子的进展如何？”
刘洲目光一闪，苦笑道：“卡住了，我们还在尝试撬开那俩个嫌疑人的嘴。”
苏清尘一愣，“让我试试吧。”
苏清尘有些担心要是他完成任务离开了，刘洲却还是没有实现愿望，那他可就有些倒霉了。
刘洲沉思片刻，答应道：“好。你先吃饭，等会我带你去。”
很快，刘洲便把苏清尘和宋声声一起载上了他的车。
苏清尘坐在副驾驶，看着周围的路口，突然开口：“刘警官，这好像不是去看守所的路吧？”
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去店里买了南海市的地图。以他的记忆力，对于南海市的道路也算大概的熟悉。
刘洲一笑，解释道：“把他们抓到局里的话，消息走漏的风险太大。所以我就把他们分别关进不同的仓库里审问，看着他们的也都是我信得过的伙计。”
苏清尘点点头，很快刘洲便开到了一个地下车库。
刘洲拉开卷帘门，里面是一张茶几和几张沙发，有人谨慎看着开门的刘洲，直到看见了刘洲的脸庞才露出笑容：“刘哥，这位是？”
“他是我的……合作伙伴。来试一试可不可以撬开那俩人的嘴巴。”
仓库的内部还有一扇屋门，看来这里还真是个秘密审讯基地。
刘洲招呼苏清尘跟着他，看了看宋声声又道：“你可以让你的妹妹在这里等我们。”
苏清尘打量着四周，茶几上有一个烟灰缸，垃圾桶里是几个外卖盒：“声声，你在这里等我们。”
宋声声点点头，怀中抱着那面无光宝镜。
好像宋声声也知道这个镜子是苏清尘拿命去拼来的，所以片刻不离身的守护着镜子。
刘洲打开屋门，门内是一条狭窄的走道。走进走道，又打开一扇在走道侧面的房门，便看到一个男人铐着手铐，神情憔悴的坐在审讯椅上。
一个穿着便衣的小伙子见到刘洲进门，立马站起。
“还是不肯说吗？”，刘洲皱眉道。
那人摇摇头：“这小子嘴太硬了。头儿，要不要试试……刑讯逼供？”
苏清尘的心里一惊，这个年代的警察，果然都不是什么善茬。
刘洲沉默了，隔着铁窗看着屋内的周志敏，也就是苏清尘给出的嫌疑人之一。最后才开口道：“打开门，让我身边这个朋友去里面试试，如果还是不行的话……就按你说的办吧。”
刘洲也毫不避讳地当着苏清尘的面这么说。
苏清尘知道，其实自己也是有把柄在刘洲手上的，昨晚那场大火，刘洲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是他干的，更不要说他的浑身血迹。
刘洲明明有理由直接逮捕他的，但是刘洲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管。
苏清尘自然要投桃报李，而且，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和刘洲是最亲密的合作伙伴，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论是谁背弃了对方都要承担违约的惩罚。
那人点点头，掏出钥匙打开了铁门。
苏清尘进去之后，那位警官又锁上了铁门，隔着铁窗看着里面的动作。
而在这个简易审讯室正中央的周志敏也抬起了头，看向了这个年轻人。
他的眼神有些不屑，这么一个年轻人也被那群条子派来审讯他？看来他们真的是没人可用了。
看守周志敏的那位警官也不放心地开口：“头儿，他真的可以吗？他好像还没成年吧？”
刘洲双手抱胸，目不转睛地看着审讯室里的俩人，“相信他就好了。他不是个普通人，他有那种看透人心的天赋。”
刘洲想到了伏龙洞里。苏清尘回头一笑，刘海湿漉漉地打在额头上：“我们应该足够信任彼此，因为我们做了交易。我不会在你背弃我们的交易之前离你而去的，所以，信任我就可以了。”
刘洲回过神来，默默地注视着审讯室里的少年。
那位警官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挠挠头便不再多话。反正试试也没什么大不了。
苏清尘走到周志敏的面前，拉了把椅子坐下。
“周志敏，南海市军火走私案主要嫌疑人之一，在团伙内主要负责销售渠道一块。我说的有没有错？”
周志敏满不在乎道：“警官，你有证据吗？”
苏清尘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眼神如同鹰隼盯着猎物，声音有种勾动人心的魔力：
“首先，我不是警官，我只是个生意人。生意人为了利益最大化可以不择手段，所以我可以为了真相什么都做得出来。
周志敏，你有一个弟弟吧。你已经失踪了整整一天了，你家老大没有找到你在哪，你觉得他会怎么想？叛变？又或者潜逃？”
周志敏开口道：“你想干什么？别搞我弟弟，不然我会杀了你！”
苏清尘话锋一转：“呵呵，我们能干嘛，我们可都是好人。但是王豹会干些什么我就说不准了。王豹不会错过这个把你踩下去的机会的。”
王豹是苏清尘提供的第二个嫌疑人，周志敏的弟弟玩了王豹的女人，俩人很早就接下了梁子。
“平时是你在，你弟弟才能活着。可是只要你不被于四海信任了，我们只需要随便散布一些消息，王豹就会很乐意动手解决掉你的弟弟的。没有了你，你弟弟就是一个废物。”
苏清尘的眼神宛如一个魔鬼。
周志敏的冷汗已经流了下来，妈的，那是他亲弟弟。
“到时候即便我们把你放出去，你又能怎么办？于四海会为了你，一个他发家之后新找的小弟，去杀掉跟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元老吗？不会的。”
“你到时候想报仇都没有机会。甚至，于四海在他保下王豹之后，就会考虑到你的仇恨，就算你真的愿意放下仇恨他也不会相信的。他会渐渐地把你抛出权利的中心，直至榨干你的最后一丝价值，再把你杀掉。”
“这条路你注定走不到头的。”
周志敏的神色惊疑不定，混迹黑道多年的他很清楚苏清尘的话不是无的放矢。
“你只有一条路，干掉王豹。”
周志敏大惊，他以为苏清尘接下来要说的是和警方合作云云。
苏清尘看了看时间，“你有十秒钟考虑，如果不答应，我会帮王豹干掉你的弟弟，之后协助他吞并你的势力。我们有这个能力。”
十、九、八……
“那你们就拿不到证据了！王豹不会背叛于四海的！”
六、五、四……
苏清尘一言不发，默默看着时间。
他开始起身，准备离去。
“你们要我做什么？”，周志敏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很好，有的谈。那他就不需要去找王豹了。
“我们要王豹的犯罪证据。”
“不可能。”，周志敏想到没想就拒绝了，那份证据牵涉到了太多人，是他留下来反制于四海的后手。
“你其实动摇了，你很在乎你的弟弟，也是啊，小时候俩个人饿着肚子在街上相依为命，你弟弟偷东西手骨给人打断，就为了让你这个哥哥吃饱饭，那时候你就发誓，你要让你弟弟一辈子吃饱喝足，天塌下来了你都替他扛着。”
苏清尘开始观测周志敏的欲望。
“可是现在呢？”
“王豹已经在路上了，他准备拿着砍刀把你弟弟的三条腿都给砍断。你弟弟会哭着问自己的哥哥在哪里？或许他运气好死不了，过几天你就可以看着你弟弟躺在床上，一辈子也下不了床。”
“你会发疯的，但是于四海不会让你报仇，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弟弟露出失望痛苦的眼神。到那时，你再想拿出证据拼个鱼死网破已经来不及了，于四海会死死地盯着你，一有妄动他就会亲自把你的手砍断。”
“你根本不明白啊，于四海根本就不信任你，这些年你为什么一直被王豹压着一头？不还是于四海在他背后撑腰？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你想想你为什么干这行！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弟俩能不再被人欺负？”
苏清尘的声调猛地提高：
“周志敏！你不会还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能这么容易抓到你吧？有人要搞你啊，有人想搞死你和你的弟弟啊。但是我们不信任王豹啊，就像你说的，他不会给我们证据的，他只是想搞死你而已。
所以我们选择和你合作，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们只能把宝压在王豹身上了。你弟弟死就死了，我们不会阻止王豹的。你出去之后也活不了多久，说不定很快就能和你弟团圆了！”
“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是被王豹搞死，还是搞死王豹！你自己选！”
“你是魔鬼！魔鬼！”，周志敏绝望的大吼。
苏清尘的语气变得平淡：“你给证据，我们出人去抓王豹。就算证据会牵扯到你，你也是戴罪立功，你不会死，你弟弟也可以好好活着。”
“还是十秒钟，这是最后的机会。”
“我答应……”，周志敏有气无力的答应道。他没有选择了，王豹真的会搞死他弟弟的。这些年于四海的举动也让他寒心，他本来要靠这份证据换一个安稳退休的，但现在他不得不用这份证据来买命了。
“天海大道私人健身中心072号保险柜，里面有这些年于四海和那些高官交易的录像，还有一份名单和交易网络。你们去找吧。”，周志敏继续开口：“救我弟弟！”
苏清尘点头，默默转身敲了敲铁门，这时，那位警官才从失神中反应过来，为苏清尘打开了大门。
“搞定了。”，苏清尘对着刘洲开口，便先打开了房门向着外边走去。
那位警官则是兴奋的大吼：“神了！头儿！你从哪找来的天才？”
从哪找来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苏清尘是从哪里来的，或许真的是老天爷派来帮他的神明？
刘洲看着一脸兴奋的同事，皱眉道：“不该问的别问！去，找个伙计去搜搜那个保险柜！”
然后就打开房门，走回仓库。
仓库里守着卷帘门的那位警官神色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喜笑颜开的刘洲跟在苏清尘的身后，不禁愣住了：“刘哥？成了？”
“成了！”，刘洲手掌拍着苏清尘的肩膀：“多亏了我这位老弟。”
那位警官振拳一挥：“好！”
又连忙热情的握住苏清尘的手掌：“小哥！以后在南海市遇到什么麻烦就来找我老李，只要不是违法犯纪的事，我绝不二话！”
宋声声的眼里也冒出崇拜的小星星，哥哥真的好厉害。
在一阵热情的吹捧后，苏清尘终于又走出了仓库，坐上了刘洲的吉普车。
“他们是真心感激你的。”，刘洲突然开口道。
“我知道。”，苏清尘也放下一件心事，他和刘洲的交易已经彻底结束：“南海市有你们，是这座城市的幸运。”
刘洲笑了笑，很受用地接受了苏清尘的夸奖：“现在去哪？”
“伽蓝寺。”，苏清尘淡淡地说出了地名。
刘洲的神情一呆：“苏清尘……暗河那个案子，交给我们去查吧。”
现在军火走私案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刘洲也能空出精力去将暗河案查个通透了。更何况，暗河案还得和少女失踪案并案处理。
如果只是俩年前的暗河案，刘洲或许没有多大兴趣。但是那个牵扯到那上百个少女的失踪案，刘洲绝不会放弃追查。
所以……既然局里已经立案调查了，他不希望苏清尘再因为这个案子干出火烧伽蓝寺这种，能惊掉别人下巴的事了。
他怕苏清尘真的会毁掉自己人生，被他的同事们抓到牢房里吃几年牢饭。
“刘洲，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苏清尘开口：“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甚至我不说你也不会问，但是我还是愿意跟你坦白，昨晚是我杀人又放火，誓死也要查出真相。”
“我不会停下来的，就算你现在把我拷走我也有办法逃出来。我和那些女孩做了一个交易，就像我和你做的交易一样，我会把魏明江和他的那个同伙绳之以法，在她们背弃我的要求之前我绝不会停下。”
苏清尘突然笑了，他提的那个要求其实根本算不上要求，好好生活下去。说是要求，但更像是祝愿。
苏清尘这次毫不避讳地在宋声声面前说起一切，刘洲的反应迅速：“苏清尘，你非要在你妹妹面前说这些吗？”
苏清尘看向了后视镜里的宋声声，宋声声迟早都会知道这一切的，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孩。
“没关系，不管哥哥要干什么，我都会站在他这一边。”，宋声声抱着镜子，轻声说道。
刘洲人都麻了，要不是宋声声是苏清尘的妹妹，他都要怀疑这个女孩是不是被少年抓去洗脑了。
“好了！”，刘洲的声音提高：“我不想听！我也根本没听到你说了什么！苏清尘你也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昨天你到底干了什么。因为我根本就不想知道。”
“那群女孩们我们已经在联系他们的家长，要不了多久就会回到他们父母的身边。这个案子也已经开始调查，我结束卧底任务后就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苏清尘，你想干什么就去干吧，尽快。”
苏清尘点点头又沉默，最后开口道谢：“谢了，刘洲。”
今日，你行侠。明天，我执法。
刘洲觉得自己是疯了。他应该把这个危险份子抓走的，可是……
或许真的需要法理之外的力量，才能审判那条深不见底的暗河？
他自己也清楚，少女失踪案的后台很硬，靠他们的力量其实很难查出什么线索。甚至说不定最后要把自己也栽进去。
所以苏清尘准备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的时候，刘洲自己也不确定是对是错了。
“苏清尘，答应我，永远不要用你的智慧和力量去干坏事。不然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都会抓到你。”，刘洲默默地捏紧了方向盘。
“嗯。”
刘洲有些不放心，转头对宋声声开口：“小妹妹，你一定要管好你哥哥。”
“好。”
刘洲无语，这兄妹两真是如出一辙。
刘洲沉默了，他叹了口气：“苏清尘，别干傻事。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有事记得联系我。”
刘洲说罢便退出房门，回去他的那间出租屋去了。
苏清尘看着一脸疲惫的宋声声，伸手就要摸她的脑袋，宋声声此刻神经迟钝，但还是乖巧地把脑袋伸到苏清尘的手下，怀里抱着那面镜子。
“声声，你的任务完成了，要不要你先回去？”
宋声声本来迷迷糊糊的，听到这句话神色一震，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不要，哥你说要跟我一起回家的。”
苏清尘没想到宋声声的反应会这么大，连忙哄道：“没没没，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要留下来当然也可以。”
宋声声的任务进度已经达到了100%，只要选择脱离这个空间就可以收获奖励。
苏清尘又问道：“累吗？”
宋声声点点头，苏清尘继续浅笑着开口：“睡觉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我在这里照顾你。”
看着宋声声倔强的表情，苏清尘的语气温柔：“我需要你好好休息，这样明天才能养足精神一起回家呀。”
宋声声今年十三岁了，苏清尘其实也不必宋声声大几岁，但确实很有长辈的风范。
在苏清尘心底，宋声声已经是他的家人了。
而宋声声则是对苏清尘有一种盲目的依赖。就像是一个人被困在没有一丝光明的原始森林，里面满是荆棘和想要杀死她的野兽。她幻想着有一个神明来拯救她，于是就这么一直等啊等啊。
终于，那个神明真的来了。
他一把火烧掉了整片黑暗森林，撕开了漆黑无边的天幕，牵着她的手带她离开。
哦，所以即便这个人是邪神，宋声声也愿意永远跟在他的身边。
因为他拯救了她。
宋声声轻轻地点头，突然主动躺到了苏清尘的身边，这张床很大，足够容纳下俩个人，更别说宋声声的个子小小的。
“我就在你身边休息，可以嘛？”
宋声声的眼眸睁得大大的，神情很难让人说出一个不字。
“嗯。”
《暗河》试炼空间，第三日。
苏清尘从睡梦中醒来，身体的酸痛已经好了许多，只有额头的伤口没有痊愈。
宋声声还没有醒来，苏清尘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身边这个妹妹，睫毛长长的，模样小巧可爱。真不知道宋河那个混蛋怎么舍得动手打她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苏清尘的注视，宋声声睁开了双眸。
“哥，你好点了吗？”，声音很柔，像是一只吐气如兰的小兔子。
苏清尘点点头：“好多了。你饿了吗？我去外边给你买点吃的。”
宋声声从床上爬起，头发有些乱乱的，连忙摆手道：“不要，我去给你买，你好好养伤。”
苏清尘闻言一笑，双手摊开，展示着自己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我今天还得去办些事。”
苏清尘没有忘记他和笼子中的女孩们的交易。
他会让船夫和徐青受到应有的惩罚的。
深渊0001说的没错，他是起因，他是罪恶之源。但是，他同样是终结，这个故事也该到此为止了，如果暗河注定永远没有光芒，那他干脆毁了它。
咔哒。
开门声响起，宋声声已经从床上爬下，用皮筋给自己扎了个马尾。
刘洲手上拿着豆浆和包子，从门外走来。
苏清尘露出了笑意：“谢谢。”，停顿后，又开口道：“刘警官，我们的交易应该快到了结束的时候了，昨晚还没问，你案子的进展如何？”
刘洲目光一闪，苦笑道：“卡住了，我们还在尝试撬开那俩个嫌疑人的嘴。”
苏清尘一愣，“让我试试吧。”
苏清尘有些担心要是他完成任务离开了，刘洲却还是没有实现愿望，那他可就有些倒霉了。
刘洲沉思片刻，答应道：“好。你先吃饭，等会我带你去。”
很快，刘洲便把苏清尘和宋声声一起载上了他的车。
苏清尘坐在副驾驶，看着周围的路口，突然开口：“刘警官，这好像不是去看守所的路吧？”
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去店里买了南海市的地图。以他的记忆力，对于南海市的道路也算大概的熟悉。
刘洲一笑，解释道：“把他们抓到局里的话，消息走漏的风险太大。所以我就把他们分别关进不同的仓库里审问，看着他们的也都是我信得过的伙计。”
苏清尘点点头，很快刘洲便开到了一个地下车库。
刘洲拉开卷帘门，里面是一张茶几和几张沙发，有人谨慎看着开门的刘洲，直到看见了刘洲的脸庞才露出笑容：“刘哥，这位是？”
“他是我的……合作伙伴。来试一试可不可以撬开那俩人的嘴巴。”
仓库的内部还有一扇屋门，看来这里还真是个秘密审讯基地。
刘洲招呼苏清尘跟着他，看了看宋声声又道：“你可以让你的妹妹在这里等我们。”
苏清尘打量着四周，茶几上有一个烟灰缸，垃圾桶里是几个外卖盒：“声声，你在这里等我们。”
宋声声点点头，怀中抱着那面无光宝镜。
好像宋声声也知道这个镜子是苏清尘拿命去拼来的，所以片刻不离身的守护着镜子。
刘洲打开屋门，门内是一条狭窄的走道。走进走道，又打开一扇在走道侧面的房门，便看到一个男人铐着手铐，神情憔悴的坐在审讯椅上。
一个穿着便衣的小伙子见到刘洲进门，立马站起。
“还是不肯说吗？”，刘洲皱眉道。
那人摇摇头：“这小子嘴太硬了。头儿，要不要试试……刑讯逼供？”
苏清尘的心里一惊，这个年代的警察，果然都不是什么善茬。
刘洲沉默了，隔着铁窗看着屋内的周志敏，也就是苏清尘给出的嫌疑人之一。最后才开口道：“打开门，让我身边这个朋友去里面试试，如果还是不行的话……就按你说的办吧。”
刘洲也毫不避讳地当着苏清尘的面这么说。
苏清尘知道，其实自己也是有把柄在刘洲手上的，昨晚那场大火，刘洲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是他干的，更不要说他的浑身血迹。
刘洲明明有理由直接逮捕他的，但是刘洲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管。
苏清尘自然要投桃报李，而且，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和刘洲是最亲密的合作伙伴，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论是谁背弃了对方都要承担违约的惩罚。
那人点点头，掏出钥匙打开了铁门。
苏清尘进去之后，那位警官又锁上了铁门，隔着铁窗看着里面的动作。
而在这个简易审讯室正中央的周志敏也抬起了头，看向了这个年轻人。
他的眼神有些不屑，这么一个年轻人也被那群条子派来审讯他？看来他们真的是没人可用了。
看守周志敏的那位警官也不放心地开口：“头儿，他真的可以吗？他好像还没成年吧？”
刘洲双手抱胸，目不转睛地看着审讯室里的俩人，“相信他就好了。他不是个普通人，他有那种看透人心的天赋。”
刘洲想到了伏龙洞里。苏清尘回头一笑，刘海湿漉漉地打在额头上：“我们应该足够信任彼此，因为我们做了交易。我不会在你背弃我们的交易之前离你而去的，所以，信任我就可以了。”
刘洲回过神来，默默地注视着审讯室里的少年。
那位警官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挠挠头便不再多话。反正试试也没什么大不了。
苏清尘走到周志敏的面前，拉了把椅子坐下。
“周志敏，南海市军火走私案主要嫌疑人之一，在团伙内主要负责销售渠道一块。我说的有没有错？”
周志敏满不在乎道：“警官，你有证据吗？”
苏清尘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眼神如同鹰隼盯着猎物，声音有种勾动人心的魔力：
“首先，我不是警官，我只是个生意人。生意人为了利益最大化可以不择手段，所以我可以为了真相什么都做得出来。
周志敏，你有一个弟弟吧。你已经失踪了整整一天了，你家老大没有找到你在哪，你觉得他会怎么想？叛变？又或者潜逃？”
周志敏开口道：“你想干什么？别搞我弟弟，不然我会杀了你！”
苏清尘话锋一转：“呵呵，我们能干嘛，我们可都是好人。但是王豹会干些什么我就说不准了。王豹不会错过这个把你踩下去的机会的。”
王豹是苏清尘提供的第二个嫌疑人，周志敏的弟弟玩了王豹的女人，俩人很早就接下了梁子。
“平时是你在，你弟弟才能活着。可是只要你不被于四海信任了，我们只需要随便散布一些消息，王豹就会很乐意动手解决掉你的弟弟的。没有了你，你弟弟就是一个废物。”
苏清尘的眼神宛如一个魔鬼。
周志敏的冷汗已经流了下来，妈的，那是他亲弟弟。
“到时候即便我们把你放出去，你又能怎么办？于四海会为了你，一个他发家之后新找的小弟，去杀掉跟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元老吗？不会的。”
“你到时候想报仇都没有机会。甚至，于四海在他保下王豹之后，就会考虑到你的仇恨，就算你真的愿意放下仇恨他也不会相信的。他会渐渐地把你抛出权利的中心，直至榨干你的最后一丝价值，再把你杀掉。”
“这条路你注定走不到头的。”
周志敏的神色惊疑不定，混迹黑道多年的他很清楚苏清尘的话不是无的放矢。
“你只有一条路，干掉王豹。”
周志敏大惊，他以为苏清尘接下来要说的是和警方合作云云。
苏清尘看了看时间，“你有十秒钟考虑，如果不答应，我会帮王豹干掉你的弟弟，之后协助他吞并你的势力。我们有这个能力。”
十、九、八……
“那你们就拿不到证据了！王豹不会背叛于四海的！”
六、五、四……
苏清尘一言不发，默默看着时间。
他开始起身，准备离去。
“你们要我做什么？”，周志敏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很好，有的谈。那他就不需要去找王豹了。
“我们要王豹的犯罪证据。”
“不可能。”，周志敏想到没想就拒绝了，那份证据牵涉到了太多人，是他留下来反制于四海的后手。
“你其实动摇了，你很在乎你的弟弟，也是啊，小时候俩个人饿着肚子在街上相依为命，你弟弟偷东西手骨给人打断，就为了让你这个哥哥吃饱饭，那时候你就发誓，你要让你弟弟一辈子吃饱喝足，天塌下来了你都替他扛着。”
苏清尘开始观测周志敏的欲望。
“可是现在呢？”
“王豹已经在路上了，他准备拿着砍刀把你弟弟的三条腿都给砍断。你弟弟会哭着问自己的哥哥在哪里？或许他运气好死不了，过几天你就可以看着你弟弟躺在床上，一辈子也下不了床。”
“你会发疯的，但是于四海不会让你报仇，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弟弟露出失望痛苦的眼神。到那时，你再想拿出证据拼个鱼死网破已经来不及了，于四海会死死地盯着你，一有妄动他就会亲自把你的手砍断。”
“你根本不明白啊，于四海根本就不信任你，这些年你为什么一直被王豹压着一头？不还是于四海在他背后撑腰？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你想想你为什么干这行！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弟俩能不再被人欺负？”
苏清尘的声调猛地提高：
“周志敏！你不会还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能这么容易抓到你吧？有人要搞你啊，有人想搞死你和你的弟弟啊。但是我们不信任王豹啊，就像你说的，他不会给我们证据的，他只是想搞死你而已。
所以我们选择和你合作，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们只能把宝压在王豹身上了。你弟弟死就死了，我们不会阻止王豹的。你出去之后也活不了多久，说不定很快就能和你弟团圆了！”
“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是被王豹搞死，还是搞死王豹！你自己选！”
“你是魔鬼！魔鬼！”，周志敏绝望的大吼。
苏清尘的语气变得平淡：“你给证据，我们出人去抓王豹。就算证据会牵扯到你，你也是戴罪立功，你不会死，你弟弟也可以好好活着。”
“还是十秒钟，这是最后的机会。”
“我答应……”，周志敏有气无力的答应道。他没有选择了，王豹真的会搞死他弟弟的。这些年于四海的举动也让他寒心，他本来要靠这份证据换一个安稳退休的，但现在他不得不用这份证据来买命了。
“天海大道私人健身中心072号保险柜，里面有这些年于四海和那些高官交易的录像，还有一份名单和交易网络。你们去找吧。”，周志敏继续开口：“救我弟弟！”
苏清尘点头，默默转身敲了敲铁门，这时，那位警官才从失神中反应过来，为苏清尘打开了大门。
“搞定了。”，苏清尘对着刘洲开口，便先打开了房门向着外边走去。
那位警官则是兴奋的大吼：“神了！头儿！你从哪找来的天才？”
从哪找来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苏清尘是从哪里来的，或许真的是老天爷派来帮他的神明？
刘洲看着一脸兴奋的同事，皱眉道：“不该问的别问！去，找个伙计去搜搜那个保险柜！”
然后就打开房门，走回仓库。
仓库里守着卷帘门的那位警官神色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喜笑颜开的刘洲跟在苏清尘的身后，不禁愣住了：“刘哥？成了？”
“成了！”，刘洲手掌拍着苏清尘的肩膀：“多亏了我这位老弟。”
那位警官振拳一挥：“好！”
又连忙热情的握住苏清尘的手掌：“小哥！以后在南海市遇到什么麻烦就来找我老李，只要不是违法犯纪的事，我绝不二话！”
宋声声的眼里也冒出崇拜的小星星，哥哥真的好厉害。
在一阵热情的吹捧后，苏清尘终于又走出了仓库，坐上了刘洲的吉普车。
“他们是真心感激你的。”，刘洲突然开口道。
“我知道。”，苏清尘也放下一件心事，他和刘洲的交易已经彻底结束：“南海市有你们，是这座城市的幸运。”
刘洲笑了笑，很受用地接受了苏清尘的夸奖：“现在去哪？”
“伽蓝寺。”，苏清尘淡淡地说出了地名。
刘洲的神情一呆：“苏清尘……暗河那个案子，交给我们去查吧。”
现在军火走私案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刘洲也能空出精力去将暗河案查个通透了。更何况，暗河案还得和少女失踪案并案处理。
如果只是俩年前的暗河案，刘洲或许没有多大兴趣。但是那个牵扯到那上百个少女的失踪案，刘洲绝不会放弃追查。
所以……既然局里已经立案调查了，他不希望苏清尘再因为这个案子干出火烧伽蓝寺这种，能惊掉别人下巴的事了。
他怕苏清尘真的会毁掉自己人生，被他的同事们抓到牢房里吃几年牢饭。
“刘洲，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苏清尘开口：“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甚至我不说你也不会问，但是我还是愿意跟你坦白，昨晚是我杀人又放火，誓死也要查出真相。”
“我不会停下来的，就算你现在把我拷走我也有办法逃出来。我和那些女孩做了一个交易，就像我和你做的交易一样，我会把魏明江和他的那个同伙绳之以法，在她们背弃我的要求之前我绝不会停下。”
苏清尘突然笑了，他提的那个要求其实根本算不上要求，好好生活下去。说是要求，但更像是祝愿。
苏清尘这次毫不避讳地在宋声声面前说起一切，刘洲的反应迅速：“苏清尘，你非要在你妹妹面前说这些吗？”
苏清尘看向了后视镜里的宋声声，宋声声迟早都会知道这一切的，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孩。
“没关系，不管哥哥要干什么，我都会站在他这一边。”，宋声声抱着镜子，轻声说道。
刘洲人都麻了，要不是宋声声是苏清尘的妹妹，他都要怀疑这个女孩是不是被少年抓去洗脑了。
“好了！”，刘洲的声音提高：“我不想听！我也根本没听到你说了什么！苏清尘你也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昨天你到底干了什么。因为我根本就不想知道。”
“那群女孩们我们已经在联系他们的家长，要不了多久就会回到他们父母的身边。这个案子也已经开始调查，我结束卧底任务后就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苏清尘，你想干什么就去干吧，尽快。”
苏清尘点点头又沉默，最后开口道谢：“谢了，刘洲。”
今日，你行侠。明天，我执法。
刘洲觉得自己是疯了。他应该把这个危险份子抓走的，可是……
或许真的需要法理之外的力量，才能审判那条深不见底的暗河？
他自己也清楚，少女失踪案的后台很硬，靠他们的力量其实很难查出什么线索。甚至说不定最后要把自己也栽进去。
所以苏清尘准备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的时候，刘洲自己也不确定是对是错了。
“苏清尘，答应我，永远不要用你的智慧和力量去干坏事。不然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都会抓到你。”，刘洲默默地捏紧了方向盘。
“嗯。”
刘洲有些不放心，转头对宋声声开口：“小妹妹，你一定要管好你哥哥。”
“好。”
刘洲无语，这兄妹两真是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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