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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林中夜话

    咕咕~

    咕咕咕~

    星辉撒落微芒,月色轻柔含带凉意,暗朦笼罩的林中掠过几道细影,声声叫唤尖鸣,扑腾着翅膀,几双碧芒里释显着浓浓惊慌。

    簌簌~

    两道迅捷无比的人影瞬间从它们身后出现,瞬息不到就出现在它们头顶上方,细影顿时慌不择路地四散纷逃,其中一道则是不偏不倚撞上了偏后的那一道。

    “咦!小家伙倒是心大!”

    人影轻笑间拂手将细影托送了回去,扑棱的慌响惊唤也是戛然而止,等到两道人影消失在暗色的密林远处,呆立在远处的细影才有所反应,惊叫着飞窜入林叶间藏掩自己。

    时间约莫过去了刻钟,窜行于密林中的两道人影终于止下了脚步,相继立踏十数米之高的树尖之上,两人也在月光下开始显露了白沐叔侄的面容,而他们的目光正穿透暗夜遥望着正前方。

    映照在他们眼里的是一座模糊山影,许是尚有一些距离,天上洒落的银辉虽稠亮,仍是难望清其轮廓,只是依稀间还是可以看出几分齐霞山的模样。

    与以往相比,倒是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区别,山还是那山,林仍是那林,至于白日间突然弥漫的白雾,在暗夜星辉下还是失去了颜色,不知详细,以至于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当然,这或许也是两人对齐霞山不熟悉的缘故,但有一点是不会有假的,那便是山体本身的那种巍峨所带来的雄厚感无疑是要少了不少,而流弥于山间的空气也似乎有了一些莫名。

    “是否该再进一步勘视?!”

    看不出有什么变化,细感中也没有什么危险的气息,白谦只好皱着眉问询。

    “不可!”

    白沐凝肃的神色未变,食指则是微动,一片嫩叶于无声中从树尖上脱离,且随着食指的轻甩,竟是化作一道乌光闪掠远去,经过转瞬的时隙,最终骤然停在了百米左右的距离上,飘然落向地面。

    “这是…”

    白谦睛光凝惑,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所见,再以相同的方式进行了一次。

    这一次的结果几乎没有什么差别,虽然时隙短暂,但闪掠的叶片在他眼里依旧是出现了两次微不可察的变化。

    第一次是在五十米左右,叶片闪掠的速度出现了一丝不可察的减缓,而着附其上的元息则是短暂地闪动了一下,只不过由于过程过于短暂,不细细凝察是很难发现的。

    第二次则是停下来的前一刻,所有元息毫无征兆地尽数消失,而后叶片顿止,这就有了他眼里所看到的。

    “寂元?!不对!”白谦瞬间就想到了一种可能,但紧接着又是暗暗否认。

    寂元是一种现象,亦可作为一个时代的称谓,最常所指的便是天碑临世、元息显现前的庸武时代。

    那时候并无元息之力,即便武法有成,其一切仍在识理之内,而在现在,元息已然弥尽天地,融交于万物,几无处不在、无处不显,此也就代表着元息寂黯、元理不存,因此一切元法自然无为。

    白沐有所察觉,轻声道:“这的确非是寂元!”

    说着,他身形一个闪动出现在前方不远处的另一颗树尖上,踏落之时眉间微蹙,短暂停留数息似在思虑,之后身形连连闪动,期间没有任何停留直接出现在先前两片叶片失势飘落的地方。

    整个过程白谦都没有跟随,他只是在原地平静地看着,然后便见到往齐霞山方向伸手的白沐身影在倏然间消失,脸上不禁浮现惊色,但下一刻便发现眼前所望景色骤变,显然自己已是不在方才所立之地。

    “三叔可是…”

    这般动静,白谦惊色当即隐去,一脸面色凝重,只是他的话落未尽,身旁神色淡然地白沐伸手将之打断,并道:“资丰物珍的宝地?不对!存险藏危的玄境?也不对!至于天缘…倒是似是而非…”

    白沐的每一句自疑都让白谦脸色凝重一分,尤其是最后那几个字,更是让他心脏为之一震。

    自顾低语了片刻,白沐摇了摇头,深邃目光看向齐霞山方向,道:“既逢此机,难却此遇,你我便暂且驻留一段时日,如此正好解去你心中余奇!”

    自己心里的那点牵记被点明,白谦丝毫不觉意外,平静道:“三叔又何尝不是?!”

    “哈哈哈,没想到我的心思倒是让你看透了!”白沐哈哈一笑。

    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欣喜,白谦反而说道:“三叔可非是一般人,谦儿可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不过此遇恐非一时可以结束,我二人若是驻留于此,媚儿那边…”

    白沐挥手道:“同辈相争,规序在前,那就只是一时的意气之争,只要非是斗武之流,以媚儿之能应付过去不是什么问题,但眼下你我所遇所见可是难得,有此机会怎容错过?!”

    白谦目光一凝,疑道:“一些劣武俗医,三叔竟会这般看重?”

    这一句话是白谦的真实看法,虽与薛荣师徒相处短暂,以他眼力看出两人的虚实不是什么难事。

    陆笙的身法在他看来还是不错的,腾挪移转无畅,动静配合无间,结合其身形体魄观之,武法底子不能说差,但也不能称得上优秀。

    只是与元法相较,武法始终只是劣下之法,更何况陆笙所习明显是养身健体之用,凭此想要练至高深处比肩元法的程度,机会很是渺茫。

    至于薛荣的医术,交谈中吐露的并不是很多,通过旁人的态度及陆笙所用推断也得不到太多有用的讯息,想要真正有所了解,或许只有亲眼或亲身感受过才行。

    听着白谦的疑惑,白沐神秘一笑:“劣武或许是劣武,可要说俗医,此言还为时尚早!”

    见白谦有些不解,他忽然一个挥手,白谦就见到自己从陆笙那里得到且已经收好的與图莫名出现在白沐左手上。

    接着白沐伸指往與图上一碰,随着一阵荧光短覆扫过,就见点点荧光不断朝他指尖汇聚,不多时便有两颗花生粒大小的圆丸凝聚出来。

    白谦看到眉头蹙皱,脑中不禁浮想联翩,白沐这时则是一点其中一颗,一阵轻微波动从圆丸表面荡过,圆丸瞬间爆散成一小团粉末,而后又在他的挥动下移动到白谦头顶正上方。

    白谦似有所感,奈何白沐的动作比他想象中还要快,而且他似乎也明白自己躲不过去,只好一脸无奈地坦然接受,任由所有粉末落在自己身上。

    清郁的粉末中俨然传溢着些许药香,目露恍然地看着从自己身上溢散出来,只能在白沐动指间汇聚于其指间环绕,没能对其造成丝毫影响的那一缕青褐色气雾。

    白沐笑而不语,白谦显得有些恼怒,皱着眉寻思起来,但脸色又很快恢复了正常,无他,仅是想明白了事情的脉络而已。

    他与陆笙相处的时间不短,从林中采物至峰顶取水,期间少有接触,若说唯一有过接触的,那便只有他出手御挡周明四人,从四人寻衅中救下陆笙时。

    不过他确信不会是在那个时候,他当时看似将所有注意力放在应对四人上,实则大部分还是落在陆笙身上,而以他的实力,后者的任何细微动作都是瞒不过的。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只有在几人所用的餐食上了。

    想及自己所观,再结合眼前不容置喙的事实,陆笙所采之物及采物时的过程都像是完美印证了这一切。

    他也能明白两人为何要这般做,毕竟他们叔侄乃是元道中人,凭借二人的凡俗手段难起作用是不假,可该做的还是要做,需要防范的仍需防范,只可惜瞒过了他,却没能瞒过白沐。

    正是想通了这些,他才恢复了平静,而此时他也察觉到白沐与他细说这些的意图,不禁自嘲:“我竟没能看出这等浅显的手段!”

    说完他又不吝赞赏道:“能通过几种微毒之物调和做出我都察觉不到的毒物,看来薛老先生还深谙毒理,如此说来,三叔所言倒的确不假!”

    听着白谦的自嘲和赞赏,白沐弹指间将把弄的青褐色气雾震散,连带着其手中的另一颗圆丸。

    “此毒下得的确是精妙,毒性亦要强于其他,然你可想过,此或许可以伤及初习元法者,却难伤你我,薛先生可不糊涂,既如此,他为何还要如此为之?”白沐话音一转,像是在考究白谦一样。

    “侄儿也不糊涂,否则怎能接下阁中重务,三叔还何必明知故问!”白谦笑着回道,没有丝毫犹豫。

    白沐显然很满意这个回答,挥手间将手里的與图送还给白谦,然后看了一眼越发模糊的齐霞山,道:“小情终归仍是人情,你我既承便需有所还报,薛先生既以言隐告,本座又何妨留驻观望!纵是不成,保下他们师徒便可,至于这一场尚未确定的未知缘遇…随缘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