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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国粹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半小时,可能一个小时。

    黑兄弟,用手轻轻碰了我一下,示意换的班车来了。

    果然,百米开外,一辆客车摇头晃脑行驶在颠簸的道路上,越走越近。

    有人在说“谢天谢地”,也有人闭嘴,不再骂人了,有人庆祝这辆车的到来就是大救星。

    类似余华《在细雨中呼喊》的感受,我们本不是生活在土地上,事实我们生活在时间里。

    田间地头,村庄,河流,飞鸟,秋荷,古藤老树昏鸦,甚至房屋,这抛锚的车,新换的车都是我们置身时间之中的伙伴。

    时间无情的将我们推向前或者后,并且改变着彼此的模样,分秒必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而我却原地打转,形单影只。

    新换的车其实也是一辆旧车,它和先前的车最大的不同就是能滚动起来。

    当我连续打了三个喷嚏之后,新车在我面前嘎然而止。

    它貌似大呼一口气,抖落身上的灰尘,一动不动看着周遭的一切,好等待着人们挤进它的腹腔。

    我很是奇怪,一辆客车竟然可以容纳这么多人,本来以为装不下了,还可以装几个,装完几个还剩几个,几个之后,还有几个,几个完毕,还有最后三个。

    我进车厢一看,好家伙,走道儿都是小板凳坐满了,脚都塞不下。不是黑兄弟帮我一把,估计我都上不来,两只脚只上来一只,另外一只踏空在车外。

    还有个老头在抽烟,瞬间被农村妇女群起而攻之。那老头舍不得烟头,烫到嘴也要多吸一口。

    香烟是大前门牌子,五块钱一包,市面上最便宜的烟草。

    谁骂娘了,踩到她脚了,与此同时,又来了一句国骂,嚷嚷夹到手了,扯到头发。

    我在车里头不敢做声,也不能动弹。还好黑兄弟再我身边挡住了外来势力入侵,不至于我两面夹攻,差险的挤成肉饼。

    黑兄弟很会了解我心思,安慰我“下一站,官塘桥就有人下,忍忍。”

    我皮笑肉不笑,嘴角上扬,点头示意。

    这会儿不知道谁放了一个大臭屁,还是无声毒瘤。立马就有人开骂了,说生儿子不长屁眼。

    真是无声胜有声,响应了那句古话说的,响屁不臭,臭屁不响。

    臭屁奇臭无比,我第一反应要捂住鼻孔,担心中毒身亡,原地暴毙。

    手挤在人群中动弹不得,死命挣扎,左手无名指扣出一条缝隙,差点儿脱臼,挣脱出来,捂住鼻孔。

    客车车身原地踏步,这会儿积蓄了满满的一车人的力量,糟乱,烦躁不安,它一个鲤鱼打挺,鱼跃,颠簸二下,一声怒喝,哧溜,咚咚响响开将起来。

    我一阵难受,颠簸想吐。强忍着谁的胳膊肘关节,像安插在一团肉泥中的秧树苗,被挤得东倒西歪,身不由己。

    于前面一个大个子的歇窝之下,透过车窗玻璃窥望一眼外面的风景,巴望着早点下人,这会儿生不如死,莫过如此。

    我心里骂了一句,喔草,草草。倒吸一口浑浊不堪的空气,这里携带夹杂着汗味,衣服上油腻食物的味道,先前吹散了的屁味恶臭,居然还有廉价的香水味,真是五味杂陈,一应俱全。

    车底下有一个坑,此刻跳将起来,落地生根,再蹦起来,想必是坑洼不平的乡村土路。再抖动一次,再蹦起来。

    如此往复,客车摇头晃脑傻呆呆,犹如载着一群人在跳舞,此起彼伏,不遗余力的在乡镇土路上匍匐前进。

    城里人也许永远都体味不到这种感觉,做一个客车如此艰难险阻,痛不欲生。

    我有些后悔上了这辆车,这真是骑虎难下,开弓没有回头箭。

    不过,我倒是很佩服自己,我居然没有想到后悔来看易静。

    她此刻在做什么呢。也许正在起床,早上的阳光明媚,她伸懒腰,卖萌的猫身,黑密的头发齐刷刷拦及腰际,然后摸一下刘海儿,对我来一个甜甜的笑。

    我过去跟她打招呼,说情话,嘴巴在她耳朵上摩挲,告诉她,牙膏挤好了,早餐备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她腰身细得如柳枝似叶,若脆笋,仿佛一用力就能捏断。害得我都不敢用力,怜香惜玉的小心翼翼,生怕抱痛到她。

    “谁臭不要脸,摸我屁股。不要脸……”一女的歇斯底里大呼小叫。

    然后是一群人鸡鸭鹅子的声音。吵得不可开交。

    我吓了一跳,该不会是我自己意淫了,把身边的那个女性错觉成了易静。

    冷静下来想想,竟无言以对。这个声音是后排发出来的,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估计是一女的被吃豆腐了。想想这农村的妇女敢于维护自己权益,自己对她暗自点赞。

    黑兄弟见怪不怪,我侧过头去望他一眼。见他一脸黝黑发亮,面无表情。

    我本想问下他官塘桥什么时候到?想想算了,此刻就不添乱啦。后面的女子还在骂骂咧咧,此刻和对方的祖宗十八代发生了非友谊的关系。

    其实,我挺担心的,我怕她日后会不会怀孕。太挤了,真会挤怀孕。她应该庆幸,只是被缺德鬼摸了屁股。

    我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希望早点到桥头,先下一波人,哪怕下一个也好。

    我忍不住心里又说了句我草,而不是国骂tmd。总觉得我草来得更有深度和张力十足,过瘾,也许这是一个时代缩影的进步,鲁迅的国骂过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