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早熟的男孩
穿梭机在火星的上空急速下降，从地面看就像一颗流星划过，此时正是火星上诺顿城的夜晚，这个闪光在城市中的居民眼中，这就是一次火星上空每天都会上演，满载着赌客的飞行器降落。
很快薰华草号便穿过了火星的大气，推进器按照着电子脑的运算，精准的进入了既定的路线，大约在五分钟之后，便会降落在诺顿城的星关港口。
阿成是土生土长的火星人，他的父亲作为猎人不知身在何处，而母亲则是当地酒吧的常客。
他们两人在放浪一夜后便分道扬镳，过了九个月，阿成便来到了这世界上，活像是为了替他的父母受偷吃苹果的惩罚而生下来。
叠码仔是一个古老的职业，阿成从小就耳濡目染，上手这行已经三年了，他今年十二岁。
“喂，拐来了，看点子。”一旁站着的人对着阿成说，阿成此时正无比专心的看着手上的小小屏幕，劣质的扬声器的音量被阿成开到最大，传来刺耳的兵器碰撞与喊叫声，弄得那人心烦不已，他一把扯下阿成脖子上的链接着生物接口的线缆，被烟熏得沙哑的嗓子发出尖叫：“快滚啊，不想活了！”
阿成“唰”得一下弹了起来，被强制断开突触链接的刺痛，让他从虚拟世界中清醒了过来，拍了拍缩在阴影里沾上的腻子粉末，快步向星港走去，走了十来步，扭过头看了看那人，眼神中带着阴狠与畏惧，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孩子的眼神。
“跑。”那人只吐出这个字，便不再看阿成，侧过身与旁边的同伙兴奋地商量着今晚的码粮能有多少能进入自己的口袋。
阿成向着星港小跑过去，他心里面并不想每天招揽人去博换厅，而是想和他爸爸一样，穿梭在星球之间，追捕赛博疯子，开最快的穿梭机，换最好的义体。
可是他的世界除了妈妈和一堆叠码仔，好像什么都没有。
要怎么样才能当上星际猎人呢？他看着眼前的穿梭机稳稳停靠在泊机坪上，这样想。
引擎在轰鸣中逐渐萎靡，熏华草号在黄色的泊机坪上缓缓停住，末了扶梯缓缓从出口处伸了出来。
湍急的人群从扶梯处急不可耐地流淌了出来，他们一个个或兴奋或萎靡，可都不曾停下匆忙的脚步。
一身黑色猎装的青年踏着一双深灰色的靴子，在人群不再拥挤时一步一步踏在扶梯上，从穿梭机上不急不慢走了下来。
“就是他了！”阿成在接客区瞪大了眼睛，这双眼睛明亮动人，像是孩童发现了他心爱的玩具。
他露出一张天真烂漫的面孔，每个心怀疲惫的成年人看到，都会感到自己的辛苦并不是没有意义的虚无。
湍急的人群被阿成熟视无睹，阿大教过他，对待客人要精挑细选，我们不能只盯着穷途末路的赌徒，正人君子的堕落才更加疯狂。
那人走的很近了，他对热闹的接客区似乎并不是很感兴趣，只是偶尔瞥一眼贩卖的信息芯片，随即又迅速看向前方。
阿成站在那人的必经之路旁，像是一个和爸爸妈妈走散的孩儿，是如此惹人心怜，他无助的东张西望，像是在寻找什么，谁会不乐意去帮助一个纯善的儿童呢？
李启明很快就看到了路旁这个孩子，他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小孩的不同寻常，毫无瑕疵的眼神中表达的童真让他感到了不真实。
就像是不存在无染的圣母，或者是纯粹的恶魔。
李启明闻着商铺中飘散出来令人安心的熏香，定了定神，把手插进黑色猎装的衣兜里，决定无论如何，也不想再沾上与找到米勒迦无关的事。
于是故事是这样进行的。
阿成先是从廉价的涤纶外套上抽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信息芯片，隐秘的将它插进自己脖子上的生物接口上。
芯片快速反应，直接作用于中枢神经，直接刺激了大脑关于悲伤的部分，过于强烈的刺激使阿成身体疯狂的颤抖，并随之产生了濒临崩溃的悲伤情感。
即使是最优秀的演员也无法像阿成一样崩溃大哭，像是被强制与母亲分开的婴儿，他无暇的眼神中透露出深寒彻骨的悲伤。
他“哇”的一下大哭出来，像是要刺破所有人的耳膜，顺带着刺破了眼前人群沉浸在兴奋中的泡泡，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头的事，为之侧目。
李启明此时此刻恰好正停在阿成面前，他们俩一瞬间变成了游客、商贩、赌徒、旅行家们眼中的主角。
“哥哥，我妈妈她，她今早八点死掉了。”阿成因为情绪激动，面颊变得通红，声音打着颤。
他紧紧的攥住李启明的衣角，“我只有来这里找客人，这样才有信用点去让妈妈安葬。”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因为对自己现在的行为放到羞愧，但是旁人听着只会更加怜惜。
李启明看着身边一团团的人群，有的面露怜惜，有的一脸鄙夷，还有的一脸坏笑，准备看李启明的窘态。
“他就是熏华草号这次的赢家！”一个青年人扯着浮挑的声音尖叫。
人群一片哗然，议论声此起彼伏，甚至连商贩们都暂时忘记了生意，想看看这次直通T1级博换厅的人是谁。
阿成期待着眼前人露出发窘的神态，他认为人类不过是简单的动物，由情感驱动着行为，自认为上等有身份的人，不论看起来严厉或者冷漠，只需要他纯真的眼神中带着寻求帮助的暗示，便总能从他们身上获得阿成自己想要的东西。
阿成也不会得寸进尺，有时候他会装作小心翼翼的样子，原本迟疑的人也总会心软。当然他也知道分寸，他只需要看看人们的衣着神态，便可知道自己最大能榨取的价值。
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风，李启明伸出手，摸了摸眼前男孩的头，带着无奈的安慰说：“可怜的孩子，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小男孩的心头一颤，他感觉自己某种精心伪装的特质被人一下子戳穿了。
“我，我想要你帮我去看看我哥哥，他好像在筹信用点处理掉我妈妈的遗体。”阿成带着儿童撒谎时的扭捏，像是部分伪装被人撕开掉了。
“该死！我为什么会说处理？上等人会说安葬！我搞砸了，阿大听说我搞砸这笔大生意，准会打我！我还是太年轻了！”阿成懊恼的想。
“可以，我陪你去处理这件事。”
言毕，两人的四目相汇，李启明眼中似乎闪烁出阿成从未见过的光，他感受到全身暖洋洋的，他从未感受到的东西第一次被人给予。
于是他奋力点头，眼里发出亮闪闪的光，李启明对他身上散发的不真实感，也像是一下子烟消云散了，他决定暂时跟着这小男孩。
虽然带着自己的目的，李启明敏感的神经告诉他，一定得踏上第七使徒所说的欲望之路，才能找到米勒迦，而眼前的男孩似乎是个不错的向导。
于是他们避开了重新湍急的人群，虽然人们带着贪婪或是艳羡的眼神看着他俩，但两人并没有感到有何不自在，一起向阿成和阿大约定的“交易区”走去。
很快薰华草号便穿过了火星的大气，推进器按照着电子脑的运算，精准的进入了既定的路线，大约在五分钟之后，便会降落在诺顿城的星关港口。
阿成是土生土长的火星人，他的父亲作为猎人不知身在何处，而母亲则是当地酒吧的常客。
他们两人在放浪一夜后便分道扬镳，过了九个月，阿成便来到了这世界上，活像是为了替他的父母受偷吃苹果的惩罚而生下来。
叠码仔是一个古老的职业，阿成从小就耳濡目染，上手这行已经三年了，他今年十二岁。
“喂，拐来了，看点子。”一旁站着的人对着阿成说，阿成此时正无比专心的看着手上的小小屏幕，劣质的扬声器的音量被阿成开到最大，传来刺耳的兵器碰撞与喊叫声，弄得那人心烦不已，他一把扯下阿成脖子上的链接着生物接口的线缆，被烟熏得沙哑的嗓子发出尖叫：“快滚啊，不想活了！”
阿成“唰”得一下弹了起来，被强制断开突触链接的刺痛，让他从虚拟世界中清醒了过来，拍了拍缩在阴影里沾上的腻子粉末，快步向星港走去，走了十来步，扭过头看了看那人，眼神中带着阴狠与畏惧，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孩子的眼神。
“跑。”那人只吐出这个字，便不再看阿成，侧过身与旁边的同伙兴奋地商量着今晚的码粮能有多少能进入自己的口袋。
阿成向着星港小跑过去，他心里面并不想每天招揽人去博换厅，而是想和他爸爸一样，穿梭在星球之间，追捕赛博疯子，开最快的穿梭机，换最好的义体。
可是他的世界除了妈妈和一堆叠码仔，好像什么都没有。
要怎么样才能当上星际猎人呢？他看着眼前的穿梭机稳稳停靠在泊机坪上，这样想。
引擎在轰鸣中逐渐萎靡，熏华草号在黄色的泊机坪上缓缓停住，末了扶梯缓缓从出口处伸了出来。
湍急的人群从扶梯处急不可耐地流淌了出来，他们一个个或兴奋或萎靡，可都不曾停下匆忙的脚步。
一身黑色猎装的青年踏着一双深灰色的靴子，在人群不再拥挤时一步一步踏在扶梯上，从穿梭机上不急不慢走了下来。
“就是他了！”阿成在接客区瞪大了眼睛，这双眼睛明亮动人，像是孩童发现了他心爱的玩具。
他露出一张天真烂漫的面孔，每个心怀疲惫的成年人看到，都会感到自己的辛苦并不是没有意义的虚无。
湍急的人群被阿成熟视无睹，阿大教过他，对待客人要精挑细选，我们不能只盯着穷途末路的赌徒，正人君子的堕落才更加疯狂。
那人走的很近了，他对热闹的接客区似乎并不是很感兴趣，只是偶尔瞥一眼贩卖的信息芯片，随即又迅速看向前方。
阿成站在那人的必经之路旁，像是一个和爸爸妈妈走散的孩儿，是如此惹人心怜，他无助的东张西望，像是在寻找什么，谁会不乐意去帮助一个纯善的儿童呢？
李启明很快就看到了路旁这个孩子，他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小孩的不同寻常，毫无瑕疵的眼神中表达的童真让他感到了不真实。
就像是不存在无染的圣母，或者是纯粹的恶魔。
李启明闻着商铺中飘散出来令人安心的熏香，定了定神，把手插进黑色猎装的衣兜里，决定无论如何，也不想再沾上与找到米勒迦无关的事。
于是故事是这样进行的。
阿成先是从廉价的涤纶外套上抽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信息芯片，隐秘的将它插进自己脖子上的生物接口上。
芯片快速反应，直接作用于中枢神经，直接刺激了大脑关于悲伤的部分，过于强烈的刺激使阿成身体疯狂的颤抖，并随之产生了濒临崩溃的悲伤情感。
即使是最优秀的演员也无法像阿成一样崩溃大哭，像是被强制与母亲分开的婴儿，他无暇的眼神中透露出深寒彻骨的悲伤。
他“哇”的一下大哭出来，像是要刺破所有人的耳膜，顺带着刺破了眼前人群沉浸在兴奋中的泡泡，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头的事，为之侧目。
李启明此时此刻恰好正停在阿成面前，他们俩一瞬间变成了游客、商贩、赌徒、旅行家们眼中的主角。
“哥哥，我妈妈她，她今早八点死掉了。”阿成因为情绪激动，面颊变得通红，声音打着颤。
他紧紧的攥住李启明的衣角，“我只有来这里找客人，这样才有信用点去让妈妈安葬。”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因为对自己现在的行为放到羞愧，但是旁人听着只会更加怜惜。
李启明看着身边一团团的人群，有的面露怜惜，有的一脸鄙夷，还有的一脸坏笑，准备看李启明的窘态。
“他就是熏华草号这次的赢家！”一个青年人扯着浮挑的声音尖叫。
人群一片哗然，议论声此起彼伏，甚至连商贩们都暂时忘记了生意，想看看这次直通T1级博换厅的人是谁。
阿成期待着眼前人露出发窘的神态，他认为人类不过是简单的动物，由情感驱动着行为，自认为上等有身份的人，不论看起来严厉或者冷漠，只需要他纯真的眼神中带着寻求帮助的暗示，便总能从他们身上获得阿成自己想要的东西。
阿成也不会得寸进尺，有时候他会装作小心翼翼的样子，原本迟疑的人也总会心软。当然他也知道分寸，他只需要看看人们的衣着神态，便可知道自己最大能榨取的价值。
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风，李启明伸出手，摸了摸眼前男孩的头，带着无奈的安慰说：“可怜的孩子，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小男孩的心头一颤，他感觉自己某种精心伪装的特质被人一下子戳穿了。
“我，我想要你帮我去看看我哥哥，他好像在筹信用点处理掉我妈妈的遗体。”阿成带着儿童撒谎时的扭捏，像是部分伪装被人撕开掉了。
“该死！我为什么会说处理？上等人会说安葬！我搞砸了，阿大听说我搞砸这笔大生意，准会打我！我还是太年轻了！”阿成懊恼的想。
“可以，我陪你去处理这件事。”
言毕，两人的四目相汇，李启明眼中似乎闪烁出阿成从未见过的光，他感受到全身暖洋洋的，他从未感受到的东西第一次被人给予。
于是他奋力点头，眼里发出亮闪闪的光，李启明对他身上散发的不真实感，也像是一下子烟消云散了，他决定暂时跟着这小男孩。
虽然带着自己的目的，李启明敏感的神经告诉他，一定得踏上第七使徒所说的欲望之路，才能找到米勒迦，而眼前的男孩似乎是个不错的向导。
于是他们避开了重新湍急的人群，虽然人们带着贪婪或是艳羡的眼神看着他俩，但两人并没有感到有何不自在，一起向阿成和阿大约定的“交易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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