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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话

    当年的悬案彻底结束了。就连韦瑞也料想不到,这件事的起因经过,和最后的结局竟然会是这样的。可纵然如此,他也同样内心怅然若失,说不上来是为桑木清这个朋友惋惜,还是为自己跟梁武帝这么多年交情,却在关键时候仍不能体谅他而难过。

    离开皇极殿回到家中的那一刻,韦瑞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老了。现在的他,已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年少轻狂,勇敢热血,意气风发。不知从何时起,他竟也变得精打细算,步步为营,如履薄冰了,像极了一头被困死在权力旋涡里的老兽,不能逃,也无力再逃。

    可能,人老了,就更该有点自知之明了吧。去做老人该做的事情,过老人该过的日子。

    次日,韦瑞向梁武帝交还了符节和帅印,递了辞呈。他准备好告老回乡去了。看着这个曾经与自己忘年相惜,也为自己立下过赫赫战功的老将,梁武帝心有不舍,说了好些挽留的话。可韦瑞在同样感慨岁月匆匆的同时,也从这个比自己小上二十多年的皇帝眼里看到了虚假和决绝。

    他并没有嘴上说的这样不舍。他希望他感恩戴德地交出手里的兵权。钟离大捷之后,既不想让别人骂他嫉贤妒能,也不愿让史官记他鸟尽弓藏。所以……那就这样吧。

    梁武帝最后封了个安逸的南郡给他,让他到南郡做个太守安享晚年,又加秩中二千石给他,既算是恩宠,也算是给他或说是给太极殿里的文武大臣们一个比较合适的交代吧。

    韦瑞走的那天,已经是六月初大热的天气。可建康城里相送的文武官员还是很多。看韦瑞忙着跟他们叙礼应酬,褚嬴也就顺势拉住了自己身边的那位小公子。那天,虽然韦瑞和褚嬴各自默契地没有供出兴庆殿,但梁武帝还是默许了萧令姿来给韦瑞送行,只不许她大张旗鼓地用自己长公主的仪仗。幼时一场恩养,到头终归是要别过了。

    出了建康城不远,就是十里长亭。别看刚才在城门口大家涕泪俱下那么热闹,送到短亭的已经是寥寥数人。到了长亭,也就剩下刚才不得已绕开人群,只好直奔到这里等候的褚嬴和萧令姿两个人了。离城时没有见到他们,韦岸原还有些遗憾,乍然见他们在长亭里等候,萧令姿又像往常一样见了他就扑过来,韦岸才又欢欣地笑了。

    “韦岸哥哥,这事说来说去都怪我贪玩。要是那日我不去找你玩,就不会让那些北境人撞上了!”一如既往地在韦岸怀里欢脱了一阵,萧令姿又自责起来,“师父、你和韦陵哥哥也不用走!”

    “傻瓜!”韦岸宠溺地轻轻拍了拍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上半个头的丫头的脑袋,“要动我们韦家,你以为真只有你和桑师傅这点关系啊?父亲说了,他毕竟已过六旬,年事已高,钟离大战又立下不世之功,朝野人人盛赞。走,只是早晚的事。”

    “是我皇兄的意思?!”

    韦岸没有脱口回答,只是认真想了想才道:“自古要做能臣又要活得长久,总要有所取舍的嘛。何况,南郡离建康也不算太远,陛下又给了厚禄,我大哥二哥又仍在朝为官,你将来若有闲情逸致,自可来找我们!”

    “我一定会去的!”萧令姿万分笃定地用力点头。

    韦岸看她这一脸义无反顾的样子,不禁又有些怕这丫头为了贪玩再干出点什么别的幺蛾子,于是赶快给她转移个目标,望着正在不远处与韦瑞话别的褚嬴道:“哦~就怕你到时候在建康有了那个情哥哥做伴,连我这个假哥哥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什么情哥哥?!”萧令姿顺着他目光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来由脸上一阵赤红,低头就朝韦岸肩上砸了一拳。

    “呐,从小到大一场兄弟,你可别告诉我,你对他让谢晫的那十个子就只是因为你下棋胜不了他,才一直揪着不放啊!”韦瑞摆出一副老江湖的态度,故意把头凑近她耳畔。

    萧令姿听得的脸上更红,一头就扎进了他肩窝里,口里还死鸭子嘴硬道:“就是!!”

    这下轮到韦岸笑出声,赶巧不远处的褚嬴正往这边看,韦岸下意识地赶快伸出双手抱住了她,然后得意似的冲那边的褚嬴挑了挑眉毛,又低声冲怀里的萧令姿道:“可惜现在呢,我要走了,以后也帮不到你了。你呀,以后可不能再仗着自己这点功夫任性妄为了。不过,有他在,他也不会看着你闯祸袖手旁观的。”

    “他啊……”说到靠谱这回事,萧令姿这头都不好意思告诉韦岸,那呆子是他手里那把湛卢剑捆绑销售的套餐赠品。

    韦岸看她一脸为难就是不太信的样子,口里没来由一声笑,道:“哎,你这什么意思?!那书呆子虽然不会武功,可他到底年长你十岁,脑子可比你快多了。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诶?你别告诉我,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他那点心思?!”然后,这就轮到韦岸好奇萧令姿这个一向看起来还算灵光的脑瓜子了。

    “他那点心思?!”萧令姿同样回了个好奇的眼神给他,“到处找人下棋吗?!这已经是他明摆着的爱好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就不用什么心思了吧!”

    “啧……”果然,韦岸觉得这两货费劲就费劲在十年两道代沟,不同职业还得跨服聊天上,“我问你,难道你就没有发现,每次只要你跟我在一块儿,他就会做出些稀奇古怪,跟他平常性情行径不大一样的事情吗?”

    “有吗?!”萧令姿认真想了想,一下子似乎还真想不到他在这种时候干了什么,“没有吧!他除了第一次跟你下棋求胜心切之外,其他好像什么也没做过啊!”

    这得是多粗的神经才能在这么久的相处,甚至韦岸都提点到这个份上了,还没发现出什么端倪来。韦岸生无可恋地继续白眼,道,“好吧……别的不提,就提那次的棋。我跟他第一次见面,萍水相逢,非亲非故,无冤无仇,又不是跟他争天下第一,你说他干嘛非得钝刀割肉上天入地地杀我?!”

    “这个我那天就说过他了!”萧令姿认真道,“他就是觉得全力以赴地下棋才是对对手的尊重,才会这么做的!他就是这样的人,你跟他讲不清楚的,不然也不会……算了,反正我那时候替你说话,他还怪我是心疼你输不起呢!”

    “啊?!还心疼我输不起?!呵……”韦岸这下让这两货弄得更无语了,“他不是怪你心疼我输不输得起,他是怪你心疼我!傻瓜!”

    “啊?!”萧令姿用力挠了挠头,似乎还没从他的话里绕出来。

    “他让了谢晫十个子,你气得七窍生烟。可你跟我打马球,他也气得七窍生烟啊!”韦岸真心道,“还不止呢,你想想你第一次带他来我家时,你做过什么?我们两个练剑耍乐,把他丢在一边不理!你再想想别的那些,你跟他一起的时候那些……”

    “……你,你什么意思啊……”萧令姿两眼望天想了很久,忽然像是真的反应过来了,若有意味地撇了撇嘴,低头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连声音都轻软了不少,“你,你是说……”

    韦岸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忙活半天,这两台服务器总算是对接上信号了。于是他也不妨故意卖起关子,坏坏地笑道:“哎,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你自己想的!不过嘛,你要是想知道确切的答案,我倒是有个主意……”

    “嗯?!什么主意?!”

    “附耳上来……”

    两人在这里咬耳朵咬了多久,褚嬴就在不远处有意无意地盯着这俩小猴子看了多久。他跟韦瑞的叙别,到底不似韦岸和萧令姿这样亲厚,不过是礼貌性地互道了声珍重,韦瑞又嘱托了他以后多多帮忙照看萧令姿罢了。

    只是这些事,纵然韦瑞讲了,褚嬴也是知道不过是些客套话。他区区寒门棋士,手中既没有实权,也没有强大的门阀背景,只能在现下这个时候仰仗着梁武帝的喜欢出入宫廷。换句话说,哪天梁武帝要是有了新欢了,他这个旧爱也就什么都不是了。就事论事而言,萧令姿哪天要是真的再闯出弥天大祸,他也大概率帮不上什么忙,最多是平日里花些工夫看住她。

    不过,这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韦瑞父子走了之后,褚嬴就感觉死丫头一直不停地用奇怪的眼神在打量他。从十里亭上了马车,到一路颠簸进了建康城门,萧令姿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既不叽叽喳喳吵个没完了,也不忙活着看小窗外的景致了,反而一直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盯着坐在她对面的褚嬴看。

    “长公主,下臣可是……有什么不对?!”终于,在摊开双手把自己浑身上下检查过一遍,没觉得有什么毛病之后,褚嬴再也忍不住了。

    “啊?!”良久之后,萧令姿才像是回过神来似的,赶紧把自己的目光投向别处,故意道,“没,没事啊……”

    褚嬴根据自己的经验,她会有这样的行为表现,一般不是已经闯了大祸,就是已经在准备坑他的路上。反正就她这种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的表情下,基本上是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的。于是,褚嬴默默地沉了口气,勉强往脸上挤出来点笑意,道:“长公主!下臣年事已高经不起惊吓,长公主还是直言的好……”

    “没,没有啊……”出乎意料的是这回死丫头像是铁了心要摆什么龙门阵,居然口风那么紧,一句都不肯透露,还为了避免让他看出来,干脆一直把脸往小车窗上贴,假装在看外面的风景,“褚大人想多了!哎,这是到哪儿了,这么热闹……”

    “这不就是建康城中的御街嘛!”褚嬴盲猜是韦岸那个臭小子刚才又给她出了什么馊主意。再想起刚才那小子搂着她一脸耀武扬威的样子,褚嬴这话里的语气就没什么好意,“长公主三天两头往韦府跑,怎么连必经之路都不记得了……”

    “呃……呵呵呵……”萧令姿眼看这场面阴有时有雷阵雨快要撑不住了,于是赶快敲了敲车壁,示意外面的方四停车,“哎,方四,停车,我要下车!”

    憨厚的方四也顾不上里面自家公子有没有发话,就直接停了车。萧令姿随即快步溜了下来。褚嬴原本想阻止她,尽早送她回宫里去,可实在架不住想知道她和韦岸又密谋了什么来坑他,于是也赶紧跟着下了车去。

    褚嬴双脚刚一着地,抬头就又没见着死丫头人影了。建康城御街是城中主干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这下要找个人可不就成了人海茫茫了。虽然褚嬴凭着身高可以大概率一览众山小,可放眼下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从众,一下子也是眼花缭乱了。他气冲冲地紧紧捏着手里的扇子,一边吩咐方四找个地方停车,一边到处往人多的地方找那个死丫头的人影。

    都怪韦岸那个该死的,明知道她出了宫之后是个什么德性,还特么瞎出主意。现在弄得人不见了,褚嬴都没法往宫里交差,这果然就是个巨坑啊。

    人还是没找到。褚嬴带着方四在六月的桑拿天,满头大汗地在御街上来回转了两圈,最后绝望地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毒辣的太阳。时近中午,接下来的太阳将会更毒,更晒。另外,日落之前如果还没找到那个疯丫头交回宫里去的话,大家都懂的……

    正午时分,御街上的人终于开始慢慢少下去了。褚嬴强忍着想要打死谁的冲动,一把推开了正拿了伞过来要给他遮阳的方四。这种时候,是个人都能知道该往哪些地方去找跑丢了的人。果然,在跑遍了御街上那几家顶好吃的饭馆酒肆之后,褚嬴终于在永嘉居看到了那个失踪人口。彼时,她正坐在那里对着六个永嘉居出名的下酒菜,小心翼翼地咪着青瓷杯里的酒,一副寻常人家小孩子对酒这种东西好奇又跃跃欲试的模样。

    该不会是韦岸那混小子教了她什么想念他的时候就借酒消愁的梗出来吧……

    褚嬴一想到这个,哪还顾得上刚才被晒得火有多大。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想要从她手里夺下酒杯,怎奈已经来不及了。萧令姿刚刚先往酒杯里咪了一点,觉得味道还行,就直接把那杯酒一口闷了。然后,她看到了冲过来一脸说不出生气还是惊吓的褚嬴,默默喃喃了一句你怎么才来。再然后就脸上慢慢一阵红,眼前一阵黑,整个头砸在了酒桌上。

    去往南郡的官道上,韦岸笑得一脸灿烂,甚至还快活地哼起了歌……

    看在韦瑞年事已高的份上,褚嬴勉强忍住了问候韦岸户口本的冲动。他赶忙叫过永嘉居的跑堂伙计,让他们拿了一盆冷水过来,要他们往萧令姿头上淋。可永嘉居毕竟是全建康城最大最出名的酒肆,打开大门做生意,跑堂的伙计哪有敢这样的罪酒客的。褚嬴见他为难,一时气急只好自己拿过这盆冷水,然后一股脑往萧令姿头上倒了下去。

    “啊!!”果然,萧令姿脑袋受凉浑身一个激灵,大叫一声整个人从桌子边窜了起来。

    经过片刻大脑开机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让人作弄得整个上半身都湿透了。这跟刚才韦岸给她说好的假装借酒浇愁思念韦岸,逼着褚嬴表露心迹的剧本完全不一样啊。重点是她居然还真的信了,照着那混蛋的话一有机会就下车找酒馆喝酒。更重要的是,褚嬴这会儿还一脸气呼呼地手里拿着盆,很显然她上半身这水就是他的杰作。

    萧令姿这下火从心起,找不到韦岸撒,那就只好全送给面前这个找得到的了。她猛地拍案而起,长眉倒竖,也顾不得这永嘉居大庭广众,怒喝道:“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赶巧了,褚嬴顶着桑拿天的毒日头在建康城里找了她整整一个多时辰,饭没吃水没喝还担惊受怕,也窝着一大把的火准备要撒,“你好端端没事跑来喝酒?!还喝了一杯就倒?!你不会喝,跑来学什么借酒浇愁?!”

    “我……”说到这个借酒浇愁梗,萧令姿这回刚刚坑褚嬴不成反被韦岸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还不是因为你!!不问不说,问也不说,鬼鬼祟祟藏头露尾的!你还是不是男人?!”

    这是在甩锅吧。而且还是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甩。褚嬴长到这把年纪,还从没被人甩过鬼鬼祟祟藏头露尾的锅。于是,他也火上脑,顾不得那些君子之道了,“什么?!你给我说清楚,我什么时候鬼鬼祟祟藏头露尾了?!”

    “我怎么知道?!”萧令姿眼见自己身高够不上吵架的气焰,猛地踮起了脚尖,“是韦岸哥哥说的!我只有这么做,你才会告诉我实话!”

    “什么实话?!”褚嬴一听她提韦岸就不爽,搭上今天这回事就更加火大了。为免将来她再弄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幺蛾子,褚嬴觉得这种事关人品的问题现在就得立刻马上解决:“你说!你问!我现在立刻告诉你实话!快点!”

    萧令姿原还想张口就问的,可是再看永嘉居大堂里此刻所有人都在往这边看,她又有点心虚想要忍下去再找机会私下问。不过,褚嬴这头却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刚才她这样大声斥责他鬼鬼祟祟藏头露尾,说来他也是建康城里成名的人物,永嘉居又是棋士们饮酒对弈常来常往的地方,他这会儿也是得要有个说法,下的去台才行。

    萧令姿委屈地抿着嘴迟迟不肯开口,永嘉居里开始有等着看戏的起哄,褚嬴又在气头上不肯饶她。最后她实在被逼得急了,只好故意装作两眼一抹黑,开口道:“他说你喜欢我!如果我这么问你,你会告诉我实话吗?!”

    天哪……这是什么鬼的送命题?还能倒带回去重来吗?韦岸那混蛋的户口本看来是不想问候都不行了。褚嬴这下真是后悔刚才死活不肯饶她,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大中午人满为患的永嘉居里瞬间一片死寂,连倒酒的都懵逼得忘记停手了,就看着正中央一高一矮两个大男人在那里当众出柜,真人表演断袖分桃。那个看起来应该是男主角的还是名满天下,深受皇宠的南梁棋圈一哥。这新闻要是实锤了,估计能把整个南梁都给炸了。根据饭圈群众们一贯举一反三的能耐,估计到最后八卦连梁武帝都不会放过。

    不行。这绝不能实锤!更不能让梁武帝知道!

    褚嬴整个人被她问得懵逼了半天,脑袋里嗡嗡炸响过许多念头,最后只好无奈地望着她双拳紧握委屈紧张的样子,选择凭借自己比她高出两个多头的身高,故作玩味地用手点着她的头顶,讽刺地笑道:“呵……我会喜欢你?!敢问你断奶了吗?!要不要我再让人端盆水过来,让你照照你是什么样子?!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这样的?!”

    随着褚嬴的话音落下,永嘉居大堂里终于悉悉索索传响开来某些人的暗笑声,说不清是在嘲笑谁多情谁无情。但终归,萧令姿是知道自己费尽心机想知道的答案了。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猜中了开头却猜不着这结尾。

    她暗暗地往永嘉居大堂里环视了一眼,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鄙夷和蔑视,竟然没有一个人是感佩她的勇敢,同情她今天的遭遇的。不论男女,他们都在看她的笑话。有那么一刻她本能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惜永嘉居的老板实在有钱,连地面都是大理石铺的。于是,她只有默默地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拳头,任由脸上淌着说不清是水还是泪。

    褚嬴不忍地看着她在六月天里整个人瑟瑟发抖的样子,本能里有种想要过去抱她的冲动,却硬生生让自己脑子里那根清醒的弦拉住了。现在这个情势,她应该是难过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吧。巧的是他也一样,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收场,只能这样忍痛看着她当众被拒黯然神伤的样子……

    所以,那就潇洒一点吧。

    萧令姿一向就不是那些扭捏作态的大家闺秀模样。既然有勇气问,那就要受得起任何答案。无论悲喜,别人的感佩她不需要,同情则更不需要。她忽地像是想明白了,猛地一抬头,用力抹了一把脸,然后头也不回地绕过褚嬴身旁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