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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乱套2

    之香看上了一个公子,一个看起来并不阔绰的公子,他是跟着几个公子一起来的,群公子们青春年少,却是囊中羞涩。虽然年少轻狂,追求一种意气风发,却因为银钱的关系,只能聚座在凉亭上喝茶,咬牙忍痛也只能请得起两个乐妓在旁边助一助茶兴而已。对于贵客们踏足的雅室,闺阁等隐秘地方,只能遥望之,带着不加掩饰的钦羡之色。

    虽说群公子为不能与佳人们把盏吟诗,促膝长谈而感到遗憾,但毕竟那样的话未免沾染了许多铜臭之气。为表达跟这种铜臭划清界限,公子们也自视甚高的绝不与那些龌龊之人同流合污,即便在佳人们的主动邀约之下,也绝不肯轻易随佳人们而去。

    如此正襟又清雅的风姿,在万仙楼,众目睽睽之下,却有几分清洁的莲花之态。如此在一片春心萌动的万仙楼里,很快就成了众美人议论的焦点,也成了佳人们闲暇消遣的风景。彼此隔着隐约的纱帘、花池,廊桥,将目光追逐,如同随日光移动的影子,你追我藏,我走你追,纠缠不休。

    之香就是在这样一片氛围中不知不觉的痴迷上了这个公子。她只知道公子姓范,衣着稍显素净,一看就不是出生贵们的人,但是他身姿挺拔,清隽高雅,浓眉,鹰眼,有着一双无比锐利的眼睛,又无比的清冽,像陈酿的酒,令之香痴迷和沉醉。那日她们偶尔的目光相遇,仓促间,便成了雷电,叱咤咤,夺目的光,纠缠了彼此,暗淡了苍穹。

    之香沉迷了,每日等待着公子登门。他来了,便是仙风,便是月华,他不来,便是阴云,便是泥沙。

    山美很羡慕之香,她也想遇到那个能令她如此的公子,也想体会像之香这样的感情。因此终日的神思飘摇,想入非非。

    只有星鬓对此嗤之以鼻,她不相信人类的感情,如同不相信这些客人的誓言。那些虚伪的客人们,明明在心里挑肥拣瘦,却总是眼睛不眨的承诺自己的感情。如此不专的实质,根本不值得妖族给予感情。值得的那个,应该是妖族自身的才对,是的,谁也不知道星鬓的心里也住着一位倾心的人,没错,那个人是忽阿鲁。准确的说,应该是妖。星鬓从前只是喜欢默默留意忽阿鲁,近期以来,通过这场奇怪的氛围熏陶之后,她就渐渐清晰明了了自己对忽阿鲁的感情。

    因此当她看到那个从不与女子鬼混的靖王天天来找希光的时候,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终于,有人可以将希光从忽阿鲁的身边带走了。她不是很喜欢看到希光与忽阿鲁整天黏在一起。更何况希光的任务是寻找一位人类的男子,或许,那个人就是靖王。这就像族群里那颗预言树一样的,看来一切早已有了安排。

    唯独辛萝对这一切感到奇怪,为什么如许漫长的时间里,妖族从未痴迷于人间男子?或许有过?或许没有过?重要吗?不重要吗?在辛萝的眼里,狐族的利益依然高于一切,自身的任务仍然排在首位。对于这些现象,她想也许是在人间呆久了的缘故。

    星鬓最近甚少看到忽阿鲁,她甚至希望忽阿鲁最好晚一些知晓,她希望希光一切进展顺利,那么希光就可以带着那个人顺利的完成任务,永远的离开这里了。回到她们的族群里,去听从郎阿婆新一轮的指示。她会代替希光,在这个万仙楼里,陪伴在忽阿鲁的身旁。

    可是忽阿鲁并不像星鬓希望的那样后知后觉,他很迅速的知晓了这个事情。虽然花姑的事情最近异常的多,而且她希望能尽快顺利入宫的心情越来越迫切。忽阿鲁几乎像头驴似的到处奔走,替她往来结交各路贵人。花姑说,不能像贼似的偷溜进去,那样是不好的。她要的是像客人一般的被人类主动邀请进去,那样的话,妖族才能在那里,在人类思想决策的中枢里,实现妖族的目的。

    然而万仙楼里却在这个紧要的时刻,出现了一些问题。首先,有些小妖们喜欢无所顾忌的在街巷里与男子调情,毫不避忌,明目张胆,依仗着自己的容貌,成为了街头巷尾的议论中心。另外,洛阳城里还出现了两三起风月事故,就是人类男子全身赤裸的死在自家的床上。那种面带微笑的死亡方式,不用猜,成年的男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般而言,死于烟花场所,或者妻妾房中尚有解释余地,然而此两三起事故,死亡的却是尚未婚娶的男子,家人小厮一致表示,死者平日里刻苦用功的读书,并不曾去过烟花柳巷,怎么会出现如此离奇的死亡方式?

    花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非常生气,她非常担心在事情的关键时刻出现某种变数,如果这个时候被那些天师们知道,后果将会非常严重。而且万仙楼里这些小妖们,留着还有大用,如同人类用兵那样: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这个时候出现这种事情,那可是大忌。

    因此她密令忽阿鲁去彻查。因此,忽阿鲁回到万仙楼里暗中查询的时候,就看到了希光身边站着神采奕奕的靖王。有那么一会儿时间,忽阿鲁甚至都有些混乱了。希光和那位靖王明明是水火不容的,怎么会?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靖王这几日跟希光呆在一起,越发感到一种快乐。一种看到什么都深觉可爱的快乐。长到这么大,从来不曾有过的这种快乐。希光不像别的女子,有着这样那样的企图心,她像一块明净的琥珀,毫不遮掩和假饰,她有着自己对这个世界独特的感知,有着不一样的想法和见解,也有着非常天真纯洁的一面。

    比如,希光不明白靖王为什么喜欢欣赏湖畔的风景,那些被称作风景的地方,实在是平平无奇。因为希光过去所领略过的来自这万千世界的所谓的风景,那群山之巅的宁静湖泊,澄明幽静、那些奇松怪石,那些山峦和幽谷,那样的惊心动魄的壮阔的美,人类所看见的这点儿与之相比,简直就像是山鸡类比凤凰。

    当时那日靖王望着他和希光初次见面时所看见的那一丛蔷薇,说:

    “野客这种花,不适合院内呀,因为它太过脆弱,夜里一阵风,能吹得它七零八落,一阵雨,能淋得它花残叶散。勾栏女子最不喜就是容颜早逝,植种这种花,多了份凋零之感,故此不适合。那日我想说的就是指这个。”

    希光听了觉得很奇特,问:

    “种什么花要什么讲究?能存活不就好了?你要去山里看过,那些无人干预的各种花,开得自由自在,并不比你们费尽心思栽种的开得差。”

    靖王笑了,又说:

    “不过这种花还有另一个称谓,你知道吗?”

    希光摇摇头。靖王很得意,又继续说:

    “这花还有个称谓,叫买笑花。相传武帝与宠妃游玩,曾说:‘此花绝胜佳人笑!’那宠妃丽妃问:‘此花千金可买乎?’武帝说:‘可!’因此,它又叫‘买笑花’!”

    希光觉得很有趣,忍不住又看了看,说:

    “买笑花!不好听!也不雅致!”

    靖王笑了,不过他既而又有些叹息的说:

    “这花的名儿倒是跟深宫六院的女子一样,巧笑倩兮,只求一人买。可惜了花质柔弱,不堪风雨,易消易谢!你知道那个叫丽妃的宠妃后来怎样了吗?”

    希光摇摇头,靖王说:

    “溺毙!”,他沉思片刻,又补充说:

    “也许是帝王喜新厌旧,将她忘了,因此不得君宠的女子,就这么离奇的死亡了。更也许是因为什么触怒了帝王,获赐了这份君恩。”

    希光不理解为什么女子与男子的关系要是这样的,也不禁为此感叹道:

    “人类男子的爱如此脆弱,为什么女子依然要选择一往无前?既然注定是只见新人笑,不记旧人哭,为何不放她们离开?”

    靖王有些尴尬,说:

    “大约就是深宫女子选择荣华所要背负的代价吧!”

    希光摇摇头,说:

    “因为人类本质的脆弱,他们无法承接那种坚贞又纯粹的爱。他们终身都在希冀和寻找,又终身都难以得到,且注定得不到。”

    靖王有些恍然诧异,问:

    “谁说的?”

    希光摇了摇脑袋,觉得自己似乎说得有点多,因此吐了下舌头,说:

    “我阿姆!”

    靖王的内心深处,又突然闯进了一只小鹿,这次比前次还过分,撞得他心慌意乱。只听希光又接着说:

    “所以人其实一生大多都是悲哀的结局。他们忘记了自己,永远都难以找到幸福,尤其是在寻找自己一生的伴侣这件事情上。他们不懂约定和誓言,更不懂缔结的重要意义。所以注定寻找不到圆满的结局。”

    希光觉得就像有一种满腔的情绪一样的,不得不索性一吐为快,将自己的宏伟发言一股脑儿的表达出来。全然没注意到气得狐狸耳朵都快露出来的忽阿鲁。忽阿鲁听到希光说这些话的时候,内心有种像冰块破掉的声音,那是种像石头击破了河面的浮冰,一股脑儿往下沉沦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接受希光在一个人类男子面前说这些话。这些话就如同希光的尾巴与他的尾巴簇拥在一起的那种亲密感。对他来说有种失去的味道。

    忽阿鲁沉着脸,突然站到了希光和靖王的身后,说:

    “希光,你在这儿呀。找你半天了。”

    此举将靖王吓了一大跳。因为他支开了自己的随从,身边缺少保护。从来没发生过有人突然出现在身旁这种事情,因此当忽阿鲁的这么突然出现,吓得靖王的脸色都变了。希光也吓了一跳,不过没靖王的反应那么大。忽阿鲁并不在意靖王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礼貌的打了下招呼,就拉着希光离开了。留下了伸手想阻拦,又不知道怎么说的靖王。他看着希光被她的哥哥带走了。很快消失在长廊里,靖王望着希光的方向,怅然若失。

    忽阿鲁想听希光解释跟靖王的事情,又不想听具体的那些琐事,因为听到的每一句话,都像在受刑。他纠结的走来走去,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其他任务。同时也搞得希光不知所措。忽阿鲁第一次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单独留下了不明所以的希光。

    当夜的洛阳城又差点发生一起事故,幸好忽阿鲁及时赶到。万仙楼里一只小蜘蛛精,不知为何开始迷恋人间男子,她尤其是痴迷于那种苦读史书,俊秀斯文的书生。她用尽浑身解数,夜里潜进书生的屋内,引诱他,挑逗他,直到书生被她彻底迷晕,与她像人间男女一般的共赴巫山。然而人间男子毕竟不能跟妖相提并论,他们与妖共宿一晚,身体的精气元神就会损害一小半,如此只要三五日,就得魂飞魄散,独留下一个肉体空壳。忽阿鲁发现的时候,蜘蛛精正在与男子行苟且之事。忽阿鲁将男子施法,让其沉睡,一把将蜘蛛精押回万仙楼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