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战争黎明
席拉确实把我们拉入了一个死局。
雪莉的生命正在流逝；即使送入冷冻舱，也只能拖延病发的过程。
现在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明明拯救雪莉的机会就在眼前，我却错失了。我真他妈是个傻x。
而这艘船上的所有人，也都陷入了迷茫。大家都聚集到了食堂，这个船上最适合开会的地方。
赵明羽，一如既往地一言不发。就站在那，好像现在的局面跟他没有一点关系。我都怀疑他开了隐身。
整艘船的人都聚集在食堂里面，吵吵嚷嚷。
有人指责我，也有人觉得我才是对的。更不用说那些刚刚康复的病人。
但这些都无事无补。我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不过，东云澪已经帮我想好了。
“大家，你们都听我说。现在不是我们互相争吵的时候。这艘船上，还有最后一个病人。我们必须救她。”东云澪慢步走上一个临时搭成的高台。
“为什么？我们又没掺和这件事。况且他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似乎对澪的话颇有不满。我记得他，是船上的一个厨师。
东云澪没有说话，而是从高台上走了下来，逐渐接近那位厨师。
莱克斯似乎有点害怕，转过了头。
就在我还没搞清发生什么时，东云澪的拳头刺了出去，直勾勾地落在了厨师的脸上。
真惨。
那位壮汉，一下被打懵了，坐在地上捂住鼻子：“你...”
“我？真亏你能说出那种厚颜无耻的话啊。假如不是米勒斯和赵明羽，恐怕接下来受到感染，被塞进冰冻舱等死的就是你了。席拉既然已经想掩盖感染的事实了，你觉得她还会放弃对地面的勘探吗？”
东云澪轻蔑地笑了几声，像是在嘲弄对方：“现在你居然大言不惭地说，跟你没关系？是他们救了你！救了所有可能被派去送死的人！”
“我...你这狗娘养的臭婆娘，我要杀了你！”
回过味来的壮汉，立刻站了起来，摆出了拳击抱架的姿势。
还有一个大个子，也围了上来。
澪却反而露出微笑。
众人退却开，给他们让出场地。大家都等着看这出好戏。医生和厨师对打，多难得。
“等等...”我想阻止他们，一只手却搭住了我。是赵明羽。
他摇摇头，示意我不要上前。
对面的男人已经开始了。他不想拖延时间，试探性地挥出一拳。
澪躲闪的速度快到几乎看不清：往左摇闪之后，给对手的下腹部结结实实的来上了一拳。
“这还只是开始哦。”澪的声音又回到了温和的状态。
肘过如刀，腿扫似棍。澪绕过了对手的下一拳，挥出肘击，扎向他的下巴。一瞬间，胜负已分。
澪轻轻跃过面前的躯体，转过身来，冲另一位比了个中指，然后——她抓住对面摆拳的手腕，借力起身，抬腿一脚，踢中了他的脑袋。
这位壮汉抬起手腕，护住了这一下，却也被砸的不轻。
“不错嘛。别掉手。”东云澪的声音跟下勾拳一起到了，穿过抱架的缝隙，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下巴上。
这几下可不轻。
东云澪干倒两个壮汉后，步伐轻快，又回到了台上。
只剩下其他人，缄默不言。
“我有个提案。”一直沉默的赵明羽，终于发话了，“我想，或许可以通过使用地面采矿部队，配备常规战斗部的那些，也就是无人机编队，对另一棵巨树进行清除行动，从而救回最后一个人。”
莱克斯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我觉得这个提议好。把萨吉特的一部分展开为殖民地模式，你们去外面干掉巨树，我们待在里面，也不会被感染。对吧？”
“没错。”东云澪补充道，“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团结。席拉抛弃了我们，所以我们更需要团结一致，才能拯救所有人。”
她的眼神扫视全场。身后是刚刚康复的几位病人，坐在轮椅上。
没有人，敢和这位平素温柔的医生对视，都默默低下了头。不知是因为羞愧还是什么。
“那就决定了。明天，所有人都可以进入冷冻舱，直到我们处理掉巨树，大家就可以继续进行殖民作业了。看，没有席拉，我们也能做的很好。”
东云澪还是挺热情的感觉。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让我想起了某种机器。某种可怕的机器。
大家全都遣散回房间后，这里又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的确，操作无人机编队，使用采矿级别的工具也有机会摧毁巨树。
但这对于三个人来说，会不会负担太重。
我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你觉得，他们现在还愿意去外面吗？接触巨树？万一被感染了，可是必死无疑的事情。我们可以做到的，只是需要培训。”赵明羽在翻阅资料，把话打给了我。
赵明羽的说法很现实。当然，他曾是个战地指挥官，虽然还不完全会操作无人机；但我可以教会他，靠他去势如破竹地摧毁巨树。
不过，东云澪呢？
我望向她：“那么，澪，你也愿意冒感染的风险吗？是不是你也进冷冻舱比较好。”
“不了。我答应你，要救雪莉的。但是我却没做到。所以我要留下来，和你们一起。我可以守着萨吉特号，帮你们进行观察作业。”
“谢谢你，澪。”
“不用谢。其实...”
“怎么了？”
“没什么。是我在想，如果我也能体验到家庭成员间的感情，就好了。”
“你是...孤儿吗？”
“如果是就好了。”
“不好意思，我多问了。”
“没事没事，看到你为了雪莉宁可牺牲一切，我也很感动。毕竟是我没机会体验的感觉。”
赵明羽突然插话进来：“我不想打扰你们。但是看看这个。”
他把数据板上的内容投给了我们。
是地面上的情况。六块大面积的迷雾，如今却变成了四块。
其中消失的一块，自然是被我们摧毁的巨树。
但是，处于最北端的那块迷雾，却也无端消失了。
但还不止这些。
“我还监测到一些特别的读数。感觉像是星球级别的地幔柱事件，但地面上却没什么表现。我们要注意一下了。”
“好。我知道了。我们该去准备萨吉特号的地面展开了吧。”我觉得要应对变故，越早开始准备越好。
“好。”
赵明羽回到自己的房间，又仔细看了看所有的报告内容。
有个猜想逐渐在脑海中成型。
权衡再三，他还是没有告诉米勒斯和澪。
毕竟现在要做的事太多了，没必要再往上堆。
赵明羽最后只是在草稿上胡乱涂了几笔，勾画了一种可能的，大型的自然环境改造设备；可以按照预定的程序运行，把星球表面改造为适宜居住的环境。就像这些巨树一样。
但唯一让他头疼的是，这些设备要怎么编写程序？告诉机器要做什么很简单；让它根据不同的环境，做出对策却很困难。
而改良环境，最重要的就是随机应变。
你可以制造大型挖掘机，翻垦机，播种飞机，二十四个小时连续开动。但是你没法让它们自己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时候该停，该去哪，不该去哪。总是需要人来按动开关，改变方向。如果不时刻紧盯着，最后只能得到一块烂地。
这就是地球化工程失败的地方。高昂的管理成本，低效的资源产出。
但是，没有人指导这些巨树，对吧？
那它们是怎么知道该干什么的？之前的调查报告里，指出巨树确实在不同的气候环境中，会产生不同的性状特征。寒带巨树，会规律性地释放热量，而干旱地区的巨树，则会增加降水。
除非，它们有自我意识。但非社会生物不会有这种东西。大概。
赵明羽叹了口气，把乱七八糟的手稿放在一边，开始研究无人机集群的操作技术，还有地面殖民模块的降落和建设要点。
—————————————分割线—————————————————————
幸好，似乎教会的精力都被牵制住了，这一路上，都没有出现追兵。
但更让我担心的是，那个能够牵制教会的事件。
这几天，虽然已经加快行程，但距离幸福城还有相当的距离。
今天看来也没机会翻过利刃山脉了。还是乘着傍晚扎营休息，争取明天尽早出发。
还有，这几天的魔物活动，都十分频繁。似乎它们是受到了什么影响，而烦躁不安起来。
我拉住缰绳，示意马停下来。
厄莱克妮听到了嘶鸣后，翻身下马，开始寻找适合扎营的地点。最后选中了一处老旧的树根。
我把绳索和麻布系在两边的树干上，留出遮蔽的空间；然后在下面铺上一层棉布。
这就算是简易的庇护所了。
就在我忙活的时候，厄莱克妮已经收集到不少枯枝，还有一些艾蒿。她轻车熟路地拿出打火石，将艾蒿引燃后，再将火势放大到枯枝堆上。
眨眼间，一个漂亮的火堆就完成了。
她真是个厉害的猎人。无论是捕猎，还是生存和侦查，都无可挑剔。我本来觉得她可能是累赘；现在看来，说不定还真的需要她保护我。
厄莱克妮生完火后，又搜索起了背包。一把标枪，一把猎刀，还有一个草编篓。她把这些东西装备齐整后，又伸手烤了烤火：“卡斯，我去找点吃的。”
“不了，现在森林里很危险。我去会比较好。我对这里的魔物比较熟悉。你看着火吧，我很快回来。”
“嗯...你带上草篓吧，找点蘑菇和青柑回来就行，之前猎到的兔肉还有剩下。那我就去打点水。”厄莱克妮放回了标枪，重新找出了羊胃做成的水袋。
猎鹰也适时回到了她的肩上，盯着我看，好像在告诉我不用担心。
我把短剑紧紧地塞进鞘里，固定住：“好。我去看看就回来。厄尔，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
离开营地时，森林已经有点昏暗了。其实，我的目的就是想看看魔物的动态。如果能找到一些魔法道具，那就更好了。
这片森林就在我故乡小镇的边上，还算是熟悉。
这里有什么魔物，我也比较清楚。
在营地北边，有一片崩坏的废墟街道，可能是巨人时代的造物。但如今，那里已经变成了魔物藏匿的地方。就到那里去好了。
我尽可能加快步伐，同时尽量减少声响。
果然，就在边缘的拱门下，有一个瘦小的怪物。皮肤皱巴巴的，肢体细长，脑袋相比之下相当大。背后有一把生锈的斧子。
是哥布林啊。看起来像是个守门的。
这种魔物天性胆小，会使用简单的工具，但聚集在一起后，有胆量向更大的生物发起攻击，包括人类。好像它们也更偏爱人类，鹿群和猪这种数量众多的生物。
这只哥布林似乎也相当烦躁。几分钟之内，就来回走了好几次，时不时还抽出斧子，对着空气劈砍。
其实我对观察魔物很感兴趣，它们都是些目的奇怪的生物，与自然生物格格不入。但现在显然没这个功夫。
我不想浪费时间。拔出短剑，直接进去杀掉它们就行了。
我站了起来，大步走向它。
手斧哥布林也注意到了我。但出人意料的是，它没有跑回去通风报信，而是掏出斧子，径直向我冲来。很有勇气的家伙。
我横住短剑，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然后斩出一剑。杀死哥布林，正是冒险者的工作啊。
这一下砍进了哥布林的肩膀，却没能让它停下来。向右闪过手斧攻击后，我却把短剑留在了哥布林体内。
唔，这把剑真是不怎么样。刃筋应该是对的。这把剑打造得太薄了，一定是这样的。
但是抱怨没法杀死魔物，只能先随便找补一下了。
哥布林剧烈的呼吸着，露出了似乎是愤怒的神情，紧紧握住手斧，又一次向我冲来。就在他挥起斧子的那一刻，我抬腿从侧面踢向了斧柄。
只听见当的一声。这可能就是头骨与斧子相碰时的声音。哥布林倒在了地上。
往好了想，至少我现在又有短剑又有斧子了。
好了，现在去哥布林巢穴里看看吧。
十五分钟后，就在一座几近坍塌的二层小楼里，我确实发现了惊喜——但不是魔杖。
“听得见我说话吗？”
“救我！救我！”
这位哥布林的俘虏，可能早就觉察到了外面的打斗，但一直没敢出声。直到猜想哥布林死光了，这才敢大声呼救。
“你还好吧？”我把他身上套的麻袋解开。出现在我眼前的不是一个被啃食掉一半的村民，却是一个板甲齐全，甚至可以说全新的，圣骑士。
意料之外。但不能放松警惕。我又把麻袋套了回去。
“诶？喂，你做什么？”
“我看看...你是正牌圣骑士啊，居然还有个崭新的标牌。你是来干什么的？教会让你来的吗？”
“什么啊，完全冤枉啊，大人。我是被教会骗去服役的，他们说要召集村里的守夜人，猎人和樵夫，让我们去教堂里领粮食，结果领来的是这个标牌！给我们发了套盔甲和武器之后，就要派我们上战场去，我就是个普通的守夜人，可不想上战场送死！所以才跑到树林里，结果把武器丢了，还被哥布林抓了起来。这些魔物在我身上戳了好几个洞了，差点就被吃了！”
虽然这家伙很可疑，但仔细观察之下，他的盔甲确实相当新，而且略有些粗制滥造。接缝处拼接的相当随便，材质除了新之外也毫无优点，甚至可以说是用绳子系起来的铁片铠甲，还有几个像是被钝剑戳开的洞。完全符合他说的一切。
但这并不能打消我的疑虑。毕竟，教会为什么要现在抓壮丁当圣骑士？圣骑士作为常规武装，数量早就很够了吧...除非，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懂了。来，起来吧。”我找了根麻绳，然后把他头上麻袋重新解开。
“谢啦谢啦...等等，你怎么还把我的手绑着啊！让我走吧...”
我用刀抵住他的后背：“咱们回营地去。我还有好多想问你的呢。放心，我肯定比哥布林对你好。”
今天在哥布林巢穴的收获：一把长刀，一把钉锤，一个小盾，一个圣骑士。
损失：一把短剑。
营地里的篝火烧的愈发旺盛。夜晚也如期而至。
我们的新客人，似乎一点也没觉得不自在，狼吞虎咽地吃着刚刚煮出来的咸肉蘑菇汤，配上干硬的面包。几乎是一瞬间，整碗食物就被吃完了。
乘着皎洁的月色，我才看清，原来这位圣骑士还是个姑娘。栗色头发，还长了些雀斑，很符合我对这一带人们的刻板印象。
厄莱克妮却是一副惊异的样子。毕竟我不光在森林里找到腌制食物，还从哥布林堆里挖了个活蹦乱跳的女骑士出来。这种事很难不让人震惊。
虽然手上还绑着麻绳，但女骑士大大咧咧地伸出了手：“你们好，我叫罗泽莉娅。”
我擦试着捡来的长刀，冲着刃锋吹了口气，没理会她。
莉娅努了努嘴，又转向厄尔。
与厄莱克妮亲切握完手之后，她转向了我：“你不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那我告诉你吧。但是，你别太害怕。”
莉娅比出一个嘘的手势，紧接着说：“北面的巨树——连带着那里的惊奇王国，已经被全境毁灭了。惊奇巨树在一瞬间，就被魔法摧毁了。余波还形成了沙尘暴呢，你们也知道吧。那场沙尘暴，其实就是魔法余波。”
好像怕我们还没搞清状况的严重性，她又站了起来，用手在空中上下比划着：
“这都是因为——魔王降世。是的，魔王毁灭了惊奇巨树。现在冲着我们的巨树——快乐来了。就在边境之外，魔王城已经建成了。下一步，就是大举进攻我们的首都！”
“那个...你在说什么啊...”厄莱克妮皱起了眉头，有点没听明白莉娅的话。
“说什么？小姐，你没看到我在干嘛吗？逃命要紧啊！魔王军就要来了，我才不当教会的炮灰呢。”
莉娅冲着厄尔比了个手势。我猜是守夜人打更的习惯动作什么的。
夏日的森林夜晚，只有蝉在鸣叫。一片寂静之间，流淌着月光，还有三个人的影子。
雪莉的生命正在流逝；即使送入冷冻舱，也只能拖延病发的过程。
现在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明明拯救雪莉的机会就在眼前，我却错失了。我真他妈是个傻x。
而这艘船上的所有人，也都陷入了迷茫。大家都聚集到了食堂，这个船上最适合开会的地方。
赵明羽，一如既往地一言不发。就站在那，好像现在的局面跟他没有一点关系。我都怀疑他开了隐身。
整艘船的人都聚集在食堂里面，吵吵嚷嚷。
有人指责我，也有人觉得我才是对的。更不用说那些刚刚康复的病人。
但这些都无事无补。我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不过，东云澪已经帮我想好了。
“大家，你们都听我说。现在不是我们互相争吵的时候。这艘船上，还有最后一个病人。我们必须救她。”东云澪慢步走上一个临时搭成的高台。
“为什么？我们又没掺和这件事。况且他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似乎对澪的话颇有不满。我记得他，是船上的一个厨师。
东云澪没有说话，而是从高台上走了下来，逐渐接近那位厨师。
莱克斯似乎有点害怕，转过了头。
就在我还没搞清发生什么时，东云澪的拳头刺了出去，直勾勾地落在了厨师的脸上。
真惨。
那位壮汉，一下被打懵了，坐在地上捂住鼻子：“你...”
“我？真亏你能说出那种厚颜无耻的话啊。假如不是米勒斯和赵明羽，恐怕接下来受到感染，被塞进冰冻舱等死的就是你了。席拉既然已经想掩盖感染的事实了，你觉得她还会放弃对地面的勘探吗？”
东云澪轻蔑地笑了几声，像是在嘲弄对方：“现在你居然大言不惭地说，跟你没关系？是他们救了你！救了所有可能被派去送死的人！”
“我...你这狗娘养的臭婆娘，我要杀了你！”
回过味来的壮汉，立刻站了起来，摆出了拳击抱架的姿势。
还有一个大个子，也围了上来。
澪却反而露出微笑。
众人退却开，给他们让出场地。大家都等着看这出好戏。医生和厨师对打，多难得。
“等等...”我想阻止他们，一只手却搭住了我。是赵明羽。
他摇摇头，示意我不要上前。
对面的男人已经开始了。他不想拖延时间，试探性地挥出一拳。
澪躲闪的速度快到几乎看不清：往左摇闪之后，给对手的下腹部结结实实的来上了一拳。
“这还只是开始哦。”澪的声音又回到了温和的状态。
肘过如刀，腿扫似棍。澪绕过了对手的下一拳，挥出肘击，扎向他的下巴。一瞬间，胜负已分。
澪轻轻跃过面前的躯体，转过身来，冲另一位比了个中指，然后——她抓住对面摆拳的手腕，借力起身，抬腿一脚，踢中了他的脑袋。
这位壮汉抬起手腕，护住了这一下，却也被砸的不轻。
“不错嘛。别掉手。”东云澪的声音跟下勾拳一起到了，穿过抱架的缝隙，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下巴上。
这几下可不轻。
东云澪干倒两个壮汉后，步伐轻快，又回到了台上。
只剩下其他人，缄默不言。
“我有个提案。”一直沉默的赵明羽，终于发话了，“我想，或许可以通过使用地面采矿部队，配备常规战斗部的那些，也就是无人机编队，对另一棵巨树进行清除行动，从而救回最后一个人。”
莱克斯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我觉得这个提议好。把萨吉特的一部分展开为殖民地模式，你们去外面干掉巨树，我们待在里面，也不会被感染。对吧？”
“没错。”东云澪补充道，“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团结。席拉抛弃了我们，所以我们更需要团结一致，才能拯救所有人。”
她的眼神扫视全场。身后是刚刚康复的几位病人，坐在轮椅上。
没有人，敢和这位平素温柔的医生对视，都默默低下了头。不知是因为羞愧还是什么。
“那就决定了。明天，所有人都可以进入冷冻舱，直到我们处理掉巨树，大家就可以继续进行殖民作业了。看，没有席拉，我们也能做的很好。”
东云澪还是挺热情的感觉。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让我想起了某种机器。某种可怕的机器。
大家全都遣散回房间后，这里又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的确，操作无人机编队，使用采矿级别的工具也有机会摧毁巨树。
但这对于三个人来说，会不会负担太重。
我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你觉得，他们现在还愿意去外面吗？接触巨树？万一被感染了，可是必死无疑的事情。我们可以做到的，只是需要培训。”赵明羽在翻阅资料，把话打给了我。
赵明羽的说法很现实。当然，他曾是个战地指挥官，虽然还不完全会操作无人机；但我可以教会他，靠他去势如破竹地摧毁巨树。
不过，东云澪呢？
我望向她：“那么，澪，你也愿意冒感染的风险吗？是不是你也进冷冻舱比较好。”
“不了。我答应你，要救雪莉的。但是我却没做到。所以我要留下来，和你们一起。我可以守着萨吉特号，帮你们进行观察作业。”
“谢谢你，澪。”
“不用谢。其实...”
“怎么了？”
“没什么。是我在想，如果我也能体验到家庭成员间的感情，就好了。”
“你是...孤儿吗？”
“如果是就好了。”
“不好意思，我多问了。”
“没事没事，看到你为了雪莉宁可牺牲一切，我也很感动。毕竟是我没机会体验的感觉。”
赵明羽突然插话进来：“我不想打扰你们。但是看看这个。”
他把数据板上的内容投给了我们。
是地面上的情况。六块大面积的迷雾，如今却变成了四块。
其中消失的一块，自然是被我们摧毁的巨树。
但是，处于最北端的那块迷雾，却也无端消失了。
但还不止这些。
“我还监测到一些特别的读数。感觉像是星球级别的地幔柱事件，但地面上却没什么表现。我们要注意一下了。”
“好。我知道了。我们该去准备萨吉特号的地面展开了吧。”我觉得要应对变故，越早开始准备越好。
“好。”
赵明羽回到自己的房间，又仔细看了看所有的报告内容。
有个猜想逐渐在脑海中成型。
权衡再三，他还是没有告诉米勒斯和澪。
毕竟现在要做的事太多了，没必要再往上堆。
赵明羽最后只是在草稿上胡乱涂了几笔，勾画了一种可能的，大型的自然环境改造设备；可以按照预定的程序运行，把星球表面改造为适宜居住的环境。就像这些巨树一样。
但唯一让他头疼的是，这些设备要怎么编写程序？告诉机器要做什么很简单；让它根据不同的环境，做出对策却很困难。
而改良环境，最重要的就是随机应变。
你可以制造大型挖掘机，翻垦机，播种飞机，二十四个小时连续开动。但是你没法让它们自己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时候该停，该去哪，不该去哪。总是需要人来按动开关，改变方向。如果不时刻紧盯着，最后只能得到一块烂地。
这就是地球化工程失败的地方。高昂的管理成本，低效的资源产出。
但是，没有人指导这些巨树，对吧？
那它们是怎么知道该干什么的？之前的调查报告里，指出巨树确实在不同的气候环境中，会产生不同的性状特征。寒带巨树，会规律性地释放热量，而干旱地区的巨树，则会增加降水。
除非，它们有自我意识。但非社会生物不会有这种东西。大概。
赵明羽叹了口气，把乱七八糟的手稿放在一边，开始研究无人机集群的操作技术，还有地面殖民模块的降落和建设要点。
—————————————分割线—————————————————————
幸好，似乎教会的精力都被牵制住了，这一路上，都没有出现追兵。
但更让我担心的是，那个能够牵制教会的事件。
这几天，虽然已经加快行程，但距离幸福城还有相当的距离。
今天看来也没机会翻过利刃山脉了。还是乘着傍晚扎营休息，争取明天尽早出发。
还有，这几天的魔物活动，都十分频繁。似乎它们是受到了什么影响，而烦躁不安起来。
我拉住缰绳，示意马停下来。
厄莱克妮听到了嘶鸣后，翻身下马，开始寻找适合扎营的地点。最后选中了一处老旧的树根。
我把绳索和麻布系在两边的树干上，留出遮蔽的空间；然后在下面铺上一层棉布。
这就算是简易的庇护所了。
就在我忙活的时候，厄莱克妮已经收集到不少枯枝，还有一些艾蒿。她轻车熟路地拿出打火石，将艾蒿引燃后，再将火势放大到枯枝堆上。
眨眼间，一个漂亮的火堆就完成了。
她真是个厉害的猎人。无论是捕猎，还是生存和侦查，都无可挑剔。我本来觉得她可能是累赘；现在看来，说不定还真的需要她保护我。
厄莱克妮生完火后，又搜索起了背包。一把标枪，一把猎刀，还有一个草编篓。她把这些东西装备齐整后，又伸手烤了烤火：“卡斯，我去找点吃的。”
“不了，现在森林里很危险。我去会比较好。我对这里的魔物比较熟悉。你看着火吧，我很快回来。”
“嗯...你带上草篓吧，找点蘑菇和青柑回来就行，之前猎到的兔肉还有剩下。那我就去打点水。”厄莱克妮放回了标枪，重新找出了羊胃做成的水袋。
猎鹰也适时回到了她的肩上，盯着我看，好像在告诉我不用担心。
我把短剑紧紧地塞进鞘里，固定住：“好。我去看看就回来。厄尔，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
离开营地时，森林已经有点昏暗了。其实，我的目的就是想看看魔物的动态。如果能找到一些魔法道具，那就更好了。
这片森林就在我故乡小镇的边上，还算是熟悉。
这里有什么魔物，我也比较清楚。
在营地北边，有一片崩坏的废墟街道，可能是巨人时代的造物。但如今，那里已经变成了魔物藏匿的地方。就到那里去好了。
我尽可能加快步伐，同时尽量减少声响。
果然，就在边缘的拱门下，有一个瘦小的怪物。皮肤皱巴巴的，肢体细长，脑袋相比之下相当大。背后有一把生锈的斧子。
是哥布林啊。看起来像是个守门的。
这种魔物天性胆小，会使用简单的工具，但聚集在一起后，有胆量向更大的生物发起攻击，包括人类。好像它们也更偏爱人类，鹿群和猪这种数量众多的生物。
这只哥布林似乎也相当烦躁。几分钟之内，就来回走了好几次，时不时还抽出斧子，对着空气劈砍。
其实我对观察魔物很感兴趣，它们都是些目的奇怪的生物，与自然生物格格不入。但现在显然没这个功夫。
我不想浪费时间。拔出短剑，直接进去杀掉它们就行了。
我站了起来，大步走向它。
手斧哥布林也注意到了我。但出人意料的是，它没有跑回去通风报信，而是掏出斧子，径直向我冲来。很有勇气的家伙。
我横住短剑，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然后斩出一剑。杀死哥布林，正是冒险者的工作啊。
这一下砍进了哥布林的肩膀，却没能让它停下来。向右闪过手斧攻击后，我却把短剑留在了哥布林体内。
唔，这把剑真是不怎么样。刃筋应该是对的。这把剑打造得太薄了，一定是这样的。
但是抱怨没法杀死魔物，只能先随便找补一下了。
哥布林剧烈的呼吸着，露出了似乎是愤怒的神情，紧紧握住手斧，又一次向我冲来。就在他挥起斧子的那一刻，我抬腿从侧面踢向了斧柄。
只听见当的一声。这可能就是头骨与斧子相碰时的声音。哥布林倒在了地上。
往好了想，至少我现在又有短剑又有斧子了。
好了，现在去哥布林巢穴里看看吧。
十五分钟后，就在一座几近坍塌的二层小楼里，我确实发现了惊喜——但不是魔杖。
“听得见我说话吗？”
“救我！救我！”
这位哥布林的俘虏，可能早就觉察到了外面的打斗，但一直没敢出声。直到猜想哥布林死光了，这才敢大声呼救。
“你还好吧？”我把他身上套的麻袋解开。出现在我眼前的不是一个被啃食掉一半的村民，却是一个板甲齐全，甚至可以说全新的，圣骑士。
意料之外。但不能放松警惕。我又把麻袋套了回去。
“诶？喂，你做什么？”
“我看看...你是正牌圣骑士啊，居然还有个崭新的标牌。你是来干什么的？教会让你来的吗？”
“什么啊，完全冤枉啊，大人。我是被教会骗去服役的，他们说要召集村里的守夜人，猎人和樵夫，让我们去教堂里领粮食，结果领来的是这个标牌！给我们发了套盔甲和武器之后，就要派我们上战场去，我就是个普通的守夜人，可不想上战场送死！所以才跑到树林里，结果把武器丢了，还被哥布林抓了起来。这些魔物在我身上戳了好几个洞了，差点就被吃了！”
虽然这家伙很可疑，但仔细观察之下，他的盔甲确实相当新，而且略有些粗制滥造。接缝处拼接的相当随便，材质除了新之外也毫无优点，甚至可以说是用绳子系起来的铁片铠甲，还有几个像是被钝剑戳开的洞。完全符合他说的一切。
但这并不能打消我的疑虑。毕竟，教会为什么要现在抓壮丁当圣骑士？圣骑士作为常规武装，数量早就很够了吧...除非，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懂了。来，起来吧。”我找了根麻绳，然后把他头上麻袋重新解开。
“谢啦谢啦...等等，你怎么还把我的手绑着啊！让我走吧...”
我用刀抵住他的后背：“咱们回营地去。我还有好多想问你的呢。放心，我肯定比哥布林对你好。”
今天在哥布林巢穴的收获：一把长刀，一把钉锤，一个小盾，一个圣骑士。
损失：一把短剑。
营地里的篝火烧的愈发旺盛。夜晚也如期而至。
我们的新客人，似乎一点也没觉得不自在，狼吞虎咽地吃着刚刚煮出来的咸肉蘑菇汤，配上干硬的面包。几乎是一瞬间，整碗食物就被吃完了。
乘着皎洁的月色，我才看清，原来这位圣骑士还是个姑娘。栗色头发，还长了些雀斑，很符合我对这一带人们的刻板印象。
厄莱克妮却是一副惊异的样子。毕竟我不光在森林里找到腌制食物，还从哥布林堆里挖了个活蹦乱跳的女骑士出来。这种事很难不让人震惊。
虽然手上还绑着麻绳，但女骑士大大咧咧地伸出了手：“你们好，我叫罗泽莉娅。”
我擦试着捡来的长刀，冲着刃锋吹了口气，没理会她。
莉娅努了努嘴，又转向厄尔。
与厄莱克妮亲切握完手之后，她转向了我：“你不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那我告诉你吧。但是，你别太害怕。”
莉娅比出一个嘘的手势，紧接着说：“北面的巨树——连带着那里的惊奇王国，已经被全境毁灭了。惊奇巨树在一瞬间，就被魔法摧毁了。余波还形成了沙尘暴呢，你们也知道吧。那场沙尘暴，其实就是魔法余波。”
好像怕我们还没搞清状况的严重性，她又站了起来，用手在空中上下比划着：
“这都是因为——魔王降世。是的，魔王毁灭了惊奇巨树。现在冲着我们的巨树——快乐来了。就在边境之外，魔王城已经建成了。下一步，就是大举进攻我们的首都！”
“那个...你在说什么啊...”厄莱克妮皱起了眉头，有点没听明白莉娅的话。
“说什么？小姐，你没看到我在干嘛吗？逃命要紧啊！魔王军就要来了，我才不当教会的炮灰呢。”
莉娅冲着厄尔比了个手势。我猜是守夜人打更的习惯动作什么的。
夏日的森林夜晚，只有蝉在鸣叫。一片寂静之间，流淌着月光，还有三个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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