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魔王勇者
“那个，赵，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我在听，澪。”
“我们必须得考虑清楚。”东云澪的话透露着担忧，“如果我们摧毁了巨树，那么这个星球的价值还剩多少？我们殖民计划的价值还剩多少？”
“这是个好问题。不过我想说的是，即使摧毁了这棵巨树，这星球的价值依然很高。我们最需要的是能够自组织，自生长的有机物。而摧毁巨树不妨碍获取它们。你看看摆在我们面前的，巨大的生态群落。只需要让他们腾出一小片地，就能供养大量的人口。这才是我们需要的。”赵明羽早已经整理好了资料，一条一条列的很清楚。
“我明白了。那就开始吧。”
“开始了。”
殖民模块缓缓脱离了飞船的主体，即将穿越大气层，降落地面。
“该走了。米勒斯，做好准备。”
“我知道了。谢谢你，赵。”
“下去再说。”
我，赵明羽，东云澪，都已经进入地面殖民模块，随着推进器一路接近地表。
剩下的人都回到了冬眠状态。
“你们觉不觉得，地面殖民模块有点像…”
“我知道。”
圆柱形的殖民火箭，直直地扎入了大地，位于内部的功能模块迅速展开，平铺开来。
从空中看，就像一朵纯白色的菊花，盛开在了沙漠之中。
“走吧。我们没什么可用的东西。直接去采矿部门就行了。”
“好，走吧。”
采矿部门中，数量最多的设备就是采矿无人机，配备有高热激光和收集器。这东西我最熟了。
但要对付巨树，这些小蜜蜂很显然不够。我们需要的，是真正的挖土机。
东云澪站住了，四处张望着：“为什么这里面还有个建筑？”
“那不是建筑，”我咽了一下口水，“那是有史以来最大的采矿设备。”
“美国人把它叫做行星级钻探机。但我们中国人更喜欢叫它另一个名字。”
“烛龙级。”我下意识脱口而出，虽然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个庞然巨物。
由欧洲石器公司和亚洲经合组织共同开发，高度达到40米，长度超过130米。与其说是勘探机，不如说是一门使用钻地弹的巨炮，最初开发的目的，是用来爆采辐射污染地区的深层矿藏和有机物。
“第三代核聚变引擎驱动，升级了全地形履带和AI系统。娇生惯养的大家伙，但一炮可以打出半径5公里的地下空洞。”赵明羽解释着这台机器，在我看来，这玩意的威力绰绰有余了。
东云澪轻轻抚摸着烛龙级的外壳，问道：“那么，这玩意该怎么开？”
“对我来说很简单。我是从工程兵升上来的，开烛龙级跟开她小级别的上代机区别不大。”
但还有一个问题，我们该怎么把它开到巨树那去？
“赵，这玩意的有效射程有多少。”我在想，假如能在这里开炮就好了。
“很遗憾，是零。她是工程器械，不是武器。我们得一路把它运到巨树旁边去才行。”
“嘛。至少这玩意自己能动起来。”东云澪已经完全被震撼了。
“可以是可以。”赵明羽在计算着需要的时间，“从我们的降临地点，到巨树大概需要，嗯，20个小时。”
“直线距离大概400公里。不要紧吗？”我在想那些土著居民。
“我觉得还好。但是这台机器很娇贵，不是按照军工级别来设计的，我们得照顾好她。”
“我知道了。我现在去启动其他采矿部队。”现在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米勒斯。现在不着急这一会。我们得劳逸结合，还得吃饭。”
吃饭？是啊，今天一直在忙地面殖民模块的事，都忘记吃饭了。
我们先回到了生活区。
殖民模块内部其实相当宜人，温度适中，且有种淡淡的清香。似乎是为了殖民者的健康而特制的。
这里的食品储备很充分，虽然都是罐头，但至少不是船上那些回收再造食品可以比的。这地方甚至让我想起了社会抚养院。
我们各自选了一些罐头，拼配成了晚饭，只需要加热就行了。
简单的“烹饪”完成后，在餐桌上，赵明羽把玻璃瓶中的液体倒入水杯里，又给我和东云澪各自倒了一杯。
“谢谢，这是什么？”澪有点好奇。
“这就是，普通的水而已。”赵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在出征之前，理应喝酒庆祝。只可惜我带来的酒早就喝完了。那就以水代酒吧。”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干杯。为了雪莉。”举止之间，竟然有种特别的豪迈，和平时的严谨完全不一样。
东云澪举起了杯子，闭上眼睛，同样一口喝完了。
我也模仿着他们，举起杯子一饮而尽。虽然知道这不是酒，却能品尝出一点点辛辣刺激的感觉。
“希望你妹妹最后能平安无事。”赵明羽抿了一下嘴，话语中好像有点伤感。
“我...”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啦好啦。今天还先睡觉吧。那个大家伙还需要全面检查才行。至少明天，才能开动起来。”
东云澪端来一份和菓子，小小的，很可爱。
没想到这里还有这样的点心。
“谢谢。祝你们好梦。”我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很久以来没这么安心过了。
就连通铺，都变得很舒服。赵明羽还在采矿车间里检查数据。澪则抓住机会，赶紧去洗了个澡，毕竟都好几天连轴转了。
我本以为今晚又会睡不着。但奇怪的是，只是躺下一会会，我就感觉到眼皮发涩，沉沉睡去了。连澪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
最后把我吵醒的，是外面传来的吵闹声。好奇怪的声音，非常琐碎…
“米勒斯，快起来！我们被人攻击了！”睁开眼睛，是东云澪慌张的脸。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我们被，应该是土著一样的生物，袭击了！”
“什么？赵明羽去哪了？”
“他去采矿车间启动无人机群，进行防御了。你也快去吧。我会到中央控制室看着的。”
“好！”我立刻起身，赶忙跑到了采矿车间。
赵明羽已经在那等着了，正试图操作二十个一组的无人机群：“你终于来了。监控显示，敌对群体似乎就是土著居民，他们正试图攻入这里。”
“这怎么可能？他们不是发展程度只有中世纪吗？不可能破坏复合材质的外壳啊。”
“你自己看吧。”
赵明羽把监控画面转到我的数据板上。那里是采矿车间的出口部分，一侧已经聚集了大量土著武士。
为首的是几个打扮熟悉的，穿着之前见过的长袍，口中念念有词，手上握持着一种特殊的武器。看起来像是细圆筒，但头部有着奇特的雕刻花纹，还能释放出火焰。等等，不只是火焰，还有凝结的冰柱，甚至还有特斯拉闪电一样的东西。
这一幕，确实超乎了我的想象。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之前见过的土著：“这是，什么？”
赵明羽神情变的有些凝重：“我的推测是，某种动力相当强大的，用语音控制的能量贮存装置，能够以各种方式释放出能量。”
“这…我们该怎么办？”
“准备战斗。不惜一切代价取得胜利，保护同伴。准备启动无人机群，米勒斯。”
“等等，我们真的需要走到这一步吗？我不想，亲手…”
“他们已经快熔化外壳了。你希望他们冲进来把我们干掉吗？想想雪莉！不要犯错！”
赵明羽有点恼怒。他还在学习操作无人机群，但缺少经验让他又一次失败了。
我深呼吸了几口，紧紧盯着数据板上的，无人机操作系统。
深思熟虑之后，我还是启动了机群。以二十个为一组，配备高热光线的初级采矿机，扇动着翅膀进入了出口长廊，静待大门开启。
“好，开门。”
出口长廊的内侧门关闭，外侧门开启，四十个无人机进入了异星球的地面。
很显然，那些土著也注意到了无人机，转过头来想对付它们，弓箭，投枪等等，都掷向了无人机。紧随而来的，还有之前那奇怪的闪电束。
“你们想要战争的话，那就给你们。”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做好准备。
刹那间，无人机的高热射线瞄准了土著，穿透了外部的衣物，融化了它们的肉体。凌厉的嘶吼响彻了整个殖民基地。
前排土著死亡之后，无人机继续向前推进，即使它们的塑料躯壳扎满了弓箭。后面的土著，似乎被吓傻了，有的直接坐在地上，更多的溃不成军，四散而逃，只留下满地烧焦的尸体。
“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赵明羽轻轻哼着歌，好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分割线—————————————————————
“你背负了一件很沉重的物品，孩子。”
我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很模糊。但有种奇特的温暖。
这里又是哪里？感觉很熟悉，却回忆不起来。
就像，母亲的子宫。
“你是谁？”
“我是你们的创造者。过来，靠近一点。”
我很想挪动脚步，但却没法靠近那个身影一丝一毫。
“我做不到。我没法靠近你。”
“电波的传播的确有所限制。好吧，我的孩子。”
那个身影似乎很失望，但不是对我，“你得到最深处去。最靠近心脏的地方。那里有接入点。到时候你能看清一切。”
它背过身去，只留下空荡荡的黑暗空间。
然后，我就醒了。
“原来是梦...好清晰的梦境。”
头有点疼。但梦里的场景却清晰可见。我认得那个地方。是教会内部最深处的神殿。
这或许是，巨树给我的信息？没关系，我很快就能知道了。
罗泽莉娅在前面驾着马车，自豪的夸耀道：“这可是我藏在森林里的马车，专门用来跑路的。坐起来很舒服吧。要不是那些哥布林，我早就溜到幸福城去了。这是为了报答你们，我才捎上你们的。”
“能不胡说吗。你连马都没有准备。还是用的我们的马。”
“那是因为，我的两匹马都被哥布林吃掉了啦...不管这些了，前面就快到幸福城了。”
莉娅加快了马匹的速度，又拿起木托上的快克啤酒，大口喝了起来。
厄莱克妮还在坐板上睡觉，有节奏地呼吸着。好像睡得很好的样子。
估计这几天的行程让她也很累了，即使是普通的木板马车，也比野外露宿和马背好上太多。
“说起来，我可是驾驶了半天的马车了，等会我得去旅馆好好休息。”罗泽莉娅大口喝完啤酒后，大声说道。
我点了点头。还得去趟杂货铺。魔物体内都有正常生物所没有的魔核芯片，可以在收魔物素材的商人那里卖个好价钱。
昨天晚上，莉娅自告奋勇要为我们驾驶她的马车，来回报我们的救命之恩；跟我们的目的地一样，她也想去幸福城躲一躲魔王军的攻势，只是中道几乎崩殂。
于是今天一大早，她就让我们上了马车。
但我还在想她的问题：“你去幸福城的话，不怕被抓吗？因为逃避兵役？”
“没事啦，越多人地方越安全。这就是我的生存之道。再说了，我觉得，跟着恩人您肯定是有活路的。”她吹着口哨，一边挥舞着马鞭，破铜烂铁拼凑成的铠甲在阳光下有点刺目。
什么意思？难道是我的逃犯身份暴露了吗？我有点警觉起来。她应该不会去报官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唔。意思就是，恩人您这么有本事，肯定不是混的差的主。跟着您，哪怕当个马车夫，我这辈子都算是有了。再说了，我还没有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呢。”
莉娅甚至都没有回头来看我，似乎是沉浸在喜悦之中了。
目前看来，这家伙只是觉得傍上大腿了。
我晃了晃头，想让自己清醒点。
或许是这大早上的梦，让我的脑子变迟钝了。
不管这些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得弄清楚，“惊奇”巨树究竟是怎么灭亡的。还有所谓的魔王，到底是什么。
罗泽莉娅虽然被征召了，但她知道的一切都来自于村民间的流言。
要得到除此以外的情报，只能亲自去打听了。
据她所说，许多边境上的居民，因为目睹了惊奇巨树的毁灭，又见证了魔王军的可怕，所以早早跑到了首都幸福城，躲避战争。
如果能得到这些人的见闻，那或许可以确定魔王的真身。
“对了，您到幸福城去，究竟是要去哪呢？”莉娅一点没觉得自己触了霉头，依然欣喜的想继续对话。
“坟墓。”
只是我更想静静的思考。
“呃，好吧。”她终于懂了，不该问的别多问。
就快到城镇门口了。远远就能望见，幸福城门口已经聚集了一群人。
而卫兵正牢牢把守着大门。
“请让我们进去吧，我们不是无心者。我们只是边境上的村民而已。”
“不行。现在教会发布了命令，幸福城不许随意进入。现在是对抗魔王军的重要节点，怎么能放你们进去？如果你们是投靠魔王的无心者，在城里暗中破坏怎么办？”
“可我们真的不是...我的儿子，就在进攻魔王城的战斗中牺牲了...我们只想逃命...”为首的老者，带着一位年轻的女孩，苦苦恳求着卫兵。
那位年轻的女孩拉了拉老人的袍子，大声说道：“没关系。他们不让我们进去就算了。我们到别处去吧。”
卫兵摇摇头，背过身去。
对我来说，这是个好机会。罗泽莉娅停下马车，好奇地望着前面的争端。
我拿起短剑，插进腰带上：“莉娅，你看好厄尔。我去去就回。”
莉娅点点头，又喝了一口啤酒。
我慢慢走近城镇大门：“你好。”
卫兵警觉地盯着我：“请问你是？”
我从怀里摸出玉佩，递给卫兵。
他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后，还给了我：“非常抱歉，没有认出修士大人您。请进吧。”
“且慢。我希望这些人也能进去。”
卫兵的眉头紧锁，在科林斯式的头盔下显得有点滑稽：“这个，可是...”
“少废话。我就是教会。我的话就是命令。”
“抱歉，抱歉。是我不对。打开大门！”卫兵朝着围墙上的几个人喊了一声。
我转身望向那位老人：“请进吧。你们受苦了。”
他一脸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摇了摇手：“没有没有，谢谢大人您开恩。”
“对了。我有点事想问你们，请问能帮我这个忙吗？”
“没问题，对吧，莱雅。我们可以好好休息了。”
被老人叫做莱雅的女孩，不屑的转过了头，吹起口哨，唤来了一匹高大的白色豹子；一眨眼间，她骑上豹子，冲进了大门的缝隙中。
我尴尬地笑笑：“原来是魔物召唤师啊。很高傲呢。”
老人摇了摇头，叹道：“莱雅这孩子太年轻了，不懂得如何待人。况且，最近她父亲又死在了战斗中...”
“抱歉听到这个消息...”
“没关系。请问您想知道什么呢？”
“我想知道，关于惊奇巨树的毁灭，还有那个魔王的一切。”
我接过那位老者的包裹，仔细斟酌着语气，希望不要触发他的痛苦。
“那个魔王...”老人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深深叹了口气，“等进了城，老朽再告诉您，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谢谢。”
在旅馆的长桌上，老人回忆着发生了什么，手还在微微颤抖着。
“惊奇巨树的死亡老朽没能亲眼看到，只是听人说，也是那个魔王所为…之后都是我亲眼所见。魔王城的出现是在白天，就在紧挨着巨树领域的外面。教会立刻做出了反应，准备派人进去侦查。那些被派去进入魔王城的法师和圣骑士，都是从边境调派的。里面就有我的儿子，莱雅的父亲。那天晚上，他们尝试着打破魔王城的外墙。然后，魔王军的飞行恶灵便扇动着翅膀，从天而降，对他们释放了可怖的魔法。”
老人的话语逐渐有了条理，但在回忆过程中，明显变的有些害怕，几乎拿不稳水杯。
“我们的村民，都躲在旁边的山坡上，偷偷看着战斗的过程。那就是一场屠杀...我们的法师被烧得全身发白，皮肤就像用石灰水刷过那么白。他们的头发被烧光了，眉毛也被烧光了。圣骑士的盔甲被加热的通红，就像铁匠铺一样…他们走起来就像真正的树木似的。他们的胳膊吊在外面，往外伸着。他们还在战场上吃力地走着，想逃回去。”
“那些可怕的魔王军怪物，有条不紊的进军着，就像驱赶牲畜一样驱赶我们的士兵...把他们赶回了巨树里面。然后，我好像看到了魔王自己，从他的城堡里出来了，查看法师对外墙造成的破坏。这一切结束之后，魔王城似乎是打开了正门，出现了一门硕大无比的投石巨炮，不知是为了警告我们，还是单纯的热衷毁灭，往我们这边开了一炮。”
他喝了口水，继续思考着。
“然后，我们村子那一片，连带着周边的森林，河流，山谷，全部毁灭了，只留下了一个大坑。那些侥幸逃离战场的圣骑士，有的正好跑进了巨炮的轰击范围内，一瞬间化为乌有。那绝对不是普通的投石炮…那绝对是，魔法加持的武器。那场景...如果你没有经历过，用什么语言都难以准确描述；如果你经历过，那么就没必要用言语来描述了。”
老人恰好略过了我想知道的部分；我的心里有个猜测：“请问，魔王，长什么样？”
老者捻了捻胡子：“他，或许是它？长得很高大。在月光下闪着金属光泽。有着人的轮廓，但身上却是非常规则的几何外形。”
“非常规则的几何外形...”我越发觉得，这或许就是...
我拿过一张羊皮纸，画出了我猜想的那种样子。一种高大而金属制成的生物，有人形，却更像组装起来的人造物。
然后，我把纸递给了老人：“请问，是这种样子吗？”
老人仔细端详着，眼神从怀疑变为惊讶：“的确是！难道大人也在那里吗？”
“不，但我曾经遇到过你所说的魔王...果然是尘土之民。”
老人脸上的惊讶凝固了。
该走了。我拿出最后一点铜币，留在了桌上。
“现在我知道魔王到底是什么了，我也许能解决它。谢谢您。这是一点盘缠，就当是谢礼了。”
我拾起桌上的短剑，向老人告别。
罗泽莉娅还在门口打盹。我敲了一下她的盔甲。叮当叮当的，有种劣质铁盘子的感觉。
“啊，怎么了，我们这是要去哪？”
“走，去拯救世界。”我微笑了一下。
她咬着嘴唇，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好吧。接下来到底去哪？”
“去杂货铺卖点东西。从哥布林体内挖出来的小芯片还能卖点钱。加上最后的几颗金币，给你也换点装备。”
“唔，恩人。你说什么都行，我这条命暂时算你的了。”莉娅努了努嘴。
厄莱克妮正在远处逗猎鹰玩，看到我出来后，冲着我们招手。
“我在听，澪。”
“我们必须得考虑清楚。”东云澪的话透露着担忧，“如果我们摧毁了巨树，那么这个星球的价值还剩多少？我们殖民计划的价值还剩多少？”
“这是个好问题。不过我想说的是，即使摧毁了这棵巨树，这星球的价值依然很高。我们最需要的是能够自组织，自生长的有机物。而摧毁巨树不妨碍获取它们。你看看摆在我们面前的，巨大的生态群落。只需要让他们腾出一小片地，就能供养大量的人口。这才是我们需要的。”赵明羽早已经整理好了资料，一条一条列的很清楚。
“我明白了。那就开始吧。”
“开始了。”
殖民模块缓缓脱离了飞船的主体，即将穿越大气层，降落地面。
“该走了。米勒斯，做好准备。”
“我知道了。谢谢你，赵。”
“下去再说。”
我，赵明羽，东云澪，都已经进入地面殖民模块，随着推进器一路接近地表。
剩下的人都回到了冬眠状态。
“你们觉不觉得，地面殖民模块有点像…”
“我知道。”
圆柱形的殖民火箭，直直地扎入了大地，位于内部的功能模块迅速展开，平铺开来。
从空中看，就像一朵纯白色的菊花，盛开在了沙漠之中。
“走吧。我们没什么可用的东西。直接去采矿部门就行了。”
“好，走吧。”
采矿部门中，数量最多的设备就是采矿无人机，配备有高热激光和收集器。这东西我最熟了。
但要对付巨树，这些小蜜蜂很显然不够。我们需要的，是真正的挖土机。
东云澪站住了，四处张望着：“为什么这里面还有个建筑？”
“那不是建筑，”我咽了一下口水，“那是有史以来最大的采矿设备。”
“美国人把它叫做行星级钻探机。但我们中国人更喜欢叫它另一个名字。”
“烛龙级。”我下意识脱口而出，虽然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个庞然巨物。
由欧洲石器公司和亚洲经合组织共同开发，高度达到40米，长度超过130米。与其说是勘探机，不如说是一门使用钻地弹的巨炮，最初开发的目的，是用来爆采辐射污染地区的深层矿藏和有机物。
“第三代核聚变引擎驱动，升级了全地形履带和AI系统。娇生惯养的大家伙，但一炮可以打出半径5公里的地下空洞。”赵明羽解释着这台机器，在我看来，这玩意的威力绰绰有余了。
东云澪轻轻抚摸着烛龙级的外壳，问道：“那么，这玩意该怎么开？”
“对我来说很简单。我是从工程兵升上来的，开烛龙级跟开她小级别的上代机区别不大。”
但还有一个问题，我们该怎么把它开到巨树那去？
“赵，这玩意的有效射程有多少。”我在想，假如能在这里开炮就好了。
“很遗憾，是零。她是工程器械，不是武器。我们得一路把它运到巨树旁边去才行。”
“嘛。至少这玩意自己能动起来。”东云澪已经完全被震撼了。
“可以是可以。”赵明羽在计算着需要的时间，“从我们的降临地点，到巨树大概需要，嗯，20个小时。”
“直线距离大概400公里。不要紧吗？”我在想那些土著居民。
“我觉得还好。但是这台机器很娇贵，不是按照军工级别来设计的，我们得照顾好她。”
“我知道了。我现在去启动其他采矿部队。”现在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米勒斯。现在不着急这一会。我们得劳逸结合，还得吃饭。”
吃饭？是啊，今天一直在忙地面殖民模块的事，都忘记吃饭了。
我们先回到了生活区。
殖民模块内部其实相当宜人，温度适中，且有种淡淡的清香。似乎是为了殖民者的健康而特制的。
这里的食品储备很充分，虽然都是罐头，但至少不是船上那些回收再造食品可以比的。这地方甚至让我想起了社会抚养院。
我们各自选了一些罐头，拼配成了晚饭，只需要加热就行了。
简单的“烹饪”完成后，在餐桌上，赵明羽把玻璃瓶中的液体倒入水杯里，又给我和东云澪各自倒了一杯。
“谢谢，这是什么？”澪有点好奇。
“这就是，普通的水而已。”赵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在出征之前，理应喝酒庆祝。只可惜我带来的酒早就喝完了。那就以水代酒吧。”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干杯。为了雪莉。”举止之间，竟然有种特别的豪迈，和平时的严谨完全不一样。
东云澪举起了杯子，闭上眼睛，同样一口喝完了。
我也模仿着他们，举起杯子一饮而尽。虽然知道这不是酒，却能品尝出一点点辛辣刺激的感觉。
“希望你妹妹最后能平安无事。”赵明羽抿了一下嘴，话语中好像有点伤感。
“我...”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啦好啦。今天还先睡觉吧。那个大家伙还需要全面检查才行。至少明天，才能开动起来。”
东云澪端来一份和菓子，小小的，很可爱。
没想到这里还有这样的点心。
“谢谢。祝你们好梦。”我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很久以来没这么安心过了。
就连通铺，都变得很舒服。赵明羽还在采矿车间里检查数据。澪则抓住机会，赶紧去洗了个澡，毕竟都好几天连轴转了。
我本以为今晚又会睡不着。但奇怪的是，只是躺下一会会，我就感觉到眼皮发涩，沉沉睡去了。连澪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
最后把我吵醒的，是外面传来的吵闹声。好奇怪的声音，非常琐碎…
“米勒斯，快起来！我们被人攻击了！”睁开眼睛，是东云澪慌张的脸。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我们被，应该是土著一样的生物，袭击了！”
“什么？赵明羽去哪了？”
“他去采矿车间启动无人机群，进行防御了。你也快去吧。我会到中央控制室看着的。”
“好！”我立刻起身，赶忙跑到了采矿车间。
赵明羽已经在那等着了，正试图操作二十个一组的无人机群：“你终于来了。监控显示，敌对群体似乎就是土著居民，他们正试图攻入这里。”
“这怎么可能？他们不是发展程度只有中世纪吗？不可能破坏复合材质的外壳啊。”
“你自己看吧。”
赵明羽把监控画面转到我的数据板上。那里是采矿车间的出口部分，一侧已经聚集了大量土著武士。
为首的是几个打扮熟悉的，穿着之前见过的长袍，口中念念有词，手上握持着一种特殊的武器。看起来像是细圆筒，但头部有着奇特的雕刻花纹，还能释放出火焰。等等，不只是火焰，还有凝结的冰柱，甚至还有特斯拉闪电一样的东西。
这一幕，确实超乎了我的想象。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之前见过的土著：“这是，什么？”
赵明羽神情变的有些凝重：“我的推测是，某种动力相当强大的，用语音控制的能量贮存装置，能够以各种方式释放出能量。”
“这…我们该怎么办？”
“准备战斗。不惜一切代价取得胜利，保护同伴。准备启动无人机群，米勒斯。”
“等等，我们真的需要走到这一步吗？我不想，亲手…”
“他们已经快熔化外壳了。你希望他们冲进来把我们干掉吗？想想雪莉！不要犯错！”
赵明羽有点恼怒。他还在学习操作无人机群，但缺少经验让他又一次失败了。
我深呼吸了几口，紧紧盯着数据板上的，无人机操作系统。
深思熟虑之后，我还是启动了机群。以二十个为一组，配备高热光线的初级采矿机，扇动着翅膀进入了出口长廊，静待大门开启。
“好，开门。”
出口长廊的内侧门关闭，外侧门开启，四十个无人机进入了异星球的地面。
很显然，那些土著也注意到了无人机，转过头来想对付它们，弓箭，投枪等等，都掷向了无人机。紧随而来的，还有之前那奇怪的闪电束。
“你们想要战争的话，那就给你们。”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做好准备。
刹那间，无人机的高热射线瞄准了土著，穿透了外部的衣物，融化了它们的肉体。凌厉的嘶吼响彻了整个殖民基地。
前排土著死亡之后，无人机继续向前推进，即使它们的塑料躯壳扎满了弓箭。后面的土著，似乎被吓傻了，有的直接坐在地上，更多的溃不成军，四散而逃，只留下满地烧焦的尸体。
“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赵明羽轻轻哼着歌，好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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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背负了一件很沉重的物品，孩子。”
我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很模糊。但有种奇特的温暖。
这里又是哪里？感觉很熟悉，却回忆不起来。
就像，母亲的子宫。
“你是谁？”
“我是你们的创造者。过来，靠近一点。”
我很想挪动脚步，但却没法靠近那个身影一丝一毫。
“我做不到。我没法靠近你。”
“电波的传播的确有所限制。好吧，我的孩子。”
那个身影似乎很失望，但不是对我，“你得到最深处去。最靠近心脏的地方。那里有接入点。到时候你能看清一切。”
它背过身去，只留下空荡荡的黑暗空间。
然后，我就醒了。
“原来是梦...好清晰的梦境。”
头有点疼。但梦里的场景却清晰可见。我认得那个地方。是教会内部最深处的神殿。
这或许是，巨树给我的信息？没关系，我很快就能知道了。
罗泽莉娅在前面驾着马车，自豪的夸耀道：“这可是我藏在森林里的马车，专门用来跑路的。坐起来很舒服吧。要不是那些哥布林，我早就溜到幸福城去了。这是为了报答你们，我才捎上你们的。”
“能不胡说吗。你连马都没有准备。还是用的我们的马。”
“那是因为，我的两匹马都被哥布林吃掉了啦...不管这些了，前面就快到幸福城了。”
莉娅加快了马匹的速度，又拿起木托上的快克啤酒，大口喝了起来。
厄莱克妮还在坐板上睡觉，有节奏地呼吸着。好像睡得很好的样子。
估计这几天的行程让她也很累了，即使是普通的木板马车，也比野外露宿和马背好上太多。
“说起来，我可是驾驶了半天的马车了，等会我得去旅馆好好休息。”罗泽莉娅大口喝完啤酒后，大声说道。
我点了点头。还得去趟杂货铺。魔物体内都有正常生物所没有的魔核芯片，可以在收魔物素材的商人那里卖个好价钱。
昨天晚上，莉娅自告奋勇要为我们驾驶她的马车，来回报我们的救命之恩；跟我们的目的地一样，她也想去幸福城躲一躲魔王军的攻势，只是中道几乎崩殂。
于是今天一大早，她就让我们上了马车。
但我还在想她的问题：“你去幸福城的话，不怕被抓吗？因为逃避兵役？”
“没事啦，越多人地方越安全。这就是我的生存之道。再说了，我觉得，跟着恩人您肯定是有活路的。”她吹着口哨，一边挥舞着马鞭，破铜烂铁拼凑成的铠甲在阳光下有点刺目。
什么意思？难道是我的逃犯身份暴露了吗？我有点警觉起来。她应该不会去报官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唔。意思就是，恩人您这么有本事，肯定不是混的差的主。跟着您，哪怕当个马车夫，我这辈子都算是有了。再说了，我还没有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呢。”
莉娅甚至都没有回头来看我，似乎是沉浸在喜悦之中了。
目前看来，这家伙只是觉得傍上大腿了。
我晃了晃头，想让自己清醒点。
或许是这大早上的梦，让我的脑子变迟钝了。
不管这些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得弄清楚，“惊奇”巨树究竟是怎么灭亡的。还有所谓的魔王，到底是什么。
罗泽莉娅虽然被征召了，但她知道的一切都来自于村民间的流言。
要得到除此以外的情报，只能亲自去打听了。
据她所说，许多边境上的居民，因为目睹了惊奇巨树的毁灭，又见证了魔王军的可怕，所以早早跑到了首都幸福城，躲避战争。
如果能得到这些人的见闻，那或许可以确定魔王的真身。
“对了，您到幸福城去，究竟是要去哪呢？”莉娅一点没觉得自己触了霉头，依然欣喜的想继续对话。
“坟墓。”
只是我更想静静的思考。
“呃，好吧。”她终于懂了，不该问的别多问。
就快到城镇门口了。远远就能望见，幸福城门口已经聚集了一群人。
而卫兵正牢牢把守着大门。
“请让我们进去吧，我们不是无心者。我们只是边境上的村民而已。”
“不行。现在教会发布了命令，幸福城不许随意进入。现在是对抗魔王军的重要节点，怎么能放你们进去？如果你们是投靠魔王的无心者，在城里暗中破坏怎么办？”
“可我们真的不是...我的儿子，就在进攻魔王城的战斗中牺牲了...我们只想逃命...”为首的老者，带着一位年轻的女孩，苦苦恳求着卫兵。
那位年轻的女孩拉了拉老人的袍子，大声说道：“没关系。他们不让我们进去就算了。我们到别处去吧。”
卫兵摇摇头，背过身去。
对我来说，这是个好机会。罗泽莉娅停下马车，好奇地望着前面的争端。
我拿起短剑，插进腰带上：“莉娅，你看好厄尔。我去去就回。”
莉娅点点头，又喝了一口啤酒。
我慢慢走近城镇大门：“你好。”
卫兵警觉地盯着我：“请问你是？”
我从怀里摸出玉佩，递给卫兵。
他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后，还给了我：“非常抱歉，没有认出修士大人您。请进吧。”
“且慢。我希望这些人也能进去。”
卫兵的眉头紧锁，在科林斯式的头盔下显得有点滑稽：“这个，可是...”
“少废话。我就是教会。我的话就是命令。”
“抱歉，抱歉。是我不对。打开大门！”卫兵朝着围墙上的几个人喊了一声。
我转身望向那位老人：“请进吧。你们受苦了。”
他一脸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摇了摇手：“没有没有，谢谢大人您开恩。”
“对了。我有点事想问你们，请问能帮我这个忙吗？”
“没问题，对吧，莱雅。我们可以好好休息了。”
被老人叫做莱雅的女孩，不屑的转过了头，吹起口哨，唤来了一匹高大的白色豹子；一眨眼间，她骑上豹子，冲进了大门的缝隙中。
我尴尬地笑笑：“原来是魔物召唤师啊。很高傲呢。”
老人摇了摇头，叹道：“莱雅这孩子太年轻了，不懂得如何待人。况且，最近她父亲又死在了战斗中...”
“抱歉听到这个消息...”
“没关系。请问您想知道什么呢？”
“我想知道，关于惊奇巨树的毁灭，还有那个魔王的一切。”
我接过那位老者的包裹，仔细斟酌着语气，希望不要触发他的痛苦。
“那个魔王...”老人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深深叹了口气，“等进了城，老朽再告诉您，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谢谢。”
在旅馆的长桌上，老人回忆着发生了什么，手还在微微颤抖着。
“惊奇巨树的死亡老朽没能亲眼看到，只是听人说，也是那个魔王所为…之后都是我亲眼所见。魔王城的出现是在白天，就在紧挨着巨树领域的外面。教会立刻做出了反应，准备派人进去侦查。那些被派去进入魔王城的法师和圣骑士，都是从边境调派的。里面就有我的儿子，莱雅的父亲。那天晚上，他们尝试着打破魔王城的外墙。然后，魔王军的飞行恶灵便扇动着翅膀，从天而降，对他们释放了可怖的魔法。”
老人的话语逐渐有了条理，但在回忆过程中，明显变的有些害怕，几乎拿不稳水杯。
“我们的村民，都躲在旁边的山坡上，偷偷看着战斗的过程。那就是一场屠杀...我们的法师被烧得全身发白，皮肤就像用石灰水刷过那么白。他们的头发被烧光了，眉毛也被烧光了。圣骑士的盔甲被加热的通红，就像铁匠铺一样…他们走起来就像真正的树木似的。他们的胳膊吊在外面，往外伸着。他们还在战场上吃力地走着，想逃回去。”
“那些可怕的魔王军怪物，有条不紊的进军着，就像驱赶牲畜一样驱赶我们的士兵...把他们赶回了巨树里面。然后，我好像看到了魔王自己，从他的城堡里出来了，查看法师对外墙造成的破坏。这一切结束之后，魔王城似乎是打开了正门，出现了一门硕大无比的投石巨炮，不知是为了警告我们，还是单纯的热衷毁灭，往我们这边开了一炮。”
他喝了口水，继续思考着。
“然后，我们村子那一片，连带着周边的森林，河流，山谷，全部毁灭了，只留下了一个大坑。那些侥幸逃离战场的圣骑士，有的正好跑进了巨炮的轰击范围内，一瞬间化为乌有。那绝对不是普通的投石炮…那绝对是，魔法加持的武器。那场景...如果你没有经历过，用什么语言都难以准确描述；如果你经历过，那么就没必要用言语来描述了。”
老人恰好略过了我想知道的部分；我的心里有个猜测：“请问，魔王，长什么样？”
老者捻了捻胡子：“他，或许是它？长得很高大。在月光下闪着金属光泽。有着人的轮廓，但身上却是非常规则的几何外形。”
“非常规则的几何外形...”我越发觉得，这或许就是...
我拿过一张羊皮纸，画出了我猜想的那种样子。一种高大而金属制成的生物，有人形，却更像组装起来的人造物。
然后，我把纸递给了老人：“请问，是这种样子吗？”
老人仔细端详着，眼神从怀疑变为惊讶：“的确是！难道大人也在那里吗？”
“不，但我曾经遇到过你所说的魔王...果然是尘土之民。”
老人脸上的惊讶凝固了。
该走了。我拿出最后一点铜币，留在了桌上。
“现在我知道魔王到底是什么了，我也许能解决它。谢谢您。这是一点盘缠，就当是谢礼了。”
我拾起桌上的短剑，向老人告别。
罗泽莉娅还在门口打盹。我敲了一下她的盔甲。叮当叮当的，有种劣质铁盘子的感觉。
“啊，怎么了，我们这是要去哪？”
“走，去拯救世界。”我微笑了一下。
她咬着嘴唇，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好吧。接下来到底去哪？”
“去杂货铺卖点东西。从哥布林体内挖出来的小芯片还能卖点钱。加上最后的几颗金币，给你也换点装备。”
“唔，恩人。你说什么都行，我这条命暂时算你的了。”莉娅努了努嘴。
厄莱克妮正在远处逗猎鹰玩，看到我出来后，冲着我们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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