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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绝顶厨艺

    会议一结束,鲁晴、米乐和元月华三人便到超市买了晚餐的食材,再返回宿舍,为鲁晴和简修文的这顿婚前喜宴而忙。

    这将是鲁晴告别费城之前最后一次展现她的厨艺。但这回她是以准新娘的身份为这班哥儿做菜,所以意义格外不同。她很认真的考虑过要准备什么菜式,最后决定来一桌“双龙出海”——粤菜和沪菜的混合式。

    自古食在广州,这个商贸都会的饮食文化不只名满全国,而且扬名海外。西方最早知道的中国菜式便是广东菜。鲁晴来自广州,就像许多广东妇女那样,她也擅长煲汤,而且还烧得一手绝叫的粤菜。走遍费城的中国餐馆,也找不到她那地道的广东汤味。

    蚂蚁兵团每回聚餐,都是由她掌厨。除了应大家的要求烧几道拿手好菜之外,她也经常变变花样,搞一些新鲜的菜式。

    从意大利餐、韩国餐、日本餐、泰国餐、越南餐,到湘菜、川菜、潮菜、淮扬菜、上海菜等,她都能玩一手,让大家赞不绝口,叹为厨神,她也乐在其中。

    来到沃顿上学之后,看到群英汇聚,她便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是金融业的料,只想拿个硕士学位充实一下自己的学历,不枉挤进名校,便于愿已足,其他就无所谓了。

    她告诉米乐,在沃顿两年,她真正的收获是在厨艺上大有进境。其实她花在研究食谱的时间,比花在课业还多。还好她有米乐这个优秀的闺蜜和简修文这个好商量的男友,既给她提供笔记,又在论文方面帮她一把,所以终于可以毕业。

    吕刚就认为,以她这种出神入化的厨艺,如果只是给简修文一家做做饭、煲煲汤,那就真是太糟蹋人才了。她应该去开一家厨师学校,教授烹饪,或者开一家私房菜馆,献出她的绝妙佳肴,才不辜负她这一身上乘的技艺。

    厉德勤驳斥道:“人家都要去做少奶奶了,还开什么厨师学校、私房菜馆?以后算钞票都来不及了,哪还有时间煮饭烧菜?”

    米乐不善烹饪,除了煮煮干捞面、意大利通心粉、快熟面,就只能做点蔬菜沙拉、三文治之类简单的餐式,此外就搞不出什么花样了。

    鲁晴也从来不让她碰触菜刀砧板。她觉得钢琴女神这双弹奏音乐的妙手,如果用来切菜剁肉,搞不好会弹出鸡鸣狗叫的声音,那就太煞风景了。

    鲁晴做饭时,她只是在旁陪她聊聊天说说笑,帮忙洗米洗菜,干些杂活。鲁晴说这就够了,免得她的鸡手鸭脚给厨房添乱。

    有一回鲁晴没把她看紧,她竟然把砂糖当成细盐,倒进一锅忌廉浓汤里,煮出绝叫的“米乐私房菜”。大家边吃边拿她来调侃,笑得满桌都是喷饭。从此她就再也不敢参与任何调味之类的厨事了。

    元月华是个比较信得过的厨房帮手,还能煮几道湘菜。但大家吃惯鲁晴的粤菜,她的湘菜已经没什么市场了。只要有鲁晴在,厨房的事务基本上她已插不了手。但她很认命,心甘情愿的包下洗碗和清洁的善后工作。

    米乐一想到闺蜜即将回国完婚,而自己还须在异乡孤军作战,一种莫名的悲凉涌上心头,神色落寞,与鲁晴谈话时有一句没一句,同平日无话不说,滔滔不绝的情况简直是两个极端。

    鲁晴看在眼里,安慰她道:“别那么郁郁寡欢的行不行?我去拿两罐啤酒来给你解解闷。”

    米乐意兴阑珊,扒菜也扒得很没劲。

    “别忙了,现在还不是喝酒的时候。”

    “好久没跟你痛饮,再不抓紧时间,恐怕就没机会了。”

    “饭前多喝,我容易醉。醉倒就错过你今晚的靓汤好菜了!”

    “那就大家一起酩酊大醉吧,我倒想看看你这个‘不醉神话’醉后的样子。”

    米乐破颜而笑。

    “谁说我不会醉?只是害怕醉后失态,所以总是咬紧牙关,撑到人家先倒下才肯罢休。人家没看过我醉后的样子,以为我千杯不倒,其实纯属虚构。”

    “那你的‘不醉神话’从何而来?”

    “我爸爸认为,女孩长大后如要在社会上同男人竞争,喝不了酒会非常吃亏。所以从我上大学开始,每次回到上海,他必定要训练我喝酒。从薄酒浅斟开始,到后来是推杯换盏,开怀痛饮。”

    “什么酒都能喝吗?”

    “不是的,他只让我喝一些酒精度较低的白酒,或者是啤酒、红酒、日本清酒之类。他认为这就够了。目的是练出酒胆,但不要让肝受罪。”

    “我的酒量是天生的,我想你也是吧?”

    “我爸是军人,能够豪饮也不奇怪。不知道我的酒量是得自他的遗传还是被训练出来。开始时我喝不过他,到后来他已渐渐处于下风。许多时候喝到兴起,父女两人都双双醉倒。醒来就要听我妈妈念经了。”

    “我就想打破你的‘不醉神话’,让你醉倒一次。”

    “干嘛无事寻醉?醉后又吐又呕,有好处吗?”

    “今天不同,如果能从费城一路醉到上海,那也不失为人生一大乐事,留下的将是毕生难忘的记忆。我这就去拿酒。”

    “饭前喝酒真的不行,你可别真的把我给灌倒了!”

    “这是我在费城的最后一夜,我们姐妹俩非痛饮不可,醉了就拉倒。”

    “我明早还得去纽约面试呢。”

    “对你来说,这只是一桩小事,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完,转身就从冰箱取出两罐啤酒,拔开拉环,递了一罐给米乐。

    米乐无法拒绝,只好一手接过铁罐,一手指着处理好的菠菜。

    “你这个大厨醉了,谁来完成烧菜的任务?”

    “就只剩最后一道菜,三两下就可搞定。其实马上就可以开饭了,只是要等人到齐而已。把菠菜拿过来吧!”

    米乐一递过菠菜,她便倒入镬中,炒几炒就做出了一道蒜蓉炒菠菜。手法之熟练,就像个已有多年下厨经验的主妇。米乐不得不由衷佩服。

    鲁晴把啤酒罐伸出去,同米乐的罐子相碰。

    “来吧,今天不醉不休。”

    “醉着去见家翁家婆,不怕留下坏印象?”

    “那你就放心好了。修文他爸最近刚在法国买了一个酒庄,他还巴不得家里有个一流的品酒师,能够把他的酒庄发扬光大呢!”

    “晴晴,牛饮啤酒和品尝红酒怎么会是同一回事呢?”

    “我已经开始改喝红酒了,只是同你喝酒,就必须是啤酒,才能喝出姐妹之情。”

    喝不到两口,米乐就说:“选好婚纱,别忘了传些照片过来,让我沾点新娘子的喜气。”

    “怎么,白雪魔女也思春了?”

    米乐脸上泛红,娇气的说:“多难听啊,我只是打从心底替你高兴罢了。”

    “乐乐,独自在美国闯荡不是件容易的事,还是找个靠谱的男人嫁了吧!现在书已念完,你大可放下白雪魔女的身段,尝尝恋爱的滋味,然后结婚生子,做个标准的女人。打拼的事就让男人去做好了。”

    “我可没你那么好命,轻轻松松的就嫁入豪门,摇身一变就是少奶奶阔太太。”

    “你长着一张标致得可以当上一号女主角的面孔,拥有一副黄金比例的身材,弹得一手可以把人家的心都融掉的钢琴,再加上一颗让人醉倒的美丽的灵魂,还愁嫁不到好老公?”

    她走到米乐跟前,仔细的端详她细致的五官,然后说:“你就是那种毫无余虑可以让丈夫宠爱一生的精品美女,还想那么多干嘛?”

    这时,简修文已经在厨房外高喊:“大厨师,人都到齐了,可以上菜喽。”

    鲁晴应了一声好嘞,就同米乐先后将她的拿手绝活一一端出。

    菜一上桌,作为主人的简修文就开始讲点客套话。可是话还没说完,盯着满桌佳肴已经憋不住的厉德勤举筷就夹。

    “哪来那么多话?我口水都已经快滴到餐桌上。我已经等不及了!”

    坐在他身边的元月华打了他一下,骂道:“检点一下好不好,哪有这么不懂规矩的客人?”

    “我们还分什么主人客人的?老简,现在我们是来吃你的喜宴,不是来听演讲的,再不动筷,就对不起你新娘子这桌色香味俱全的好菜咯!”

    吕刚说:“看看你自己,猴急成这副模样,还成天批评人家,也不问问自己到底是猪八戒第几回投胎的?主人都还没动筷呢,Begentleman!”

    大家哄堂大笑。简修文有点尴尬,只好打圆场。

    “有两道是我老婆准备带进我们家的上海菜,大家先来尝尝。好吃的话,多给赞语,不好吃就别开口了。”

    吕刚一脸不解。

    “什么逻辑?好不好吃都要开口吧,不开口怎么吃?不吃怎么给赞语?”又是一阵笑声。

    鲁晴连忙打住。

    “别听修文胡说。今天我试试身手,做了糖醋排骨和白斩鸡这两道上海菜,你们尝尝看对不对味,如有什么不妥,尽管直说,不必客气。一定要老老实实给评语,免得我不知如何改进。”

    吕德笑着对厉德勤说:“听到吗?人家是要把这几道菜带进婆家的,所以应该用品菜的心情慢尝细嚼,不能囫囵吞枣。”

    厉德勤回敬他一句:“猪八戒也懂得品菜?”

    又是一阵大笑。

    大家一如既往,边吃边赞不绝口,都庆幸遇上鲁晴这个厨艺天才,让他们在美国这个华裔较少的城市能有机会尝到绝顶的中国美食。

    看到米乐光喝酒不举筷,吕刚说:“米乐,怎么还不夹菜?你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令我这个大食客惭愧不已。”

    米乐放下啤酒罐,对着鲁晴说话。

    “我只是在想,天下只有两种女人,一种会做菜,一种不会。我怎么那么幸运,被归类为不会做菜的女人?”

    鲁晴按了按米乐的手,直勾勾的盯着她说:“女人有的会弹钢琴,有的不会,我怎么那么幸运,被划入不会弹琴的女人之中。”

    吕刚放下筷子,兴奋的说:“那米乐你有福了。有两类男人,一类介意老婆的厨艺,另一类不介意,我就是不介意的那一类。你不怕找不到老公了。”

    鲁晴笑着说:“你想得美!也要看人家介意不介意你这个猪八戒。”

    吕刚是个玩得起的人,尽管被人家骂成是猪八戒,他也不以为忤。

    “没看过《西游记》吗?猪八戒才懂得怜香惜玉呢!”

    米乐只是吱吱的笑,夹了一块鱼肉,放在盘子里,继续慢条斯理的喝酒,没有搭理。

    高松对着米乐说:“我也不介意你的厨艺。厨房的事交给我,而且我还要带着你满世界跑,去尝尽天下的美食。”

    吕刚抗议道:“哪有这么截胡的?”

    高松张大瞳孔说:“你都还没听牌,算什么截胡?

    鲁晴看在眼里,更觉好笑。

    “好了,你们都别在那里自弹自唱,人家可没兴趣跟你们瞎闹。依我看,你们要是想讨得美人的欢心,最好的方式就是在酒杯上展露雄风。我们来斗酒吧!”

    吕刚说:“谁怕谁,怎么个斗法?”

    简修文赶快阻止。

    “别别别!你们先把这些菜解决掉,才谈斗酒。大家都醉了,这满桌子的菜要怎么打发?”

    鲁晴这才看到,桌上的菜有的还原封不动,有的还消耗不到两成。

    “你们别辜负了我的一番心血,我可是花了一个下午才做出来的。斗酒是必须的,但万事也要吃饱再说。”

    她知道米乐心情暗淡,有点食欲不振,顺手给她盛了一碗汤,又夹了一些菜放在她的盘子,像姐姐照顾妹妹那样,不断劝她动筷。米乐只是心不在焉的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她夹来的菜。

    鲁晴不得不施点压力:正色对她说:“乐乐,等一下斗酒肯定是少不了你的了,你再不好好进食,没准第一个倒下的就是你,那你的‘不醉神话’就破灭了。”

    米乐这才吓了一跳。

    “那可不行,让我吃填饱了肚子再跟你们说话。”

    高松接着举起酒杯说:“大家今天能在这里享受丰富的一顿饭,一要感谢鲁晴为我们准备了这么丰盛的喜宴,二要感谢华尔街待我们不薄。但我们今天多了一个干杯的理由,因为我们要恭贺简修文和鲁晴,预祝他们白头偕老,永远恩爱。让我们为这三件事一起干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