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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偷度

    “要这个零零七药剂有什么用?”苏元不解,把玩着小药瓶,没有研究出什么名堂,一把抓起流汗黄豆布偶。

    “配药。”溯言简意赅。

    “药?干啥用的?你不会是要我通宵学习吧,先不说时间上是否来得及,就算时间充裕我也考不过白樱。”

    苏元有自知之明,“虽然不想承认,我的智商确实比她要低不少。”

    “不需要智商,你就是灵智未开的野兽都行。”

    “你怎么骂人呢?”

    “顶真县只是个小地方,你稍微往高处走一些,就能接触到一个叫深度学习的东西。”

    “深度学习?什么玩意?没有智商怎么学习?”

    “你只需要提供脑子就行了。”

    “野兽的脑子都行?”

    “可以。”

    苏元满脸写着不相信,溯无奈解释道:“只是提供一个计算的场所罢了,如果我愿意,路边随便一块石头,我深度解构后都能成为碾压人类的天才。”

    “装起来了。”苏元还是一脸怀疑,“你这么厉害,直接改造我得了,还需要配什么药。”

    “需要的能量太多了,你提供不了。”

    溯不再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只凭你手上这两瓶药剂还不够,还缺点材料,现在准备一下,尽快去城里。”

    顶真县是个小地方,和周边其他县共同依附于“谷圣城”。

    此城不是“谷”家的圣城,而是“谷圣”之城,为了纪念大人物谷圣而将城名更改,此城之前谓何已无从考究。

    苏元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上的玩偶,下意识捏了捏:“你疯了不成?”

    “顶真县律令明文规定,丙等人没有资格离开本县,违者直接处死!”

    “你想要我死不成?”

    溯面色如常:“不被发现不就行了。”

    苏元冷笑“挨刀的是我不是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早上的风波还未停息,现在是浑水摸鱼最好的时机。”

    “开什么玩笑,就为了一点不知道什么用的材料,冒这么大风险,命都不要了。”

    “边境守卫系统已经瘫痪。没有关卡,单靠人力要守住那么长的边境线是天方夜谭,此刻离开轻而易举。”

    “不去不去!说什么我也不去。”

    “你不去城里,就拿不到材料;缺少材料,就配不成药;没有药,就等着考试失利吧。”

    溯淡淡地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轻飘飘的话直接堵住了苏元的嘴。

    苏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犹豫许久,吞吞吐吐道:

    “一定要进城才能拿到那个材料吗……我们县说不定也有呢……”

    “一定要。”溯斩钉截铁,没有留下丝毫余地。

    “我考虑一下。”

    “你自己决定,晚上出发。”

    流汗黄豆布偶凭空消失了,似乎笃定苏元会做出什么选择。

    “喂,你能保证偷度不被发现吗,喂!”

    没有回应。

    苏元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苏元下定决心,狠狠一咬牙,转身回屋。

    “妈,今晚我有点事情,住同学家。”

    ……

    下午六点,夏日的太阳也在加班,视线不受半分影响。

    苏元趴在草地上,自欺欺人地躲在不大的石头后面,若是站在高处,一览无余。

    “衣服都被石头蹭破了,平时都舍不得穿这件,这次亏大了。”

    苏元平日穿的都是校服,很少有机会穿其他衣服,衣柜里屈指可数;加上不宽裕的家庭条件,苏元非常珍惜它们。

    “命都快没了还在意衣服。”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却吓了苏元一跳。

    苏元蜷缩在一起的身体条件反射地炸毛,恐惧却死死压下逃跑的冲动,如同受惊鸵鸟,身体缩的更紧了。

    “哪哪哪……”苏元害怕得话都说不利索,“守卫在哪,我已经被发现了吗?”

    “没有被发现。”

    苏元刚松一口气。

    “但是马上就要被逮住了。”

    一阵冷汗又冒了出来。

    “那怎么办,你别卖关子了。”

    “现在走啊。你的位置这么明显,如果守卫在,他一眼就看见了,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这说明什么。”苏元被吓得六神无主,一脸茫然。

    “说明守卫不在呗。”

    “有道理哦……”苏元下意识地附和,随即意识到这可恶的流汗黄豆在逗他。

    “说明他们刚刚巡查过这里了,你继续呆在这里,是在等他们吗?”

    “哦哦。”苏元恍然大悟,“那现在就走?”

    流汗黄豆的表情愈发无语。

    “可现在天还亮着啊。”

    “最危险的时机反而是最安全的,他们也想不到有人敢白日大摇大摆地偷度,此刻必然放松警惕;等到夜晚巡查会密集许多。”溯还是无奈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苏元吃了定心丸,镇定许多。

    “别磨叽了,走吧。”

    ……

    苏元顺利地离开顶真县,果真没碰到任何守卫。

    刚离开边界的时候,苏元还是连滚带爬;不敢回头地跑了一个小时,苏元才放下心来,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此刻的荒野已然入夜,天空一轮接近圆满的月亮洒下清冷的光辉,幽深的树林里各种虫鸣此起彼伏,一条人为贯通的小道置于其中,破坏了这股“万径人踪灭”的意境。

    “自由的气息。”苏元莫名感叹。

    “哪都是一样。”溯泼冷水。

    苏元没有搭理它,仍然自顾自地感慨。

    “感觉外面的月亮更圆了。”

    “你怕是在做梦。”溯仍然毫不留情地打击。

    “喂,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能不能不要扫我的兴。”

    “别废话了,休息好了就赶紧走,时间紧迫。”

    流汗黄豆布偶凌空飞起,不等苏元回应,向前方飘去。

    苏元不说话了,默默跟着,亦步亦趋。

    恍然,苏元想到什么,加速几步,抓起布偶:“我们离开的这么顺利,但是怎么回去啊?那时内部的混乱应该都被摆平了吧。”

    “直接回去呗。大摇大摆地走回去,没人会查你身份。”

    “要不是你在顶真县留有档案,以你外来者的身份,你甚至可以直接申请成为乙等人。”

    “真的假的?那我做了这么多年题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就是在浪费时间。”

    “不对,至少我还学到了一些知识。”苏元有些得意地否定,平日被溯怼得哑口无言,这会终于能扳回一局。

    “能得到应用的知识才叫知识,未来的你进流水线,现在的你就是个百无一用的错题家。”

    苏元斗嘴的喜悦烟消云散,更加沉默地跟在后面。

    ……

    抵达谷圣城时已经天亮,苏元不眠不休地赶路,精神却比肉体更加疲惫。

    随着入城的人流,苏元自然地混进城里。门口的守卫似乎对苏元这样衣衫褴褛的人见怪不怪,倒是其他行人走过来攀谈。

    “小弟,哪里人啊,这么小就来谷圣城混啊。”

    一位司机打扮的人自来熟,看得出年岁的衣服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两鬓略微的斑白彰显出此人的沧桑,风吹日晒的皮肤与和蔼的笑容相得益彰,胖胖的身材,颇有几分慈祥老人的意味。

    苏元很少与人交谈,社恐地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唉,谷圣城不相信眼泪啊,小小年纪就身抗生活的重担,不容易啊。”

    苏元愈发手足无措。

    “我儿子应该也有你这么大了,现在不知道在何处,估计也和你一样在吃苦受累,是我对不起他啊。”

    苏元稀里糊涂地上了老爷爷的车,都没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报的地名,想必是溯控制他说的。

    一路懵逼地听着这老头喋喋不休,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能说的人。

    “我当出租车司机就是为了能跑更多的地方,见更多的人,这样说不定就能和我儿子重逢了。”

    “我老来得子,把他当宝贝一样看待,却一时不注意走丢了。”

    “看到你们这种年轻人,就像看到自己儿子一样啊。”

    “你们年轻人在外啊,一定要小心其他人。”

    “那些老油条看你们年轻不懂事,好欺负,专门挑你们骗。”

    “也就我善良,最看不得这种事,每次有新面孔进城,我都要抢先给你们提醒,就怕你们上当受骗。”

    “在外一定要小心谨慎啊,希望我年轻的儿子也能有贵人相助。”

    “呜,我又想起那命苦的儿子了。”

    苏元头昏脑胀,什么时候到的都不知道,刚准备下车,却被老头拦住了。

    “那个……虽然我把你当儿子,车钱也不能不给吧……”

    “嗯……我们一见如故,就少收你一点,呜,希望我那可怜的儿子也被人善待。”

    苏元囊中羞涩,掏出两枚硬币。

    “你逗我呢?哪有这么便宜的?”

    苏元面红耳赤,也不好意思,又掏出两枚。

    老头摇摇头,表示不够。

    苏元无奈,把口袋掏空了,犹豫再三,把那块没有表带的手表也递了上去。

    老头也无奈:“算了算了,就这样吧。”

    接过零散的硬币,老头却把手表还给苏元。

    “儿子,在外都不容易,以后可再难遇到像我这么好的人喽。”

    一踩油门,出租车扬长而去。

    老头一走,凭空出现的流汗黄豆乐开了花,笑得一抖一抖的,在苏元头上有节奏地跳动。

    “我被骗了?”苏元看着乐不可支的溯,意识到了。

    “嗯。”

    “骗了我多少钱?我要饿肚子了。”

    “不是骗钱,他拿你那点都不够油费。”

    “那骗我什么。”

    “年纪。他不是老头,年纪比你还小。”

    “?”

    “化妆懂不懂?”

    苏元恍然大悟,“老头”年纪还没他大,瞎扯的故事把他唬的一愣一愣的,占便宜一直叫他儿子。

    还有脸一直在那叭叭不要相信别人,最不能相信的人就是这“老头”!

    “有冰吧,真是闲得无聊。”

    “呸!”苏元唾骂一声,刚到谷圣城就上了别开生面的一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