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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索赔

    苏元有种拨云见日的喜悦。

    前几天在生日会上的颓废一扫而空。

    他之前其实没有考虑过校长与白樱的关系如何,明面上说是干父女,那就相信呗。苏元真的很单纯。

    加上前几天忙于考试,外出谷圣城,苏元并没有听到什么流言蜚语。

    但他还是很开心。

    校长这话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解释他和白樱的关系?怕我误会?

    苏元一步步推导,忍不住往好的方面想。

    校长担心我误解白樱与他的关系不正当,从而影响我和白樱感情的发展?校长他既然是白樱的亲生父亲,他这样做是不是说明认可了我?

    白樱的亲生父亲都在撮合我们,那未来必有所成!

    虽然不知校长为何突然对我另眼相看,但总归是好事。

    过去是边角料又如何?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苏元整个人都振奋起来,通宵的疲惫感一扫而空。不同于之前靠零零七药物维持的清醒,这次是自身分泌的多巴胺在刺激神经。

    ……

    苏元飘飘然地回去了。

    校长在说完秘辛后便挂断了通话,没有给苏元追问下去的机会。

    苏元也没有心思继续问下去,他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猜测带来的喜悦里,对未来有无限憧憬。

    在校长那确认了晋升乙等人的事宜,此刻苏元已经不想再回到班上继续做题了。

    苏元不想在昔日的同窗面前显摆,他还想保持那种神秘飘逸的形象。

    平日沉默低调,无人在意:关键时刻一鸣惊人,震惊四座。旁人这才发现昔日忽视的小角色竟然直接成为高不可攀的大人物,实现了等级跃迁。

    苏元头也不回地离开,留给他们的最后印象便只剩打脸班主任那一刻的出尘。

    所谓文章、绘画之类,都有留白的说法,未来苏元去了哪、取得了什么成就,任凭他人猜测。

    无数怀春的少女,心甘情愿地奉献自己的青春给这个曾经一文不值的小角色,却又只能将自己的憧憬扬进风中。

    小人得志的苏元沾沾自喜,得意忘形,不顾流汗黄豆鄙夷的眼神,躲在厕所无声地欢呼起来。

    “能不能有点出息,发泄喜悦还要躲在厕所里,也不怕别人笑话。”

    “不是你要求我不能暴露吗?我这才谨慎地躲起来,不然我真想逢人便说我的光辉事迹。”

    “你也说了是‘不能暴露’,你躲厕所就不会被发现了?最好的隐藏就是完全不表现。”

    “这不是忍不住嘛。”苏元嘟囔。

    “喜怒不行于色只是你的第一步,你未来的路还长啊。”

    “好好好。”苏元嘴上答应,行动却完全没表现出来。

    富贵不显摆,如同锦衣夜行。

    苏元琢磨着在谁面前装一下比较好。

    同学……不行,要维持形象;班主任……人都吓跑了,不知踪影;父母……都是长辈,不太合适。

    苏元苦思冥想,终于寻到一个满意的人选。

    ……

    校门口的保安厅紧闭着,窗帘也拉上了。平日总喜欢在保安厅外耀武扬威的保安不知何处,似乎是翘班了。

    苏元即将晋升的消息传得很快,看样子保安也知道了当初为难过的人就是近日大名鼎鼎的苏元。

    保安暗道倒霉,平时克制自己,摸不清底细的人从来不敢得罪;好不容易挑了个软柿子捏,竟踩了雷。

    苏元敲了敲门,没有反应,看样子保安真的不在。

    苏元深吸一口气,胸膛挺起,猛地一脚踹在门上,震得铁皮发出巨大声响。

    “砰——”

    还是没有反应,苏元鼓起劲,又是一脚。

    “砰——”

    更大的声响,但还是没有反应。

    苏元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笃定保安就在里面,锲而不舍地踹着门,如撞钟般的声浪逐渐传开,旁边教学楼的窗户里也有人探出头来。

    “你想好了,你再不出来,修理门的钱可不是我出。”

    话音落下,苏元也不继续踹了,静静等待回应。

    没有等太久,保安果然哭丧着脸走出来了。

    “别踢了大爷。”保安垂头丧气地说。

    “终于舍得出来了啊。”苏元正脸不看保安,斜睨着。

    “我错了,我错了!”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既然是未来乙等人。”保安赔笑着,但不甘的神色完全无法掩盖。

    “我当初完全没有惹你吧。”苏元拿出翻身的气势,震声道。

    “对。”保安也自知理亏,低下头来。

    “你这种欺软怕硬的小人,现在知道错了?”

    保安不吭声,仍然低着头。

    苏元猛地向前跨一步,几乎贴着保安:

    “你现在一定很不甘心吧,当初得罪了我,就应该得罪狠,直接拦住我、阻止我参加考试,现在就没这么多事情。”

    “嗯?”苏元双手一推保安,保安一踉跄,差点没站稳,却仍然低着头,不敢看苏元一眼。

    “屈辱吗?”苏元步步紧逼,“你当初羞辱我的时候没有想到这一天吧。”

    保安仍然沉默,垂首等待苏元发泄完。

    苏元没有等到保安的回应,发泄得也不够爽。

    “你他木啊的说话啊!之前不是很能说吗?现在怎么哑巴了?”苏元一只手抓住保安的领子,狠狠提起;另一只手拍到他的头上,如同玩弄宠物。

    保安捏紧了拳头,却又缓缓放下。

    “是我错了。我给您道歉,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一,确实是你错了,没必要一直重复事实;”

    “二,你的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低眉顺眼的就以为我能原谅了?我可不会犯你之前的错误;”

    “三,我还不是大人物,现在还是小角色,别指望我宽宏大量。”

    苏元肆无忌惮,丝毫不顾形象。在人前压抑太久,终于有宣泄的对象,岂能轻易放过。

    保安见苏元没有停手的意思,也有点气愤,硬声道:

    “你想怎样,划下道来。”

    苏元看他有反抗的意思,不怒反喜,多了些兴致。

    苏元拍保安头的手转移到他的脸上,用力缓缓拍了两下。应该不痛,但侮辱性极强:

    “还硬气起来是吧。”

    “看来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处境啊。”

    “我来给你普及一下顶真县的法律。”

    “以下犯上者,无视时间,轻则没收全部财产,重则千刀万剐,祸及亲人。”

    “无视时间什么意思懂吗?你之前对我做的事情,哪怕当时我是丙等人,依然可以追究。”

    “所谓的证据你也不用担心,监控是挑时间坏的,他可比你明事理。”

    “就算证据真的缺失,只要我等级比你高,那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主宰你还是轻而易举的。”

    “至于惩罚,真是可惜,我只比你高一级,做不到让你千刀万剐,但是罚没你的全部财产还是做得到的。”

    “你好好想想,我这也是为你好,我现在还不是乙等人,给你一个弥补的机会。”

    “过几天我的册封到了,事情就没这么好解决了。”

    本来还一些硬气的保安彻底没有挣扎的意思,被苏元的话吓得直接哭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苏元被恶心的分开了他。

    “求求您了爷,放过我吧。”

    “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随意瞧不起别人了。”

    “我赚点钱也不容易,求您高抬贵手,别罚没我的财产啊。”

    保安声泪俱下。

    “唉,你到哪去找像我这么好的人啊。”

    苏元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一副大好人的样子。

    保安见苏元似乎有些心软,大喜,也不顾脸面,直接跪下了:

    “我知道您心善,您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难忘。”

    保安跪在地上拉着苏元的裤子,涕泪纵横。

    却见苏元态度抖然反转,一脚踢开扒拉他的保安:

    “看我心善好欺负是吧?这么大人了还哭,你以为哭有用?那还要顶真县的律令干什么?”

    保安被苏元吓得一愣一愣的,呆在地上,都忘了演戏装哭。

    “你让我利益受损,没点补偿这事过不去。”

    苏元丢下一句话,转身欲走。保安爬了几步,急忙拉住苏元。

    他这时也明白了,苏元是想敲他一笔呢!

    尽管不愿,但协商失败的后果就是自己全部财产被没收,苏元再怎么狮子大开口,也比这个好。

    “赔!我赔!您要什么补偿,我都答应!”

    保安愤愤,“赔”字读起来和“呸”一样,但脸上还是保持讨好的笑容。

    苏元闻言停住脚步,调整神情,忍住不露出喜色,方才转身:

    “那就好说了。好兄弟,咱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苏元笑眯眯地,保安看着心里一寒。

    “那个……你要多少……”保安小心翼翼地问。

    “放心好了。”苏元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赚点钱不容易,不会为难你的,绝对在你可承受范围之内。”

    “你一个月工资有两千县币吧,那一年就是两万四,看你年龄也不小了,工作时间不短吧。”

    “我这人心善,看不得你受苦,你就给我二十万好了,不用你十年就可以赚回来。”

    保安闻言差点气昏过去。

    “我哪赚得到两千啊,每个月满打满算也就一千的工资,省吃俭用还要花五六百用在吃喝上;”

    “你也知道我们丙等人没有资格购买房产,只能租房子,一个月又要扣四百;”

    “再加上水费电费、人情送礼、突发疾病,我工作了这么久也没攒下多少。”

    苏元不信:“你过得这么惨还有心思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十万,给你减一半。”

    保安继续叫苦,“真没钱啊,我就是砸锅卖铁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您要是这样,还不如直接让县律令把我钱罚没。”

    苏元看他声泪俱下,也摸不准该要多少,只能询问溯。

    “一千吧,他资产的一半,合情合理。要是把他逼急了钱全部交到县里,你也捞不到好处。”

    “他的资产真这么少?”苏元疑惑,“据我所知城里人一顿早晨都不止这么点吧。”

    “真的。”溯淡淡道,也不解释。

    “那就一千吧。”苏元听从溯的指导。

    “好好好。”保安大喜,磕头如捣蒜,似乎苏元是他的救命恩人。

    “你就这么点钱,被罚光又能怎么样,现在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的,何必呢?”

    保安没有回答,缓缓站起,走进保安厅,随后折回,手里多了一把小面额的县币。

    思索一下,保安似乎知道不够,在口袋里翻出满是皱褶的纸币,把他们紧紧攥在手上;在另一个口袋里继续摸索,又掏出几枚硬币,全部递给苏元。

    “你算算,够不够。”

    苏元叹了口气,接过钱也不数,直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