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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从头来过

    众人在胡大锤满腹牢骚,嘟嘟囔囔中洒泪而别。

    云舒此举,大有深意,因为此地绝非容身之处。熟读史书的云舒深知,这赵郡王李孝恭绝非常人,乃是开国第一功臣,牛鼻子徐茂公如今改名李绩,原本是瓦岗寨智者猛将,李靖被后世尊为战神,如此一众能人之士怎会被如此这兵分三路的小小伎俩所蒙蔽。

    三路追兵,一路未归,这李孝恭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其中缘由,为防万一,才恢复神智,令其速速归去。

    阚棱被杀,本来就是错假冤案,只是李绩和李靖二人心知肚明,不愿出手而已。哪李孝恭虽知是冤案,也是将错就错,斩草除根定是他一意孤行之举。

    大唐初定,这李孝恭居功至伟,哪摇摆不定的糊涂李渊怎会高枕无忧,如今事态果然如史书记载一般无二。李靖北调,就是哪李孝恭倍受猜忌的开始。拥有大唐半壁兵马,任谁也是彻夜难眠。

    云舒此举就是怕哪李孝恭孤注一掷,铤而走险,所以才遣散众人,自己与云清目标小,隐入洛阳也就轻而易举。

    至于单独留下胡大锤,是因胡大锤生性鲁莽,怕半路生事,而误了哪一众兄弟的性命。再者听闻云清讲,胡大锤祖上世代依打铁为生,留下他是大有文章。

    且不说哪两路人马生死如何,咱先说云舒。

    眼下为今之计便是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求生计,有身份。

    云舒熟知,正德八年,内忧外患,东突厥,西突厥各生异心,吐谷浑,党项人屡屡叩边,内部盗贼四起,杀人劫掠,如此境况下,洛阳周遭县城中,趁流民横行,大送金钱,给这些生死兄弟谋一个户籍文碟,改头换面,以谋生计。

    这日艳阳高照,云舒与云清二人出的谷来,沿着小溪西边一路南去。站在高领之上便能看见远处的黄河,这几日来,云舒二人走便了山谷里的上上下下,熟悉了个通透。

    云舒见这王屋山南麓之地,地势平坦,一望无垠,东西走向有百里的平坦沃土,只是少有人烟,荒草丛生,浪费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

    二人沿着山脚树林小路,走走停停,毕竟有这些山林树木遮掩身影,不至于被人发觉,戴罪之身,还是少生祸端为妙。

    前方不远处便被一条大河挡住了去路,这条大河甚是宽阔,南北走向,直入黄河。好似将这王屋山分作东西两半一样。

    云舒此刻也已是劳累过度,二人便坐在密林中歇息起来,云舒扭头看向云清,人家跟个没事人一样,脸不红,气不喘。云舒只得摇头,自叹不如也啊!

    河水虽然宽阔,却是流淌的不是很快,云舒正望着这河水发呆,突然闻听云清急切的道:“哥,你看,河里那是什么,是不是一个人?”

    云舒随即顺着云清的手指望去,果然是一个人影在河水中起起伏伏,仔细端详一番,云舒惊呼道:“兄弟,哪人似是在举手呼救,快快,快去救人啊!”

    云清早就顺着河水跑了过去,身后传来云舒诧异地问道:“清弟,你会水吗?”

    “小意思了!”云清已奔出去了十几丈远。

    云舒先是四处张望一会儿,凭借自己多年的从军经验,周围几里没有窥视之人,这才也奔前方而去。

    只见此时的云清已经一个猛子扎入河中,起起伏伏的便奔向哪个人。

    云清在河水中一把将那人后脖领抓住,倒提着顺着流水慢慢向岸边靠近。

    待到岸边时,云舒才喘着气粗气赶到。

    二人七手八脚的将落水之人拖拽到岸边草地之前,见此人早个老者,花白的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珠,甚是狼狈,云清将老者扶坐起来,一个劲的捶打其后背。

    好大一会儿,老者哇哇吐出几口水来,悠悠呼出一口气来,总算有了生机。

    二人相继大喜,老者缓缓睁开双眼,老眼昏花中显得很是疲惫,又慢慢转动眼珠,瞄了一眼旁边的云清,一丝感激的苦笑飘过老脸。

    微弱的道:“多谢了,两位小哥!”

    云舒一听,此人一口河东口音,与自己这些山东口音差不多,只是有些细微的区别。

    “无妨,无妨,老人家是与我们巧遇而已!”云清答道。

    云舒见这老者五十左右,一身粗布麻衣,补丁加身,体形瘦弱,脚上的鞋子也被水流冲走,不知所踪。倒是缠绕在脖颈之上哪个褡裢看的紧,如今这般模样还是死死抓住不放,云舒心头一阵好笑,老头是怕我俩是歹人,抢了他的东西吧?

    云舒二人将老者搀扶着到了一处朝阳之处,毕竟天气已经入秋,老头又是经过一番河水浸泡,干瘦身躯到现在还在抖动个不停,云清让老者脱去外衣,将自身的粗衣帔在老者身上,感激的老者眼圈泛红,连连道谢。

    “老伯,这河水如此湍急,你老怎会落水?”

    此刻的老者也缓过劲来了,身体倒是小事,主要是惊吓过度而已。紧了紧外衣叹息一声道:“两位小哥有所不知,此事说来话长,老汉我就是这大峪河西边山坳王屋村的人,我们哪王屋村啊,北依王屋山,南临滔滔黄河,东边又有这大峪河阻隔,故很少很少有人走出这十里八乡的。

    老汉我被村里的父老推举为里正,这不眼看中秋将至,村里很快就要断了粗盐,家家户户凑了几十钱,委托老汉我到东镇买盐。”

    老汉一指西边大河,有些忌惮的又道:“这大峪河,就在哪个丘陵之后。”说罢扬手一指河西边哪个高陵。

    “高陵的后面河道宽阔了许多,所以水流倒是不是很急,曾经有我们的先人在河水中投掷了很多大石头,踩着水中石块便能渡过这大峪河,谁知今日,老汉我一脚踩空,跌落水中,便被冲流到了这里,多亏了你们搭救性命,老汉无以为报,只好将这些钱财送给两位小哥,算作报答了。”

    说着老者将旁边地上的褡裢就抓在了手中,颤抖着,抚摸着,恋恋不舍的递向了云清面前。

    云清看了一眼蹲坐在旁边的云舒,云舒微微摇了摇头,云清看的真切。

    笑着冲老汉道:“老伯,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记在心上,更不能要你的钱,你收好就是啦!”说罢便将身子躲了躲。

    老汉一脸愧疚,苦涩的低头道:“真真的好人啊,这荒山野岭的不知二位恩人如何称呼?小老儿回村后也好跟村里老少说道说道,立牌没供奉。”

    云清听老汉问及姓氏,顿时傻了眼,眼神慌张的看向云舒。

    云舒知道如果再不说话恐怕会尴尬至极。便接话道:“老人家大可不必如此,我等皆是逃难之人,巧遇而已!”

    “逃难!”老汉一脸茫然的看着云舒。

    云舒顿时放了心,看来老汉久居山坳,消息闭塞,不知突厥犯边之事,如此甚好也便搪塞。

    “老伯有所不知,几月前,突厥又犯我大唐,我们原本是山东人氏,前几年闹兵宰,不得已逃难到太行山中躲避灾祸,谁知好景不长,如今突厥又来,见人就杀,见女人就抢,无奈之下,我们这些青壮才逃到济源地界。”

    老汉闻听,一脸骇然,一拍大腿痛恨道:“这些天煞的番狗,丧尽天良,猪狗不如。”

    老汉沉默片刻又道:“要说这避难啊!我们这里也是如此,前几年兵荒马乱,我们这些庄户人才躲避到哪山坳中,来了兵匪就躲避到后面大山之中,也能侥幸躲过一劫,否则哪里会有这王屋村啊!”

    云舒闻听,心头就是一阵,要知道,这大唐对人丁管理甚是严格,禁止人丁四处游荡,按年份算来,哪些朝廷酸儒们制定的均田制和幕徭制恐怕早已施行,云舒本来就为自己这些生死兄弟的户籍身份而发愁,当老汉说他是王屋村里正时,心头就略过一丝惊喜。如今北地战事又起,正是入籍的绝佳机会。

    就是不知这老汉能否愿意给出一分力了!

    坐在地上双手盘膝的云清此刻也好似领会了云舒的用意,便冲老汉可怜兮兮的诉苦道:“不瞒老伯,我们家,房子被番狗给烧了,粮食被抢了个精光,爹娘也死了,我们家就剩了我们兄弟二人了,如今流落至此,没有籍户,哥咱们俩只有卖身为奴啦!”说着云清还眼圈泛红了。

    小戏精表演的还挺到位,云舒心中一阵腹诽。

    老汉闻听愕然,随即便开口笑道:“哎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我看你们兄弟二人忠厚纯善,又是老汉我的救命恩人,你们看这样可好?”

    兄弟二人闻听有门儿,眼神急切中带着几分哀怨的看着老头。

    “今年开春时,我们王屋村老赵家走水,烟火冲天,被人告知到济源县衙,县太爷派衙役来此查探才发现了我们这里还有一个村子。

    于是太爷派人传话,让我这个里正速速腾录户籍手实,上报县衙,老汉便与村民商议,村中乡亲不愿入籍,本来我们王屋村就是些避难之人,依附于王屋山下,开荒种地,勉强充饥不至于饿死人罢了,如若入了籍,就要赋徭役,交户税,不是雪上加霜吗?所以一直拖之未决。

    所以老汉就想,假若二位小哥无有去处,不如入我王屋村安家落户,假如官府来催,入了籍就也算有了一个家,不知二位小哥意下如何啊?”

    二人闻听,心头大喜,云清早就冲老汉作揖拜去,云舒也有模有样的跟着做了一个拱手揖。

    老汉连连摆手大呼不可不可,些许小事而已。

    云舒见心意已了,便冲云清道:“清弟,老伯不是要去东镇采买粗盐吗,你腿脚快,就跑一趟腿吧,我与老伯在此等候,顺便再查看一下过河的路径如何?”

    云清面露喜色,笑道:“好的哥。”说罢人已经起身而去。

    老汉被眼前一幕惊的有些手足无措,过了许久才一拍大腿道:“小哥,钱,忘了带钱!”

    云舒笑着冲老汉道:“老伯勿忧,我弟弟身上有些钱财,买十几斤粗盐倒是够,等他回来再说也无妨,老伯,您的衣服也干的差不多了,不如咱们就去山岭后看看哪过河的去处可好?”

    老汉无奈的苦笑一下,说道:“哎,你们都是些好孩子啊,前几年要不是兵荒马乱,我的孩子也不至于饿死,也该有你们这般年纪大了。”

    云舒看着老汉提及旧事,满面忧伤,眼中沁泪,心中也有丝丝的无奈和惋惜。

    一老一少二人绕到山岭之后,云舒眼前一亮,此处河水果然平缓,乃是在此地冲刷成一个偌大的湖泊一样,出口处由于天气沙石淤积,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过水堤坝一样,堤坝上偶有几块石头露出,看来老汉就是从此处过河的。

    云舒四处张望了一下,,便跑到山坡上,折了一条约有七尺长的木棍,去掉枝桠,冲老汉道:“老伯,以后您过河啊,就先用这木棍试探一下,这样一来是探路,二来还能当做拐棍,支撑住自己,不至于在水流中站立不稳。”

    老汉闻听一笑摇头道:“哎呀,老汉我活了一辈子了,如此简单省事的办法,老汉我怎么忘记了,真真是老糊涂了,老糊涂了。”

    云舒笑而不语。

    直至太阳西斜,坐在山坡上的云舒闻听一阵“吱吱”鸟叫声响,云舒会心一笑,知道是云清归来,便站起身来,摇晃了几下手中木棍,不一会儿,见云清肩头上搭着两个包裹兴冲冲便来至眼前。

    云舒看到云清俊面之上挂着汗珠,心痛的赶紧帮忙取下包裹,让其坐下休息一下,疼惜的抚摸着云清的肩头,不知如何开口。

    云清聪慧,冲云舒小脸一扬,解释道:“哥,这点路程,小意思。”

    云舒抿了抿嘴,轻声问道:“东镇上情形如何,流民多否?”

    云清咽了一口唾沫,开口道:“听闻店铺的伙计说,近来流民少了很多,说是这孟州地界,连年战乱,人口骤减,官府正好收纳流民,开荒种田,充盈义仓。”

    慢慢走来的老汉闻听接话道:“可不是,我们这里庄户,走了走,逃得逃,死的死,散的散,十户不存一户,总算官府办了件好事啊!”

    云清歇息片刻后,三人便折枝携手渡过大峪河,说说笑笑一路西去。

    擦黑时分,三人绕过一处山脚,见三面环山之中怀抱着一个村落,零零散散,高高低低的茅草屋,泥巴墙,篱笆院,有五六十户之多。

    云舒与老汉闲谈时知晓老汉姓陆,也不知是姓鲁,叫陆有家。

    陆老汉伸手一指村子前面的第二户,院子颇大的便是他家,家中只有妇人和一个女儿,儿子早丧。

    进入院子,老汉早就叫嚷着家里的,出门见客,片刻便见一四十左右,满脸昏黄褶皱的妇人出来,手上还有些黄黄的面泥,一身补丁中衫垂至膝盖,脚上麻鞋也摞着几个补丁。

    妇人身后,跟着一个小女孩,头顶上的两只小犄角七歪八扭,小脸倒是有些白净,嘴角上还挂着一些黄色的东西,有十一二岁的模样,一脸惊恐的看着云舒二人,当看到自己的爹爹时,脸上多了一些喜色,紧紧的拽着娘亲的衣角,有些扭捏羞涩。

    “家里的,俺跟你说,今日外出买盐,差点去了阴曹地府,要不是这两位小哥将我这把老骨头从大峪河里捞出来,你们娘俩可就见不着我了,快快来见过恩人!”

    陆老汉又冲小姑娘招了招手道:“小玉,快来给这两个哥哥行大礼,快快!”

    妇人闻听,喜忧参半,赶紧用破旧中衫擦了擦手,正欲下拜,云清赶紧向前,虚空招手道:“万万不可,我们落难兄弟只是举手之劳,当不得如此大礼,使不得使不得!”

    最后几人推开让去,总算是受了妇人大礼,俗话说礼数不可废,虽然是庄户人家,但也懂得礼义廉耻。

    云舒也算见识了这个时代的民风淳朴,忠厚持家。

    周围邻居闻听此院闹哄哄,三三两两的进院看洋景,得知事情经过后,也是冲云舒二人连连作揖。

    陆老汉见此刻正好,便将买回来的粗盐,分发到各家的手中,看着众人手捧着粗盐块兴奋的如获至宝般离去,云舒心头一阵酸楚,感叹一声这大唐的贫苦百姓日子过的如此艰难。

    远去几十里,提着性命去买点粗盐,云舒看到哪些粗如黄土块的盐巴,搁在后世就是垃圾货,给牲口喂水都嫌脏,又怎么的能入口下肚。

    家中来客,免不得一阵忙碌,云舒早就将一切看在眼中,心头却是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贫瘠的三口之家,突然闯进两张嘴,为了吃食可谓是伤透脑筋,陆老汉进进出出了三四趟,想必是去东家借碗糙米,去西家借半块咸菜。

    总算到了吃饭时候,陆老汉在茅草屋的算作是正屋吧,摆放的是一张断了一条腿的木桌,坐的是一块一面用斧头砍的有些平面的粗木头。

    陆老汉一脸惭愧的苦笑着招呼云舒二人坐下,却不见妇人和小姑娘的身影,云舒旋即明白,这个年代,女人上不得厅堂。

    只见桌上,三碗清水,六个面饼,半碗咸菜,一碗好像是腌制的黄瓜,两片手心大小黑糊糊的肉干。

    这便是云舒来到初唐后所参加的第一顿宴席,对于这个家庭来说可能是所能置办的饕餮盛宴。

    陆老汉的盛情,云舒没有推却,其实云舒心里清楚,云清去东镇买盐时,带回来的是两个包裹,一个是盐,另外一个肯定是吃食。

    盐分了,另外一个包裹肯定是陆老汉不便随便打开,所以饭桌上就没有看见哪些吃食。

    云清愣了一愣,见云舒没开口,便也不语,在陆老汉的盛情下也跟着云舒一样,抓起来一个面饼就吃了起来。

    云舒撕咬着面饼,晦涩难咽,而且好像是有些牙碜,甚是难受,低头瞅了一眼,见这面饼中还夹杂着几片青叶和稻糠。

    云舒无语,虽然好奇哪些是什么东西,但也不能开口询问,艰难的和着水吃了一个面饼,将最后一口,鼓起勇气,默念祷告着咽下,总感觉是眼珠子好似要突出来的样子的用力。

    突然,云舒愣住了,只见对面的门框边,哪个叫小玉的小女孩,一个劲的舔着绯红的嘴唇,好似在吞咽着什么好吃的。

    云舒不忍直视,仰头望天,紧闭双目,再次睁开眼,看着小姑娘招了招手。

    扭头一试眼角湿润冲云清道:“清弟。”

    云清呆愣片刻,随即便明白了云舒之意,将哪个还好端端放在门口边的麻布袋拿了进来,从中一样一样的将吃食摆放在瘸腿的木桌上。

    陆老汉和小玉顿时好像傻了一般,看着桌上的白米饭团,还有透着诱惑的肉干,嘴角吧嗒吧嗒的滴下来滴滴的白盈盈的液体。

    云舒拿起一块肉干,将其塞进小姑娘的手中,小玉羞涩的双手紧捏着便跑到了陆老汉背后。

    陆老汉一脸惭愧,不知如何是好,老脸又红又紫就是不断的搓着粗糙的手掌。

    云舒又冲云清递了一个眼色,看向侧房,云清当然理会,又送了一个白米团饼和一块肉干与那妇人。

    感动的陆老汉涕泪横流,不时的擦拭眼角。

    山中没有油灯,抹黑谈了许久,云舒,云清,陆老汉三人才安歇。

    兄弟二人便在旁边的耳房中临时搭建的草床上,沉沉睡去。

    次日辰时,云舒与陆老汉推辞说是挂念济源城外的同族父老,便告辞而去。

    回归山洞,云舒与云清彻夜未眠,云舒脑海中兴奋不已。

    原因皆是因那王屋村而起。听闻陆老汉讲,王屋村总共只有二百零三人,村中青壮只有二三十个,其余皆是些鳏寡孤幼,还有十几户绝户人家,就是只有空屋没了人丁。

    难怪哪些村民不愿入籍,老幼无力,开垦的哪点薄田,温饱都是难事,哪里还有余钱上交官府赋税。

    云舒暗自盘算,这王屋村倒是一个绝佳的谋生去处,南有黄河天堑,东有大峪河阻隔外界,北靠王屋山脉,西去百里便是黄河口风陵渡口。

    如此这般我们这些亡命天涯的苦难之人,皆可悉数充实到王屋村中,充壮劳力,如此便有了起身之所,想那官府有了充实国库之金钱,倒是乐见其成,入籍便也是水到渠成之事。

    昨夜与陆老汉便有所计较,陆老汉倒是惊喜不已,有了劳力入村,可保民,可开荒,况且云舒答应,村中一切赋税徭役皆有云舒的一众族人代为缴纳,如此美哉之事天下难寻。

    云舒脑中记忆,唐初的户籍登记是在每年正月至清明节前有里正,也就是后世村长登记造册,呈送官府备案,县衙委派差役核查,名曰貌正,就是核查相貌,年龄是否有误。

    此举虽然看似严苛,实则是走马观花,官府看中的是分发的田地每亩两升的税赋,还有兵役,劳役,哪些倒是可以用多一点的娟帛和铜钱替代。

    至于土地,这王屋村南去黄河边有二三十里的荒田滩涂,有万亩之多,尽管耕种即可,本来就是无主之地,开垦了还可纳入官府官田之列,县衙更是乐意之至。

    眼下距离明春入籍还有四个多月,但愿自己哪些生死兄弟能够平安归来,可知这大唐地界没有官府的官凭路引,寸步难行,但愿兄弟眼光放亮,白天睡觉,夜晚行路,躲避追查。

    可是接下来的这些时日也不能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虽然还有三块金饼,生活无虞,可也不是长远之计。

    云舒脑中想到了洛阳城,这洛阳在黄河南岸,达官显贵居此甚多,相对富庶,何不学学先辈穿越者的酿酒之法,快速来些金钱。记得爷爷曾经说过,自己曾祖家曾经开过烧酒锅,烧酒之法脑海中还依稀记得。

    济源县东镇上留有粮铺,不如买来几斗米,再采买些锅碗瓢盆,试着酿造一番试试。

    翌日,起个大早,云舒便让云清带着一个金饼,翻山越岭到济源县城,兑换铜钱,然后交待了一番需要购买的东西,还不忘叮嘱一番注意周遭人群,机警戒备,拿不了可以次日再去采买。必要是不要贪恋财物,逃命要紧等等话语。

    云清在越州城时就是见多识广,当然理会其中轻重,便答应着带着憨厚的胡大锤去了。

    待二人去了,云舒不觉得摇头苦笑,心想还是这个年代的仆人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也不多嘴多舌,哪里像后世哪些娇生惯养的富家郎,懒的跟肥猪一般不说,还叛逆不服管教。

    云舒也没得清闲,而是记起那日陆老汉落水的哪个天然汇集而成的湖泊,小心翼翼的出谷,来至哪个湖泊旁,渡过河去,顺着西岸越过一道山梁,倒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找到了一处绝佳位置,此地土质断层,罕有人至。

    一处天然裂开的巨大土缝,塌陷出了五六个洞穴,被树木遮挡的风雨不透,要不是云舒一个失神滑落到此处,还真的难以发现。

    云舒大喜,前面山梁东侧乃是一绝佳的瞭望哨处,东看湖泊一览无余,西北望便可至这狭缝示警。

    云舒面带喜色的回转山谷,突见山根处有几颗吐着紫色穗子的节杆状草,狂喜不已,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也。

    此乃辣草,又叫山茱萸,乃是酒引的上好之物,此草富含鞣酸,增添米酒的香辣美感。

    天黑时分,二人总算归来,天生蛮力的胡大锤累的气喘吁吁,也不怪他,数他扛的最多,五斗米,两个腰粗的瓦罐,腰上还系着五六个一升左右大小的黑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这黑炭头倒是心思不少。用一根麻绳挽了一个扣,分开来围在腰上,看的云舒忍俊不止,这让云舒想到了在部队拉练时腰上悬挂的手雷一样。

    云清倒是省劲了不少,背着钱袋,又塞满了肉干,左右手中提着两个跟胡大锤腰间系着的黑坛,只是里面是装满了东镇上最好的美酒。

    这个古灵精怪的云清,前面一路小跑,不时的扬了扬手中的酒坛,馋的胡大锤一个劲的吹胡子瞪眼,一路撵个不停,这不刚进山洞,就将云清手中一只黑坛抢了去。

    此刻正目光殷切的看着云舒,好似没有云舒的点头应允,要命也不敢打开牛饮一般。

    云舒好笑的点头示意,胡大锤一咧大嘴叉子,露出满口黄牙,憨态可掬。

    云舒不理他,附身打开米袋,伸手抓了一把,凑到火把跟前,顿时失望至极。

    原来这个时代的大米,也确实是大米,只是颗粒瘦小的可怜,而且有近一半都还包裹着稻壳,云舒伸手向云清示意,摊了摊手中糠米。

    此刻却是把云清弄糊涂了,抬眼撒嘛了一下四周,凑至云舒耳边轻语道:“怎么了哥?”

    “这是米?你确定?”

    云清一脸决然的郑重点头。还一脸傲然的低语道:“这是精米,不过是价钱最低的精米。”

    云舒恍然撇嘴点头。

    真的难怪啊,这个朝代没有脱粒机,普通百姓能够吃的上此米也是做梦都能笑醒。

    真正的白米饭,乃是达官显贵,豪门贵族所能享用,是下人手工挑选,捻去稻壳实为不易,普通百姓也就能想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