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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日新月异

    王屋村今非昔比,日新月异,短短两月光景,浑如梦境。

    有粮可度日,做工可赚钱,未做工者要么是年纪老迈,鳏寡孤独皆有每月十文大钱,温饱可保,陆大善人之名每每在众村民中津津乐道。

    黄河北岸渡口处也已经建造王屋仓库,米面油肉皆有存储。同时存放的是美酒。

    李二愣乃是王屋村中唯一一个力大无穷之人,堪称王屋村中顶梁柱,身高体健,虽不能与胡大锤相比,但在村中称作第一劳力一点不错。

    二愣带领着五个汉子专门负责从北仓来往运输日常所需,值守渡口的官兵知道此中厉害,不敢招惹,二愣人也爽快,时不时的送些度数低些的云酿犒劳军卒,哪些军卒倒也知趣,暗中祷告但愿上官不要把我们这些兄弟调走,有美酒,还有赏钱,鬼才愿意走呢!

    云清将哪些保命绝技悉数教给了云峰,沐之,任氏兄弟等人,说是少爷严令,必须勤加练习,不可懈怠,交代一番后便回到王屋村。

    一入窑洞,云清便被吓了一跳,只见窑洞内摆放了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自己从来不识,也不便询问,不解的看着忙的满头大汗的云舒。

    “哥,你这是在鼓捣什么好玩意?”

    “清弟回来了,哥哥我闲来无事,随便弄着玩,哎!你回来的正好,眼看小年临近,明后天你即可入洛阳,一来去望京楼清算账目,与哪楚掌柜尽量结算铜钱,发放工钱,二来你与二愣哥一起到南市上采买些东西,等会儿我开个单子给你,你照着名单买就行了,不过你们携带铜钱数目甚多,多带几个人,一路小心!”

    “放心吧哥,这种事又不是做过一回了,明早我便带着柱子哥,王三哥,周铁哥一起去。再说周铁哥识字,名单他一看便知,这样我就不会慌了爪子了。”

    云舒笑着点头。

    次日日头落山,云清才带领着众人大呼小叫的返回王屋村,引开一众村民争相观望,陆老汉和小女陆小玉更是争先恐后,开到村口处时大惊失色,老脸一个劲的阴晴变幻,云清则是站在马车上高声喊道:“各位父老乡亲,今日小子我奉老父和兄长吩咐,入洛阳城中采买肥羊三十只,麻油一百斤,后天便是小年,明日开始宰杀,每家每户各分两斤肉,一斤油,闲来无事的叔叔大爷们就帮个忙哈!”

    村民闻听顿时欢呼声不绝于耳,响彻在王屋村上空久久不绝。

    窑洞中云舒,云清兄弟对坐吃饭,云清将从洛阳城中带回来的酱肉,咸菜放在桌上,二人盘膝坐在云舒窑洞中独特的火炕之上,对饮起来。

    “清儿,酱肉给陆老爹送了吗?”

    “放心哥,我让小玉偷偷拿回家去了,羊群也被乡亲们赶到窑洞中圈养起来了,这么冷的天万一冻死了几只,那就不划算了。”

    云舒笑着点头,伸手拍了拍云清的肩头。

    云清却突然警觉起来,悄悄地神秘兮兮道:“哥,楚嫣儿让我给你带回一封信,说是务必亲手交给你!”

    云舒一阵愕然,诧异问道:“信呢?”

    云清慢腾腾从棉袍怀中逃出一封信来,交给云舒,云舒伸手接过,只见此信为黄表纸,甚是珍贵的朝廷官家用纸,上面写着一行娟秀隶书:王屋陆云公子亲启。

    信用火漆封口,云舒打开来看,只见上书:

    陆云公子晓谕:

    公子大才与奴共谋佳酿,尊公子意每餐三十,每坛二百,故誉满洛阳,闻公子才名未见其人实在憾事,元夕夜万民欢庆,望公子垂怜奴家仰慕之意,共聚洛阳,把酒言欢,以商谈余后事宜。

    主家因钱不多见而恼,奴家左右为难,不知可否,欲以此物为进身之阶,进献长安,京城异动,遣人垂询,主家左右顾盼,如坐针毡,恐牵怒奴家,望公子大才解惑,以解其难,万望莅临翘首以盼!

    楚嫣儿诚书

    云舒看罢,笑而不语,云清傻愣愣的端着酒杯,不知公子何意。

    云清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云舒,云舒笑道:“清弟,你见过楚嫣儿多次,在你心中这个楚嫣儿是何许人也?”

    云清直接傻了,吧嗒着嘴沉思许久才道:“这个楚嫣儿是个人精,八面玲珑,哥你想,楚嫣儿乃是王明川家奴,虽是奴籍,可是如若不被哪王刺史看中,怎会将这望京楼交给她搭理。”

    云舒满意的看着云清,笑着说:“小子还算有些头脑,这楚嫣儿如今搬出她的主子来,说是一天卖六十坛酒所得铜钱少的可怜,要让我们扩大作坊,将这酒运到长安城贩卖,进献权贵,升官发财!”

    云清听的眼放精光,大呼道:“如此甚好,有钱赚那是好事啊哥!”

    云舒一拍云清脑袋道:“有钱拿,你得有命花小子!”

    云清顿时又陷入绝望之中。突闻云舒问道:“清弟,我让你采买的东西呢?”

    云清恍然道:“哥,放心吧!哪些东西小弟一趟拉不了,就先放置在北岸仓库了,至于哪两匹快马,没有买到!”

    云清忙又解释道:“不过哥你不要着急,望京楼掌柜楚嫣儿听闻少爷要买马,当即就笑说,南市上根本没有配的上公子的马匹,她说为了合作诚意,送公子两匹好马,至于是什么时候她没说。”

    云舒听罢愕然不解,想了想便也释然而笑。

    次日分肉分油,王屋村人个个笑逐颜开,人人称颂,云舒却是独自呆在窑洞中不闻世事。

    正德九年即公元625年,正月十四,洛阳南市,又称丰都市,十二坊门皆都开放,行人如织,车来车往,市井之中人声鼎沸,熙熙攘攘,一片繁荣景象。

    街道上走着两人,主仆打扮,看其一身麻衣着身便知不是什么大富人家。

    未束发,只用一精致麻绳束拢垂于脑后,还有一缕长发遮挡半边脸,褐色麻衣脚踏麻鞋,身后跟随一略微矮些的小厮,穿戴更加随意。

    正是云舒,云清二人。

    初入洛阳,云舒倍感新奇,曾经记忆中的古都洛阳与后世的灯红酒绿大相径庭,高鼻大眼的西域人,胡人,就是后世的阿拉伯人,新疆人,还有就是蒙古人,在这南市上随处可见,各种店铺琳琅满目,各种叫不上名字的日常器具,银质酒器,装饰品,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米面柴油等等比比皆是。

    云舒悠哉悠哉,走走停停,看着这些古朴的古代集市,幡幌飘摇,旁边的一家店铺进入云舒眼眸,乃是叫做钟家土石铺,云舒不免心中纳闷,土石随处可见,怎么还能在此开店铺售卖,难道这个也值钱。

    云舒踱步入内,只见此店铺甚是冷清,一个三十左右岁留有黑须中年人正在打盹。此店铺不大只有一间店面,没有周围哪些店铺的两间模样,有些好酸不够看。

    靠近墙边的货架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布袋。不知里面装有何物,云舒更是好奇的紧。

    云舒清咳一声,哪个中年人见有客官入内,顿时满面带笑问道:“哎吆,客官光临,不知需要些什么?”

    云舒抬眼只是轻轻一暼,心中便有了一些大概,此人虽然身穿锦衣,却是有些泛白,眼神灼灼看人真诚,没有哪些商人独有的空洞闪烁,于是便直言不讳道:“店家请了,在下孤陋寡闻,见少识寡,不知店家你的店里主要是卖何物,好奇心使然入内观看一番,还请勿怪!”

    店家闻听哑然失笑,随后道:“这位小哥,没有什么稀奇,不瞒你说,本店常常有如是之人好奇而询。”

    云舒听后心中便是一阵错愕,此人言辞非本地口音,好似后世的江南人氏,于是好奇心更盛。

    “这位小哥,本店售卖的皆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可有兴趣否?”

    此人果然有趣,还知道勾引人的好奇心,真的难得难得。

    “不知店家所卖可是些古玩玉器否?”

    店里笑而不语,腿脚倒是勤快,走到货架前,伸手打开一个精致的布袋道:“小哥看来,可识的此物?”

    云舒看去,只见布袋中乃是一些蓝晶晶,好似后世的多晶冰糖的东西,心中顿时愕然,这是蓝矾,难道这个时代留有此物应用。

    云舒装作不知摇头道:“不识得,还望店家解惑。”

    店家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慢悠悠道:“看来小哥还算实诚,不瞒小哥,此物甚少有人识得,只有一些名医还能勉强识得此物,告诉你吧,此物名曰绿矾石,乃是一位药材,但也是一种石头。”

    云舒顿时配合的一副好奇的神情,连忙抱拳施礼道:“奥,店里此物是药材,看来有些用处,不知还有何物,不知店家能否给在下推举一二。”

    店家被云舒见一番盛意拳拳恭维的甚是受用,再说如此冷门之物难得有人进店相询,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打开了一个个的小口袋,云舒边听边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原来此店铺内有硝石土,硫磺土,绿矾石,红帆石,银灰土,黑炭石。

    云舒继续装傻充愣,大咧咧道:“店里,我看着这些东西煞是好看,花花绿绿的,不知你这里的存货有多少?”

    中年店里闻听心花怒放,总算来了一个冤大头,原来此店铺掌柜的就是眼前这个中年人,姓钟名大魁,与洛阳刺史王明川有些渊源,在专门经营银灰土,一般来自江南赣州之地。

    这银灰土不是别物,就是咱们所说的锡土,当今这个时代所用的开元通宝铜钱,乃是红铜和锡的产物,叫做青铜,隋唐时期朝廷设置铸钱署,乃是铸造铜钱的专属衙门,由望族门阀负责开采矿土石,朝廷出钱购买,加以铸造,再发行流通。

    土石随处可见,难以控制,所以大多是世家门阀把持,很少有人插足,世家中更是人才辈出,高官显贵多出其中,哪个敢来招惹。

    近年来连年征战,所耗钱粮甚巨,洛阳居于中原富庶之地,乃是筹办钱粮绝佳之地,所以洛阳城中也有铸钱署。

    这钟大魁依靠关系在这洛阳城中开办了这家土石小店,实则是将从矿区商贩中购来的银灰土卖于洛阳铸钱署,某些利益而已。

    谁知战事过去,民心思定,大唐陷入了短暂的休养生息,又加上年关所致,铸钱暂停,急的这钟大魁有些难以支撑,如今云舒突然闯入,怎不喜出望外。

    钟大魁带领云舒来至后院查点库存,见墙角处随意堆放着一大堆麻布袋,还有些麻袋乏裂,淌出来一些黑灰的泥土来。

    云舒听了方才这钟大魁的一番“肺腑之言”,便开口问道:“钟掌柜,这就是你卖的银灰土?”

    听此一问,哪钟掌柜顿时老脸一红,有些尴尬,又有些沮丧的道:“不瞒陆小哥,在外奔波的我哪糊涂二弟,刚开始涉猎此道,看走了眼,收了这些无用的废土,堆放在这里有些时日了,如今不瞒小哥,我是看见就心烦的紧呐!”

    云舒近前,伸手抓起一把黑灰土,拇指食指轻轻一捻,观看后心中顿时大意,可是脸面之上依旧如方才。

    云舒随后叹息一声道:“这样吧钟掌柜,劳驾你如此一番解说,倒是让在下大开眼界,这样,认识便是缘分,你店里的东西一样给我一石,价钱嘛可不要哄骗我这个门外汉,说不定以后咱们还是要常来常往的吆!”

    钟掌柜闻听,一拍巴掌大喜道:“哎吆,陆小哥这是哪里话,小店快要关门的档口,怎敢多算小哥钱财,不知小哥何时要货?”

    云舒笑道:“这样吧钟掌柜,你我与王明川大人皆有渊源,我今日先付清铜钱,待元夕后烦劳你雇佣马车给我送到黄河北岸,由在下小弟前去接应,你看可好?”说着云舒一指身后跟随的云清道。

    钟掌柜闻听,乐的差点蹦起来,真是天上掉下大馅饼。满脸堆笑,连连点头。虽然不便询问与刺史大人有何瓜葛,想来常来常往,日后自知。

    来至店铺内,算了算云舒所要之物虽然价钱各有不同,最后算做铜钱五十六贯,云清掏出一个金饼十两,又找回十几贯钱来。

    云舒出的店来,钟掌柜笑脸相送,突然云舒好像想到了什么似地,略有所思的问向钟掌柜道:“哎呀钟掌柜,还忘记了一事,家父最是钟爱灰色,你看你家堆放的哪些灰土反正无用,不如送于在下可好,在下付麻袋工钱就是,不知钟掌柜意下如何?”

    钟掌柜不假思索道:“这有何不可,本来就愁何处填埋,倒入洛水恐怕官府不让。如此甚好,何用什么工钱,更换麻袋,雇佣马车皆有在下出了,结交一个朋友也是好事,美哉!”

    云舒连连抱拳恭谢,道别而去。

    钟掌柜搓着双手,笑容满面,口中喃喃道:“济源县陆公子,陆公子!”突然间眼光大亮,一拍大腿道:“难道真的这么巧,他是济源陆公子!”

    次日午时,云舒,云清二人便来到望京楼西侧角门处,轻轻扣打门环,不时一佝偻老仆开门询问何事。

    云舒轻轻抱拳道:“烦请老人家禀报楚掌柜,济源陆云前来赴约!”

    少时,角门打开,香气扑鼻,只见从角门走出一婉约女子,飞云鬓,珠光宝气,金钗颤颤,一袭锦绣罗裙,圆眼淡眉,国色天香,嘴角微翘顾盼生姿,笑意盈盈看着云舒。

    楚嫣儿见门外巷道上站立一个年轻少年,一身褐色长衫,麻布包鞋,虽是一身麻衣却是异常干净利落,半边长发拢于脑后,一缕飘洒遮挡少许白皙秀面,美目空灵深邃,俊俏刚毅。

    盈盈屈膝一福道:“奴家楚嫣儿见过陆公子。”

    云舒俊面古井无波,抱拳回礼道:“济源陆云见过楚掌柜。”

    二人对视,楚嫣儿招手示意其入内叙话,云舒点头而入。

    客厅中香气依旧,分宾主落座,丫鬟上茶后退去,云清也去了侧房饮茶。

    云舒垂目饮茶,这茶甚是别致,犹如人生,五味杂陈,茶汤黑红色,复杂难品,倒是让云舒陷入了沉思,难道这就是这个时代最好的茶,好似后世陕甘一带的八宝茶。

    “陆公子诗酒双绝,享誉洛阳,不知陆公子贵庚几何?”

    “虚度光阴一十七载!”跪坐在软踏上的云舒低头垂首道,虽然对方天姿国色,毕竟这个时代傻愣愣的看着女人的眼睛是不礼貌的行为,就是在后世也有些好色之嫌。

    端坐对面的楚嫣儿眼睛一直望着云舒笑道:“公子大才,也乃信人,与公子合谋云酿,见利颇丰,奴家谢过公子了。”

    “合作双赢,诚信为本。”云舒说出了这句后世常挂嘴边的一句话。

    楚嫣儿闻听顿时思索起来,口中不时的念叨着:合作双赢,诚信为本……片刻后,鼓掌喝彩道:“公子果然大才,深谙经商精髓。”

    随后只见楚嫣儿端起自己的茶盏,移步在云舒旁边的软踏矮几旁坐下。

    做了一个垂首福道:“公子勿怪,奴家与公子虽未谋面,却是神交已久,公子人如其名,恕奴家失礼之责。”云舒一句诚信为本,彻底将这个沉沦风尘已久的女子折服。所以不顾矜持,但不是说要轻薄云舒,而是有种交浅言深,好似亲近已久的朋友一般,所以才有如此之举。

    在云舒看来,这一切倒是无所谓,坐在自己旁边也好,至少说话方便,侧耳倾听即可,不用顾及别人的眼神,毕竟是与后世地区市长的姘头相约而坐,至于说是哪个王明川的主意还是眼前这个风月场上老手,想啃啃嫩草的独断专行,还真的拿不准。

    谁知,坐在旁边的楚嫣儿的一番话,让云舒听后大吃一惊。

    “不敢欺瞒公子,刺史大人传话奴家,让奴家闻讯公子,云酿是否能增加两倍供货,这一切都是大人主意。

    可是……可是……可是奴家却是有些预感,此事大为不妥,所以才拜托令弟传讯,见面详谈!”

    紧接着楚嫣儿好似鼓足勇气急切的,声音异常低沉的道:“公子可能有所不知,如今突厥退去,长安城中太子党与秦王殿下势必会争个你死我活,刺史大人茫然间插足其中,岂不是拿着他的一家老小,门人奴仆等等近百条人命去赌,赢了还罢,如若是输了呢?岂不是连公子一起连累,不知公子做何感想?”

    说真的云舒曾经考虑过这个王明川,原本以为这个老小子只是想谋些钱财,根基在洛阳,就算是有些觊觎云酿秘方的豪门权贵,除非先从王明川身上下手,自己带领十八位兄弟隐入深山大泽,保命无虞。

    可是没想到的是这个老阴货如果拿着云酿为进阶之礼,而投错了庙门,哪可是自寻死路,哪个李二虽然后世史书记载的仁德贤明,可是史书是他命人写的,历史上哪个皇帝不是歌功颂德,杀人越货也被传颂成为民除害。

    再回头看看自己这具身体,身体的父亲乃是堪称隋末第一名将,与王雄诞并称大小将军,作战勇猛,爱兵如子,据云峰等人讲,丹阳桃叶渡的府邸内一应财产皆被哪老贼李孝恭抄没,这还没完,又派遣死士斩草除根。

    一个傻子哑巴,能奈何得了你们李家皇族何事?如今阚棱旧部基本无一幸免,家中父老被老贼一纸令书便是死的死,亡的亡,充军的充军,流放的流放,但凡人有三分火气。哪个不是气炸心肺。

    如此想法云舒脑海中一闪而逝,不露声色的看向楚嫣儿,轻声问道:“难道是刺史大人意欲改弦易帜委身东宫?”

    楚嫣儿娇容变色,紧咬粉唇,轻轻摇了摇头,有些自惭形秽的嘲讽道:“奴家只是他的一个玩物,或者说是一个工具而已,哪里有资格知道其心中所想!”说罢轻声叹了一口气。

    云舒无语,脑海中搜索着太原王家的种种记忆,突然精光一现,抬头看着楚嫣儿轻声道:“取纸笔来。”

    楚嫣儿先是一愕,随即大喜,扶着茶几而起,快速的走到书桌前拿来文房四宝。

    云舒摊开宣纸,蘸着楚嫣儿亲手研的墨汁,写了一句话道:

    兰亭坐听风吹雨,

    可知如卿思晋阳。

    隶书小字飘然纸上,字面意思浅显易懂,可是看的楚嫣儿一头雾水,挑动美目呆呆看着云舒。

    云舒不动声色道:“将这句话交给王大人即可,便可迎刃而解,如有变故,再做打算。”

    楚嫣儿不解其意,但还是一边点头,一边将这张纸折叠后放入腰际怀中。

    刚刚放好,门外传来丫鬟敲门道:“掌柜的,酒菜已备好,请你们前厅用餐。”

    云舒推辞不过,只得跟随楚嫣儿主仆出来客厅,见云清早在台阶上等候,却听哪个丫鬟好似突然间记起来了道:“掌柜的,大小姐和刘小姐,还有几个公子哥也在三楼丁字号雅间,你是不是过去招呼一下?”

    楚嫣儿眉头一皱,转头冲云舒有些歉意的道了声辞,便独自去了。

    丫鬟带领云清二人穿过跨院长廊,突然间云舒愣住了,只见跨院的两侧已经枯萎的苗圃地中,有几颗已经枯萎狼藉的植株傲立严寒。

    云舒心头狂喜,有些要呐喊的冲动,这是棉花,难道这个时代棉花就已经引入我国,这五六株棉花,早已落败,唯独底部还有几个耷拉到地的纸条,上面还有几朵开败了的棉绒团,在残页和风雨蹂躏下变成了黑秋秋的一簇。

    云舒问了丫鬟茅厕所在,先让云清跟随而入,云舒慢腾腾折身,见四下无人,以最快的速度将哪几朵脏兮兮的棉绒团塞入袖口中。

    入三楼雅间,里面果然已经准备好酒菜,云舒破天荒头一遭吃这大唐美食,不免兴致盎然,只见桌上六个精致菜肴,看来是楚嫣儿用心安排,羊,牛,鱼,唯独有一道菜令云舒很是心惊。

    紫红色的萝卜切成方块,指头顶大小,和发酵的熟大豆,还有肉丁一起腌制,这个菜在云舒的记忆里印象深刻,古人果然不乏智慧,这菜在后世称为豆豉,多位北地人食用,家家必备。

    而这千年前的初唐便已经开始食用,云舒心中不免想起了心目中的奶奶来,楚嫣儿入内作陪云舒恍然未知,浑然不觉。

    直到云清推搡才回过神来,连接赔罪,三人饮酒畅谈,又说到赠送云舒马匹一事,云舒暗忖这个楚嫣儿倒是精明,看来要是今日老子不来,这马匹就别想要了,每月几百贯的酒水收入,送两匹快马以示诚意也做的如此计较,跟等价交换一样。

    正在兴头,突然门帘一挑步入一个绝色美女,鹅绒暖装,粉面桃花,杏眼柳眉水蛇腰,分外妖娆。看到云舒二人初时一愣,随后便调侃道:“吆!楚掌柜好雅兴,怪不得一露面便离席,原来是有小哥要陪,还是两个。”

    楚嫣儿羞臊红脸起身见礼道:“大小姐切勿乱讲,这两位公子可是我们的财神爷,乃是受你父亲嘱托好生款待这两位小哥。”

    “奥,两个乡野村夫也值得楚掌柜如此大驾,冷落我等倒是小事,误了掌柜的好事是真吧?”真是傲慢至极,冷嘲热讽,弄的楚嫣儿粉面红一阵白一阵,毕竟是自家主子的大小姐,不是一个奴婢敢招惹的。

    云舒初入洛阳,见识了这个等级森严的封建礼制,心中漠然升起一股不忿之气,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

    哪貌美女子也就是十六七岁豆蔻年华,又生在官宦之家,娇生惯养,颐指气使,哪里见过如此傲慢的布衣散客,一挥手中罗帕,小脸通红的怒斥道:“好个狂妄无礼的馋猪,本小姐面前还如此放肆,不要命了不成?”

    云清闻听,桌下的手掌已是握的吱吱作响,云舒见状,轻轻在桌底下拍了一下云清大腿,示意其稍安勿躁。鼻翅轻轻一翘,双目微眯,嗤笑了一下,用筷子夹了一口鱼肉送入嘴中,轻声道:“上梁不正下梁歪,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

    哪美貌女子闻听勃然大怒,拿起桌上的楚嫣儿所用的茶盏便“嗖”的一下扔向云舒,云舒微微侧头躲过,眼神嚯的看向了哪个女子。

    只见眼光凌厉,杀气逼人,深邃的眼眸中有一种让人害怕的恐惧,吓得哪女子倒退了两步方才站定,心中却是突突直跳。

    楚嫣儿一看气氛凝重,剑拔弩张,低声细语道:“大小姐万万使不得,他乃是名满洛阳的诗酒双绝陆云陆公子。”

    “什么,他是陆……”话说半截再也说不下去,芊芊玉指握住嘴巴,满面惊恐之态,哪个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陆公子,想到刚才哪种凌厉的杀气,否则何人会写出这种豪情万丈的壮美诗句,也只有哪诗酒双绝的陆云公子能够写的出来,也只有那种让人退避三舍的凌厉眼神的人能够写的出来,顿时心中就信了十分。

    美女手足无措,折身掩面而去。

    楚嫣儿见女子离去,芳心方定,一拍胸脯满面羞愧的道:“陆公子勿怪,这大小姐乃是刺史之女,娇生惯养久了,难免有些盛气凌人,公子勿怪,勿怪!”

    云舒依旧不温不火,摆了摆手。

    突然闻听脚步声紧,似是向此雅间而来,云舒用屁股也能想到接下来的狗血剧情,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酸儒们架秧子起哄,讨要什么说法,英雄救美,博的芳心暗许之流罢了。

    果不其然,三个华服公子愤然挑帘入内,气势汹汹,带头一人鼻孔朝天从牙缝中挤出话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原来名满洛阳的诗酒双绝陆公子只是一个挑夫懒汉,真是久仰久仰!”

    云舒抬眼暼了一眼,不错就是一眼,便知此人虽然长的眉清目秀,浓眉紧凑,一看便是小气之辈,沉声问道:“你是谁?”

    华服公子眉毛一挑,漫不经心的轻蔑道:“本公子乃是洛阳长史之子张子玉是也。”

    云舒不屑,这可气坏了三人中最后面的哪个,几步有向前,伸手便要撕扯云舒衣领,突然哪个华服公子愣在了当地,只见云舒伸手抓住此人手腕,微微用力,此人便痛的呲牙咧嘴,哇哇大叫,楚嫣儿连忙近前解围,云舒才放开,哪个公子哥手忙脚乱的揉搓着自己的手臂,再也不敢近前。

    为首哪个张子玉,脸色几经变幻,只得强打精神自我解嘲的道:“久仰陆公子才名,不知陆公子能否赐教?”

    “不能。”

    区区俩字,一下噎的张子玉差点背过气去,一时不知如何办好,可是这是却见云舒站起身来,冲楚嫣儿抱拳道:“在下多谢掌柜的盛情款待,拳拳之意在下记于心头,合作一事还是一如既往,在下就此别过,告辞!”

    二人看也不看张子玉三人,便下楼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