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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未雨绸缪

    山谷之中山呼海啸,我若成佛天下无魔,我若成魔佛奈我何的嘶喊声直冲云霄,气势恢宏,豪迈悲壮。

    云谷四周的顶峰之上,众位兄弟再次聚集一堂,欢声笑语,陈方正却是一脸凝重,云舒见老陈有话要说,便洒然一笑道:“陈大哥,有话不妨直说就是,都是自家兄弟。”

    陈方正有些焦虑的看着云舒,众位头领也严肃了几分看向陈方正。

    “少主,放虎归山,以防后患啊!”

    云舒早就料到众人会生狐疑之心,开口笑道:“陈大哥,众位兄弟,哪我来问诸位,李二杀兄弑弟,突厥部见有机可乘,趁虚而入,刚夺取皇位的李二有功夫来对付我们这些江淮军嘛?”

    众人闻听,有些面面相觑,有人低头沉思,这些兄弟自从江南北归,消失匿迹,哪里来听到如此悚人听闻的事件。

    陈方正和云峰不约而同的开口问询道:“这么说是天下易主唠?”

    云舒必定是后世来人,当然知道些历史走向,四下扫视一下守在各个山头的哪些兄弟,再看看陈方正,葛无忧,乐飞鱼,单宝成,云峰,云清和十几个卫士。

    声音中充斥着无奈,凄冷,侃侃说道:“诸位大哥兄弟,我阚云舒何德何能,赐我你们这些生死兄弟舍命相随,云舒在此谢过!”

    说罢,冲这些兄弟单腿跪地,抱拳使礼。

    众人见状,吓得纷纷躲避,齐刷刷跪倒一片,陈方正,云峰慌忙声道:“我等跟随家主乱世存活至今,生死早就看淡,如蒙少主不弃,鞍前马后,任凭驱使,少主大礼,折煞我等,还请少主快快起身,使不得啊!”

    云舒也不假意,起身来一一将众人搀扶起来,围拢在一团,冰冷很具穿透力,魔性的声音再次响起道:“观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炀帝文韬武略,颇具雄才,三征高句丽而铩羽而归,致使天下大乱,群雄逐鹿,为何也?”

    葛无忧苦涩摇头低语道:“当然是炀帝昏庸,横征暴敛所致。”

    云舒点头,赞许的看着葛无忧道:“是的,为什么如此雄才大略的人会落个如此下场?”

    众人无语片刻,单宝成按捺不住,粗犷的声音响起道:“什么雄才大略,骄奢淫逸的昏君罢了。”这也难怪,单宝成乃是山东济州单家铺人氏,自幼倍受欺凌,走投无路才跟随在阚棱身侧。

    云舒笑吟吟看着单宝成道:“宝成大哥说的也在理,但雄才与骄淫不冲突。京杭大运河贯穿南北,通盐路运米粮,恩泽万民,高句丽犯我边境,烧杀抢掠,辱我汉民,出兵讨伐,何谓不是雄才,花天酒地,骄奢淫逸是他个人的生活作派,所以两者并无瓜葛。”

    众人顿时无语了,云舒知道与这些军中莽汉谈论政治纯粹是对牛弹琴。

    “归根究底,主因是炀帝好高骛远所致也!”

    葛无忧眼光大亮,一拍大腿喜道:“少主大才也,一语中的!”

    云舒心中暗骂,嘛逼,这是后世人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你们这帮子杀才目不识丁,能够有如此眼光哪才是大才呢。

    “马屁精!”单宝成冲葛无忧调侃道,众人顿时哈哈大笑。

    “收拾河山是壮举,炀帝之所以以失败而告终,是错误的估量了老百姓所能承受住,如此不切实际,不是好高骛远又是什么。

    炀帝自觉乃是万民之主,说话一言九鼎,可是大隋朝的八成金钱全都把持在世家门阀手中,他拿什么跟人家打,战争打的就是金钱!”

    众人顿时无语,场中死一般的寂静。

    葛无忧必定是个读书识字的人,见冷落了少主不好,于是转移话题道:“少主,眼下我们要何去何从?”

    云舒知道该切入正题了,才开口道:“诸位,且不管三十六路反王如何逐鹿中原,也不管大唐李渊如何登基大宝,咱们的生死冤家李孝恭可不是泛泛之辈,平定江南半壁皆是此人功劳,李渊小肚鸡肠之辈

    唯恐这李孝恭功高震主,且手握兵马近二十万,李渊怎会安枕无忧,所以招其入京述职,实则是削弱兵权。

    于是剩下的便是太子与秦王明争暗斗,搅的京城乌烟瘴气,人人自危,我等才在这王屋山中齐聚一堂。

    令在下也没有想到的是因为在下的一个小小疏忽,而招致杀身之祸,诱因就是因为我们的粮食消耗,引起了朝廷暗卫的注意,于是才有今日的大开杀戒。

    突厥犯边,流民四起,朝廷自顾不暇,这就给我们赢得了些许辗转腾挪的时间,谋出路,存其身。待到李二稳定朝纲,突厥先机已失,必然退兵,朝廷会腾出手来收拾我等,所以在下有如此想法,如有异议,还请各位兄弟斧正一二。

    翻过王屋山脉,西北处吕梁山,黄河东岸有一地名曰石县,西邻绥德,也就是梁师都的大梁国,此地三不管地界,任谁都可以深入腹地劫掠一番,大唐鞭长莫及,大梁国又怕深入险地,突厥狗又怕中了大唐埋伏,是故此地乃是我等绝佳的存身之所,一来可大显身手与突厥狗较量一番,二来我们必定是唐人,朝廷也会乐见其成,三来还可保一方平安,赚取大好名声。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思忖良久才连连点头,云清则突然发问道:“哥,那陆家庄和望京楼咋办?”

    云舒笑了笑,没有作答。

    王屋村西侧,西南侧山坡上,一座座新坟凸起,陆老爹夫妇也在其中,其余的都是王屋村中的父老乡亲,云舒,云清,小玉还有身后的一众王屋村幸存之人。

    纸钱燃起,悲从中来,众人齐齐跪在坟前空地上,垂泪祭拜。

    陆家庄依旧如此,千人冢前,云舒矗立不动,没有眼泪,没有跪拜。

    回首望向庄中残垣断壁,惨不忍睹,腥臭气依旧可闻。

    陆宅后院中,云舒静坐在书房中,静等来人。

    夜色撩人时,后角门处传来几声轻微的响声。

    柱子,周铁,周林,明从文,赵二,李二愣,陆恒,陆林和陆山乃是陆恒带来的可信之人。

    一场流民暴动,将云舒辛苦打拼的陆家庄化为乌有,那些无家可归,被人煽动的流民简直是蝗虫过境,寸草不留,将个陆家庄抢劫,杀戮,焚烧,推倒,能拿的,能吃的,能用的等等所有一切一扫而空,云舒说不上来这是种什么样子的社会,更多的是种悲哀。

    云舒的冷血把自己也吓得不轻,当日看着流民如过江之鲫,疯魔般的打砸抢烧,云舒是那么的无能为力,又是那么的懦弱无助。

    今夜召集众人,听闻如今的王屋村和陆家庄存活下来人只有一百多人,令人扼腕叹息之余,又是对这个时代的愤恨和不甘。

    云舒望着颓废无神的明老头,这个爱马如命的倔老头也是个孤家寡人,无儿无女,暴乱那夜,见村中喊杀声震天,招呼着马棚中的小厮用马驼上一应所需之物,策马扬鞭便躲到了黄河边的芦苇荡中,躲过一劫。

    “明老头,何必沮丧,你的那些马匹不是安然无恙嘛?”

    明老头闻听,气鼓鼓的蹲在地上,怒吼道:“天煞的直娘贼,同是可怜人却做天理不容的事,马棚没了,毛皮被抢劫一空,老大,这以后如何是好啊,你不会不管我们,让我们再次流落街头吧?”说罢有些祈求的看着云舒。

    云舒故意沉着脸道:“是啊,如今我们兄妹三人都自身难保,还如何管的了大家啊!”

    “你小子一看就不是好人,鬼精蛤蟆眼的小白脸子。”明老头破口大骂,云舒也不看他,继续任由其撒泼,其实云舒知道,这个明老头恩怨分明,嫉恶如仇,且脾气倔强,肝火太旺,如若不让他发出这股邪火来,有被气的吐血的可能。

    待到其骂够了,云舒才开口道:“好了,言归正传,在场的各位都是王屋村,和陆家庄老弟兄,所以在下也无所隐晦,畅所欲言。

    前几日的流民作乱,实不相瞒乃是受小人挑唆煽动,将我们陆家庄化为乌有。”

    “娘的,是谁,老子咬死他,老大你说说!”明老头怒吼道。

    “明老头,你先别嚷嚷,听庄主说说其中缘由再嗷嚎!”

    “是啊,明叔,听少庄主把话说完。”

    众人七嘴八舌,各自打趣着明老头。

    “各位,有道是升米恩斗米仇,我陆家庄酿酒度日,一日三餐的日子难免会有人眼红,我们酿的美酒闻名黄河两岸,各位可想,世家门阀大族怎会让我们平白无故的如此大把捞钱。

    所以啊,他们就暗中让家奴死士混入流民当中,伺机而动撺掇流民进庄劫掠,好来个浑水摸鱼,企图盗取我们陆家庄的酿酒之法,这个你们可以问周铁。”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周铁,此时的周铁自从那晚死里逃生,亲眼见识过云舒骇人听闻的杀人手法后,直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见了云舒如同神仙般的崇拜。

    “各位兄弟,叔伯,这是真的,那晚要不是少庄主将我从那些魔王手中救出,小的就看不到大家了!”

    屋子里顿时唏嘘不已,连连咋舌。

    “府兵,县衙虽然派人来查,却是人走茶凉般的走走过场而已,哪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世家中人不是傻子,等着被人活捉,早就逃了个无踪无影,至于那些作乱的流民官府也不能奈何,如若用强,再次激起民变也犹未可知,到时他们那些官员乌沙不保不说,说不定会成为了朝廷为平民愤的替罪羔羊。

    可是门阀世家中人乃是商人,俗话道无奸不商,唯利是图,行业中有句老话叫夺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眼中只有金钱,毫无人性可言,既然没有得手,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也肯定还会卷土重来,所以未防不测,才召集众人来此一悟!”

    众人无语,眼巴巴的看着云舒。

    “酿酒是在下独门手艺,这人尽皆知,所以只要我还在陆家庄,必招致杀身之祸,哪陆家庄也被一同连累,就一日也不得安宁。”

    “小子,你真的是打算跑路,抛下我们不管了是吗,没良心的。”明老头叫喊着道。

    “是的!”

    此语一出,如同炸了锅,众人嗡嗡声不绝于耳。

    云舒抬手压了压示意众人禁声。再次开口道:“所以有愿意跟我走的,我求之不得,故土难离的在下也不强求,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场中顿时哑口无声。

    周铁,周林兄弟沉默半晌二人首先开口说话道:“酿酒,制茶是少庄主教授给我们兄弟俩的,俺们兄弟自然要跟随在少庄主身边,不然也是被他们折磨致死的下场。”

    众人也相继发言,都愿意跟随家主离去。

    唯独陆恒和陆林陆山三人有些面面相觑,不知可否的样子。云舒自然理会,他们心中想必是多虑初来乍到,不算是陆家庄和王屋村的人,所以不敢有非分之想。

    “好,这样,我们有几天的考虑时间,到时候有愿意跟我走的,五日后在陆宅集合,一同上路,各位都回去准备一下吧,陆恒大哥你们留一下。”

    众人离去,屋内只留下陆恒三人。

    三人坐下,云舒笑着看向陆恒道:“陆恒大哥,想念自己的家乡否?”

    如此一问,哪陆恒心中就凉了半截,这是陆云家主要赶人的前奏。没办法,谁让自己寄人篱下,只得心一横道:“破家值万贯,要不是活不下去,谁会愿意背井离乡,寄人篱下啊!”

    云舒从其表情中早就发觉这陆恒领会错了意,赶紧解释道:“大哥,你们误会在下的意思了,你们陆家坳的人对我陆云有恩,我陆云怎会忘恩负义,在下有一难言之隐不知大哥肯听否?”

    陆恒闻听有些小激动,几日来眼前这个少年谈吐不凡,且做事有雷霆手段,不但管吃管住,还拿出上好的药材救济伤者,不免心中有些羞愧,曲解了陆云的意思,赶紧道:“少庄主尽管明言就是。”

    “大哥不必如此生份,俗话说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来,叫我名字即可。大哥是这样,当着那些村民的面,在下不能明言,此事乃是杀头夷九族的大罪。”

    三人闻听,冷汗直冒,有些恐惧的看着云舒。

    “前几日的哪场杀戮,世家门阀觊觎我陆家庄的酿酒之法此事不假,暗中煽动流民劫掠我陆家庄也不假。不过在下漏掉了一事就是此举也有朝廷中人参入。”

    三人闻听,吓得身体簌簌发抖,汗珠沿着脸颊顺流而下。

    云舒洒然笑道:“入我酒坊劫掠的有朝廷中七人被在下斩杀,所以在下必须要离开。那些原来村民必然会受其牵连,所以才一并带走,大哥明白了吧?”

    陆恒一路而来也是见多识广之人,惊恐之余开口急问道:“陆云兄弟,你跟在下说明此事到底何意,尽管讲来就是,就算是让在下三兄弟一起赴死,也无所畏惧!”此话说的铿锵有力,豪气干云。

    “大哥又误会了,入我家门皆是兄弟,哪有让兄弟去死,在下独活的道理。是这样,您们一众人等都是流民身份,朝廷彻查也不会差到你们身上不是?”

    三人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

    “所以在下在陆家庄的有些事情需要大哥你出面来搭理一二,不知能行否?”

    “愿闻其详,兄弟尽管吩咐!”

    “陆家庄存粮甚多,也足够你们这些族人吃上个三年两载,所以吃饭你们不用担心。

    待我们离去后,大哥可带领族人简单的收拾一下陆家庄,切记只要能住人,遮风挡雨即可,切不可大兴土木,返修房屋。

    因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假如突厥兵退,到时朝廷毕竟会派官兵来此盘查,而你们等族人是在此落脚的地方流民,有迹可循,故他们也拿你们无计可施,所以可保无虞。

    如我料想不错,济源县衙无奈之下会重新登记造册,分派土地,篆录手实文书,让你等在此地安家落户,那必定会委任你为这陆家庄的村正。

    如此你们这些族人就可在此休养生息,安心度日。至于石县陆家坳嘛!就由小弟带领的那些村民去重新建设,到时候就再还你们一个崭新气派的陆家坳可好?”

    陆恒三人闻听,大喜不已,可是随即陆恒又担心的道:“不可啊兄弟,陆家坳地处深山之中,突厥狗,梁国骑兵动辄劫掠,见人就杀,见东西便抢,万万不可啊!”

    云舒见陆恒是由衷的担心,便拍拍陆恒手臂道:“大哥尽管放心,且不说自保无虞,小弟还要让那些突厥狗们闻风丧胆。所以大哥不必担心,给我派遣一个弟兄带路即可,不知可否啊大哥?”

    “哎呀,这是小事,陆林,陆山随便谁都行,可是陆家坳已经是渺无人烟,残垣断壁,更没有丁点的粮食,如何度日啊兄弟?”

    “大哥放心,咱们陆家坳没有,可是梁师都有啊,他没有,突厥狗还有啊!”

    “啊呀兄弟啊,你的胆子也是太大了,那是提着脑袋挣饭吃啊!”

    “大哥,杀了朝廷中人,我们还有退路嘛?”云舒一句反问,问的陆恒当时就哑口无言。无奈只得满怀担心的点头应允。

    云舒望了望外面夜色,带着三人便来到了云谷北侧哪个不起眼的狭窄山谷,外面云清,云峰率领的几人正在守卫,来到云舒带人开挖出来的秘洞之中。

    点燃火把,亮光处里面储藏着满满登登的粮食,美酒,还有几个大木箱。

    云舒来到一个大木箱前,伸手打开,里面是黄油油的铜钱,看的陆恒三人直接傻愣在当场,他们这些人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众多的铜钱,简直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云舒一拍愣住的陆恒道:“大哥这些铜钱也留给你们,切记财不外露,免得招来杀身之祸,可派人到偏远之地采买肉食,偷偷食用,将身体养的硬硬朗朗,繁衍生息。”

    次日天色未亮,大峪河上漂流着一些断木,有长有短,顺流而下,借水流之势快速汇入黄河之中。

    辰时许洛阳北城门口处,已有不少商队,流民,和小商小贩聚集在城门口处,等待城门开启。

    黄河北岸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流民乱窜,府兵刀枪林立。而黄河南岸的洛阳城却是如同往日,依旧车水马龙,人流穿梭,虽然多了些偷渡过来的难民,洛阳刺史温大雅体恤民情,施舍粥蓬,熬粥赈济灾民。

    是故云舒,云清,陆恒,云峰等人轻易的便混入了洛阳城中,利用圆木淌水南渡而来,虽然有些冒险,倒也避开了巡逻兵卒,有惊无险。

    听风阁后宅地下密室之中,绝色佳人王暮云正一脸凝重的看着密室中的几个伤者,一个正是哪个样子猥琐,留着两圈弯胡子的九哥,此人名曰蔡九,足智多谋。

    还有一个就是曾经到过陆家庄兜售粮食的河洛粮店的魁梧壮汉,此人便是王暮云的贴身侍卫铁羽。

    蔡九伤势最为严重,腹部被利刃割开,肠子外露,有些岌岌可危,时日无多。

    铁羽倒是轻些,多处刀枪,虽不致命可是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不醒。

    此刻哪蔡九慢慢醒来,睁开如豆般的斜眼,眼光聚集中看到了王暮云,挣扎着,吃力的开口道:“主子,老朽无能啊!”顺着老泪纵横。

    “九叔,万万不可如此说,小女子不是你们舍命护卫,恐怕已是白骨一堆,哪里还有今日的听风阁在啊!”王暮云哀婉中透着无尽的敬意。

    “九叔,我等藏身洛阳,到底是何人所为,我等每日里奴颜婢膝,不曾与他人结怨啊!”

    “主子,此事非同小可,老朽也不知何处出了纰漏,袭击我河洛粮店的人个个都是好手,观其手法非那些游侠可比,出手便是杀招,是军人无疑。”

    “可敢肯定否?九叔。”

    “肯定,半夜放火,结队厮杀,进退有序,十几个兄弟,只逃出来我们四个。”

    王暮云正欲开口安慰,突然墙壁的铜铃响做一团。

    暮云知道外面有变,伸手示意一下,便匆匆出密室而去。

    来到听风阁后宅自己的闺房中,贴身侍女绿萼正焦急等待中。

    王暮云轻声问道:“萼妹何事如此惊慌?”

    “主子,后角门处有一个庄稼人,长发懒散。说是要见你一面,有要事相商。”

    “他说叫什么了嘛?”

    “没说,只让我给主子带句话。”

    “什么话?”

    “他说,物是人非事事休,平书难寄潇潇愁。”

    暮云闻听,心头狂喜,赶紧吩咐绿萼将人秘密带进自己的闺房中。

    闺房中暮云见来人破草帽,露肩对襟麻衣衫,赤着的脚上还有不少泥巴,手提两捆青菜,要不是那个日思夜想的眼神还真的不敢确定是陆云。

    围绕着云舒转了一圈,才轻轻冰冷的问道:“我该称呼你为陆公子呢还是平书大哥。”

    云舒答:“哪我该叫你暮云阁主呢还是若云妹子?”

    此语一处,石破天惊,娇小可人,国色天香的王暮云再也把持不住,从背后便一把将云舒搂住,泪水瞬时便湿透了云舒后背。

    “老天——开眼——”一声娇呼,暮云便晕倒在云舒身上。

    许久,暮云醒来,见自己在自己的床榻之上,旁边坐着一个背对自己的男人,正是摘下斗笠的云舒,旁边站着哪个手足无措的绿萼。

    “萼妹,看好门口,不准外人进入。”

    绿萼见主子醒来无事,应声而去。

    床榻之上的暮云又把持不住,泪水再次滑落。芊芊玉指紧紧抓住云舒手臂,轻声细语道:“云舒大哥,这不是做梦吧?”

    “大白天,何来做梦?”

    “我们两家同时遭难,受家奴之恩各奔东西,真没想到会在此地相遇,真是造化弄人,老天开眼!”

    说着,暮云突然间从床上坐起,迅速下床整理衣衫,一脸惊恐的看着云舒,有些古怪诧异的看着云舒问道:“陆公子,奴家曾经患过离幻之症,会忘乎所以,胡言乱语,大概是太是想念未婚夫的缘故,还望公子代为保密,请恕奴家失礼之责!”说罢盈盈一拜。

    云舒知道王若云是故意演戏,唯恐自己是假冒而已。回想自己时间有限,不敢耽搁,如今见若云安然无恙,还是早些离开的好,免得夜长梦多,招来横祸牵连若云。

    云舒抱拳回礼,正欲抬腿退出若云闺房,突然间绿萼匆匆闯入,快速关闭房门,连忙走到暮云面前小声惊呼:“主子,九叔快不行了!”

    事发突然,暮云一番演绎功亏一篑,阴差阳错,绿萼见主子将此人招至闺房,绝非外人,且主子珠泪连连到自己晕厥,这个男人还将其抱到床上,自然而然就是主子的意中人无疑,哪里还会避讳,隐匿之事便脱口而出。

    本欲打算离开的云舒也愣住,随即便知道此事大有蹊跷,再联想到先前猴子和云清暗中注意要有朝廷中人监视一事,大觉不妙,连忙问道:“若云,你这里可是也发生血腥之事否?”

    若云一听,妙懂此话含义,先前的掩饰再也无意。便有些惶恐的点了点头,同时抱一幽怨的眼神。

    “快带我去!”

    战场急救那是云舒前世特警的必修科目,对于人体解剖学更是知之甚详。

    若云倒是不再掩饰,脑海中飞速权衡利弊,这个男人虽然自称云舒,可是知道的未婚情郎是个哑巴。不过此人举止言谈,洒脱不羁,绝非歹人,还是先救人要紧,至于明天事明天再说,多说无益,便吩咐绿萼把守后宅,带领云舒直入密室。

    密室内空气混浊,血腥气扑鼻而来,云舒搭眼一看心中顿时明了。

    手下却不再迟疑,近前查看,见眼前这个猥琐之人已经昏迷,腰间肚腹部位缠着布条,血水流出。于是吩咐若云赶紧准备剪刀,针线,炭火,铜盆,七七草,这七七草遍地都是,外面的青草地上就有不少,再让其准备上等的云酿酒。

    若云虽然不懂要这些东西何用,但还是照做而去。

    云舒查看伤势,很快便知道个大概,脑海中迅速制定出来了手术方案。

    烈酒消毒,炭火盆中消杀针线剪刀,将缝衣针在炭火烧至通红,弯曲成月牙状。一旁伺候的若云已经被看的呆若木鸡。

    肚腹开裂的缝合手术不难,主要是肚腹上没有大的血管和神经。

    如此一番操作已经吓得若云脸白如纸,如坠冰窟。

    哪满身伤痕累累的铁羽云舒也捎带脚的一起缝合,用七七草水消毒,再用高度白酒擦拭了几遍包扎完毕,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回归闺房,若云已视云舒为怪物般,云舒忙活了半天,口渴难耐,便抓起桌上的茶水就喝,边喝边问向有些入梦未醒的若云道:“他们是你河洛粮店的人吧?”

    若云初醒,闻听如见鬼魅,惊恐的道:“你,你是人,是鬼,怎么会,怎么会……”

    若云毕竟见多识广,必定这青楼风月之地,迎来送往,见识非凡,很快便调整心态,归于平静的等待着云舒的回答。

    “若云妹子,不必怀疑在下,我确确实实是阚云舒,自从家父被害后,阚云清和云峰等亲卫将在下带离越州,亡命天涯逃至黄河北岸王屋村。

    因祸得福头脑被巨石碰撞后恢复神智,也能开口说话,脑海中也多了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多日前,你派小乞丐暗中跟踪在下,倒是引起了在下的好奇之心,便秘密查访你这听风阁,才得知河洛镇上有你一家粮店。且注意还有军中斥候暗中窥探。没想到他们下手如此之快,想必是我们江淮军的身份暴露了自己。

    还有一事你可能尚不知晓,为兄的陆家庄也未曾幸免,庄中男女老幼,上下二三百口也同时送了性命。”

    如此一番话语,若云再也没有了怀疑的理由,确信眼前这个破衣烂衫的男人就是自己的未婚夫阚云舒无疑。

    若云柔情似水,眼神婆娑的坐在云舒身边的胡凳上,紧紧抓住云舒的大手,有些犹豫的道:“云哥,你我在此重逢,却招来杀身之祸,这可如何是好啊?”

    云舒沉吟半晌,才开口道:“河洛粮店距洛阳城中七十多里,且你让小乞丐暗中送信,不是追踪高手很难发觉,朝廷派人监视河洛镇,想必是你哪些手下,酒后失言,也或者是行事乖张而引起的密探注意,以此才招致杀身之祸,假如朝廷知道你的幕后之主,何不顺藤摸瓜,一网打尽,今日你听风阁依旧安然无恙就是最好的说明。所以想来不会有事,大可放心吧妹子。”

    “小妹反复思忖,也觉得被他们发现没有可能,狗子每次送信都是极为隐秘,果然什么也逃不过云哥的眼睛。”

    “妹子,此番进城,见妹子安然无恙,本欲归去,既然事已至此,为兄也不必隐晦,朝廷暗影卫朱雀队追查到了王屋山中,咱们的江淮军幸存下来的亲卫兄弟还有一百多人,朱雀百人队杀入云谷,被为兄悉数歼灭,如此一来,已经暴露行踪无疑。同时也惹下了滔天大罪,本不想牵连你等,可是事与愿违,一切都是天意啊!

    如今突厥犯边,朝廷无暇顾及我等,然待天下大定后必然会倾力围剿,所以为兄临行前前来探望妹子一番。”

    话毕,若云姑娘已经是被吓得面如土色,身体簌簌发抖,不能自持。

    “云哥,这是真的吗,天煞的赵郡王李老贼果然贼心不死,意欲赶尽杀绝,这天下之大却无我们容身之地,你,你这是要浪迹天涯吗云哥?”

    “是啊,这有何不妥?”

    “哪小妹又该何去何从啊”话语中带着无尽的幽怨。随后好像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追问道:“云哥,你率领众人要去往何处,哪望京楼咋办?”

    云舒笑着道:“若云,你我之父不但是结义兄弟,情同一家,况且你我还有婚约在身,怕牵连于你,故才秘密来访,为兄已做安排,今晚就会遣散望京楼,将这望京楼闲置便可,任谁接手都是一块烫手山芋,必然会被牵连。

    掌柜的楚嫣儿,和账房卢本卿及后厨都是自由身,已做好安排,先暂时隐姓埋名,隐入市野,伊水支流的归德坊,地处城南,人流不多,为兄购置了几处房舍,今日还在南市上购置了三处不起眼的店铺,暗中经营,小心度日,想来不会有事。”

    “云哥,时至今日小妹也不在隐瞒,有一事恐怕你还不知,东南百里之外的伏牛山中还有我们的江淮军余部近百人,统领就是你救治的哪个满身伤痕的铁羽大哥。”

    云舒闻听又惊又喜,略一沉思开口道:“若云妹子,适逢乱世,我们手中得有些自保之力,倘若大祸临头,无处安身,可让他们这些铁血忠勇秘密潜入吕梁山中的陆家坳,为兄会在哪里安身立命,切记,此事你一人知道即可,知道吗?”

    若云娇俏的面容上露出一阵喜色,有些迟疑的小声道:“云哥,小妹想和你同行,浪迹天涯也亦无悔。”

    云舒看到若云一个大姑娘开口就是跟随未婚的夫君而去,想必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冲这份恩情就不是这是时代的一般女子所能为之之举,在后世情同私奔,心中顿时暖意融融。

    不经意间云舒的大手就轻轻抚摸着若云的秀发,若云一阵娇羞,脸上红霞飞略。

    “此去吕梁,山高路远,凶险万分,为兄站住脚后便回洛阳,哪能让妹子跟随夫君我颠沛流离,担惊受怕?”

    “小妹我在洛阳就不担惊受怕了吗?至于吃苦受罪,咱们逃亡至今还少受了吗?”云舒被若云反问的哑口无言,不知说什么是好。

    心中突然间想到一事便开口安慰道:“不可胡闹,你在洛阳与温刺史侄女萍儿姑娘情同姐妹,素有名声,自保无虞,何况山中还有百个衷心护主的死士以防不测,可安枕无忧。

    为兄之所以购置了几处店铺,就是想有人暗中照应,否则茫茫西北之地,我等哪里来的钱财安家立命,所以洛阳乃是根基之所在。妹子可知其中厉害?”

    此刻的若云心头五味杂陈,突然翘嘴一瘪眼泪簌簌落下,哭的梨花带雨,娇枝乱颤,让人心痛。若云情不自禁的偎依在云舒肩头,泪水洒衣袖,流泪的双眸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个即熟悉又陌生的英俊少年。

    “云哥,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要打算在洛阳城中密布产业,已做根基,谋后而动?”

    云舒搂住若云娇躯,满意的低头看着眼前这个沦落风尘的佳人,多了几分莫名的感动。

    晚饭时,二人对食,听闻绿萼说是两个重伤者呼吸平稳,尚未醒来,二人放心不少,云舒单独交代一番,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如何与陆恒联络,如何与楚嫣儿暗中搭理钱财,生意等等,有了若云帮忙云舒放心不少。

    若云还沉浸在与云舒重逢的喜悦中不能自持之时,尽情在自己的夫君面前倾诉衷肠,房门被人突然推开,绿萼喜滋滋的惊呼着跑来,手舞足蹈的也顾不上尴尬错愕的云舒,一把抓住若云的衣袖狂喜道:“云姐,疯子,疯子,我看到疯子了。”

    云舒一脸懵逼,这个孤儿丫头怎么见鬼了,一个疯子就激动成这样,满面红光,浑身乱颤的花痴样,难道是这个绿萼对疯子情有独钟,这种特殊爱好云舒还是头一次见。

    若云好似有些懂了的笑吟吟看着绿萼,突然一拍额头大悟道:“哎呀,怪不得犯花痴,还不把人带进来。”

    绿萼风也似的跑了出去,弄的云舒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若云见云舒如此表情,拉着郎君的手道:“看来云哥还不知情吧?”

    云舒疑惑的眼神看着妩媚动人的若云更加难解了。

    可就在此时,云舒看到外面的来人,顿时恍然大悟,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来找自己的云清,一事不解怎么云清还有这个雅号——疯子。

    原来云清与绿萼是对打闹冤家,二人看来是情投意合,私下里没少接触,也难怪云清知道云舒曾经的诸多往事,当然对若云也是知之甚详了。

    云清进门就是即惊喜,又脸红,即尴尬,又震惊。

    一本经验,恭恭敬敬的来到若云跟前,鞠躬使礼道:“小的见过少夫人!”一旁的绿萼仿佛眼中没有了一切,紧紧抓着云清的衣袖,弄的云清想摔甩不掉,只得带着绿萼的玉指使礼,好不难堪,尴尬至极。

    若云也被叫的娇羞连连,毕竟还没过门嘛,心中却是吃了蜜一样的甜滋滋。

    “好小子,隐藏的够深啊哈,何时开始的,从实招来!”

    云清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挠了挠头,耍赖道:“哥,你也没问呀,只关心自己的未婚妻去了。”

    “哎呀,你小子学会倒打一耙了哈?”

    “未婚妻,谁的未婚妻?”这次轮到绿萼错愕了。

    若云拉过绿萼,轻声羞怯的低声道:“萼妹,他就是奴家的未婚夫阚云舒。”

    “啊,啊”绿萼直接惊的秀目圆瞪,嘴巴张的能看见小舌头,两只小手好似要吃掉般放在口中,这个动作云舒好似在某些影视剧中似曾相识。

    回过神来的绿萼赶紧给云舒使礼,此刻方才恍然大悟,心头更加狂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