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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清明时节

    云舒踏栈桥而行,突然一悦耳妙音传入耳际。

    “凌先生独钓春江,绿柳青山之地结为近邻实乃缘分,奴家听管家周伯说,凌先生乃是异人,今日春光明媚,偶遇凌先生实是幸事。”

    云舒透过散发缝隙看向声音来处,只见不远处的栈道尽头亭亭玉立一绰约女子,柳眉如黛,面若桃花春带水,一汪美目脉含情。

    云舒被这绝世美艳惊的身形微微一滞,随之归于平静,便持鱼竿抱拳,微微弯腰使礼,并不答话,礼罢直身,不卑不亢的独自瑀瑀而行。说话的正是周家少夫人令飞烟,见云舒使礼也行福礼相还。

    待到栈道尽头,与哪绝艳美女令飞烟擦肩而过,云舒目不斜视,春风吹动笠下长发,露出了云舒哪只如经年老疤般的瞎眼,也吓得周家少夫人倒退了几步,芳心砰砰直跳,见这凌寒丑汉,面如重枣,老眼如疤,背微驼,脚有跛,料是自己已有了先前的心理准备,可是今日见到真人还是心惊不已,如此丑陋之人,自己也是头一次见到,内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不知在想些什么。

    令飞烟立在岸边,天人交葛,美貌与丑陋的灵魂碰撞,深陷冥想,突然觉得自己与此人虽是美与丑两个极致,却似有相通之处就是哪人举止步伐中透漏出来的那种难以形容的孤寂和落寞。

    可是脑海中却被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冲淡了所有冥想,苦苦思忖,再三琢磨,突然间扬起美目,远眺哪个背影,喃喃自语道:“好熟悉的味道!”

    “夫人,你说什么?”珠儿何时跑到自己身侧的发问,打断令飞烟的思绪。

    一阵慌张,玉面飞红,又叹息一声自我解嘲道:“没什么……”

    原来是令飞烟被掳时,杜八用熏香迷晕少夫人时用量过大,令飞烟本来就因丧夫之痛身心俱疲,身子已至崩溃边缘,又加上夜夜思夫,夜不能寐,自己如何被掳,又如何鬼使神差的回到了自己家门口都是一无所知,可是对那种久违的熟悉的气味却是记忆犹新,久久不忘。

    云舒方才从自己眼前经过,春风中哪个熟悉气味扑鼻而来,才唤起令飞烟脑海中哪个萦绕已久的记忆。

    然而就在令飞烟和云舒河畔邂逅之际,不远处的河面上却是停泊着一艘小舟,船头渔夫不紧不慢的在摆弄着自己的渔网,似是要随时撒网的样子。

    而在芦苇席下的船舱中却有一双鹰眼,目视着岸边所发生的一切,渔夫撒了几网后便摇橹而去。

    云舒回到家中,扛起锄头便来到了东岗上的果树院中,栽种的杏树,桃树偶尔绽放出几朵慌花,杂草钻出地面,云舒翻土锄草。

    然而远处浐河中的撒网渔船也被云舒不经意间看了个清清楚楚。

    云舒心中思忖:“这小船来此地已有数日,从搭建栈道时出现到今日已经是有八天,小船不大,河水平静,吃水线下沉明显,船舱中到底是何人窥视,难道是古墓中的哪些亡命徒?

    大眼分段式跟踪也跟了有四天了,应该有所收获了呀?怎么一直不见这小子的踪影?”

    阳春三月,清明期至,两日后便是,长安城中文人士子,达官显贵们出外踏青,扫墓祭奠自然也是首当其冲。

    黄昏时分,陈千和大眼来到云舒家中,云舒早有所料,多做了不少饭食,两个小子自然也是饥肠辘辘,吃饱喝足后,云舒已然到了山岗上的歪松之下,不时大眼来到。

    云舒示意其在旁边石头上坐下,大眼如今胖了一些,可是大眼睛却是越发的有神,这个小子果然人如其名,眼神那是真的好使,黑夜中视物如同白昼,且看的其远。不得不让云舒感叹真的是民间多是奇人异士。

    大眼机警的看看四周,在云舒耳边轻声道:“师傅,那艘小船果然有些门道,第一日弟子便在延兴门岔路口蹲守,小舟顺流而下,没有追,第二日在春明门外浐河西岸码头,弟子果然见到了那只小船,上岸后骑马而去,好似灞桥方向。

    第三日在芷阳县衙弟子总算寻得踪迹,入衙时见有人对其使礼,弟子猜测应该是县衙里的老爷。”

    云舒听罢,嘴里叼着一根枯草,眼睛微眯,心里却有慢慢盘算。

    周家少夫人去而复返,疑惑重重,官家本来就是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主儿,为何又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这小小的凤栖庄中,且很是明显,县衙中人窥视的对象是自己无疑,难道是那美艳娘子令飞烟忘恩负义,出口反咬自己不成?

    难道是花谷中的痕迹引起了公门中人的注意?还是自己收养的哪些乞儿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莫非是自己一介流民,却吃喝不愁的露财引起了他们的关注?

    云舒考虑种种,各个弊端都考虑的很是周祥,却也是一时理不清头绪。

    第二日,云舒请来周至里长,正好岗下的那帮乞儿聚集在此的有十几人,云舒便烦劳周里长如实腾录手实貌正,押了指模,请周里长如实上报官府。

    这周至乃是老成持重之人,也见不得这些孩子饿死街头,如今有人收留也是好事,官府多了一些丁税自然也是乐见其成,于是倒是答应的痛快,由陈千赶上牛车拉着周里长前去县衙报备,允许收留再上交录籍也不迟。

    牛车咿咿呀呀拉着周里长去了灞桥县衙,过了三叉路口,车辆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灞桥两岸更是游人如织,先不表此事。

    且说今日凤栖岗下,云舒送走陈千和周至后依旧如同往日,下地劳作,其实真正目的就是在岗上可以看到浐河中的小舟。

    葫芦,香儿,大眼等人也有分工,云舒如此明目张胆的让孩子们劳作,只是想看看窥视者的反应,既然是县衙中人,云舒今日也双管齐下,一路让周至禀报县衙,一来让孩子们走向明面,不再遮眼,如有不妥,县衙里有老乡文四宝周旋,想来也会无事。

    二来大不了再次远遁深山,又奈我何。

    此刻西岸行来一辆华丽马车,前后还有四个随从手持木棒护卫,带蓬马车来到周家门前停下,从车上走出来一个华服公子,气宇宣扬,玉树临风,旁边跟随的是一个四旬老者,长须飘然,灰衣皂帽,是个管家模样。

    护卫敲打周家门环,不时一粗犷下人开门,问道:“公子,你们何事敲门?”

    华服公子微微抱拳道:“烦劳禀明周里长,在下姓吴,西市上的鞠家肉铺,布铺的东家,与长安西市坊中的周家米行,绸缎庄的周成算是旧识,与昔日周记事也是相识,慕名来访,还请见过!”

    仆人关门入内传话。

    云舒移栽桃树有些枝叉,一边拧枝下压,一边偷眼观瞧,这周家很少有人拜访,今日来者穿戴不俗,于是便多看了几眼,折身时突然看到浐河中的那只小船,破芦苇蓬中有一黑洞,似乎有人影晃动,小舟在河水中摇摆了几下。

    “爹爹喝水!”一声娇滴滴稚气声传来,愁儿拎着一只竹筒来到岗上,手中竹筒左右手不时的倒换着。

    愁儿送水至田间地头,父女二人席地而坐,俨然就是一对在田间耕耘的农家翁女。

    此刻哪华服公子已经步入周家,外面只有四个随从护卫和一个车夫。

    云舒携女除草,余光中突然见那艘小船快速摇橹北去,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怪异,待云舒仔细细数脑海中帧帧画面,猛然间再次看向哪马车众人时方才发觉,哪个不起眼的车夫不见了踪影,弄的云舒一头雾水,不知所措。

    夜幕低垂,凤栖岗上春风扑面,岗下河滩边上新建了一排茅草屋,陈千带领的孩子们便住在哪里。

    云舒饭后,哄着小小玩耍了一会儿,小小犯困带着甜甜的笑意睡去,云舒更加百无聊赖,便出了柴门,却瞅见夜幕中陈千从岗下走来。

    “师傅,入夜天黑,你这是要去哪儿?”陈千远处问道。

    “奥,小千,睡不着,出来走走,你们哪些小子都可安稳?”云舒笑道。

    “回来了又十五人,近日清明期至,游人踏青的富家子弟很多,他们乞讨来的东西五花八门,还有十几个铜钱呢!”

    二人边走边聊便到了岗上的那棵歪松之下,坐在巨石上,远眺茫茫夜色,甚是撩人。

    云舒突然间想到了今日白天来访周家的那一行人,总感觉有些什么遗漏,脑海中突然迸现出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古墓之中的老六!对,今日赶车的那个车夫就是号称飞毛腿的杜六,他为何突然不见了踪影?难道是惧怕我留给他们的警告?

    令云舒陷入沉思的还有就是浐河中的小舟为何几乎同时也不见了踪影?难道这两者有什么关联不成?

    突然间云舒脑洞大开,细想自己杀了他们两个人,定不会善罢甘休,找不到任何端倪只好从周家少夫人令飞烟哪里下手。

    果然是贼心不死,哪一行车马难道就是古墓中人所说的他们家的公子?从老六和老四的谈话中可以听出,他们家的公子非为非作歹之徒,有些君子之风,今天突然到访周家,难道是来道歉还是寻仇?

    周家少夫人去而复返,疑惑重重,官府中人疑虑困惑自然在情理之中,难道是突然遁去的老六也觉察到了小舟上的人来历不凡?

    云舒细思极恐,古墓中人与官府势不两立,水火不容,偷听到的谈话中得知,他们一行本来人数很多被暗卫劫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好像如今剩余者只有区区十几人。

    如此分析,哪河中小舟上的人是暗卫!如此惊天结论定云舒有些震惊,不行,绝不会坐以待毙,还是早做防范的好!

    云舒看向一边静坐不动的陈千,见其一身装束倒是紧俏,便低声道:“小千,回家一趟,仔细吩咐无忧无愁二人,在我们回来前不要睡觉,如果外面有什么动静,他们俩知道如何做。

    其二,回岗下茅草屋中,将比较机灵的葫芦,石头,大眼几人让他们轮流值夜,分散到茅草屋几十丈外容易藏身的地方警戒,如果有什么动静,立刻招呼着众人到周家门前的空地上集结,高喊者有土匪打劫,明白了吗?”

    陈千闻听一下子便站起身来,有些惊恐的望着云舒道:“师傅,是有什么要命的事要发生吗?”

    “小千,不必惊慌,未雨绸缪而已,说不定也不会有事,照我说的去吧,完了来此处找我,咱俩出去一趟,正好也让师傅看看你小子最近练习的脚力如何,可愿意否?”

    闻听此言,陈千有忧转喜,蹦跳着便向岗下跑去。

    云舒依旧坐下,远望东北侧周家府邸,虽然有几盏灯火摇曳,倒也看不出有何异样。

    盏茶功夫,陈千来到,谁知身后还跟着一个拖油瓶,正是大眼,大眼骨碌碌转动着,有些献媚的笑道:“师傅真是偏心,教我们本事就只会教千哥。”

    云舒在其额头轻轻弹了一个脑瓜崩,笑道:“就你小子机灵,不是让你在四周警戒看护着这凤栖岗嘛?跟来做甚?”

    陈千一旁替其说话道:“师傅莫怪,大眼机灵,眼神又好,黑夜中给咱们前面探路也好!”

    云舒默然,令二人坐下,环顾四周后低声道:“今晚师傅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可能有些危险,切记一条,不管见到了什么,万万不可大呼小叫,好生藏好你们的身体,不可发出半点声响,如若被人发现,利用平时我教你们的山林中的奔跑之法逃跑,利用黑夜和周围的山形树木做掩护,隐藏痕迹和身形,记住了吗?”

    二人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都严肃的点头。

    三人不再停留,利用黑夜掩护,便小心翼翼的向古墓处行去。

    云舒前面带路,走走停停,行进时如狸猫奔行,无声无息,看的身后两人目瞪口呆,这哪里是平时所见的那个步履蹒跚,驼背弓腰的师傅,分明是个身高绝的高手,二人拼尽全力勉强能够跟上。

    云舒暗笑,如若不是近来衣食无忧,这俩孩子哪里能迈开步,自己只是轻飘飘的使出了四五分得脚力,这两个孩子已经快到了强弩之末。

    云舒约莫着到古墓还有三四里山路,便在一暗影中将二人招聚在一起,前方松林赫然在目,黑暗中云舒轻轻说道:“小千,大眼,可看见前方那片松林,隐约有一点发白的东西?”

    二人慢慢聚目望去,大眼先开口低语道:“师傅,可是松林半坡上的哪块巨石?”云舒听罢暗喜心惊,这个小子的眼力果然非凡。

    陈千则是揉了揉眼,有看了一会儿才点头。

    “假如哪里便是一处秘密的洞口,贼人如果要看好自家的老巢,他们会安排人四处警戒,以防来犯,哪周围那个地方才是最佳的瞭望台,会在多远的地方布置警戒线?”

    云舒说完不急不躁,慢慢看着看着二人穷尽目力,四处窥探,少顷还是大眼先开口低语道:“师傅,你看那片松林位于斜坡之上,山顶处有一棵大树突出于松林之上,如果上面有人警示,周围三里的沟沟坎坎都能看到,师傅你再看松林斜对面的哪个高丘,杂树丛生,藏人最容易不过了,哪里也是可疑。”

    云舒听罢,默认点头,黑夜中露出一丝微笑,如今有了大眼这个望远镜,自己就不用取下眼罩来了。

    陈千则是一指松林左侧的那处矮破道:“师傅,哪里最适合人通行,树木稀疏,定然会派人把守吧?”

    云舒也是心喜不已,轻声道:“你们二人有些长进,不错,如果我们隐居在此地,也会这样布置警戒,记住了吗?可是想要无声无息的进入秘洞要如何去做?”

    如此一问,令二人陷入沉思,陈千思忖片刻后道:“师傅,如果人手够的话,兵分两路,除掉山头的两处暗哨,再将把守之人擒住不就行了?”

    云舒点头,轻轻拍了拍陈千的肩头,笑道:“是的,这个办法可行,只是要注意一点,你们必须要有悄无声息除去暗哨的本事,否则就是打草惊蛇,反被其害知道了吗?”

    二人有些失落无奈,颓废的点头不语。

    云舒见状,低声鼓励道:“你们身子底薄,好好的练习以后定然也是一条好汉,不必气馁。”

    眼看二人信心又起,云舒调笑道:“你们二人好生在此地隐身,切勿发出任何声响,招来杀身之祸,师傅去抓个活口来,问个究竟。”

    云舒起身,接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黑夜中。今晚来访,云舒不是来此寻他们晦气,只是来探知古墓中人是否被官府中人剿灭,再怎么说自己与这些敢于和官府为敌的好汉也是一路人,虽然自己隐藏的不露痕迹而已。

    可是如今却被周家少夫人的失踪牵扯进来,难免会殃及池鱼,令云舒不得不早做防范。

    山林穿行甚是艰辛,更可况还是在黑夜中,又要小心谨慎,以免打草惊蛇,云舒便寻了一个简单的法子,毕竟今夜来此不是杀人,只是来看看这些人被朝廷暗卫杀了没有。

    山下河谷中有一小溪,两侧密林丛生,此地出入哪个松林古墓倒是便利之处,云舒便从高处慢慢向河谷靠近。

    河谷中突然传来一阵咕咕的山鸟夜鸣声,虽然声音不大,在这夜深人静,山林深处的河谷中倒是平常之音,可是声音甚是低沉,不是口技大师再怎么也发不出惟妙惟肖的真鸟啼声,总会有些差异,云舒乃是后世来人,对真假鸟啼听的自然真切,顿时便判断出此人人叫。

    黑暗中暗自向下观瞧,只见从一巨石后慌慌张张走出一人,在露出白色的河谷乱石中快速前行。

    云舒觉得诧异,脚下用力,紧紧在高处跟随,拨开树枝看去,此刻只见河谷中的一块不大空地上,躺着一人,半蹲着两人。

    慢慢将身形靠近,将身子藏在乱石后侧耳倾听。

    “六哥,六哥,快醒醒,快醒醒!”一人低声叫喊着,不时的拍打着哪个躺在地上人的前胸后背。

    另外一个递上一个竹筒,凑到哪人嘴边,不时传来一声低沉的痛苦呻吟声。

    断断续续的听到:“家里的人可好?”说者有气无力。

    “六哥,放心吧,一切如旧,没有变故!”一人答道。

    “那就好,总算甩掉了哪些狗贼!否则定然会招来杀身之祸!”

    “六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先别废话,山鹰快先给老子包扎一下伤口!”

    “奥奥!对不住了六哥!”又是一阵手脚慌乱的沙沙声传来,还夹杂着几声闷哼。

    突然间,河谷乱石后闪出一人,黑夜中犹如鬼魅,此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此三人近前,三人毫无察觉,不得不让人心惊胆寒。

    此人一身黑衣,长发遮挡脸庞,黑夜中根本看不到此人长相,站立在巨石上犹如一尊瘟神,哪个递水筒的汉子一把拽出长刀,颤巍巍,牙齿打颤的问道:“你,你是人……是鬼?”

    云舒从巨石上一跃而下,正好落在离三人五六丈远的河滩上。

    “杜六,我来问你,追踪你的人你可知来历?”

    三人闻听皆惊,除了趟地不动的杜六外,其余哪人也一把抽出长刀,严阵以待的准备死战。

    而躺在地上的杜六闻听此人话语,倒是坦然了许多,慢慢吃力的坐起,低声下气的道:“原来是好汉你呀!”

    那两个持刀汉子齐齐看向了杜六,有些摸不着头脑,又不知如何应对,一时乱了方寸。

    “好汉,在下当然……知道,追踪在下乃是暗影卫朱雀丙卫统领河鱼,不知好汉问此做甚?”

    云舒不屑一顾的坐在一块石头上,盛气凌人般的问道:“河鱼是何来历?”

    “好汉不知?”

    云舒不答。

    “我等前番冒犯好汉,杜八和一个兄弟已经成了好汉手下亡魂,想必好汉非是官府中人,在下不妨直言,哪河鱼乃是朝廷豢养的暗影卫朱雀卫手下一队统领,此人心狠手辣,做事果决,向来是不留活口,今日在下偶然碰到,被其认出,好在在下腿脚上有些功夫,否则定然难逃敌手!”

    “去我凤栖庄做甚?”云舒冷冷发问。

    “这……”杜六一时哑口。现场陷入一片死寂。

    许久,杜六坐在地上抱拳道:“好汉,非在下不尊阁下警示之言,实在是情非得已,公子知道此事冒犯了周家人,亲自登门致歉,在下乃其属下,不敢不从,只得前往!”越说声音越有些无力。

    “塌天错事乃是你等自找,周家人口丢失,难免会报官,哪河中小舟已在凤栖庄河面上盘恒八天有余,你等草莽还招摇过市,大庭广众之下到访周家,如此招来杀身之祸不说,还给凤栖庄招来滔天大锅,尔等该当何罪?”

    杜六闻听眼前魔鬼般的人突然发怒,登时便挣扎着跪地使礼道:“好汉息怒,一切都是公子主意,在下莫敢不从,再说我家公子与周家祖上也算有旧,登门致歉乃是理所应当,谁知……谁知……”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突然间,弓弦声响,“嗖”的破空之声迅疾传入云舒耳中,云舒不假思索,身子迅速侧移,“铛”的一声脆响,一支利箭擦着云舒脖颈而过,碰到了河谷乱石之上火星四溅。

    “找掩护!”云舒一声呵斥,身如鬼魅,其中一个持刀汉子顿时觉得手中好似少了什么东西,低头看去只见自己手中横刀不知去了哪里,抬头见一个黑影持刀如狸猫般便向对面山林中跳跃而去。

    “嗖嗖”又是几声破空声至,此刻杜六和一个汉子已经藏身在乱石堆中,只有哪个丢刀汉子略一迟疑中慢了一些,肩甲处被一支利箭洞穿,哪人一声哀鸣便晕厥了过去。

    此刻的阚云舒兔起鹘落,几个跳跃,身快如闪电般的便到了对面山林中,山林中三四个魁梧壮汉正在张弓搭箭突然见有人杀入,丢掉弓箭抽刀而上。

    “铛铛铛”火星闪过,并未见云舒身形停顿,四个汉子已经倒地不起,没有发出哀嚎声便已死去。

    云舒黑暗中一挥长刀,甩掉血迹,伫立在黑夜中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石像,脑海中却是在飞速电转,此刻云舒的眼罩已经除下,斜眼瞥向黑暗中趴伏在树干上那团黑影,脑海中一个冒险的计划便应时而生。

    那就是放虎归山,行非常之举,云舒深知朝廷暗卫可是等同于后世的特种侦察兵,身份百变,防不胜防,如今哪个公子将灾祸带到了凤栖庄,自己也会殃及池鱼,难以脱身,不把这些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爷打怕,恐怕再也没有宁日。

    如此也好,正好放这个探子归去,找准时机,擒住暗卫头目,利用自己脑海中的非常人之法,令其屈服,为自己找寻出来昔日派遣兵马围剿我偏头关的主事之人来,好为哪些屈死的兄弟泄一泄心头之恨。

    云舒想罢,便慢悠悠来到四个死者身侧,翻腾出一些铜钱来,捡起地上的长刀弓箭,背在身上便向山坡下的河谷走去。

    再次来到方才之地,云舒将四把长刀就地一扔,连同弓箭,箭壶。

    杜六颤抖着受伤的身躯从巨石后出来,一人也搀扶着受伤的另外伤者也出来,见地上的武器顿时心惊不已。

    此人到底是人是鬼,只是听闻到一阵杂乱声,对面山林便没了动静,本以为这个汉子已经命丧敌手,否则不会如此快速。如今见这人毫发无损的站在眼前,如见鬼魅,天神再生。

    “好汉,好……手段!”

    云舒依旧不答,其实是自己仍旧在全神戒备,眼角余光不动声色的注视哪个探子藏身的那棵大树,见树梢处有些微微的晃动,知道哪人已经下树远遁,敌众我寡,不敢逗留,通风报信去了。

    云舒继续坐在方才石头上,如此一来一回,这种身法吓得哪个持刀汉子再也没了脾气,如同见鬼般的也萎靡了下去。

    云舒一指哪个持刀汉子道:“将伤者送回古墓去吧,顺便将你们这里主事之人唤来此地!”

    那个汉子听罢不知所措的看着地上坐着的杜六。

    杜六一声厉喝道:“好汉吩咐,还不快去!将四哥喊来要快!”

    哪人应声搀扶着伤者而去。

    河谷中又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良久后,杜六终于打破沉寂开口道:“好汉,对面的人可是全部斩杀了?”

    云舒斜眼看向了杜六,不答反问道:“杜六,你们可还有另外的安身之地?”

    杜六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苦苦挣扎着一阵才勉强下定决心道:“实不相瞒好汉爷,确实还有一个藏身之所,不过甚是偏僻。”

    云舒突然岔开话题道:“你们公子今日行踪已露,能够逃脱朝廷暗卫的追捕吗?”

    杜六想起方才此人出手便斩杀了四个追杀自己的人,定然是自己受伤放松了戒备之心,才尾随至此,要不是此人出手,古墓中人必定会惨遭毒手,便是友非敌,怎么说人家方才也算救了自己一命,再回想起多日前古墓中被老八率人将其打晕,虽然不至于死,也算救了自己一回,算来人家是救了自己两次,于是便道:“不敢期瞒好汉,家主之事在下不敢非议。实话说吧,公子闻听老八行径,甚为气愤,又对好汉心怀向往,好汉身手是我等生平仅见,天下见无人出手如此快捷,就是哪令人毛骨悚然的暗卫头子邺成嗣也未必是你之敌手。

    于是公子乃是身怀冤屈之人,便想请好汉出面相助,以成大事,便想趁清明期至,游人如织之时拜访周家,想必好汉爷乃是明州周都督安排的高手,所以才成行拜访。

    谁知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在下扮做车夫,本来一路行来无事,谁知在下在浐河便杨柳树下系马车缰绳时,见河中有人撒网,初时并未察觉,待折身时才发觉哪撒网人是河鱼身边亲信王随,在下曾多次与之交手,于是在下怕我家公子入其贼眼,不得不只身引来那厮追踪,也好让公子快速逃离。

    谁知,谁知还是没有逃脱哪个狗贼的眼界,被其率人追踪至此。如若不是好汉爷出手,我等恐怕会遭不测。”

    云舒心中突然一动道:“杜六,你与哪个追踪你的王随,谁的武艺好一些?”

    杜六有些羞愧的道:“要论拳脚功夫在下不是那厮对手,好在在下有个诨号飞毛腿,跑的快了些,这个他不是对手。”说着,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神色。

    云舒顿时心中豁然,渐渐也理清其中缘由,说到底还是自己没有奈住心性,出手帮助哪个少夫人惹的祸,暗自心中狂抽自己的嘴巴子,真是不记生日,再说那个少夫人死活与自己何干,总是以为自己不知有多大本事,非要救人,打抱不平不可,如今将灾祸招致到了凤栖庄,这可如何是好?蠢猪,笨蛋。

    正在独自暗骂着自己,河谷黑暗中远处行来一队人,约有七八个人,行色匆匆,不久便来到杜六依坐的巨石旁,为首者正是方才离去的那个持刀汉子。

    “四哥!”地上的杜六轻声呼唤道。

    一人来到近前,附身下去有些关切的看着杜六问道:“六弟,伤势如何?”

    “无碍四哥,都是些皮外伤,敷点伤药就行!”说着眼色示意其旁边的云舒。

    杜四会意起身来到云舒近前,抱拳使礼道:“多谢好汉出手相助,在下不胜感激,不知好汉爷姓名,日后相报!”

    云舒抬眼看此人三十上下,魁梧身材,一身劲装,方脸浓眉,倒是一个好汉,心中顿时有了几分好感,便讪讪的道:“可知你们要大祸临头?”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何解!

    不等对方搭话,云舒慢腾腾的又问道:“告诉我,你们另外一个藏身之所距离此地多远?你们还有多少人能够有一战之力?”

    杜四闻听,“这——”一时没了回声。

    良久云舒见杜四心怀鬼胎,不予回答。

    云舒腾的一下站起,沉声呵斥道:“一帮蠢猪,活该被人追杀,你——”云舒一指地上的杜六。

    “还自鸣得意,那王随轻易就可将你斩杀,为何将你砍伤,目的就是让你失了逃跑优势,顺路追踪至此,否则哪里来的今夜追兵,你们公子更是个蠢才,光天化日之下,招摇过市出没于周家,给周家招来灭门之祸不说,连同你们这一帮酒囊饭袋也很快就做了刀下之鬼,人家能跟踪到此,难道不会派人暗中把你等藏身之地禀报上官。如此蠢才,还想招揽老子,一群蠢蛋,何以为伍,老子不帮官府将你们悉数斩杀,你们就烧了高香了!”

    说着云舒头也不回的便向对面山林而去。

    杜六见状,焦急万分,冲杜四道:“四哥,何不坦诚相见,此人神鬼莫测,人家要是出手害咱们,你觉得咱们是人家的对手吗?”

    杜四一拍大腿,悔恨不已,懊悔的拍打着脑袋蹲坐在地上,黑夜中想要追上云舒已是望尘莫及。

    云舒见他们这些亡命之徒,戒备之心甚是警惕,也懒得理会他们,独自向来时山坡之上而去。

    戴好眼罩,又寻得两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两个孩子,还是早些回到凤栖岗,有些必要的安排防范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