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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董总好。”

    “王总您好,咱们上次谈的……”

    这是颢澜和唐悠两大集团联手进驻江城的交流酒会,觥筹交错笑语盈盈间,根本容不下谁的忧伤,子路迅速收拾好情绪,融入人群中。

    舒言不懂生意场上的事,也刻意避着不想听什么“商业秘密”,就四下品尝美食。

    “喂,总算找到你了。”弋阳脚底生风,一贯的活力四射,他上下打量舒言一圈,啧啧称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

    “本小姐自带气场好不好?”舒言眼波一横,“还没找你算账呢,说,背后都编排我什么了?”

    “语文怎么学的,那能叫编排吗?明明是表扬。”纠正完“语病”,弋阳走开几步,用小夹子从中餐台上夹了一个白瓷盏过来,“尝尝杏仁燕窝,特意让钟总厨打飞的过来做的。”

    舒言眼眸一亮,不是为了燕窝,而是做燕窝的人:“我可以见见钟总厨吗?”

    闲暇时候,她看过好多厨师做菜的视频,以及现场访谈节目,算是钟恩德的资深粉丝,上次厨师大赛原本是打算要合影的,可被江皓宸一搅和,完全没顾得上。

    “这倒不难,可钟总厨这会儿应该在厨房,你这身装扮……”

    衣服倒也没多大关系,关键是高跟鞋,厨房地上多多少少都有油渍,如果一不小心摔着,江皓宸只怕要跟她拼命。

    “这有什么难的。”舒言穿高跟鞋穿得正难受,远远见江皓宸正被几个人围着谈事,拉着弋阳就往外走,“换了换了。”

    麻利地在卫生间把备用衣裳换了,舒言感觉自己的灵魂终于又回到身体里,欢快地哼着歌出门,却见乔影正一脸忧愁地对着镜子。

    红酒渍,只有一小处,因在胸口处,就显得格外醒目,见乔影用丝帕沾了水,舒言连忙阻止道:“别擦,千万不能用水擦。”

    “你这是……”乔影看着一身运动服的舒言,有些诧异。

    “嘘,保密。”舒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从包里摸出一枚小巧的蝴蝶胸针递过去,“酒渍没办法擦掉的,先用这个遮一遮。”

    小巧的蝴蝶胸针,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乔影只觉得眼皮一跳,礼貌婉拒:“你把胸针给了我,江皓宸会不高兴的。”

    “那家伙虽然脾气臭点,但没那么小气。”见乔影还是有些犹豫,舒言索性替她别好,赞许道,“很漂亮。”

    他没有那么小气。

    如果舒言看到江皓宸黑如锅底的脸色,一定后悔说出这句话。

    “她人在哪里?”把自己送她的东西借人,那女人还真敢。

    真的要这么明显吗?

    心底某处情绪有决堤的倾向,连乔影自己都无所适从,只能维持着有些僵硬的微笑:“她没说,不过……弋阳应该知道。”

    弋阳,未来会很忙,起码再没有时间见舒言。

    “弋阳,你能不能快点?”舒言一步三回头地催促着,再一转头,见钟恩德正在案板前低头摆盘,心里的激动几乎要溢出来。

    “钟总厨您好。”

    钟恩德应声回头,跟舒言真挚愉悦的笑容相比,他的脸色明显僵硬很多,待看清来者是舒言后,更是快速蒙上一层若隐若现的冰霜。

    “原来是舒总厨。”在职场打拼了几十年,钟恩德还不至于连这点控制情绪的能力都没有,很快微笑道,“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别别别,您千万别这么说,否则我真该找个下水道钻进去了。”第一次面对面跟偶像说话,舒言激动得小心脏怦怦直跳,之前想好的台词也忘得干干净净,索性开门见山,“我看过许多您做菜的视频,也学着做过,但那道九转大肠怎么都做不好。”

    “九转大肠”是传统鲁菜的典型代表,成菜后,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色泽红润,质地软嫩,完美诠释了鲁菜高超的烹饪技巧和讲究“五味调和、平和养生”的中庸之道。

    可是,正如它名字的字面意思,这道菜的制作工序也“千回百转”,清洗、调味、烹煮、油炸、加工……其间需要灌入十多种作料,哪个环节稍稍差一点火候,菜品的口味就会大相径庭,对厨艺的考验可见一斑。

    面对这个“横刀夺位”的威胁者,钟恩德就算不恨之入骨,起码也是憎恶的,可舒言清澈的眼眸笑盈盈地望着他时,不知为何,他心底竟有一种久违的亲近感,不禁接话:“经常做,做着做着就熟练了,你如果想学,我可以教你。”

    “真的可以吗?”舒言怎么也没想到,看起来冷冰冰的钟恩德竟然这么好说话。

    别说舒言,钟恩德都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可话已出口,再收回也不合适,只淡淡点头:“当然可以。”

    “太好了!真是太感谢您了!”舒言欣喜若狂,恨不得马上出去买两根大肠。

    她倒是想,想得美。

    “乔影的衣服脏了,我只是把胸针借给她遮一遮,没有送给她。”舒言耐心解释。

    “你还想送给她?”江皓宸脸色又黑了一度。

    那枚胸针是他在法国一个拍卖会上花高价拍来的,据说是路易王室家族的私藏。他一向爱若珍宝,别人摸都不让摸一下,怎么可以送给别人戴?

    舒言不知道这些,所以实在不明白江皓宸生气的点在哪里,想了想只有一个可能:“我知道那枚胸针一定很贵,不过,乔影家也很有钱,不至于不还的。”

    “去,要回来。”江皓宸想吐血,更想一巴掌拍死舒言。

    这个笨女人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不行,她衣服脏了。”舒言坚持,不能说话不算话。

    “舒言……”江皓宸满腔怒火,偏偏又搞不明白这火从何而起,“把我送你的胸针送乔影,丢下我去厨房找钟恩德,在你眼里,乔影比我重要,钟恩德也比我重要,是不是?”

    这都哪儿跟哪儿,有什么可比性?

    “江皓宸,我只是去咨询些厨艺上的问题。”

    “那就把我撂一边?”心里的邪火噌噌往上蹿,江皓宸不由得提高了声音,“舒言,我是你男朋友,无论做什么,你都要以我为先!”

    男朋友?

    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了?

    “江皓宸,我说过了,我们俩不合适。”这家伙也太霸道了,霸道得莫名其妙。

    “我说合适就合适!”话音未落,江皓宸已经拦腰把舒言捞进怀里,不容拒绝地俯身吻了下来。

    江皓宸带着宣示主权意味的霸道深吻,让舒言的大脑瞬间陷入死寂般的空白,她僵硬惊愕地瞪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木然地任由对方熟练地攻城略地,长驱直入。

    “呜……唔……”心里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占据,舒言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找回理智,只挣扎着摆脱江皓宸的束缚。

    “你这个无赖,就会欺负我!”她抬手一巴掌就要打过去,然而江皓宸并没有躲闪的意思,只用一种难以捉摸的目光,怅然若失地望着她。

    “咯噔!”

    舒言扬起的手臂,就这样悬在半空中。

    “打,怎么不打?”

    “滚开!”舒言猛地推开江皓宸,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秋风瑟瑟,将舒言脸上滚烫的潮红渐渐吹散,然而心里那团杂草却越来越乱。她没有打车,只沿着人行道一直跑,一直跑。

    江皓宸,他对自己有一种偏执的占有欲。

    自己对他呢,难道真的一点都没有动心?

    如果真是那样,他的吻落下来时,自己为什么没有立刻推开?

    不,自己明明动心了,所以,才会落荒而逃。

    因为怕。

    从古至今,没有几个男人的感情能靠得住,更何况是处在绯闻旋涡中的江皓宸,他以前有过那么多女人,以后,只会多不会少。

    她怎么能允许自己沦为他生命中一个短暂的过客。

    可是,为什么她这么难受,这么恋恋不舍?

    闲,一定是太闲了。

    她要忙起来,忙到没时间去想别的。

    “一天接待三桌?”舒有顺差点惊掉下巴,“姑奶奶,你用不用对自己那么狠?”

    宫廷菜烹制过程烦琐,在只有舒言一个主厨的情况下,一天能准备出两桌已是上限。

    三桌,完全就是要命的节奏了。

    “我已经决定了。”

    舒有顺盯着舒言左看右看,小声试探:“你跟三伯说实话,是不是欠高利贷了?”

    “我又不是你。”舒言随手把一个黑袋子拎到舒有顺面前,“把虾剥了。”

    舒家菜馆原本在江城就小有名气,自从舒言力压钟恩德成为厨神大赛冠军,更有许多人慕名而来,想要一尝美味,只是江皓宸财大气粗,其他人不得门而入罢了。如今餐馆终于对外营业,虽然接待量已是之前的三倍,但订餐本上,依旧密密麻麻。

    自那天不欢而散后,江皓宸就没再回舒家,而是住在颢澜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

    凭他江皓宸的颜值家室,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等着往他床上爬,为什么要去找那不识抬举的丫头?

    对,就冷着她,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生气之余,江皓宸又忍不住想起那个吻,她的唇软软甜甜,像一朵初被采撷的朝花,带着露水的清香芬芳。

    “乱想什么,干吗要想那个不识抬举的丫头!”江皓宸对自己不受控制的大脑严重不满。

    “工作!不是还有那么多工作嘛!”继续转移注意力。

    “舒言,我再给你最后一天时间,十二点之前你再不主动道歉,看我怎么收拾你!”江皓宸看着核批文件,咬牙切齿。

    一不留神,本该签自己名字的地方,赫然落着“舒言”两个大字。

    “该死的!你是那丫头派来的卧底吗!”江皓宸迁怒无辜,价值几万块的限量款钢笔,就这么被扔出去了。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刘秘书一进门,就见江皓宸要笑不笑,要怒不怒,满脸纠结的滑稽样儿,不用问也知道又在想谁,他抿嘴笑道:“老板,您的午餐准备好了。”

    有熟悉的味道在鼻间萦绕,江皓宸默默咽了咽口水,想念舒言做的香辣猪蹄。

    午餐很快摆上桌,肉末菠菜、宫保鸡丁、罗汉大虾,还有芹菜小馄饨和绿豆糕,每样都是舒言做过的。

    江皓宸拿起筷子,一道道尝过去,每样都不是那个滋味。

    “这么难吃的东西也好意思拿来给我吃,撤下去,都撤下去!”江皓宸把嘴里的馄饨吐出来,实在忍无可忍。

    刘秘书只觉得苦笑都没有力气,试探道:“老板,要不您还是回舒家住吧,或者,我让舒小姐做几道菜送过来。”

    这几天,江皓宸每天吃的东西,还没有之前一顿多,再这样下去,就快要成仙了。

    “谁说我要吃那丫头做的菜,出去出去!”被人说中心事,江皓宸直接恼羞成怒。

    “是。”

    刘秘书转身离开,正要回头关门,又听江皓宸冷冷道:“把弋阳给我叫过来!”

    弋阳这几天忙得天旋地转。

    江皓宸见不到舒言,就把一身怒气都撒在“始作俑者”弋阳身上,要不是他多嘴,舒言就不会想去见钟恩德,不见钟恩德,就不会换衣服,就不会把胸针借给乔影,两人就不会吵架。

    对,就是这样。

    苦逼的弋阳还以为江皓宸良心发现要放过自己,几乎是飞奔着冲进办公室,直接趴到桌子上哀号:“皓宸,我真的不能再做分析报告了,再做我就要死了!”

    饿着肚子的人,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更何况江皓宸已经半饱不饱地饿了好几天,当即冷哼:“自找的。”

    弋阳太了解江皓宸,一见这神情就知道有缓儿,扯过他的袖子一通左摇右晃:“我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见舒言了,如果不小心见到,我立刻绕着走,绝不跟她说一个字……”

    他从老爷子眼皮底下跑出来,就是为了轻松玩乐的,天天做那么多工作,简直比要他命还难受。

    “放手。”江皓宸蹙眉。

    “你不让我做报表我就放。”

    “放不放?”

    话音未落,弋阳就从桌上蹿了下去,倒不是怕江皓宸,而是发现餐桌上摆了饭菜。

    “饿死我了。”弋阳边吃边诉苦,突然脑子灵光一闪,“哦,你吃不惯别人做的饭,又磨不开脸去找舒言,是不是?”

    “我凭什么去找她!”提起舒言,江皓宸就气不打一处来。

    偏偏有火没处发,闷得难受。

    “又没有外人,别嘴硬了。”旁观者清,弋阳一句话就点到了关窍,“你啊,不是生舒言的气,是气自己怎么一不留神就上心了。”

    不上心,就不会在意,更不会影响情绪。

    “哼,长得清汤挂面似的,脾气还那么差,我眼瞎了才看上她!”

    “不是,你激动个啥?”弋阳继续补刀,“我早就说你栽了吧,还不承认,情海无涯,早点回头是岸吧!”

    “是吗?”

    说真话的代价是惨痛的,从办公室出来,弋阳手上又多了两份烦琐到足够让他原地爆炸的工作,思来想去,他决定不再坐以待毙。

    “言言,看在我被你连累得这么可怜的份上,你就主动跟皓宸服个软吧!”弋阳都快哭了。

    舒言继续处理着鱼鳞,没有说话。

    服软就意味着道歉,她做错了什么?

    “真的,我从来没见皓宸对哪个女孩这么上心,这几天他……”

    话音未落,舒言突然抬眸:“你觉得,他爱我吗?”

    弋阳愣了愣。

    爱。

    一个很强大,也很沉重的字眼,他无法回答。

    舒言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看,连爱都没有,谈什么上心呢?”

    “感情总要一步一步来,谁也不能一下子就爱上谁。”弋阳苦口婆心,“你说说到底想找什么样的男人,我也好知道皓宸输在哪里了不是?”

    “钱钟书先生那样的。”舒言不擅长撒谎。

    “中国一百年才出了一个钱钟书,你确定要这么找?”弋阳差点一头栽进面前的高汤锅里,定睛仔细看看,发现舒言神色认真,并不像开玩笑。

    “我知道很难,可是爱情这种奢侈品,宁缺毋滥。”

    “说真的,如果有人告诉我,只要我跳进这锅高汤里,就能让你如愿找到钱钟书先生同款,我眉头都不眨,绝对成全你。”

    可问题是,就算他跳一百锅高汤,也无济于事啊。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舒言感动地拍拍弋阳的肩膀,“珍爱生命,别想自残。”

    趁自己陷得还不够深,赶紧抽身而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钱钟书,江皓宸。

    无论从哪方面来比较,都不是一个重量等级里的存在。

    弋阳知难而退,说和陷入僵局。

    江皓宸早料到弋阳会去向舒言求助,一下午眼睛几乎长在手机上,可是等到日落西山,别说电话,连消息也没有来半条。

    恼了,彻底恼了。

    那女人,还真是铁石心肠。

    江皓宸和舒言闹别扭,最惨的莫过于刘秘书,只见他忐忑地敲门进来:“老板,您晚上想吃什么?”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是饭桶吗!”江皓宸摔门而去。

    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时不时有香味从马路边的小饭馆飘出来,江皓宸饥肠辘辘,却一点走进去的想法都没有。

    挣扎许久,眼见一条大路走到尽头,他终于下定决心,招手打了辆出租车。

    小小后院里,每个人都在热火朝天地忙碌着,并没有人看见江皓宸。空气中熟悉的香味,让他的肚子咕咕直叫,下意识地抬脚往厨房走。

    “王姨上菜了,二号包间的客人不要辣,别上错了。”

    “好,放心吧。”

    “言言,粉蒸蛋能出锅了吗?”这是舒有顺的声音。

    他竟然没出去打牌,在店里帮忙?

    “放着吧,一会儿我来取。”

    江皓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舒言的声音中透着疲惫,脚步又快了些,却听“哎呀”一声。

    “流血了,我给你找个创可贴去。”舒有顺有点慌。

    “只割到一点,不碍事。”

    指甲连着皮肉生生被切了下来,殷红的血珠,刺得江皓宸双眼发麻。

    来不及反应,人已经冲了过去:“你这个女人怎么活得这么糙,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能干什么!”

    “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切手,出气!”见舒有顺还愣在原地,江皓宸耐着性子提醒,“帮我拿个创可贴。”

    “马上,马上。”舒有顺抿嘴一笑,头也不回地开溜了。

    江皓宸四下环顾,取过一张厨房用纸小心翼翼地把舒言手指上的血擦干,见血珠还在继续往外渗,拧眉摇头:“不行,得去医院。”

    “出这点血就要去医院,医院的门槛早被踩破了。”舒言有些感动,但更多的是无奈,僵硬地补充道,“还有菜没上。”

    江皓宸的注意力都在舒言受伤的手指上,这会儿才发现小黑板上挂着三张菜单。

    “舒言,你是不是想死!”

    难怪这么憔悴,这笨女人是把自己当超人了吗!

    “我……这是我自己的事。”

    “谁说的!”江皓宸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吼出来的,“别忘了你跟我是签了合同的,你累死了我找谁做饭去!”

    是啊,合同。

    他怎么早没想起来这茬,白白饿了几天。

    “江皓宸……”

    “废什么话,舒言,我不妨再明明白白告诉你一次,我看上你了,要你做我的女朋友,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一个人生闷气什么的简直太蠢了,从今往后,就算绑也要把这丫头绑在自己身边。

    “江皓宸,你当现在还是封建社会啊!”还想要包办感情呢。

    “给我闭嘴!”他不想吵架,关键是没理。

    “你……”

    “我什么我,我要饿死了!”

    “噗!”舒言不想笑,但实在没忍住。

    因为手上有伤,江皓宸坚决不许舒言做菜,没办法,两人只好吃煮方便面加鸡蛋,江皓宸一份不够,直把舒言那份抢过来吃了,脸上才有了点笑意。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从难民营里跑出来。”舒言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没良心的女人,五天了,都不知道给我送点饭,你是不是成心想饿死我!”江皓宸怒目控诉,委屈得像个三十岁的孩子。

    餐饮巨头,堂堂颢澜集团的少东家,在自己酒店里住着会饿肚子,说出去鬼都不信吧?

    “看什么看,从今天起我去哪儿你去哪儿,我要你天天做饭给我吃!”只做给他一个人吃。

    猝不及防又被表白了一次,舒言没有惊喜,没有感动,只想逃避。

    “我们……不合适。”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皓宸,面对这个不爱自己,却莫名有些离不开自己的男人。

    更怕自己会沦陷得越来越深。

    士之耽兮,尤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要真到了那个地步,她该何去何从?

    “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有什么不合适的。”江皓宸觉得这个理由简直不能再对,坚决不允许反驳。

    “江皓宸,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什么道理不道理的,我说的话就是道理!”江皓宸胡搅蛮缠,“舒言,你还想不想找舒有德了?”

    “你……”舒言沉默。

    软肋这种东西,实在是太伤脑筋了。

    晚上,视频电话提示音响起,舒言放下手里的活儿,连忙按下接听键。

    “肖曼曼女士,你这一大早起来就电话轰炸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肖曼曼是舒言的大学室友兼闺蜜,两人好得如同连体婴儿,曼曼本科毕业后考取了澳大利亚墨尔本大学的研究生,两人只能隔着太平洋靠视频电话联络。

    “不能。”曼曼悠闲地啃着吐司面包,只是别人吃面包配沙拉,她则抹着一层老干妈辣酱,看得舒言无力吐槽。

    闲聊了几句后,曼曼突然停下话头,盯着舒言看了好一会儿:“老实交代,是不是背着我谈恋爱了?”

    “哪有,别胡说。”舒言果断否决,脑海里却闪过江皓宸那张扑克脸。

    那一闪而过的迟疑没能逃过曼曼的眼睛,只见她放下面包,气呼呼道:“好啊舒言,你连我都敢瞒着,快点老实交代,否则下次见面看我怎么收拾你。”

    曼曼可不是“客套”人,她说收拾,可是真动手绝不含糊那种。

    “我瞒谁也不敢瞒你啊。”舒言不是不想跟曼曼说,而是江皓宸身份特殊,两人目前又是这么个奇怪状态,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就赶紧交代,说,他是做什么的,长得帅不帅?”女人的八卦心,总能轻而易举被勾起。

    “算是挺帅吧。”舒言脑子很乱,实在理不清思绪,只能暂时敷衍着,“回头再说,我先睡啦。”

    挂电话不就好了,左右那家伙又不能真打飞的回来。

    远在天边的可以靠挂电话来解决,近在眼前的,却不知该怎么应对。单方面确定了两人的男女朋友关系,江皓宸再次理直气壮地住回舒家,不过这一次,舒言态度十分强硬:“别想着赶走客人,否则你自己也别想吃饭。”

    “就这几桌菜,撑死能赚多少钱,一会儿我让刘秘书送张支票过来,金额你随便填。”江皓宸冷下脸来,显然又有些生气。

    别人要能攀上自己这棵大树,早恨不得天天撒欢玩乐去,哪像这女人似的长在厨房,拽都拽不出来。

    是不是脑子缺根筋?

    “你可以给我钱,却完成不了我的理想,更给不了我未来。”舒言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神色,“我要让舒家菜成为宫廷菜系的标杆,在我手上发扬光大,更要在传统的基础上加以改良,创造出独一无二的新菜。人们吃宫保鸡丁能想起丁宫保,吃东坡肉会记得苏东坡,我希望后辈吃某一道菜时,也能记得我。”

    这一切的一切,哪件都不是仅靠钱就能办到的。

    江皓宸怔住了。

    他终于明白舒言为何与旁人不同,因为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人一旦有了目标,就不容易动摇。

    就像自己立志要成为改写国产动漫历史的那个人,是一样的。

    “我可以帮你开分店,你想开到哪里就开到哪里。”江皓宸鬼使神差地又加了一句。

    “路要一步一步走,没有能独当一面的好厨师,店开得越多,死得越快。”舒言起身,突然意味深长地拍拍江皓宸的肩膀,“你只要不拖后腿,我就很开心了。”

    自己这是被嫌弃了?江皓宸怒目:“舒言,你再给我说一遍!”

    跟舒言重归于好后,江皓宸心情愉悦,处理工作的效率也高了许多,闲暇之余,便缠着舒言一起去买菜。不过,他已经不满足于做个吃货,而是积极动手,抢占主厨的位置。

    “王姨,上菜了。”

    “火牙银丝?”王姨怔了怔,确定自己没有老眼昏花,也没有失忆,蹙眉道,“言言,这道菜刚刚上过了呀。”

    “什么时候?”

    舒言正不明就里,舒有顺端着个盘子挤进厨房来:“怪不得客人要退菜,简直太不像话了,你尝尝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舒言刚学做菜那会儿,都不至于做成这样,亏得他还信誓旦旦地跟客人理论了半天。

    舒言脑子稍稍一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江皓宸,谁允许你偷做我的火芽银丝!”

    做也罢了,还敢瞒着自己偷偷端到客人桌上,这是打定主意要砸她招牌!

    江皓宸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振振有词:“不都一样嘛,谁能吃出来?”

    一样?

    舒言实在不知道是谁给这家伙的勇气,大概……是钱吧。

    从那之后,舒家厨房里多了一张醒目的标语:蟑螂、老鼠与江皓宸不得入内,违者拍死。

    可惜,蟑螂、老鼠不认得字,唯一认字的某男很自然地选择视而不见,继续以各种出其不意的方式轰炸着厨房。

    “你说皓宸最近一直待在舒家?”江凌风诧异地看着对面的子路。

    “董事长,我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小江总了,听弋阳说,他收拾东西住到舒家了。”子路给人的感觉,谦卑温和,见江凌风面色不善,又补充道,“舒言的厨艺的确不错,或许小江总跟您的想法一样,打算把她挖到颢澜来。”

    “他什么时候对颢澜的生意感兴趣了。”江凌风和江皓宸的关系并不融洽,父子俩一年也见不上几次,之前,江皓宸在外面换多少个女朋友他都不管,可现在是跟乔家联姻的节骨眼上,绝不能出岔子。

    子路心知肚明,但并不说破,只反问道:“那董事长的意思是?”

    “原本以为那丫头只是想谋个好前程,没想到她把心思打在皓宸身上了。”江凌风决不允许别人侵犯自己的权威,冷冷道,“你去趟江城,给那丫头一笔钱,该说什么,不用我教你吧?”

    子路恭顺点头:“是,董事长。”

    从江凌风办公室出来,子路掏出手机编辑消息:“我要去江城……”

    从京城来的不速之客,不止子路一个。

    此刻,乔影就坐在舒言对面。

    “不知道你要来,都没好好准备。”舒言真的很喜欢乔影,特意为她做了一道暖身子的红酒烩牛肉。

    “我也是正好有工作,顺道来跟你道歉。”

    舒言知道她指的是上次胸针的事,摇头轻笑:“是我考虑不周,跟你没关系。”不想就此多说,很自然转了话题,“快尝尝味道怎么样,我可眼巴巴地求表扬呢。”

    “皓宸那么挑剔的人,都愿意吃你做的菜,味道怎么会不好?”乔影夹起一块牛肉,还没放到嘴里,就见舒有顺急急地冲进来:“言言,看到你奶奶没?”

    “不是让你照看奶奶吗?”舒言心里“咯噔”一声,人几乎是从椅子里蹿起来的。

    “我就玩了会儿手机……”舒有顺不敢说自己刚才接了个牌友的电话跑出去了,只搪塞着掩饰过去,“她一个老人家走不了多远的,赶紧去追,一定能找到。”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找啊!”吼出这句话,舒言先冲了出去。

    出了这么大的事,乔影自然不能心安理得地继续吃饭,连忙穿好外套跟出门。

    一个老人的确走不远,但有人“帮忙”,就完全不一样了。

    “有德,有德他在哪里?”坐在车上的舒奶奶,茫然地环顾四周,双手紧紧抓着旁边的男人。

    “老太太您别着急,有德大叔工作忙,特意让我们来接您,很快您就能见到他了。”

    “哦哦,哦哦。”舒奶奶直点头,“他忙,他忙,我不打扰他,我就远远看他一眼……”

    老人的唠叨,让男人脸上很快露出不耐烦,他拿出一瓶小小的喷雾往舒奶奶鼻子下一喷,老人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大哥,咱们不会闹出什么岔子吧?”开车的男人从后视镜里,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后座的男人。

    那男人随手把舒奶奶推到一边躺着,冷哼:“天塌下来有老大顶着,更何况咱们只是把人骗出来,又没有要她的命,怕什么?”

    五十万,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买卖。

    这边,舒有顺和舒言沿着四边小街,把角角落落都找遍了,也没有发现奶奶的踪影,只觉得脑子就要炸裂开来,连站都站不稳。

    “言言,咱们赶紧报警吧,让警察帮着找,总好过在这里抓瞎!”没想到自己一时疏忽捅了这么大的娄子,舒有顺也心急如焚。

    “奶奶,奶奶……”天空阴沉沉的,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舒言浑身颤抖地掏出手机,明明只有“110”三个数字,却好一会儿也没能拨出去,最后还是舒有顺拿过手机报了警。

    “言言,天气这么冷,你先回去穿件衣服好不好?”

    “是啊,奶奶会冷的,我必须马上找到她。”舒言猛地甩开舒有顺的手,跌跌撞撞地冲到马路对面。

    都是她的错,她明明知道三伯是个不靠谱的,为什么要把奶奶交给他照看?为什么不把大门锁好?为什么不在巷子口安个监控探头……

    看着舒言单薄倔强的背影,舒有顺重重叹了口气,拨出江皓宸的号码。

    “喂,你好。”陌生的声音,好像是刘秘书。

    舒有顺顾不上那么多,直截了当道:“小江总呢,我找小江总。”

    “对不起,小江总在参加视频董事会,还要一会儿才能结束。”

    “一个小时就来不及了,你告诉小江总,舒舒奶奶走丢了,需要他帮忙!”

    “好,我会转告。”

    刘秘书推门进了会议室,黑压压几十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上面是董事长江凌风在做总结发言。

    他有些犹豫,江凌风和江皓宸父子关系紧张,在全公司董事大会上不辞而别,不知道又要惹出多少风波。

    犹豫着犹豫着,等江皓宸知道消息,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刘秘书跟了江皓宸五年,从没见他这样大发雷霆,吓得退后一步:“您……您在开会!”

    “滚,自现在开始从我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