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郑书
晚风寂寂。
“偲儿，偲儿……！”
突兀的喊声打乱了二人的思绪。
一身轻便短装的女子闯了进来。不似寻常女子一般，她用一根宽长的红丝带将头发高高束起，一身红装映得人神采飞扬，满面红光。
腰上挂满了琳琅，随着她矫健的身姿翩翩跹跹，宛若一只自由自在的蝴蝶。腰侧还配了一把短刀，脚蹬一双鲜红长靴，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喜庆的侠女。
她的目光炯炯，径直走向昭平的身旁。
“偲儿，我刚踏进宫门，便听说老头子要把你送去和亲，你真的要去吗？还有鹤夫人怎么了？”
偲儿，想必是公主的名字吧。阿徵不知来人身份，也不敢问，只是气质看起来不凡，便微微欠身。
“长姐……”
昭平的这个皇长姐大她三岁。
十三年前，魏帝亲封的异姓王郑揭带兵攻入皇宫，夺得皇位。当时的郑书只有两岁，见着满地的人血丝毫不惧，娇小的手抓着郑揭腰上的双刀死死不放，深得郑揭的欢心，便赐她武盛长公主的封号。
“当然，或许到了那边，我觉得比在这四方的皇宫里要自由得多。”
郑书自然地摸着她的头，“不行，我要去找老头子，怎么可以用和亲这样下三滥的办法。唯唯诺诺，一让再让可不是我大昭的风格，前朝不就是懦弱才会落了个亡国的结果吗？有什么直接打不就完了吗？”
阿徵的手猛然抖了一下，神色慌张。
“阿徵姐姐，你怎么了？”
阿徵回过神来，脸色有些苍白，“没事，奴婢失态，公主说的事情奴婢能否回去思量思量，再给公主一个回答？”
郑书这才发现身边还站了一个人。
“当然。”
“阿徵姐姐？！偲儿，她是谁？为何要喊她姐姐？岚儿呢？今日怎么没见她，以前我来她不是最开心吗？”
郑书刚刚回宫，对宫中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阿徵想逃避，“二位公主，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郑书可不想放走她，却被昭平拦了下来。
“好啦，我一一说给你听就是了。”
一路上，阿徵才让自己缓缓平复，中间的御道上，簇拥的仪仗很是惹眼，看上去应是皇帝的车驾，阿徵赶紧跪下。
“书儿在玉芙阁？”郑揭扶额用食指不停地敲打着额头，长叹一声。
安成辅心领神会地清了清嗓子，抬高音量，“移驾玉芙阁！”
“什么？！岚儿为何要这样做？”
郑书一蹦三尺高，尖锐的嗓门划破天际，惊得麻雀四散。“我不相信！”
昭平忙拉着她坐下，“岚儿偷走了一样东西，她偷走了我一件重要的东西，向解忧夫人表了忠心。”
符锁是由赤金打造，在黑夜里也能泛出光芒。
除夕那日，她一开始还以为那是解秋媛的首饰，后来想来，那光色偏朱较深，和符锁无异。
她记得解秋媛想要那枚符锁，不是因为它有多价值连城，也不是因为它有多么的雍容华贵。
相反，上面仅仅着一字，其。
昭平知道，解秋媛会在意它，不过就是小时候一次顶撞了她。
她见不得昭平身上有任何特别的东西，瞥见那枚符锁便想着粗蛮地拽下来。而平日里安静的母亲却挡在了她的身前，当时的解秋媛并不受宠，几经挣扎下却也不能得手。可是你越在意，她也就越在意。
“真的吗？”
郑书依旧有些不相信，她只知道岚儿每次见她都会叽叽喳喳地转圈，简单的宫女服让她像是一只蓝色的小鸟。
“算了，先不说她了，只是和亲我是万万不能同意的，不行，我要去找老头子！”
“找朕何事？”
头一次，玉芙阁有这么多人，浩浩荡荡的队伍将郑揭簇拥在里面。
“老头子，你为什么要让偲儿去和亲，她才十三岁，你怎么这么丧心病狂？！”
多少年，昭平没有和这个男人真正地见过面。现在，她却有点释然，或许是即将离开的缘故吧。
郑揭没有理她，但是脸色却暗沉下来。
以往，这个刁蛮任性的女儿这般他只会嗔怪一句，可是每次一旦提及昭平和鹤夫人，就算是他疼爱的武盛长公主，他也会发脾气。
“你要是打不过那一群蛮贼，就让我去，我刚从北行山上学了一套好功夫，一定能大显身手。”
郑书一脸骄傲地说着，顺带还抽出腰间地短刀胡乱舞了几下。
“好了，你先回安和殿等朕，你们也都退下。”
待他们走后，玉芙阁一下子就显得空旷起来，只有郑书双手抱胸，若无其事。“我不回去，我好不容易回宫一趟，你就整出这么多幺蛾子，我怕你对偲儿不利。”
“长姐，你就先行回去吧。”
对上郑揭愠恚的眼神，郑书有些发虚地仰了仰头，一幅傲娇的样子，一边警告着郑揭，脚却一边向外走去。
二人一坐一立。
“我想带一个宫女走，是你安和殿的人，要不然我死也不会走的。还有让解忧夫人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宫女罢了，随你。只是解忧夫人她拿了你何物？”
“符锁。”
郑揭慢慢起身，不停地摩挲着手中的孔雀石，“初九出发。”
“那就多谢陛下了。”昭平面无表情，也没有躬身行礼，也没有看着他，冷然吐言。
昭平极少见到他，但若是在以前，她若是这般态度，后果一定不会是这样轻轻松松吧。现如今，他害死了鹤夫人，还要将她的女儿送到那蛮夷之地，真是心狠。
这时的郑揭倒也没计较，只是说了一句，“安成辅，去风露殿。”
郑书极不情愿地回到安和殿，委实觉得无趣。
突然眼睛一转，什么坏主意就上了心头，她对着外头的小太监阿崇说，“待会若是有什么人求见，你就进来通传，不要说老头子不在。”
阿崇听见老头子有些疑虑，他也是和阿徵一样，只是一个月前被大内侍安成辅瞧着安分机灵，被挑中分派到安和殿。
眼前的公主他虽瞧着面生，但差不多能猜出来。
“就……就是你们的皇帝陛下。”郑书很不想称他为皇上。
“听见没有，小心我砍了你的脑袋。”
“可是……诺。”这一看起来就不好惹的样子。
阿崇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个公主，一看就不好惹。
回过神来就看见澈山王郑措的身影，立即迎上前行礼，“王爷稍等，奴才这叫去通传。”
郑书立即放下手中的奏折，两眼放光，“见见见。”
这个老爷子，从小就说她什么“其性肖男，恐难当妻”，转头还让自己的儿子娶她。
其实她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她听说郑揭好像有意于自己和澈山王世子的姻亲，她觉得自己才十六岁。
虽然在民间，这个年纪很可能都是孩子母亲了，但是她依然觉得自己还没到嫁人的时候。
再说了，她对那个什么世子，记忆还停留在四岁时的一次朝见。
当时他在清宴湖边抓了一只蛤蟆，还直接把蛤蟆捧到她的面前，一脸坏笑地喊着，“阿书妹妹。”
可气的是，一向对她有求必应的郑揭，居然没有把那个鼻子上还挂着鼻涕的小孩暴打三十大棍。
郑书摇了摇头，她宁愿一个人过一辈子。
趁着郑措还没进来，她赶紧背坐过去，将烛火吹暗，不禁被自己的小聪明折服。
“老臣郑措参见陛下。”
见对方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手，示意他起来，虽然他有些疑惑，却也没说什么。
“陛下，老臣是为犬子植晏而来，此次公主和亲，老臣想为他求一个卫使长的职务。
植晏虽生性好玩，但在舞刀弄枪上倒是令老臣满意，陛下也是见过的。这样一来他定能护昭平公主平安，保证和亲事宜不会有任何纰漏，二来也让他好好历练一番。陛下意下如何？”
郑措一谈及自己那个儿子，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又满脸自豪。
而背对着他的郑书正在拼命憋笑，这老爷子待会见到自己的模样不是皇帝，会不会气得冒烟去老头子那儿告状，然后他们的姻亲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说郑大堂叔这是同谁说话呢，老头子不在这儿，你若是同本公主说话，那我的意思就是不行！路植晏那个臭小子肯定不靠谱，我要亲自护送偲儿。”
郑措猛然看见那张肆意妄为的脸时，一口老气差点没喘过来。
“你……你……你这是……！老臣要告知陛下，老臣要告知陛下，公主目无尊长，眼里毫无皇权可言！”
郑措气得手不停颤抖，嘴角的胡须一抖一抖地略有喜感，一边喊道，一边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路过阿崇的时候挺直腰板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甩袖一哼。
阿崇心中大呼冤枉，早猜到会是这样的局面，早听说武盛长公主仗着陛下溺爱，胡乱任为，没想到已然到了这个地步，便连忙跑着要去告诉安成辅。
郑书还在捧腹大笑，决心以后这样的事她要多干。
风露殿。
解秋媛跳着自认为很是拿手的羽衣舞，却在听到郑揭口中的符锁之时停了下来，“什么符锁，我什么时候拿她的东西了，陛下怎么如今这般信任这个外族女子了！”
说完解美媛才发现言语不妥，赶紧噤了声。
“当真？！”
“陛下竟如此不信任臣妾，陛下眷爱，父兄皆拜高官，臣妾什么首饰没见过，怎会非瞧上了她那个什么东西？”
“你若真没拿，也就罢了。朕先走了，安和殿还有很多奏折没批，你好好歇着。”在听到父兄这两个字之时，郑揭的眼神暗了暗。
“陛下！！！”
这个施偲，她一定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
安成辅听到阿崇的来报，赶忙向郑揭说了郑书的所作所为。“召澈山王于长信殿。”
郑措一见到皇上，立马开始添油加醋地诉说起武盛公主的“恶行”。
最后还言辞委婉地说公主一定是在宫外和一些山土刁民学来的，以后一定不要让公主轻易出宫，再者公主出宫本就是不符大昭宫闱规制。
郑揭哀叹一声，哪里是他故意不管郑书出宫，只是他若有一百种阻止她出宫的方法，那她就有一百零一种出宫的方法。
“既然澈山王有这方面的想法，朕瞧着植晏这孩子也是不错，那就让他去吧。”
“多谢陛下。只是老臣听着武盛公主的意思是她自己似乎也要护送昭平公主。”
“朕不会让她去的，等会朕找麒麟侯商量商量。她一向刁蛮惯了，这次竟对澈山王做出这样的事情，朕要好好的治一治她的性子。”
澈山王也没得说了，心中的怨气这才消了一点。
阿音从阿徵一进门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仿佛有什么心事。在她的几番纠缠之下，阿徵才说出了昭平的请求。
“什么，阿徵你千万不要去，南戎那个鬼地方，谁知道去了会怎么样，虽说我也很是同情公主，只是你不能因为一时的同情就断送自己的未来，到了那个地方你后悔就来不及了。”
“按理说，公主想要一个宫女陪嫁，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也容不得咱们推脱，公主能同我商量，这已是无上的仁慈了。更何况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每次看见她就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让我动摇。”
阿音还想说什么，阿徵却将她打断了，“阿音，你让我自己好好想想吧。”
初五的上弦月皎皎悬挂，却照不到所有人的心事。
“偲儿，偲儿……！”
突兀的喊声打乱了二人的思绪。
一身轻便短装的女子闯了进来。不似寻常女子一般，她用一根宽长的红丝带将头发高高束起，一身红装映得人神采飞扬，满面红光。
腰上挂满了琳琅，随着她矫健的身姿翩翩跹跹，宛若一只自由自在的蝴蝶。腰侧还配了一把短刀，脚蹬一双鲜红长靴，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喜庆的侠女。
她的目光炯炯，径直走向昭平的身旁。
“偲儿，我刚踏进宫门，便听说老头子要把你送去和亲，你真的要去吗？还有鹤夫人怎么了？”
偲儿，想必是公主的名字吧。阿徵不知来人身份，也不敢问，只是气质看起来不凡，便微微欠身。
“长姐……”
昭平的这个皇长姐大她三岁。
十三年前，魏帝亲封的异姓王郑揭带兵攻入皇宫，夺得皇位。当时的郑书只有两岁，见着满地的人血丝毫不惧，娇小的手抓着郑揭腰上的双刀死死不放，深得郑揭的欢心，便赐她武盛长公主的封号。
“当然，或许到了那边，我觉得比在这四方的皇宫里要自由得多。”
郑书自然地摸着她的头，“不行，我要去找老头子，怎么可以用和亲这样下三滥的办法。唯唯诺诺，一让再让可不是我大昭的风格，前朝不就是懦弱才会落了个亡国的结果吗？有什么直接打不就完了吗？”
阿徵的手猛然抖了一下，神色慌张。
“阿徵姐姐，你怎么了？”
阿徵回过神来，脸色有些苍白，“没事，奴婢失态，公主说的事情奴婢能否回去思量思量，再给公主一个回答？”
郑书这才发现身边还站了一个人。
“当然。”
“阿徵姐姐？！偲儿，她是谁？为何要喊她姐姐？岚儿呢？今日怎么没见她，以前我来她不是最开心吗？”
郑书刚刚回宫，对宫中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阿徵想逃避，“二位公主，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郑书可不想放走她，却被昭平拦了下来。
“好啦，我一一说给你听就是了。”
一路上，阿徵才让自己缓缓平复，中间的御道上，簇拥的仪仗很是惹眼，看上去应是皇帝的车驾，阿徵赶紧跪下。
“书儿在玉芙阁？”郑揭扶额用食指不停地敲打着额头，长叹一声。
安成辅心领神会地清了清嗓子，抬高音量，“移驾玉芙阁！”
“什么？！岚儿为何要这样做？”
郑书一蹦三尺高，尖锐的嗓门划破天际，惊得麻雀四散。“我不相信！”
昭平忙拉着她坐下，“岚儿偷走了一样东西，她偷走了我一件重要的东西，向解忧夫人表了忠心。”
符锁是由赤金打造，在黑夜里也能泛出光芒。
除夕那日，她一开始还以为那是解秋媛的首饰，后来想来，那光色偏朱较深，和符锁无异。
她记得解秋媛想要那枚符锁，不是因为它有多价值连城，也不是因为它有多么的雍容华贵。
相反，上面仅仅着一字，其。
昭平知道，解秋媛会在意它，不过就是小时候一次顶撞了她。
她见不得昭平身上有任何特别的东西，瞥见那枚符锁便想着粗蛮地拽下来。而平日里安静的母亲却挡在了她的身前，当时的解秋媛并不受宠，几经挣扎下却也不能得手。可是你越在意，她也就越在意。
“真的吗？”
郑书依旧有些不相信，她只知道岚儿每次见她都会叽叽喳喳地转圈，简单的宫女服让她像是一只蓝色的小鸟。
“算了，先不说她了，只是和亲我是万万不能同意的，不行，我要去找老头子！”
“找朕何事？”
头一次，玉芙阁有这么多人，浩浩荡荡的队伍将郑揭簇拥在里面。
“老头子，你为什么要让偲儿去和亲，她才十三岁，你怎么这么丧心病狂？！”
多少年，昭平没有和这个男人真正地见过面。现在，她却有点释然，或许是即将离开的缘故吧。
郑揭没有理她，但是脸色却暗沉下来。
以往，这个刁蛮任性的女儿这般他只会嗔怪一句，可是每次一旦提及昭平和鹤夫人，就算是他疼爱的武盛长公主，他也会发脾气。
“你要是打不过那一群蛮贼，就让我去，我刚从北行山上学了一套好功夫，一定能大显身手。”
郑书一脸骄傲地说着，顺带还抽出腰间地短刀胡乱舞了几下。
“好了，你先回安和殿等朕，你们也都退下。”
待他们走后，玉芙阁一下子就显得空旷起来，只有郑书双手抱胸，若无其事。“我不回去，我好不容易回宫一趟，你就整出这么多幺蛾子，我怕你对偲儿不利。”
“长姐，你就先行回去吧。”
对上郑揭愠恚的眼神，郑书有些发虚地仰了仰头，一幅傲娇的样子，一边警告着郑揭，脚却一边向外走去。
二人一坐一立。
“我想带一个宫女走，是你安和殿的人，要不然我死也不会走的。还有让解忧夫人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宫女罢了，随你。只是解忧夫人她拿了你何物？”
“符锁。”
郑揭慢慢起身，不停地摩挲着手中的孔雀石，“初九出发。”
“那就多谢陛下了。”昭平面无表情，也没有躬身行礼，也没有看着他，冷然吐言。
昭平极少见到他，但若是在以前，她若是这般态度，后果一定不会是这样轻轻松松吧。现如今，他害死了鹤夫人，还要将她的女儿送到那蛮夷之地，真是心狠。
这时的郑揭倒也没计较，只是说了一句，“安成辅，去风露殿。”
郑书极不情愿地回到安和殿，委实觉得无趣。
突然眼睛一转，什么坏主意就上了心头，她对着外头的小太监阿崇说，“待会若是有什么人求见，你就进来通传，不要说老头子不在。”
阿崇听见老头子有些疑虑，他也是和阿徵一样，只是一个月前被大内侍安成辅瞧着安分机灵，被挑中分派到安和殿。
眼前的公主他虽瞧着面生，但差不多能猜出来。
“就……就是你们的皇帝陛下。”郑书很不想称他为皇上。
“听见没有，小心我砍了你的脑袋。”
“可是……诺。”这一看起来就不好惹的样子。
阿崇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个公主，一看就不好惹。
回过神来就看见澈山王郑措的身影，立即迎上前行礼，“王爷稍等，奴才这叫去通传。”
郑书立即放下手中的奏折，两眼放光，“见见见。”
这个老爷子，从小就说她什么“其性肖男，恐难当妻”，转头还让自己的儿子娶她。
其实她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她听说郑揭好像有意于自己和澈山王世子的姻亲，她觉得自己才十六岁。
虽然在民间，这个年纪很可能都是孩子母亲了，但是她依然觉得自己还没到嫁人的时候。
再说了，她对那个什么世子，记忆还停留在四岁时的一次朝见。
当时他在清宴湖边抓了一只蛤蟆，还直接把蛤蟆捧到她的面前，一脸坏笑地喊着，“阿书妹妹。”
可气的是，一向对她有求必应的郑揭，居然没有把那个鼻子上还挂着鼻涕的小孩暴打三十大棍。
郑书摇了摇头，她宁愿一个人过一辈子。
趁着郑措还没进来，她赶紧背坐过去，将烛火吹暗，不禁被自己的小聪明折服。
“老臣郑措参见陛下。”
见对方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手，示意他起来，虽然他有些疑惑，却也没说什么。
“陛下，老臣是为犬子植晏而来，此次公主和亲，老臣想为他求一个卫使长的职务。
植晏虽生性好玩，但在舞刀弄枪上倒是令老臣满意，陛下也是见过的。这样一来他定能护昭平公主平安，保证和亲事宜不会有任何纰漏，二来也让他好好历练一番。陛下意下如何？”
郑措一谈及自己那个儿子，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又满脸自豪。
而背对着他的郑书正在拼命憋笑，这老爷子待会见到自己的模样不是皇帝，会不会气得冒烟去老头子那儿告状，然后他们的姻亲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说郑大堂叔这是同谁说话呢，老头子不在这儿，你若是同本公主说话，那我的意思就是不行！路植晏那个臭小子肯定不靠谱，我要亲自护送偲儿。”
郑措猛然看见那张肆意妄为的脸时，一口老气差点没喘过来。
“你……你……你这是……！老臣要告知陛下，老臣要告知陛下，公主目无尊长，眼里毫无皇权可言！”
郑措气得手不停颤抖，嘴角的胡须一抖一抖地略有喜感，一边喊道，一边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路过阿崇的时候挺直腰板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甩袖一哼。
阿崇心中大呼冤枉，早猜到会是这样的局面，早听说武盛长公主仗着陛下溺爱，胡乱任为，没想到已然到了这个地步，便连忙跑着要去告诉安成辅。
郑书还在捧腹大笑，决心以后这样的事她要多干。
风露殿。
解秋媛跳着自认为很是拿手的羽衣舞，却在听到郑揭口中的符锁之时停了下来，“什么符锁，我什么时候拿她的东西了，陛下怎么如今这般信任这个外族女子了！”
说完解美媛才发现言语不妥，赶紧噤了声。
“当真？！”
“陛下竟如此不信任臣妾，陛下眷爱，父兄皆拜高官，臣妾什么首饰没见过，怎会非瞧上了她那个什么东西？”
“你若真没拿，也就罢了。朕先走了，安和殿还有很多奏折没批，你好好歇着。”在听到父兄这两个字之时，郑揭的眼神暗了暗。
“陛下！！！”
这个施偲，她一定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
安成辅听到阿崇的来报，赶忙向郑揭说了郑书的所作所为。“召澈山王于长信殿。”
郑措一见到皇上，立马开始添油加醋地诉说起武盛公主的“恶行”。
最后还言辞委婉地说公主一定是在宫外和一些山土刁民学来的，以后一定不要让公主轻易出宫，再者公主出宫本就是不符大昭宫闱规制。
郑揭哀叹一声，哪里是他故意不管郑书出宫，只是他若有一百种阻止她出宫的方法，那她就有一百零一种出宫的方法。
“既然澈山王有这方面的想法，朕瞧着植晏这孩子也是不错，那就让他去吧。”
“多谢陛下。只是老臣听着武盛公主的意思是她自己似乎也要护送昭平公主。”
“朕不会让她去的，等会朕找麒麟侯商量商量。她一向刁蛮惯了，这次竟对澈山王做出这样的事情，朕要好好的治一治她的性子。”
澈山王也没得说了，心中的怨气这才消了一点。
阿音从阿徵一进门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仿佛有什么心事。在她的几番纠缠之下，阿徵才说出了昭平的请求。
“什么，阿徵你千万不要去，南戎那个鬼地方，谁知道去了会怎么样，虽说我也很是同情公主，只是你不能因为一时的同情就断送自己的未来，到了那个地方你后悔就来不及了。”
“按理说，公主想要一个宫女陪嫁，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也容不得咱们推脱，公主能同我商量，这已是无上的仁慈了。更何况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每次看见她就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让我动摇。”
阿音还想说什么，阿徵却将她打断了，“阿音，你让我自己好好想想吧。”
初五的上弦月皎皎悬挂，却照不到所有人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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