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路上
“停下！快停下！”阿徵赶紧让队伍停了前进的步伐。
郑书一路飞奔，发丝凌乱也已然顾不得。
“偲儿，我终于追上你了，老头子居然把我关了起来，还好我聪明逃了出来。”
郑书一边大喘着气一边说着，招招手让队伍继续前行。
千钧卫一看到郑书，很是惊讶，陛下安排他们的事情，若是武盛公主牵扯进来，她的安危可就不一定能保证。
“末将参见武盛公主，恕属下不敬，陛下应当禁止公主踏出皇宫，公主应即刻回宫。”大统领赵昇毕恭毕敬道。
郑书完全不予理会，理了理杂乱的头发，继续和轿辇并驾齐驱。
赵昇不依不饶，挑出几个卫士让他们把郑书送回去。
“大统领，长姐只是送到南郡，不会踏入南戎境内，可行？”昭平也想同郑书多多相处一会儿，毕竟这真的可能就是人生的最后一次了。
赵昇依违两可，看着已经慢下来的队伍，没再说什么，只言，“南郡已经沦陷，公主务必在南郡之前回宫。”
郑书思量片刻，南郡竟也已不在，罢了，先行答应就是。
远处，路植晏和赵先对这魁首之名争吵半天。
“你比本将军先出发，这怎的能算。”
“是你自己错失的机会，与我很何干？”
二人争论之际才发现整个队伍已经落了好大一截，只得回去催促。
“大哥，你们怎么这么慢？这样几时才能到南戎？”
赵先一转头见看见一身赤焰红衣的郑书，赵先常年征战在外，郑书未及及笄之年便流连在宫外，再加上赵先只记得杀人，除熟人之外，时常难以分辨他人，便有些疑惑，于是问赵昇，“大哥，这是？”
“阿先，不得无礼，这是武盛长公主！”
赵先刚想作揖行礼，便被郑书打断，“别别别，咱们得快些了，你看这日头，一会子有一会子没的，还不知会不会下雨呢，咱们争取天黑之前到上和郡歇歇。”
路植晏听到武盛长公主这几个字，心中一颤。
他对郑书的记忆也还停留在那个掏鸟窝的小恶霸，恃宠生娇。
他印象最深的还是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小女孩还把自己打哭了。一想到这，路植晏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太丢人了。
之后他还不敢告诉郑措是被女孩子打哭的，反正他也不会安慰自己，肯定只会说，臭小子像个娘们似的，丢人！如今看来，她还是没变。
郑书一直和昭平叽里呱啦地说着自己在宫外的奇闻异事，说得昭平充满了对宫外的憧憬，虽然现在就是在宫外，可与郑书的所见所闻相比，这简直糟透了。
阿徵听得也是入胜，她在宫外待过，不过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回忆。
没有郑书口中云游的道人，没有会口技的俗世奇人，没有仗剑江湖的豪杰，更没有想到还有专门供女子玩乐的风月之地。
郑书说得停不下来，只是瞧见前面一个少年老是回头看，和自己视线对上还有种心虚的感觉赶紧扭过头去。
堂堂公主被人这样看，这让她感觉很是无礼，终于忍不住，“驾！”赤骥受命般地冲上前去。
“你谁啊，为何偷看本公主？！”
路植晏瞬间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却还是故作懒散地拱手，“属下参见公主！”
“本公主问你是谁？”
“我……我是澈……属下卫使长路植晏。”路植晏纠结半天终于说出一个合理的回答。
“嘿嘿，小世子，你这是做甚，我可是听说陛下有让世子和公主结为连理之意，哈哈哈，末将在此提前恭贺公主与世子了，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路植晏只想将赵先踹下马。
“阿先！”赵昇见郑书脸色微变，将赵先拉了拉，低声提醒道。
“哦~原来是澈山王府的小世子啊，那你刚刚偷看本公主？”
“偷看小媳妇还有什么理由。”赵先“低声细语”道。
待会一定要把这个赵先骗到什么地方，好好揍他一顿，路植晏握紧了拳头，暗暗发誓。
郑书狠狠瞪了赵先一眼，“将军若是闲得很，就去前面探探路！”
赵先连忙严肃起来，堂堂一个上将军，却被治得如此服帖。
“属下在确定昭平公主是否安全，属下作为卫使长，保护昭平公主是属下的分内之事，公主怕不是有些误会。”
看着郑书扯动的嘴角却说不出话来，路植晏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你！哼！偲儿有本公主保护，不用卫使长担心！还是说卫使长瞧不上父皇的千钧卫，若卫使长再回头看一次，就是不信任本公主，就是以下犯上！本公主挖了你的眼睛！哼！”
郑书抛下这些话，立马拉动缰绳回到昭平身边。
看着路植晏吃瘪的模样，赵先哈哈大笑，“小世子要小心喽，等成了夫妻，小世子的福气还长着呢。”
路植晏扭头咬牙切齿地假笑道，“将军若闲得很，真的该随我去前方探探路！这次就以上和郡为终点，输者——就甘愿接受对方的一个要求！”
“你个臭小子，又先跑，你这是耍赖！小心本将军回京告诉你家老爷子！”
阿徵看着那两道飞扬的被拉起的尘土，摇了摇头，真的能护偲儿周全吗？还好有武盛……公主……呢？
“等等我！你们是不是在赛马？我也要参加——！”
郑书大声喊着，刚才的不悦仿佛根本没发生过。
阿徵瞪大眼睛，这些人真的是来保护偲儿的吗？
昭平趴在轿窗上，一脸羡慕，“我要是也会骑马就好了。”
空旷的郊外，抬头望去，已经开始有一些大雁开始迁往南方，冗长的队伍在经过十几日的奔波来到了眀州。
“启禀上将军，大统领，卫使长，玉门关处西倻与南戎正在交战，我们应当避开，还请指示。”
“传令下去，绕过遂陵和玉门关，走东南官道。”
“大哥，为何不走遂陵？现在再走东南官道就不是什么近路了。”
“遂陵离玉门关不过百里，若是出了差池伤了公主，咱们如何交差？
更何况走东南官道才是最近的，是南戎那些蛮贼非要咱们走玉门关，和他们的军队一起回到南戎，咱们才得这样匆忙赶路。我还得传一封书信回去，告诉陛下咱们抵达邺城眀州，因玉门关之事已经绕路而行。”
“大哥说得有道理，而且解凌那个来家伙还在遂陵，咱走那儿，估计还得见他，还不如绕路。”
赵昇轻轻呼了一口气。赵先与解凌一直不对付，解凌觉得赵先鲁莽，全无将军之才，赵先觉得解凌其人阴险，城府极深。
偏偏陛下弄出一个大将军的职位，与他赵先平起平坐，此次遂陵之战更是派了解凌而让他留在京畿，让他好生不快。
“西倻此次怎会突然与南戎起冲突，不是自不量力吗，虽然南戎不及我大昭，但他们的铁骑也是不容小觑。”路植晏实在有些想不通。
“想趁着大昭与南戎休战，兵士还在休养生息，想着来一波渔翁得利呗。”
赵先悠哉游哉，了无痕迹地跑到了路植晏前头。
“上将军果然不凡，想得就是比别人周到。”
路植晏也假装不经意地又走到了前头。
可想而知……
“你们又不带本公主——！”
不过这一次却被赵昇喊停了下来，“阿先！你身为上将军，身份金贵，怎么还这般孩子气，还将两位公主的安全视为无物，成何体统！”
三人乘兴而去——虽然没跑多远，败兴而归。
赵先冷冷地瞪着路植晏，一幅——都是你这个臭小子害得我被大哥骂的模样。
因为他们在眀州再绕路于东南官道，所行路程更长，堪堪到三十日那天能到南戎都算不错了。
所以尽管此刻天空中还下着蒙蒙细雨，尽管已经过了戌时，他们依然得赶路。
快到子时，他们才到达一处驿站，歇下脚来。
阿徵端着姜汤来到郑书的房间时，郑书早已歇下，恐怕是累极了，连蜡烛都没有吹灭，帷帐也没有拉起。
阿徵轻轻放下姜汤，准备帮她把帷帐拉下来。
待阿徵走近时，却发现她的头发和衣裳还是湿漉漉的，都还没有换下。面色绯红，阿徵暗感不妙，触及她的额头时，手猛然缩了回去。
“来人！长公主生病了！”
刚淋了雨就喝烈酒的三人急忙让驿丞请郎中。刚脱了外衫准备就寝的昭平也急急忙忙重新套上就跑了出去。
见郑书难受地哼哼唧唧，却依然嘴硬地呢喃着“我没事。”昭平便嗔怪道，“让你和我们一起到轿子里来，你非得逞强！”
赵昇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郑书不宜再与他们一同前往南郡，本来让郑书跟随队伍已经冒了风险。
便朝昭平说道，“公主，不如让长公主留在驿站，待长公主病情好转再让长公主回京，接下来几天约莫着都是阴雨天，这初春乍暖还寒的，到时候长公主再感染了风寒若无得到及时的医治，恐怕会危及长公主的性命。”
“不……行，我要……和偲儿一起去，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虚弱得说话都已经断断续续的郑书还想着硬撑。
“大统领说得有道理，公主还是搁着歇着吧，耽误我们的路程可就不好了。”路植晏双手环胸，玩弄着床顶的惊蝇，很欠揍地说道。
昭平看着郑书这般模样，更是于心不忍，“那就按大统领说的做吧，只是长公主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大统领能否安排几人在此照顾长公主。”
“我……不……要……”郑书还在有气无力地说着什么，只是没有任何人再理她。
“我看啊，就让小世子待在此地照顾长公主得了，反正日后也是要照顾的，不如现在练习练习。”赵先一脸坏笑地看着路植晏。
突然被提到的路植晏一脸错愕，指着赵先却无可奈何，“你……！”毕竟抛开世子的身份不谈，他只是一个卫使长，如今长公主身体抱恙，他理应照顾的·。
“那就劳烦世子了，待长公主身体好转，还请世子将长公主平安送回京畿。”
路植晏敢怒不敢言，合着他就是来照顾人的，那么多卫士，哪个留下来不可以保护她的。更何况看她那个样子，大概也不会有人敢惹她吧。
但是，眼下，他也只能恭恭敬敬地道一句，“遵命。”
待郎中瞧过之后，说并无大碍，只是这个时节的风寒容易反复，要多加注意就是了，开了几副药方，说了些忌口也就离去。
昭平不放心，也是睡不下了，就直接趴在郑书的床头守着她，时不时地探探她的体热是否退了去。
阿徵也就陪在昭平身边，昭平几次劝她回去先歇着，无果之后便索性拉她一起陪着郑书。
外面本来淅沥的小雨在宁静之后下得更大了，阿徵见昭平不自觉趴在那儿睡着了，怕落在屋檐上劈里啪啦的雨声吵着二人，便剪来一些小布条，轻轻地塞在她们的耳朵里。
而此时的淮河沿畔，五万昭军正在奔马前往离南戎一关两郡的屏州。
郑书一路飞奔，发丝凌乱也已然顾不得。
“偲儿，我终于追上你了，老头子居然把我关了起来，还好我聪明逃了出来。”
郑书一边大喘着气一边说着，招招手让队伍继续前行。
千钧卫一看到郑书，很是惊讶，陛下安排他们的事情，若是武盛公主牵扯进来，她的安危可就不一定能保证。
“末将参见武盛公主，恕属下不敬，陛下应当禁止公主踏出皇宫，公主应即刻回宫。”大统领赵昇毕恭毕敬道。
郑书完全不予理会，理了理杂乱的头发，继续和轿辇并驾齐驱。
赵昇不依不饶，挑出几个卫士让他们把郑书送回去。
“大统领，长姐只是送到南郡，不会踏入南戎境内，可行？”昭平也想同郑书多多相处一会儿，毕竟这真的可能就是人生的最后一次了。
赵昇依违两可，看着已经慢下来的队伍，没再说什么，只言，“南郡已经沦陷，公主务必在南郡之前回宫。”
郑书思量片刻，南郡竟也已不在，罢了，先行答应就是。
远处，路植晏和赵先对这魁首之名争吵半天。
“你比本将军先出发，这怎的能算。”
“是你自己错失的机会，与我很何干？”
二人争论之际才发现整个队伍已经落了好大一截，只得回去催促。
“大哥，你们怎么这么慢？这样几时才能到南戎？”
赵先一转头见看见一身赤焰红衣的郑书，赵先常年征战在外，郑书未及及笄之年便流连在宫外，再加上赵先只记得杀人，除熟人之外，时常难以分辨他人，便有些疑惑，于是问赵昇，“大哥，这是？”
“阿先，不得无礼，这是武盛长公主！”
赵先刚想作揖行礼，便被郑书打断，“别别别，咱们得快些了，你看这日头，一会子有一会子没的，还不知会不会下雨呢，咱们争取天黑之前到上和郡歇歇。”
路植晏听到武盛长公主这几个字，心中一颤。
他对郑书的记忆也还停留在那个掏鸟窝的小恶霸，恃宠生娇。
他印象最深的还是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小女孩还把自己打哭了。一想到这，路植晏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太丢人了。
之后他还不敢告诉郑措是被女孩子打哭的，反正他也不会安慰自己，肯定只会说，臭小子像个娘们似的，丢人！如今看来，她还是没变。
郑书一直和昭平叽里呱啦地说着自己在宫外的奇闻异事，说得昭平充满了对宫外的憧憬，虽然现在就是在宫外，可与郑书的所见所闻相比，这简直糟透了。
阿徵听得也是入胜，她在宫外待过，不过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回忆。
没有郑书口中云游的道人，没有会口技的俗世奇人，没有仗剑江湖的豪杰，更没有想到还有专门供女子玩乐的风月之地。
郑书说得停不下来，只是瞧见前面一个少年老是回头看，和自己视线对上还有种心虚的感觉赶紧扭过头去。
堂堂公主被人这样看，这让她感觉很是无礼，终于忍不住，“驾！”赤骥受命般地冲上前去。
“你谁啊，为何偷看本公主？！”
路植晏瞬间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却还是故作懒散地拱手，“属下参见公主！”
“本公主问你是谁？”
“我……我是澈……属下卫使长路植晏。”路植晏纠结半天终于说出一个合理的回答。
“嘿嘿，小世子，你这是做甚，我可是听说陛下有让世子和公主结为连理之意，哈哈哈，末将在此提前恭贺公主与世子了，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路植晏只想将赵先踹下马。
“阿先！”赵昇见郑书脸色微变，将赵先拉了拉，低声提醒道。
“哦~原来是澈山王府的小世子啊，那你刚刚偷看本公主？”
“偷看小媳妇还有什么理由。”赵先“低声细语”道。
待会一定要把这个赵先骗到什么地方，好好揍他一顿，路植晏握紧了拳头，暗暗发誓。
郑书狠狠瞪了赵先一眼，“将军若是闲得很，就去前面探探路！”
赵先连忙严肃起来，堂堂一个上将军，却被治得如此服帖。
“属下在确定昭平公主是否安全，属下作为卫使长，保护昭平公主是属下的分内之事，公主怕不是有些误会。”
看着郑书扯动的嘴角却说不出话来，路植晏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你！哼！偲儿有本公主保护，不用卫使长担心！还是说卫使长瞧不上父皇的千钧卫，若卫使长再回头看一次，就是不信任本公主，就是以下犯上！本公主挖了你的眼睛！哼！”
郑书抛下这些话，立马拉动缰绳回到昭平身边。
看着路植晏吃瘪的模样，赵先哈哈大笑，“小世子要小心喽，等成了夫妻，小世子的福气还长着呢。”
路植晏扭头咬牙切齿地假笑道，“将军若闲得很，真的该随我去前方探探路！这次就以上和郡为终点，输者——就甘愿接受对方的一个要求！”
“你个臭小子，又先跑，你这是耍赖！小心本将军回京告诉你家老爷子！”
阿徵看着那两道飞扬的被拉起的尘土，摇了摇头，真的能护偲儿周全吗？还好有武盛……公主……呢？
“等等我！你们是不是在赛马？我也要参加——！”
郑书大声喊着，刚才的不悦仿佛根本没发生过。
阿徵瞪大眼睛，这些人真的是来保护偲儿的吗？
昭平趴在轿窗上，一脸羡慕，“我要是也会骑马就好了。”
空旷的郊外，抬头望去，已经开始有一些大雁开始迁往南方，冗长的队伍在经过十几日的奔波来到了眀州。
“启禀上将军，大统领，卫使长，玉门关处西倻与南戎正在交战，我们应当避开，还请指示。”
“传令下去，绕过遂陵和玉门关，走东南官道。”
“大哥，为何不走遂陵？现在再走东南官道就不是什么近路了。”
“遂陵离玉门关不过百里，若是出了差池伤了公主，咱们如何交差？
更何况走东南官道才是最近的，是南戎那些蛮贼非要咱们走玉门关，和他们的军队一起回到南戎，咱们才得这样匆忙赶路。我还得传一封书信回去，告诉陛下咱们抵达邺城眀州，因玉门关之事已经绕路而行。”
“大哥说得有道理，而且解凌那个来家伙还在遂陵，咱走那儿，估计还得见他，还不如绕路。”
赵昇轻轻呼了一口气。赵先与解凌一直不对付，解凌觉得赵先鲁莽，全无将军之才，赵先觉得解凌其人阴险，城府极深。
偏偏陛下弄出一个大将军的职位，与他赵先平起平坐，此次遂陵之战更是派了解凌而让他留在京畿，让他好生不快。
“西倻此次怎会突然与南戎起冲突，不是自不量力吗，虽然南戎不及我大昭，但他们的铁骑也是不容小觑。”路植晏实在有些想不通。
“想趁着大昭与南戎休战，兵士还在休养生息，想着来一波渔翁得利呗。”
赵先悠哉游哉，了无痕迹地跑到了路植晏前头。
“上将军果然不凡，想得就是比别人周到。”
路植晏也假装不经意地又走到了前头。
可想而知……
“你们又不带本公主——！”
不过这一次却被赵昇喊停了下来，“阿先！你身为上将军，身份金贵，怎么还这般孩子气，还将两位公主的安全视为无物，成何体统！”
三人乘兴而去——虽然没跑多远，败兴而归。
赵先冷冷地瞪着路植晏，一幅——都是你这个臭小子害得我被大哥骂的模样。
因为他们在眀州再绕路于东南官道，所行路程更长，堪堪到三十日那天能到南戎都算不错了。
所以尽管此刻天空中还下着蒙蒙细雨，尽管已经过了戌时，他们依然得赶路。
快到子时，他们才到达一处驿站，歇下脚来。
阿徵端着姜汤来到郑书的房间时，郑书早已歇下，恐怕是累极了，连蜡烛都没有吹灭，帷帐也没有拉起。
阿徵轻轻放下姜汤，准备帮她把帷帐拉下来。
待阿徵走近时，却发现她的头发和衣裳还是湿漉漉的，都还没有换下。面色绯红，阿徵暗感不妙，触及她的额头时，手猛然缩了回去。
“来人！长公主生病了！”
刚淋了雨就喝烈酒的三人急忙让驿丞请郎中。刚脱了外衫准备就寝的昭平也急急忙忙重新套上就跑了出去。
见郑书难受地哼哼唧唧，却依然嘴硬地呢喃着“我没事。”昭平便嗔怪道，“让你和我们一起到轿子里来，你非得逞强！”
赵昇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郑书不宜再与他们一同前往南郡，本来让郑书跟随队伍已经冒了风险。
便朝昭平说道，“公主，不如让长公主留在驿站，待长公主病情好转再让长公主回京，接下来几天约莫着都是阴雨天，这初春乍暖还寒的，到时候长公主再感染了风寒若无得到及时的医治，恐怕会危及长公主的性命。”
“不……行，我要……和偲儿一起去，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虚弱得说话都已经断断续续的郑书还想着硬撑。
“大统领说得有道理，公主还是搁着歇着吧，耽误我们的路程可就不好了。”路植晏双手环胸，玩弄着床顶的惊蝇，很欠揍地说道。
昭平看着郑书这般模样，更是于心不忍，“那就按大统领说的做吧，只是长公主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大统领能否安排几人在此照顾长公主。”
“我……不……要……”郑书还在有气无力地说着什么，只是没有任何人再理她。
“我看啊，就让小世子待在此地照顾长公主得了，反正日后也是要照顾的，不如现在练习练习。”赵先一脸坏笑地看着路植晏。
突然被提到的路植晏一脸错愕，指着赵先却无可奈何，“你……！”毕竟抛开世子的身份不谈，他只是一个卫使长，如今长公主身体抱恙，他理应照顾的·。
“那就劳烦世子了，待长公主身体好转，还请世子将长公主平安送回京畿。”
路植晏敢怒不敢言，合着他就是来照顾人的，那么多卫士，哪个留下来不可以保护她的。更何况看她那个样子，大概也不会有人敢惹她吧。
但是，眼下，他也只能恭恭敬敬地道一句，“遵命。”
待郎中瞧过之后，说并无大碍，只是这个时节的风寒容易反复，要多加注意就是了，开了几副药方，说了些忌口也就离去。
昭平不放心，也是睡不下了，就直接趴在郑书的床头守着她，时不时地探探她的体热是否退了去。
阿徵也就陪在昭平身边，昭平几次劝她回去先歇着，无果之后便索性拉她一起陪着郑书。
外面本来淅沥的小雨在宁静之后下得更大了，阿徵见昭平不自觉趴在那儿睡着了，怕落在屋檐上劈里啪啦的雨声吵着二人，便剪来一些小布条，轻轻地塞在她们的耳朵里。
而此时的淮河沿畔，五万昭军正在奔马前往离南戎一关两郡的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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