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逃脱
“大大，这是怎么了？！”
右威王见挈玛来了，立马停下脚步，恭敬道，“挈玛居次。”
呼延岱有些没料到挈玛会在这个时候来，“挈玛，你先退下，大大要听大昭的将士好好解释一番，为何要违背诺言，蓄意谋害我的子民，谋害我南戎！”
挈玛愣在原地，一时不知相信谁，“大大，是他们……？”
呼延岱没再让挈玛离去，而是指着赵昇和赵先，“他们想借着和亲，我们的军队都在南郡之时，想突袭我们的大帐，想取大大的头颅。
挈玛你时常说大大残忍，可是你要知道，大大如果不残忍，受苦的只会是我们南戎的子民，我们南戎的将士，和你的兄弟姐妹！”
挈玛暗暗挣扎着，真的是他们先挑起的吗？看着大昭的那两个领将，似乎是真的。那她们两个人说的又是什么，我到底要不要阻止大大，若我真的阻止了，大大又真的会听我的吗？
就算大大说的是真的，昭平和阿徵姑娘应该也是不知情的吧，她们应该是无辜的吧，要不然她们一开始就可以选择和大大一起去宴会了。
挈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本来和阿徵，昭平商量好的对策也没有继续实行，但是，她们两个，她还是想救。
“大大，那挈玛就先退下了……”
呼延岱知道挈玛不喜欢看这些打打杀杀，便也允了。
一路上，挈玛走得极慢。
时间早已超出她们的预期，挈玛还没有来，阿徵不禁急得来回踱步，若真的逃脱不了，那偲儿和她就有危险了。
终于，帐外，那道清脆如精灵般的声音响起，“前帐的人突然兵戈相见，大大现在很危险，你们快去帮右威王，再多叫些人过来！”
守卫一听呼延岱已经开始行动了，将长戟上的旗帜解开，朝着远方的沙丘挥舞起来，果不其然，一群铁骑立即踏马而来。
“还请居次留在此地，不要前去，看好她们。”说完，一群人便匆匆忙忙赶往前帐。
“多谢公主救命之恩！”阿徵和昭平异口同声道，却见挈玛脸色并不自然。
“你们赶紧走吧，你们的大统领和上将军恕我不能救下了，因为此次和亲好像本就是你们大昭的计策，若不是大大有所准备，被挟持的应该就是我了……不过，我相信你们并不知情，你们也只是被利用罢了。”
昭平听到这一番话后，心中那好不容易默默燃起的火种也湮灭了，和亲也是他的计策，他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利用。
阿徵虽然也是有些不可思议，但终究没有继续追问，陛下突然对昭平的婚礼如此上心，极尽荣华，一千卫队，视死如归的眼神，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怀疑。
“多谢公主相信，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阿徵也不再迟疑，拉起昭平就奔跑起来，却突然又被叫住，只见挈玛指了指自己帐外的一匹红鬃烈马，“你们骑马走吧！”
阿徵点点头，隔着一段距离朝挈玛鞠躬，表达出无声的感谢。
在昭平惊诧的目光下，灵活地翻身上马，并将手伸向昭平，“偲儿，上来！”
或许是因为当时的情况太过紧急，又或许是草原上完全没有遮蔽的阳光晃了她的眼睛，让她一时失神，再或许是因为阿徵长她六岁，她对阿徵就是有一种难以摆脱的信任，于是昭平没有再问什么，接过阿徵的手，跨上马，绕路朝着奉天的方向奔腾而去。
一千千钧卫刚刚突破重围，一大群蛮军又接踵而至。
“赵先，赵昇，本王不杀你们两个，只要你们为本王所用，你们不仅能锦衣玉食，还能将你们的妻儿接过来，我南戎不会亏待你们的！”
他们二人自是不屑于此，赵先冷哼一声，“做你们的人，还不如我大昭的一只鸟。”
呼延岱也只是说说罢了，他知道既然他们愿意冒着风险来刺杀自己，肯定已经置生死于外了，他只是想说出其他的话，“哦~真的吗，可是有人似乎不愿做鸟啊……”
赵昇听出他的话里玄音，“呼延岱，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哈哈哈哈哈，你觉得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将他们押下去，本王要等拿下遂陵，再好好凌迟这群不知好歹的东西！”
“大大，阏氏不见了！”
挈玛喘着气，冲着跑进来。
她们应该走远了吧。
呼延岱惊神，“怎么回事，她们怎么不见了，帐外的守卫呢？”
那几个守卫已经在与千钧卫的交战中，成为尸体。
“我不知道，我刚才想问她们是不是真的是她们的皇帝，故意违背诺言，然后就发现她们不见了。”
这都是阿徵让她这样说的，阿徵觉得连累挈玛已经是不该了，若她因此与自己的父亲有隔阂就更不好了，所以她让挈玛在她们逃远之后就假装不知情就行了。
“快，让外面一部分人去追她们，务必将她们抓回来。”
他恨郑揭，他一定要让他和他的的女儿生不如死。
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驰骋，昭平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身上的赤红嫁衣猎猎捕风，腰间的各色配饰互相碰撞，发出悦耳的清音。
“阿徵姐姐，我不想回大昭。”
那里除了郑书，没有什么值得她流连的，郑书万千宠爱加身，随性自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而她这次是一枚失败的棋子，回去怕更是没有容身之处了，不如早早脱离，过一过自己想象中的生活。
“那偲儿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如今又有阿徵姐姐的陪伴，她更是想住一处安静清心的地方，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若是遇到一个能相守余生的人，那便更好了。因为阿徵已经十九了，早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迟早会与自己分别的，到时候她便又是自己一人，她不想这样。
思考了片刻，“怀山，我们去怀山吧！”
阿徵纵马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怀山？偲儿，你是如何知道怀山的？”
“母亲说的，母亲说她以前在怀山呆过一段时间，那里清新宁人，最适合修养人的心性了，就像世外桃源一般，冬暖夏凉，人间仙境。”
怀山，好熟悉的地方。
“好！那我们就去怀山！”
阿徵一勒马，那匹红鬃烈马发出响彻长空的嘶鸣，调转方向，朝着北边疾驰。
昭平有些疑惑，“阿徵姐姐，我还没说走哪个方向，你怎么知道怀山在北边。”
阿徵自己都有些愣住，自己居然连怀山的方向都记得。
“呃……我也听说过怀山，只不过是小时候听一些云游的道士说的。”
昭平点点头，“原来如此，母亲说那里很少有人知道，没想到阿徵姐姐也听说过，是我们太有缘呢，还是这怀山不是如母亲所说的那般偏僻，鲜为人知。不过，无论怎样，我都想去一趟怀山。”
阿徵没再说话，要抵达怀山，最快估计还得几天。
这里依旧是南戎的境地，她们得赶紧逃出去，最好在天黑之前不仅能跨入大昭的边境，还能找到一处歇脚的地方，阿徵突然想起什么，“偲儿，你赶紧把你身上的嫁衣脱了。”
于是昭平二话不说地便把那显眼的衣裳脱了，也没敢随意扔弃，若是暴露了她们逃跑的方向，这一切就白费了。
帐中，被囚禁的赵先才恍然明白，他的大哥赵昇身负皇命。而他，身居上将军，身上全是血战沙场的痕迹，却从头至尾都被蒙在鼓里，遂陵之战也是，陛下宁愿让那个解凌去，也不让他去。
纵然千钧卫训练有素，誓死抵抗，可那三千南蛮军骁勇善战，勇猛无双。
大约一个时辰过后，便已然偃旗息鼓。千钧卫不敌南蛮军，悉数倒下。
而退居玉门关以及南郡的十万南戎大军，在以人数压制那一千千钧卫的情况下，浩浩荡荡地继续向遂陵进军。
“报——大将军，南边五十里左右，有巡兵发现南戎军！！！大约一万人！”
本来在闭目养神的解凌倏尔站起身来，一身厚重甲胄，宽肩厚背，身形庞大，“传令下去，所有将士严阵以待！”
虽然他说起来威武霸气，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这一万人能被发现是因为他们是从南郡而来，而跟在他们后方的一定是玉门关的主力军，五万将士怎敌得过对方成倍的人数。
就在十几日之前，陛下深夜传来密令，从他这儿调走了五万兵前往屏州待命。
若是这五万人没有及时从后方支援，遂陵，真的可能会沦为败兵之城。
皇宫之内，日晷的影子推移，云卷云舒，天空的色彩不停变化。
乌泱泱的南戎大军整齐划一地排兵布阵，在遂陵城城门前方一里处，对着昭军叫嚣，“解凌，快出来受死！”
天色渐渐昏暗，让人心生烦闷。
随着一句“上！”两方兵士皆冲锋陷阵，勇往直前。
烽火台早已燃起，而屏州方向，南戎军的后方却迟迟没有人来的迹象，难道是因为中途遇到什么阻碍吗？解凌站在城墙之上，满是不解。
而此时的南戎大帐，有着死一般的寂静，尸横遍野，鲜血染在帐布上，颜色暗沉却依旧触怒惊心。
呼延岱的尸体被扔弃草原之上，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大昭的方向。
只有某处黑暗的角落，一个女孩在瑟瑟发抖，双目无神，口中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大大……”
赵昇驾于马上，腋下夹得是呼延岱的首级，满脸都是胜利后的喜悦，还不停地念叨着，“陛下英明神武，无人能及。”
而赵先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阿先，你怎么了？咱们还得快马赶去遂陵支援！”
赵先翻身上马，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前去，只留下一句话，“你先去吧，我要去找公主！等找到公主再赶往遂陵——”
赵昇也不再同他纠扯，带领着战后剩余的四万人前去支援遂陵。
赵先一路疾驰，他主要不是为了找公主，他看不惯这场胜利的方式，从一开始赵昇刺杀呼延岱是，再到现在五万大军突袭大帐和南戎王宫也是。又或许他看不惯的是这一切他都不知道，赵昇知道，解凌也知道，而他却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在奔马数里后，赵先一咬牙，转头回到南戎大帐。
乌鸦盘旋在尸堆上空，叫声凄厉。
他慢慢地踏过满地的尸体，他们有的是南蛮军，有的是大昭的军人，有的是甚至还只是妇孺。
兵不厌诈，但是看到以这样的方式，他感觉一丝空虚，又或许只是一丝怜悯。
一千三百二十六具尸体，有的甚至没有完整的尸身。
将他们有的残缺的四肢拼凑在一起，再将他们一一排列，他没有办法将他们全部安葬。大昭的军士他也没有办法去带回家乡，只能将身上有信物的人，将他们的信物带回去。
还有两人服饰华丽，在南戎是位份至高的象征，他将这两人放到马上，将他们带回大昭。
当他准备离去时，却听见了呜呜咽咽的哭声，驻足片刻后，他终究没有去探究。
……………………………………………………
阿徵和昭平马不停蹄，不敢稍作停留，才离开南戎，可是现在她们所处的地方依旧人烟罕至，大抵是要在外面歇脚了。
借着月光，她们下马走路，再看看周围有什么适合休息的地方，她们已经累极了。
不远处，一点亮光忽明忽暗，引起了她们的注意。
“阿徵姐姐，你能看清那是什么吗？”
“好像是一户人家，只是这边境廖无人烟之地，更何况这已经过了子时了，怎么会有人家，还点着这么多的烛火。”
在这安静的夜晚，看起来有点瘆得慌。
“要不我们去看看吧，万一是可以让我们借宿的地方。”那匹红鬃烈马也给了阿徵胆量。
相比于人们口中的阴物，她们更怕的是要在荒野里睡一晚上，或者一晚上都不睡。
昭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头答应。
待走近后，她们也不敢贸然上前，只是绕着小屋看了一圈，满屋的烛火，将整个屋子照得透亮，门口，只有一个老人坐在那儿仰望着天空，身边还有一条小憩的狗。
觉得有些怪异的二人拿捏不定，正在纠结于要不要上前搭话，却听到苍老颤微的声音，“你们是迷路了吧？”
昭平着实被吓了一跳，老人满脸沧桑，岁月的摧残没有在她的脸上心软。
阿徵壮着胆子上前又走了几步，顺着她的话说道，“是，老人家您为何会在这儿居住，而深夜不进屋而在外面呢？”
半晌，老人才慢慢地说，“今天是我儿子的忌日，他是一名将士，我怕他找不到我，我怕他找不到家，我要一直在这儿陪着他。”
说完，泪水便滑了下来。
一时间，阿徵和昭平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里到甲子城还有些路，你们今晚就住在这里吧，陪我一起。”
阿徵看到门口有类似于长弓的东西露出一角，她的脸色微变，客气地对老人说，“不了，我们还得继续赶路，多谢您的心意。”
老人原本和蔼的脸瞬间冷漠起来，“这荒郊野岭的，你们两个小姑娘可不安全。”
昭平看到老人突变的态度，顿感不对，而此时阿徵也已经上马，昭平立马接过她的手，快速上马。
老人见二人要跑，立马喊了一声，“阿成！阿晖！她们要跑！”
屋里突然窜出两人，面目凶煞，手里还拿着明晃晃的匕首。
阿徵立即扬鞭驾马，赶紧逃离。
“妈的！
右威王见挈玛来了，立马停下脚步，恭敬道，“挈玛居次。”
呼延岱有些没料到挈玛会在这个时候来，“挈玛，你先退下，大大要听大昭的将士好好解释一番，为何要违背诺言，蓄意谋害我的子民，谋害我南戎！”
挈玛愣在原地，一时不知相信谁，“大大，是他们……？”
呼延岱没再让挈玛离去，而是指着赵昇和赵先，“他们想借着和亲，我们的军队都在南郡之时，想突袭我们的大帐，想取大大的头颅。
挈玛你时常说大大残忍，可是你要知道，大大如果不残忍，受苦的只会是我们南戎的子民，我们南戎的将士，和你的兄弟姐妹！”
挈玛暗暗挣扎着，真的是他们先挑起的吗？看着大昭的那两个领将，似乎是真的。那她们两个人说的又是什么，我到底要不要阻止大大，若我真的阻止了，大大又真的会听我的吗？
就算大大说的是真的，昭平和阿徵姑娘应该也是不知情的吧，她们应该是无辜的吧，要不然她们一开始就可以选择和大大一起去宴会了。
挈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本来和阿徵，昭平商量好的对策也没有继续实行，但是，她们两个，她还是想救。
“大大，那挈玛就先退下了……”
呼延岱知道挈玛不喜欢看这些打打杀杀，便也允了。
一路上，挈玛走得极慢。
时间早已超出她们的预期，挈玛还没有来，阿徵不禁急得来回踱步，若真的逃脱不了，那偲儿和她就有危险了。
终于，帐外，那道清脆如精灵般的声音响起，“前帐的人突然兵戈相见，大大现在很危险，你们快去帮右威王，再多叫些人过来！”
守卫一听呼延岱已经开始行动了，将长戟上的旗帜解开，朝着远方的沙丘挥舞起来，果不其然，一群铁骑立即踏马而来。
“还请居次留在此地，不要前去，看好她们。”说完，一群人便匆匆忙忙赶往前帐。
“多谢公主救命之恩！”阿徵和昭平异口同声道，却见挈玛脸色并不自然。
“你们赶紧走吧，你们的大统领和上将军恕我不能救下了，因为此次和亲好像本就是你们大昭的计策，若不是大大有所准备，被挟持的应该就是我了……不过，我相信你们并不知情，你们也只是被利用罢了。”
昭平听到这一番话后，心中那好不容易默默燃起的火种也湮灭了，和亲也是他的计策，他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利用。
阿徵虽然也是有些不可思议，但终究没有继续追问，陛下突然对昭平的婚礼如此上心，极尽荣华，一千卫队，视死如归的眼神，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怀疑。
“多谢公主相信，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阿徵也不再迟疑，拉起昭平就奔跑起来，却突然又被叫住，只见挈玛指了指自己帐外的一匹红鬃烈马，“你们骑马走吧！”
阿徵点点头，隔着一段距离朝挈玛鞠躬，表达出无声的感谢。
在昭平惊诧的目光下，灵活地翻身上马，并将手伸向昭平，“偲儿，上来！”
或许是因为当时的情况太过紧急，又或许是草原上完全没有遮蔽的阳光晃了她的眼睛，让她一时失神，再或许是因为阿徵长她六岁，她对阿徵就是有一种难以摆脱的信任，于是昭平没有再问什么，接过阿徵的手，跨上马，绕路朝着奉天的方向奔腾而去。
一千千钧卫刚刚突破重围，一大群蛮军又接踵而至。
“赵先，赵昇，本王不杀你们两个，只要你们为本王所用，你们不仅能锦衣玉食，还能将你们的妻儿接过来，我南戎不会亏待你们的！”
他们二人自是不屑于此，赵先冷哼一声，“做你们的人，还不如我大昭的一只鸟。”
呼延岱也只是说说罢了，他知道既然他们愿意冒着风险来刺杀自己，肯定已经置生死于外了，他只是想说出其他的话，“哦~真的吗，可是有人似乎不愿做鸟啊……”
赵昇听出他的话里玄音，“呼延岱，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哈哈哈哈哈，你觉得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将他们押下去，本王要等拿下遂陵，再好好凌迟这群不知好歹的东西！”
“大大，阏氏不见了！”
挈玛喘着气，冲着跑进来。
她们应该走远了吧。
呼延岱惊神，“怎么回事，她们怎么不见了，帐外的守卫呢？”
那几个守卫已经在与千钧卫的交战中，成为尸体。
“我不知道，我刚才想问她们是不是真的是她们的皇帝，故意违背诺言，然后就发现她们不见了。”
这都是阿徵让她这样说的，阿徵觉得连累挈玛已经是不该了，若她因此与自己的父亲有隔阂就更不好了，所以她让挈玛在她们逃远之后就假装不知情就行了。
“快，让外面一部分人去追她们，务必将她们抓回来。”
他恨郑揭，他一定要让他和他的的女儿生不如死。
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驰骋，昭平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身上的赤红嫁衣猎猎捕风，腰间的各色配饰互相碰撞，发出悦耳的清音。
“阿徵姐姐，我不想回大昭。”
那里除了郑书，没有什么值得她流连的，郑书万千宠爱加身，随性自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而她这次是一枚失败的棋子，回去怕更是没有容身之处了，不如早早脱离，过一过自己想象中的生活。
“那偲儿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如今又有阿徵姐姐的陪伴，她更是想住一处安静清心的地方，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若是遇到一个能相守余生的人，那便更好了。因为阿徵已经十九了，早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迟早会与自己分别的，到时候她便又是自己一人，她不想这样。
思考了片刻，“怀山，我们去怀山吧！”
阿徵纵马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怀山？偲儿，你是如何知道怀山的？”
“母亲说的，母亲说她以前在怀山呆过一段时间，那里清新宁人，最适合修养人的心性了，就像世外桃源一般，冬暖夏凉，人间仙境。”
怀山，好熟悉的地方。
“好！那我们就去怀山！”
阿徵一勒马，那匹红鬃烈马发出响彻长空的嘶鸣，调转方向，朝着北边疾驰。
昭平有些疑惑，“阿徵姐姐，我还没说走哪个方向，你怎么知道怀山在北边。”
阿徵自己都有些愣住，自己居然连怀山的方向都记得。
“呃……我也听说过怀山，只不过是小时候听一些云游的道士说的。”
昭平点点头，“原来如此，母亲说那里很少有人知道，没想到阿徵姐姐也听说过，是我们太有缘呢，还是这怀山不是如母亲所说的那般偏僻，鲜为人知。不过，无论怎样，我都想去一趟怀山。”
阿徵没再说话，要抵达怀山，最快估计还得几天。
这里依旧是南戎的境地，她们得赶紧逃出去，最好在天黑之前不仅能跨入大昭的边境，还能找到一处歇脚的地方，阿徵突然想起什么，“偲儿，你赶紧把你身上的嫁衣脱了。”
于是昭平二话不说地便把那显眼的衣裳脱了，也没敢随意扔弃，若是暴露了她们逃跑的方向，这一切就白费了。
帐中，被囚禁的赵先才恍然明白，他的大哥赵昇身负皇命。而他，身居上将军，身上全是血战沙场的痕迹，却从头至尾都被蒙在鼓里，遂陵之战也是，陛下宁愿让那个解凌去，也不让他去。
纵然千钧卫训练有素，誓死抵抗，可那三千南蛮军骁勇善战，勇猛无双。
大约一个时辰过后，便已然偃旗息鼓。千钧卫不敌南蛮军，悉数倒下。
而退居玉门关以及南郡的十万南戎大军，在以人数压制那一千千钧卫的情况下，浩浩荡荡地继续向遂陵进军。
“报——大将军，南边五十里左右，有巡兵发现南戎军！！！大约一万人！”
本来在闭目养神的解凌倏尔站起身来，一身厚重甲胄，宽肩厚背，身形庞大，“传令下去，所有将士严阵以待！”
虽然他说起来威武霸气，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这一万人能被发现是因为他们是从南郡而来，而跟在他们后方的一定是玉门关的主力军，五万将士怎敌得过对方成倍的人数。
就在十几日之前，陛下深夜传来密令，从他这儿调走了五万兵前往屏州待命。
若是这五万人没有及时从后方支援，遂陵，真的可能会沦为败兵之城。
皇宫之内，日晷的影子推移，云卷云舒，天空的色彩不停变化。
乌泱泱的南戎大军整齐划一地排兵布阵，在遂陵城城门前方一里处，对着昭军叫嚣，“解凌，快出来受死！”
天色渐渐昏暗，让人心生烦闷。
随着一句“上！”两方兵士皆冲锋陷阵，勇往直前。
烽火台早已燃起，而屏州方向，南戎军的后方却迟迟没有人来的迹象，难道是因为中途遇到什么阻碍吗？解凌站在城墙之上，满是不解。
而此时的南戎大帐，有着死一般的寂静，尸横遍野，鲜血染在帐布上，颜色暗沉却依旧触怒惊心。
呼延岱的尸体被扔弃草原之上，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大昭的方向。
只有某处黑暗的角落，一个女孩在瑟瑟发抖，双目无神，口中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大大……”
赵昇驾于马上，腋下夹得是呼延岱的首级，满脸都是胜利后的喜悦，还不停地念叨着，“陛下英明神武，无人能及。”
而赵先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阿先，你怎么了？咱们还得快马赶去遂陵支援！”
赵先翻身上马，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前去，只留下一句话，“你先去吧，我要去找公主！等找到公主再赶往遂陵——”
赵昇也不再同他纠扯，带领着战后剩余的四万人前去支援遂陵。
赵先一路疾驰，他主要不是为了找公主，他看不惯这场胜利的方式，从一开始赵昇刺杀呼延岱是，再到现在五万大军突袭大帐和南戎王宫也是。又或许他看不惯的是这一切他都不知道，赵昇知道，解凌也知道，而他却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在奔马数里后，赵先一咬牙，转头回到南戎大帐。
乌鸦盘旋在尸堆上空，叫声凄厉。
他慢慢地踏过满地的尸体，他们有的是南蛮军，有的是大昭的军人，有的是甚至还只是妇孺。
兵不厌诈，但是看到以这样的方式，他感觉一丝空虚，又或许只是一丝怜悯。
一千三百二十六具尸体，有的甚至没有完整的尸身。
将他们有的残缺的四肢拼凑在一起，再将他们一一排列，他没有办法将他们全部安葬。大昭的军士他也没有办法去带回家乡，只能将身上有信物的人，将他们的信物带回去。
还有两人服饰华丽，在南戎是位份至高的象征，他将这两人放到马上，将他们带回大昭。
当他准备离去时，却听见了呜呜咽咽的哭声，驻足片刻后，他终究没有去探究。
……………………………………………………
阿徵和昭平马不停蹄，不敢稍作停留，才离开南戎，可是现在她们所处的地方依旧人烟罕至，大抵是要在外面歇脚了。
借着月光，她们下马走路，再看看周围有什么适合休息的地方，她们已经累极了。
不远处，一点亮光忽明忽暗，引起了她们的注意。
“阿徵姐姐，你能看清那是什么吗？”
“好像是一户人家，只是这边境廖无人烟之地，更何况这已经过了子时了，怎么会有人家，还点着这么多的烛火。”
在这安静的夜晚，看起来有点瘆得慌。
“要不我们去看看吧，万一是可以让我们借宿的地方。”那匹红鬃烈马也给了阿徵胆量。
相比于人们口中的阴物，她们更怕的是要在荒野里睡一晚上，或者一晚上都不睡。
昭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头答应。
待走近后，她们也不敢贸然上前，只是绕着小屋看了一圈，满屋的烛火，将整个屋子照得透亮，门口，只有一个老人坐在那儿仰望着天空，身边还有一条小憩的狗。
觉得有些怪异的二人拿捏不定，正在纠结于要不要上前搭话，却听到苍老颤微的声音，“你们是迷路了吧？”
昭平着实被吓了一跳，老人满脸沧桑，岁月的摧残没有在她的脸上心软。
阿徵壮着胆子上前又走了几步，顺着她的话说道，“是，老人家您为何会在这儿居住，而深夜不进屋而在外面呢？”
半晌，老人才慢慢地说，“今天是我儿子的忌日，他是一名将士，我怕他找不到我，我怕他找不到家，我要一直在这儿陪着他。”
说完，泪水便滑了下来。
一时间，阿徵和昭平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里到甲子城还有些路，你们今晚就住在这里吧，陪我一起。”
阿徵看到门口有类似于长弓的东西露出一角，她的脸色微变，客气地对老人说，“不了，我们还得继续赶路，多谢您的心意。”
老人原本和蔼的脸瞬间冷漠起来，“这荒郊野岭的，你们两个小姑娘可不安全。”
昭平看到老人突变的态度，顿感不对，而此时阿徵也已经上马，昭平立马接过她的手，快速上马。
老人见二人要跑，立马喊了一声，“阿成！阿晖！她们要跑！”
屋里突然窜出两人，面目凶煞，手里还拿着明晃晃的匕首。
阿徵立即扬鞭驾马，赶紧逃离。
“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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