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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曹忱

    红鬃烈马就这样没有目的的跑着,等到昭平醒来的时候,已经没了方向。

    刚才从那里过来的她都已经分不清了,若是贸然选择一条路,恐怕也只会离阿徵越来越远。

    现在的她既饿又渴,还困极了。

    烈马奔驰了一天,又中了箭伤,现在走路也已经摇摇欲坠。

    昭平见状,撑着沉重的身子翻下来,由于马太高,她一个不注意还摔了一跤。

    她拔出那把依旧插在马腰上的箭之后,再用嫁衣外衫把伤口包扎起来。

    就这样,她拉着马儿走了一小段路,终于在一处小溪处停下,晕了过去。

    太阳从东方升起,一个看起来左右不过八九岁的少年,眨巴着他那双圆溜溜的眼睛。

    背上背着一个与自己不大相称的背篓,里面塞满了草药。却又在他弯腰用手戳戳昭平的时候,掉出来一大半,也砸到了昭平身上。

    昭平渐渐地苏醒过来,小孩见状,立马躲到树后面,连他辛苦采的草药都顾不得捡。却又抑制不住好奇,探出圆滚滚的脑袋。

    昭平艰难地起身,环顾四周,朦胧地瞥到树后面的少年。

    少年和昭平对视了一眼,突然惊恐地大叫起来,“爷爷——爷爷——!”

    昭平满脸疑惑,自己有这么可怕吗?

    没一会儿,一个衣衫褴褛,满头白发的老者就骂骂咧咧地出现,“臭小子!叫什么?!叫魂啊!老子还没死呢!!!”

    在看到昭平时依旧没有停止怨骂,反而看起来更加愤怒,拎起小少年就要打他的屁股。

    “哎……老伯……请问……”

    老者听见昭平的声音也还是没有任何的停顿,小少年也没得反抗,一边哭一边说着“我错了!”

    昭平实在看不下去,便快步上前阻止,“老伯,您不能这样打孩子!”

    老者似乎惊奇于这个小姑娘的胆大妄为,才正视昭平,冷言道,“你是谁?老子教训孙子干你何事?!”

    “老伯,实在抱歉,小女只是想问一下,这是哪里?”

    老者上下打量着昭平,见她锦衣华服,看起来却甚是落魄。

    “这里是甲子城外郭,你看起来像是流落在此,你这身衣服可不凡呐,是哪家的大小姐逃婚出来的?”

    昭平点了点头,“万事还是逃不过老伯法眼。”

    老者冷哼一声,捋了捋自己本就不长的白胡,“哼,小姑娘,骗人可不好!”

    昭平一惊,有些心虚,“老伯何出此言?”

    小少年擦了擦眼泪,嘟囔着小嘴说道,指着那匹红鬃烈马,“那个马,不是我们中原的马,是南戎的马。你又一身嫁衣,听说大昭前段时间与南戎和亲,你怕不就是那个公主吧?!”

    老头子狠狠地瞪了小少年一眼,却又会心地抚了抚他的头。

    昭平惊讶于这个很起来比自己还要小很多的男孩,见识与聪慧程度不同于一般人。

    见他们都已经猜出,昭平也不再隐瞒,于是嗯了一声。

    爷孙两人也没有因为自己面前站了个公主,而变得卑躬屈膝。只是老者沉声道,“那公主为何不回皇宫,而是流落至此呢?”

    昭平并不想说出南戎现在和大昭已经暗里交战,而且大昭很是不利这样的话让他们惊慌。只是,她又再一次被小少年折服。

    “和亲失败了呗,这还用问吗,是公主逃出来,肯定大昭现在很不利。要不然不昭军带着公主,或者派人把她送回宫不就行了!”

    老者脸上挂不住,伸手又要去打他。

    “我错了!”小少年立马站直,一幅委屈状。

    昭平无言。

    “甲子城离京城奉天可不近啊,若是公主想回宫,老夫还可以让你和太守见上一面,让他派人把你送到京城。”

    听说可以见甲子城太守,昭平欣喜若狂,“真的吗?真的可以见太守吗?我在逃到这里的路上,突遇歹人,我的姐姐被歹人抓了去,如今生死未卜,能否让太守派人去寻找?!”

    “姐姐?那也是公主喽?”

    “嗯……不是……,是我最好的朋友!”

    老者似笑非笑地拉起小少年的手,“你现在就要去?”

    已经过了一个晚上,阿徵现在可还安好,得赶快去找她。昭平越想越焦急,眼下得以最快的速度见到太守,人手越多,找到阿徵的可能就越大。

    “对!能否劳烦老伯现在就带我去!”

    “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走不了那么长的路,让我这个小孙子带你去吧!”

    昭平看了看小少年,有些迟疑。

    老者看出她对孙子的不信任,于是说,“那可就没办法喽,公主不信他就不必与我们在这浪费口舌,有这个时间公主还不如自己去找找!”

    “就是!”小少年鼓起腮帮子,叉着腰不悦道。

    昭平赶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只是我的马现在可能不能再跑了,我也不会骑马,所以我们可能要……”

    “切,不就是走过去吗,我天天都要走过去,我跑得可快了,我还能背着你跑呢!”小少年一边说着,满脸自豪与骄傲。

    昭平知道得抓紧时间,也没时间再质疑他了。道了声谢谢,让老者牵走红鬃烈马,自己则和小少年快步前往面见太守。

    一路上,小少年迎着风哈哈大笑,时不时还嘲讽昭平一两句。说她像千年老乌龟一样,慢悠悠地一点也不急。

    昭平也无话可说,虽然她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是她却没办法辩驳,因为这些话都是他在前方等她的时候说的。

    “你……叫……什么名字?”昭平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小少年实在看不下去昭平这累得半死的模样,跑回来推着她的背,傲娇地说。

    昭平也只是问一嘴,到时候好感谢他们。

    见昭平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又焦急起来,“你怎么不问了?你要是想知道,我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吧,记住哦,是你非要知道的!”

    昭平看着他这个样子,有些想笑,于是配合他点了点头,“对,是我非要知道的。”

    “你听好了!我叫曹忱,以谨以程,以恪以忱——的忱。”

    “是个好名字!”

    曹忱脸上更是得意。

    差不多到晌午,二人才到达太守府。

    里面的人见曹忱到来,纷纷开路。

    昭平看着曹忱的背影,他看来还有点身份。

    没一会儿,一个看起来像是管家身份的老人走了出来,毕恭毕敬地说了一句,“小少爷!”

    像是什么惊喜一般,转头还冲着堂内喊道,“老爷!小少爷来了!”

    一个穿着朴素但是昭平知道他应当就是太守的男人走了出来。

    看到曹忱后怔在原地,哆哆嗦嗦地冲过来,一把抱住曹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道,“忱儿,我的忱儿……”

    曹忱嫌得脸都皱在一起,“你喊什么,喊魂啊!我还没死呢!”

    太守曹词并没有被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辞惹恼,还一边点头一边放开了曹忱,。却看见了立在那儿半晌的昭平,转头问曹忱,“忱儿……这是?”

    曹忱也晃过神来,“这是公主,她有些事情想找你,你和她好好谈吧。”

    曹词愣了愣,有点不可置信,但是看到曹忱的样子,也就选择了相信,鞠了一礼,“甲子城太守见过公主。”

    昭平摆了摆手,轻笑道,“太守不必多礼,我来想请求太守,能否帮我找到我的好朋友。昨天夜里我们被歹人突袭,如今我与她分离,能否请太守多派些人马帮忙寻找她。”

    “我和爷爷是在龙目溪遇到她的,她应是从南边而来,你沿着路在周围找就是了。囫囵关常年驻守薄弱,匪徒颇多,你最好多派些人去那儿看看。”

    曹忱学着爷爷的模样,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自己的下巴。

    昭平拼命地点头,“对,我们就是跨入昭境没有太长时间,便遇到那几个人。”

    曹词也不是什么拖拉之人,听完觉得很有道理,便将府上大部分的府兵全部调了出去。

    “还请公主耐心等待,如若有消息必定第一时间告知公主!”

    “可是我不知她现在如何,我想能快点见到她!”

    “你还是不要去了吧,你去也没用啊,你不也说了你不会骑马,难道还要拉着一顶轿子带上你吗,这样他们还怎么全心全意地找。”

    虽然曹忱说话的语气很是伤人,但是昭平觉得也不是不无道理,还是选择留下来。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昭平的心就已经按耐不住,时不时张望门口,盼望着府兵能快点带回阿徵。

    “哎呦喂,公主千岁,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转来转去了,只要你那个朋友还活着,肯定能找回来的!”

    曹忱没好气地说着,一边抓起桌上的瓜果往嘴里送,坐姿宛如青天大老爷。而曹词在旁边殷勤地端前端后,像个仆人。

    昭平也听不进去他的话,只是在心中一直告诫自己,“阿徵姐姐一定活着,阿徵姐姐一定活着……”

    天色逐渐昏暗,一整天都是查无所获的消息,囫囵关刚刚也是有人来报,说是并没有音讯。

    昭平心中更加着急,陡然站起身,“不行,太守,我不能再这样等下去,若真如令郎所说,我的朋友应该就在囫囵关,我必须得亲自去一趟。”

    “令郎?我才不是他的儿子呢!”

    曹忱似乎并没有抓住重点。

    昭平来不及疑惑,但见曹忱离了龙目溪的爷爷之后就变得“嚣张”,权当他只是与太守曹词之间有些矛盾罢了。

    曹词难得递了个凶狠的眼色给曹忱,“忱儿,不得无礼!”

    “那属下让剩下的府兵全部前往,虽然属下不才,但是在甲子城内若想招呼百姓帮忙也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昭平知道她不应该利用自己那空有噱头的公主之位,但是现在只要能见到阿徵,她什么也顾不上了。

    “那就多谢太守了!”

    曹忱撇撇嘴,没再说话,只是默默跟在昭平身后,仿佛也要跟着去。

    “曹忱,你也想去吗?”

    曹忱脸上陡然染上了霞红,刚刚踏出去的脚步有缩了回来,“我没有,你瞎说!”

    “那你就好好待在这儿,啊~?!”

    昭平刚上马车就被扯住了衣裙,回头一看,还是那个圆滚滚的身体。他只是静静地拉着她,一言不发。

    昭平无可奈何,便将他费力地抱上去。其实她也是有私心的,曹忱聪颖,说不定在路上还能帮上忙,只是免不了他的抱怨和聒噪。

    对太守保证不会让曹忱受伤害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出发了。

    “我可不是故意要跟着你的,我只是要回去和爷爷在一起,才碰巧和你同行的!”曹忱怕她“误会”,一遍一遍地重复道。

    “是是是!”

    虽然昭平依旧不习惯颠簸,却还是恳求马车再快点。

    到了囫囵关,在方圆几里都有搜寻,却都没有发现那间小屋的存在。难道根本不在这儿?

    那阿徵究竟在何方?

    “你仔细想一想,当时可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昭平思忖片刻还是记不得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们快速确定当时的地方。

    “并没有,我只记得当时有一个老人和两个男子,两名男子长得凶神恶煞的,那个老人也是满脸沧桑,他们用箭射中了我们的马……然后……。”

    曹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这能提供什么证……等等,面容粗犷,肯定长年风沙所致。而我们现在在囫囵关,偏南,但却不是风沙之地。

    这里也很难会有人常年定居,没有良田,还有战争的可能,北人擅箭术,他们可能根本就不是这儿的人,而是从北面过来,现在可能都早已离开……”

    刚说完就听到有府兵来报,在二十里之外发现了一些成堆的草垛。

    之前他们并没有在意,只是眼下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发现,才说出这唯一一点有点可疑的一点。

    曹忱立马说,“快带我们去!”

    昭平不明所以地跟了过去,她刚才从曹忱说的字里,只提炼出一句话,阿徵可能早已经被带走了。

    看着周围的环境,昭平确定当时就是在这里与阿徵分别的。

    看来曹忱猜的是真的,他们根本不是这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