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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世子

    昭平才出了安和殿,阿徵便迎了上来,见周围还有其他宫女,便改口低声问道,“公主,你与陛下说了了什么,为何奴婢刚刚似乎听到陛下发怒的声音。”

    昭平挤出一抹笑容,“无事,等我们回玉芙阁再说吧,现在我想去看看长姐。”

    于是阿徵真的没有再追问,扶着昭平前往金銮宫。

    站在金銮宫之外,阿徵只觉心中某一处开始喧嚣。

    金銮宫的郑书这几日倒是安静了,没再大吼大叫,梁咏途也可以省点心。

    只是见昭平过来,心中不由得紧张了一下。上次就是因为冒风险同意让二皇子郑郾进去,最后就让郑书跑了,现在他可是不敢再让任何人靠近武盛公主了。

    他连忙挡在昭平身前,“公主留步。”

    “陛下已经解了武盛公主的禁足,并且允我可以出入后宫,相信口谕一会儿应该会到,那我便先在这殿外候着。”

    郑书本来就是喊累了,觉得实在无趣,那个梁咏途这回学聪明了,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没有一点回应。

    只能天天吃吃喝喝,然后倒头就睡。飒羽那丫头也不知道去哪儿了,问其他宫女,都没有她的行踪。

    郑书现在也没得心思管她,就想着什么时候能逃出去。

    在隐约听见昭平的声音时,她还觉得是错觉,此时她不是应该在南戎吗?!

    可是在再三确认那个声音就是昭平时,她急忙大喊道,“偲儿,是你吗?你说的是真的吗?!梁咏途!你听见没有,快放我出去!!!”

    梁咏途还是这几天来,第一次同她说话,仿佛也是说给昭平听,“无论真假,待口谕传到即可。”

    说曹操曹操到,阿崇已经踏着小碎步就过来了。

    见过了昭平后,捏着嗓子喊道,“传陛下口谕——即日起,武盛公主不必禁足,但若再次擅自出宫,便罚禁足至与澈山王世子成婚之日。”

    说罢,阿崇又和梁咏途说道,“梁卫尉,陛下还说了,昭平公主以后可以自由出入后宫。”

    梁咏途点点头,便命人打开了殿门,昭平说了一句,“多谢梁卫尉。”

    可是里面的郑书却又憋不住气,刚见着外面的日头,还有点不适应,但也顾不得,喊住了抬脚就要走的阿崇,“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禁足至于澈山王世子成婚之日?!”

    阿崇被郑书的咆哮之声吓得赶紧回头,哆哆嗦嗦地回答,“长公主还是亲自去问陛下吧,奴才只是听说,陛下好像已经下了旨赐婚,圣旨早已送到澈山王府了。”

    这个老头子,郑书心中暗暗将他骂了一百遍。

    上次他来说了这件事,当时她以为他只是来探探她的口风的,她以为只要自己表现出非常不满,他倒也不至于强迫着她嫁。

    可是这会子圣旨都已经下了,这老头子像是认真的了。

    昭平甩了甩手,示意阿崇赶紧离开,要不然待会说不定郑书会干什么呢。

    “长姐,我们进去吧。”

    郑书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这个不应该出现在大昭的昭平,惊讶道,“对了!偲儿!你怎么在这儿?!!!”

    昭平笑着将她推进殿内,将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说给了郑书,只是跳过了那些惊险的部分。

    “什么?老头子居然是这计划,那又是谁泄露了这次计划?要不然那个呼延岱怎会提前知道?”

    昭平摇了摇头。她们现在还并不知道遂陵大捷之事。

    在她们现在看来,大昭还是处于不利之势。

    郑书想着,还是得尽快见郑揭一面。得好好问他,现在战况如何,还有就是这桩婚事她是不会同意的,就她对路植晏那满身纨绔的印象,她还真不觉得这是哪门子好婚事。

    昭平看郑书那急不可耐的样子,便也不想再打扰她。

    只是提醒她,未真正了解过路植晏,还是不要对他这个人的品性留下刻板的印象。

    郑书好不容易感受到外面和煦的春风,比刚回来的时候要抚人多了。

    可是终究只是在这四四方方的天地,哪里及得上宫外芬芳的世界。

    特别是北行山那陡峭之势,站在那儿俯瞰这天下,才真是一绝。心中想着,一定还得找个机会跑出去才好。

    来到安和殿,还没瞧见郑揭,偏偏就瞧见了路植晏那不知道算不算熟悉,但郑书觉得应当不熟悉的的身影站在外头。

    只是此时的他站在阳光里,背影挺拔,还真不似和亲时见他那般满身痞气。

    “呦——小世子怎得在这儿晒太阳,难道是王府的太阳不够暖和,非得来皇宫瞧瞧。”

    郑书站在他身后阴阳怪气地说道。

    见他并没有反应,郑书一跺脚,快步冲了上去。

    路植晏的肩膀被猛然拍了一下,他才不屑地转过头去,回以同样的语气,“见过公主。”

    他身高约莫八尺三,齐眉处缚以红色抹额,镶珠点翠。

    外着墨色私服,内穿葱白中衣,轻履腕甲,手持一柄三尺剑,剑首处系有赤色剑缰。

    虽是除去抹额一身行头并未多么扎眼。但那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却是异常犀利钻人。唇方口正,垂眸似鹰,低眉是虎,抬眼若狼,颔首为鹤。

    日头刚刚爬上树梢,打在少年神采奕奕的棱角上,那一言一语中,举手投足间,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端的可真真是一个少年桀骜俊逸的模样。

    许是昭平的提醒,她觉得此时此刻,站在安和殿外,明阳之下的路植晏有些不同。

    但是不过须臾,她觉得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听说长公主被禁足了,这会儿怎么又出来了,不怕陛下再罚你吗?”他的语气在郑书听来,就是妥妥地挑衅,妥妥地想要和她争吵!

    “你……”郑书刚想着说回以什么样的话,才能显得自己更会讽刺人,阿崇就从殿内走了出来。

    “世子,陛下召见。”

    阿崇看见郑书,眼神有些闪躲,他还真是有些怕了这个武盛长公主,活脱脱像只——咋说呢,阿崇不敢说,好吧,像只母老虎。

    路植晏将剑交给阿崇,进去的时候还不忘丢给她一个轻佻的眼神。

    身旁的阿崇在想什么剑这么重,小世子天天提溜这么重的剑,不累吗?

    被打断话的郑书瞪了一眼阿崇,阿崇抬抬眼立马就垂了下去。

    可是见郑书还想闯,伸出手挡住了她,“陛下刚刚说了,以后公主想要见陛下,不必来安和殿,公主吩咐人过来一趟就是,他会亲自去金銮宫。”

    郑书知道肯定是澈山王郑措告的状,郑揭这个老头才会这样。她冷哼一声,谁稀罕见他呀,最好她出宫去一辈子不见他。

    路植晏刚刚行完礼,准备说明自己的来意,郑揭便已经开口。

    “你若是想要让朕收回旨意,这是不可能的,你应当知道,君无戏言。还是说,朕的女儿,大昭的武盛长公主,配不上你澈山王府的世子?……”

    他一直在批着奏折,在说完之时猛然抬起头,眼神阴鸷。

    路植晏解释道,“陛下误会了,微臣并无此意,只是想让陛下收回上次的所说——待与武盛长公主成亲之后,便封微臣为右将军,这并不符合大昭官员晋升制?左将军陆谏从十六岁便已经效力于陛下,如今已过而立之年,得封左将军,若是陛下太过厚爱微臣,恐怕会让人不满。”

    “植晏,朕知道你有鸿图抱负,想要通过自己的本事来获得认可,可是朕现在缺少心腹,朕想让你帮助朕。”

    路植晏感受到郑揭语气的变化,他知道郑揭此时还是和他心平气和地说话,若是他再反抗一句,恐怕就不是这样了。

    “那么陛下,可否答应微臣一个请求,现在大昭正处于大胜南戎的关键时期。虽然呼延岱已死,可是南戎那骁勇善战的将士还在,大昭的马匹没有他们的壮硕,大昭也没有精钢,锻造不出似他们那般锋利的兵器,南戎依旧是大昭的威胁。

    再加上西倻虎视眈眈,以后的战事不会减少。所以能否给微臣一年时间,微臣一定会凭着自己的本事,再拜右将军。”

    郑揭哈哈大笑,对路植晏有些刮目相看,“好好好,朕便给你一年时间。朕会安排你入上将军赵先营下,任他调遣如何?他可是一点不会徇私。”

    “多谢陛下!”

    在瞎逛半道上的郑书突然想起来自己来自己来安和殿的本意,她一拍脑门,自己这是什么记忆,都怪那个路植晏。

    刚刚转头就和一堵人墙撞上,路植晏有些吃痛,闷哼出声。

    郑书扶着额头,抬头看见竟然又是路植晏,真是冤家路窄。

    “我说小世子,你好好地走人后面干嘛,还不出声,还有!你胸口装了石头吗!!!疼死了!嘶——”

    路植晏理亏,才出了安和殿没多久,就看到一身红衣的她拍着自己的脑袋,所以他就是莫名其妙想吓一吓她。

    但又哪里会容得她一人在这大呼小叫,顺着她的话说,“是你自己不看路,看见人还往上撞,还有!!!你的脑袋是石头做的吗?!这么硬!嘶——”

    郑书不想再与他争论,她还要去问清楚自己想知道的呢。

    哼,郑书和他擦肩而过时,故意也学着路植晏在安和殿是那轻佻的眼神,走到不远处,突然转过身,朝着他白了一眼。

    路植晏瞪大眼睛,还真是遇到对手了,如何气人的对手。

    阿崇一看郑书又来了,脑袋就开始疼。

    刚刚不是和她说过陛下不想在安和殿见她吗,她怎么又来了。虽然阿崇心中很是不情愿,但还是堆了一脸笑迎了上去。

    “你怎么笑这么难看?”

    一句话瞬间让阿崇蔫了下去。

    “长公主,陛下说过……”

    “我知道,那你过去和他说说,就说我要见他,问他点事情,限他一炷香内到金銮宫来,要是嫌麻烦就在这外面说也不是不可以。”

    阿崇应了声诺便端着小步伐走了进去,没一会儿又出来,“陛下说他待会就去。还请长公主稍等。”

    郑书这才满意的离开。待会她就瞎逛,让他在金銮宫等个够。现在自己想要见他居然还要这样麻烦,那她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也等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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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昭平送回玉芙阁之后,阿徵就向昭平说了关于阿音的事,她想去看看。却又放心不下昭平一人在玉芙阁,昭平让她立刻去看看,自己把门关好就是了。

    昭平觉得这样的场景还真是像一个外出,却又放心不下孩子的母亲。

    阿徵再三嘱咐还是有些不安心的走了,她还真是想到哪儿都带着昭平。

    还未走到她们曾经居住的下房,便听到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这哭声,倒像是阿音的。

    阿徵急忙走进屋内,果然看到坐在床上抹眼泪的阿音,听见有声响,阿音连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抑制住哭声。

    “阿音,你怎么了?!”

    阿音听见熟悉的声音,有些疑惑地抬起头,便看到满脸焦急的阿徵。阿徵走上前去,看着阿音通红的眼睛和嘴角的青紫,很是心疼。

    阿音本来还想说没什么,可是一看到阿徵,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崩溃和悲伤再也压不住,她猛然抱住阿徵,眼泪宛若决堤的江水滚下来。

    她喊着,“阿徵,你怎么回来了?!你怎么才回来?!”

    却又怕被别人听见,说到一半,又瘪了下去。

    “阿音,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解忧夫人打你了?!”

    阿音摇了摇头,“不是,不是她……”

    “那到底是怎么了?你不要急死我呀!”

    阿音欲言又止,总是说不出口,可是她相信阿徵,或许说出来她心中会好一些,于是,她慢慢开口,“阿徵,我脏了,我脏了,我被人给……”

    阿徵感觉如遭雷劈,就算阿音不继续说下去她也知道阿音遭受了什么。她强迫让自己冷静,“是谁?”

    阿音不停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晚上我看不清人,可是他衣服的面料极好,不像是侍卫或者一般人。”

    第一时间,阿徵就想到了太子,她亲眼看见过他想要侵犯他的亲生妹妹,所以她觉得像这种事,对他来说应该是见怪不怪了。

    可是,就算知道是他,又有谁会帮助她们这些卑如蝼蚁的宫女呢。更何况,如果想要把事情捅出来,阿音被人玷污的事情就会人尽皆知,这样的世代,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她的贞洁。

    再者,说出来,又有谁愿意信,又有谁敢信。

    难道就这样隐忍不发,那只会让更多宫女被侮辱,却密而不发,待到好不容易熬到出宫的年头却因为不是完璧之身而遭人嫌弃,这就像是明明是被砍了一刀,别人还说你满身是血就不要出来吓人。

    阿音说她向柴女官请了假,以春日里的感冒容易感染为由,柴女官便也允了她的请求,但告诫她不要到处跑,也不要和同住的宫女说话。

    阿徵点点头,暂时先这样,她说她以后每日都会来,让阿音想开点,“不是你脏了,是那个人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