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阿崇
阿徵并没有将阿音的事情告诉昭平，她怕昭平听闻此事又回想起那段不忍去回忆的事情。她对昭平说阿音只是受了风寒，身体不适罢了。
可是，她的心却一直都在纠结，到底怎么办。
晚上，待昭平睡着之后，阿徵一人站在玉芙阁外，仰望星空。
阿徵对声音比较敏感，她经常会因为一点动静就醒，所以她的睡眠很浅。
就像现在，还隔着一段距离呢，她就听见声响，注意到郑郾走了过来。
她只记得他来过一次安和殿，阿徵不知道他的面貌，只记得那一身霁色长袍，所以她还是一眼就知道他的身份。
“参见二皇子。”
郑郾轻步走上前，也许是吹了这夜间的凉风的原因，他的面色有些发白，“偲儿呢？她睡了吗？”
阿徵点点头，郑郾说，“既然偲儿睡了，那我便明日再来。”
阿徵欠了欠身，“二皇子慢走。”
阿徵看着他的背影，她很难想象那日太子来华明殿，她去找太医出来时看见的人怎么会是他……
虽然她并不觉得昭平和这个二皇子有着和武盛公主一样的情谊。
但他那日在玉芙阁外到底是为什么，为何没有进去帮偲儿？
阿徵想不通，难道就是因为昭平的不受宠吗，可是他刚刚明明叫她偲儿。
“阿徵姐姐，你看今天都二月初七了，这晚上还是这样冷。”
昭平的突然出现让沉思的阿徵被吓了一跳，昭平见阿徵被吓到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我有这么可怕吗？”
“偲儿，你怎么突然跑出来了，怎么？睡不着吗？”
阿徵想起郑郾刚才来过的事情，“偲儿，二皇子刚才来了，他知你睡着，说是明日再来。”
昭平有些狐疑，郑郾找自己会有什么事情？
她和郑书感情深厚是因为郑书总是不顾郑揭的命令，而不会跟着那群人见风使舵，当然，她身为长公主，也不必见风使舵。
但是对于一直生活在黑暗里的昭平来说，这无疑是寒冬里最能舒人的温暖，再加上郑书能说会道，调皮可爱——至少在昭平眼里是这样。久而久之，她们的关系就建立了起来。
郑书的母亲郑高氏（后来郑揭称帝后被追封为高夫人）因生郑书时难产，还没来得及见小郑书一面，便撒手人寰。
高夫人虽是妾室，却死在了郑揭仍然宠爱的年纪，死后被频频怀已，常常念已。
郑书从小就喜欢武术，抓阄之日更是抓了一支箭，当时有人称言郡主将来一定巾帼不让须眉。
郑揭听后更是开心不已，他不喜欢女子干政，但却并不是很反对女子练武，他觉得这个孩子最像自己，所以对郑书那是百般宠溺。
而郑郾的母亲不过是郑揭以前在王府随便临幸的丫鬟陈氏罢了，虽然长得不错，但最终被当时郑母郑秦氏，也就是当今的秦太后所知，下令赐死，可那个丫鬟却突然干呕不止，说自己已经怀有身孕。
郑母没办法，只能等她生下腹中之子再将她处死，并痛责郑揭，被美色所蔽，只会无所成。
郑揭早已有改朝称帝的想法，被郑秦氏一语惊醒，最后在陈氏冒死生下郑郾后，亲自杀了她。
可能是因为陈氏在怀郑郾时，知道自己终有一死，整天郁郁寡欢，连着郑郾从小就身体不好。
再加上郑揭看见郑郾就想起自己曾经所做之事，是为警醒，所以对待郑郾就一直不是很上心。
就算后来称帝，也只是将他养于掖庭，很少去看他。
可是，郑郾却是很疼郑书，以前其他皇子还没有出宫建府之时，就数他待郑书非常最好，经常跟在郑书后头，她爬树，他便在树下围着她转，生怕她掉了下来。
所以在郑书经常去找昭平时，时常会拉上郑郾，他们三人在小时候倒也有段时间是聚在一起。
只是后来郑郾违令来玉芙阁的事被太子发现，太子一直就讨厌郑郾，说他是病秧子，满身晦气，见到这样的机会，便马不停蹄地去禀告了皇帝。
郑揭暴怒，严惩了郑郾。此后，他便再也没有来过玉芙阁了，昭平和郑郾的交集也是几乎没有。
直到上次母亲头七，她真的很感谢郑郾，如若不是他，自己真的不敢想象其后果。
但是，昭平还真有点奇怪他找自己会有什么事。
虽然这次回宫，陛下并没有明确下令任何人不得踏入玉芙阁，却也没有特别允许。
阿徵看着昭平还只是穿着单衣，连忙催促她进屋去。
昭平拉住阿徵，“阿徵姐姐，我想和你说件事……”
阿徵面不改色，非要把她的身体全部塞到被窝里，才肯听她说话。
昭平被阿徵裹得只剩两只眼睛露在外面，阿徵这才放心道，“好了，说吧。”
昭平想了一会儿，才将郑揭要把自己和曹赋赐婚的事情说了出来。
“麒麟侯曹赋？他不是快近而立之年了吗？”
阿徵很是惊讶，便脱口而出，再加上她并不觉得郑揭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而立？阿徵姐姐你怎么知道？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呀。”
阿徵哑口无言，是啊，他看起来确实就像是个翩翩少年郎，她有些慌张，“我……我只是听说的。”
然后她又故意扯开了一点话题，“那你呢，你怎么想的？”
昭平的脸上略微染上了一点绯红，露出女儿家特有的娇羞。
“我能怎么想……他说他会在曹赋面见他时把圣旨亲自交给曹赋，这么多天，应该已经给了吧……只是他既然想亲自交给曹赋，估计就是不太想太早让这件事公之于众，说不定到我及笄的时候也就忘记了。”
可是一想到郑揭当时威胁自己的话，她突然又觉得自己刚才的猜测也只是空话罢了。
“若你不愿意，我一定会想办法不让你嫁，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不过，我看你似乎也不是那么不愿意啊~~~”
阿徵言语间故意带着意味不明。
昭平的脸更加通红，在被子里憋得很是娇小可爱。“你说什么？我才十三！”
看着她的样子，阿徵不禁捧腹大笑，还不忘掖了掖她的被角，“好了好了，你先睡吧，我有一件衣服破了，我还得补补去。”
昭平顺从地点点头，便闭上眼睛表示自己真的要睡了。
阿徵熄了内屋的蜡烛，便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随后就出了玉芙阁。
原来今天二月初七了，她的生辰就在前几日，二月初三，惊蛰，她竟然都给忘了。
母亲以前常说，生辰这天一定要吃面条。
可是，她的生日就是母亲的忌日，因为那一场剧变，就是发生在她生辰这一天。
阿徵想去补烧些楮钱，可是她又不敢，虽然玉芙阁偏僻，可当初昭平不就是被自己发现了吗，到时候只会带来麻烦罢了。
阿徵苦笑，若是母亲知道自己现在这样懦弱胆小，应该会很生气吧。
她烦闷，有些想哭，可是发出声音的哭她依旧是不敢。她只能安静地流着眼泪，是时不时仰望一下天空，想让眼泪流回去，只是越压抑着自己，悲伤更加嚣张地袭来。
她随便走着，希望能让自己能分散一下自己脑子中可怕的回忆。
突然，本该死静的西南角，这时却传来了一阵很怪异的流水声。
阿徵瞬间定在那儿，她不敢转动身体，只是不停地转着眼珠。
最后，她在右前方看见了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在黑夜中她看不太清。但是好奇心催使她发出了声音，“是谁？！谁在那儿？！”
对方受到惊吓，猛地回过头来，可是瞬间他想起了什么，连忙回过头去，想要逃跑。
“站住！！！阿崇？！！！”
尽管在短短的刹那，她还是看清了那人的面貌，这不就是以前和自己一起在安和殿外当差的吗？他也是刚来，而且话极少，所以阿徵和他一点都不熟，但是长相到还是记得。
那人知道自己被认出，系好腰间的腰带之后，慢慢转过头。
“阿徵姑娘……”
阿徵走上前去，确认他就是阿崇后，问道，“阿崇，你来这儿做什么？”
阿崇摸了摸脑袋，说不出口，半天想起一个理由，“我我……我来就是看看阿徵姑娘现在过得好不好。”
这说辞……也太撇脚了，别说阿徵了，连阿崇都在心里扇自己大嘴巴子。
“你是假太……唔——”
阿徵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阿崇死死地捂住，他还四周看会不会有人听到，全然不顾阿徵的拼命挣扎，和他往常的样子还真是难以结合在一起。
可是，阿徵一想到这是他刚刚小溺完的手，就觉得恶心，巴不得快点挣脱。
“阿徵姑娘，你若是保证待会我放开你的时候，你不要喊叫，我就立马松手。”
阿徵急忙拼命点头。
好不容易得到畅快的呼吸，阿徵第一时间是不停地吐口水，擦嘴唇。
阿崇见状，好像才反应过来，有些愧疚地将手置于背后。然后有些难为情地说道，“阿徵姑娘，你能不能就当作没看见过我？……”
现在阿徵虽然知道他是假太监，但她自然是不会说的。
只是他这样铤而走险，早晚有一天会被发现，这可是欺君的大罪啊，他一个小小太监又怎能幸免遇难。
“我也是没办法，听说那个……很痛的，我就用了点小主意给逃了过去，阿徵姑娘你可千万别说啊，等我攒够了钱，我就出宫去，不会被发现的。”
“攒钱？”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他现在是侍奉在安和殿外，更何况还是得安成辅的青眼，才能从永巷调了过来。攒钱的话，也不是空谈。
“只是到时候你怎么出宫？宫里面可是规定太监年过五十才能遣散出宫，你熬那么长时间攒钱干嘛？”
“没事，到时我有办法。对了，我得回去了，本来到这边来回就要挺长时候了，我再回去晚了他们该怀疑了。阿徵姑娘，你可千万千万别说！”
阿徵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不会说，阿崇这才稍微放心地离开，没走几步又回过头叮嘱阿徵一定不能说。
阿徵默声说了一句——你再不回去就要被怀疑了！阿崇看懂了，忙不迭地地跑了。
经过这么一件荒唐事，阿徵心中的愁闷都已经消散大半，想着自己已经出来挺长时候了，她便回到了玉芙阁。
见昭平睡得清香，因为她们两个都是睡得比较浅的人，阿徵怕她再弄出动静来打扰到她，便直接坐在床下睡。
第二天清晨，阿徵先醒了，帮昭平去尚食局拿了些看起来不太好看的早膳，待昭平醒后，便去了阿音处。
阿音依旧是那般颓废的模样，不是洗澡搓自己的皮，就是躺在床上流眼泪。
但是阿徵已经很庆幸了，她没有想着自戕。可是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哪天她突然就想不开了。
见阿徵来，她就是紧紧地抱着阿徵，话也不说了。她这个样子，莫莫她们恐怕也早已经看出端倪了。
“阿音，你看着我。若是真能惩罚太子，你会不会好起来？”
阿音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一种冲动在阿徵心中燃烧，她很想让这个毫无治国之才，恶贯满盈的太子能接受惩罚。可是，这需要时间，她怕阿音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在安慰完阿音，让她肯稍微吃一点过后，阿徵在回去的路上，又看见了阿崇，一路小跑，不知道陛下又吩咐了什么事。
阿徵见这里人多，也没喊住他，但阿崇是看见阿徵了的，只是昨天晚上的事让他很心虚。
在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阿徵轻声说了一句：你晚上再去西南角，我有话问你。
阿徵现在感受到抓着人把柄就是好，别人会因为这对自己唯命是从，只是这也要适当，最怕的就是对方会狗急跳墙，那可就不好了。
回到玉芙阁，昭平才吃完，一个小太监就过来了，“昭平公主，长公主请您去一趟金銮宫。”
虽然昭平没去过金銮宫多少次，可是她却清楚地记得郑书身边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太监。
等到阿徵和昭平到金銮宫，昭平才知道想见她的不是郑书，而是郑郾，那个小太监也是郑郾的小侍葫芦儿。
可是，她的心却一直都在纠结，到底怎么办。
晚上，待昭平睡着之后，阿徵一人站在玉芙阁外，仰望星空。
阿徵对声音比较敏感，她经常会因为一点动静就醒，所以她的睡眠很浅。
就像现在，还隔着一段距离呢，她就听见声响，注意到郑郾走了过来。
她只记得他来过一次安和殿，阿徵不知道他的面貌，只记得那一身霁色长袍，所以她还是一眼就知道他的身份。
“参见二皇子。”
郑郾轻步走上前，也许是吹了这夜间的凉风的原因，他的面色有些发白，“偲儿呢？她睡了吗？”
阿徵点点头，郑郾说，“既然偲儿睡了，那我便明日再来。”
阿徵欠了欠身，“二皇子慢走。”
阿徵看着他的背影，她很难想象那日太子来华明殿，她去找太医出来时看见的人怎么会是他……
虽然她并不觉得昭平和这个二皇子有着和武盛公主一样的情谊。
但他那日在玉芙阁外到底是为什么，为何没有进去帮偲儿？
阿徵想不通，难道就是因为昭平的不受宠吗，可是他刚刚明明叫她偲儿。
“阿徵姐姐，你看今天都二月初七了，这晚上还是这样冷。”
昭平的突然出现让沉思的阿徵被吓了一跳，昭平见阿徵被吓到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我有这么可怕吗？”
“偲儿，你怎么突然跑出来了，怎么？睡不着吗？”
阿徵想起郑郾刚才来过的事情，“偲儿，二皇子刚才来了，他知你睡着，说是明日再来。”
昭平有些狐疑，郑郾找自己会有什么事情？
她和郑书感情深厚是因为郑书总是不顾郑揭的命令，而不会跟着那群人见风使舵，当然，她身为长公主，也不必见风使舵。
但是对于一直生活在黑暗里的昭平来说，这无疑是寒冬里最能舒人的温暖，再加上郑书能说会道，调皮可爱——至少在昭平眼里是这样。久而久之，她们的关系就建立了起来。
郑书的母亲郑高氏（后来郑揭称帝后被追封为高夫人）因生郑书时难产，还没来得及见小郑书一面，便撒手人寰。
高夫人虽是妾室，却死在了郑揭仍然宠爱的年纪，死后被频频怀已，常常念已。
郑书从小就喜欢武术，抓阄之日更是抓了一支箭，当时有人称言郡主将来一定巾帼不让须眉。
郑揭听后更是开心不已，他不喜欢女子干政，但却并不是很反对女子练武，他觉得这个孩子最像自己，所以对郑书那是百般宠溺。
而郑郾的母亲不过是郑揭以前在王府随便临幸的丫鬟陈氏罢了，虽然长得不错，但最终被当时郑母郑秦氏，也就是当今的秦太后所知，下令赐死，可那个丫鬟却突然干呕不止，说自己已经怀有身孕。
郑母没办法，只能等她生下腹中之子再将她处死，并痛责郑揭，被美色所蔽，只会无所成。
郑揭早已有改朝称帝的想法，被郑秦氏一语惊醒，最后在陈氏冒死生下郑郾后，亲自杀了她。
可能是因为陈氏在怀郑郾时，知道自己终有一死，整天郁郁寡欢，连着郑郾从小就身体不好。
再加上郑揭看见郑郾就想起自己曾经所做之事，是为警醒，所以对待郑郾就一直不是很上心。
就算后来称帝，也只是将他养于掖庭，很少去看他。
可是，郑郾却是很疼郑书，以前其他皇子还没有出宫建府之时，就数他待郑书非常最好，经常跟在郑书后头，她爬树，他便在树下围着她转，生怕她掉了下来。
所以在郑书经常去找昭平时，时常会拉上郑郾，他们三人在小时候倒也有段时间是聚在一起。
只是后来郑郾违令来玉芙阁的事被太子发现，太子一直就讨厌郑郾，说他是病秧子，满身晦气，见到这样的机会，便马不停蹄地去禀告了皇帝。
郑揭暴怒，严惩了郑郾。此后，他便再也没有来过玉芙阁了，昭平和郑郾的交集也是几乎没有。
直到上次母亲头七，她真的很感谢郑郾，如若不是他，自己真的不敢想象其后果。
但是，昭平还真有点奇怪他找自己会有什么事。
虽然这次回宫，陛下并没有明确下令任何人不得踏入玉芙阁，却也没有特别允许。
阿徵看着昭平还只是穿着单衣，连忙催促她进屋去。
昭平拉住阿徵，“阿徵姐姐，我想和你说件事……”
阿徵面不改色，非要把她的身体全部塞到被窝里，才肯听她说话。
昭平被阿徵裹得只剩两只眼睛露在外面，阿徵这才放心道，“好了，说吧。”
昭平想了一会儿，才将郑揭要把自己和曹赋赐婚的事情说了出来。
“麒麟侯曹赋？他不是快近而立之年了吗？”
阿徵很是惊讶，便脱口而出，再加上她并不觉得郑揭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而立？阿徵姐姐你怎么知道？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呀。”
阿徵哑口无言，是啊，他看起来确实就像是个翩翩少年郎，她有些慌张，“我……我只是听说的。”
然后她又故意扯开了一点话题，“那你呢，你怎么想的？”
昭平的脸上略微染上了一点绯红，露出女儿家特有的娇羞。
“我能怎么想……他说他会在曹赋面见他时把圣旨亲自交给曹赋，这么多天，应该已经给了吧……只是他既然想亲自交给曹赋，估计就是不太想太早让这件事公之于众，说不定到我及笄的时候也就忘记了。”
可是一想到郑揭当时威胁自己的话，她突然又觉得自己刚才的猜测也只是空话罢了。
“若你不愿意，我一定会想办法不让你嫁，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不过，我看你似乎也不是那么不愿意啊~~~”
阿徵言语间故意带着意味不明。
昭平的脸更加通红，在被子里憋得很是娇小可爱。“你说什么？我才十三！”
看着她的样子，阿徵不禁捧腹大笑，还不忘掖了掖她的被角，“好了好了，你先睡吧，我有一件衣服破了，我还得补补去。”
昭平顺从地点点头，便闭上眼睛表示自己真的要睡了。
阿徵熄了内屋的蜡烛，便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随后就出了玉芙阁。
原来今天二月初七了，她的生辰就在前几日，二月初三，惊蛰，她竟然都给忘了。
母亲以前常说，生辰这天一定要吃面条。
可是，她的生日就是母亲的忌日，因为那一场剧变，就是发生在她生辰这一天。
阿徵想去补烧些楮钱，可是她又不敢，虽然玉芙阁偏僻，可当初昭平不就是被自己发现了吗，到时候只会带来麻烦罢了。
阿徵苦笑，若是母亲知道自己现在这样懦弱胆小，应该会很生气吧。
她烦闷，有些想哭，可是发出声音的哭她依旧是不敢。她只能安静地流着眼泪，是时不时仰望一下天空，想让眼泪流回去，只是越压抑着自己，悲伤更加嚣张地袭来。
她随便走着，希望能让自己能分散一下自己脑子中可怕的回忆。
突然，本该死静的西南角，这时却传来了一阵很怪异的流水声。
阿徵瞬间定在那儿，她不敢转动身体，只是不停地转着眼珠。
最后，她在右前方看见了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在黑夜中她看不太清。但是好奇心催使她发出了声音，“是谁？！谁在那儿？！”
对方受到惊吓，猛地回过头来，可是瞬间他想起了什么，连忙回过头去，想要逃跑。
“站住！！！阿崇？！！！”
尽管在短短的刹那，她还是看清了那人的面貌，这不就是以前和自己一起在安和殿外当差的吗？他也是刚来，而且话极少，所以阿徵和他一点都不熟，但是长相到还是记得。
那人知道自己被认出，系好腰间的腰带之后，慢慢转过头。
“阿徵姑娘……”
阿徵走上前去，确认他就是阿崇后，问道，“阿崇，你来这儿做什么？”
阿崇摸了摸脑袋，说不出口，半天想起一个理由，“我我……我来就是看看阿徵姑娘现在过得好不好。”
这说辞……也太撇脚了，别说阿徵了，连阿崇都在心里扇自己大嘴巴子。
“你是假太……唔——”
阿徵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阿崇死死地捂住，他还四周看会不会有人听到，全然不顾阿徵的拼命挣扎，和他往常的样子还真是难以结合在一起。
可是，阿徵一想到这是他刚刚小溺完的手，就觉得恶心，巴不得快点挣脱。
“阿徵姑娘，你若是保证待会我放开你的时候，你不要喊叫，我就立马松手。”
阿徵急忙拼命点头。
好不容易得到畅快的呼吸，阿徵第一时间是不停地吐口水，擦嘴唇。
阿崇见状，好像才反应过来，有些愧疚地将手置于背后。然后有些难为情地说道，“阿徵姑娘，你能不能就当作没看见过我？……”
现在阿徵虽然知道他是假太监，但她自然是不会说的。
只是他这样铤而走险，早晚有一天会被发现，这可是欺君的大罪啊，他一个小小太监又怎能幸免遇难。
“我也是没办法，听说那个……很痛的，我就用了点小主意给逃了过去，阿徵姑娘你可千万别说啊，等我攒够了钱，我就出宫去，不会被发现的。”
“攒钱？”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他现在是侍奉在安和殿外，更何况还是得安成辅的青眼，才能从永巷调了过来。攒钱的话，也不是空谈。
“只是到时候你怎么出宫？宫里面可是规定太监年过五十才能遣散出宫，你熬那么长时间攒钱干嘛？”
“没事，到时我有办法。对了，我得回去了，本来到这边来回就要挺长时候了，我再回去晚了他们该怀疑了。阿徵姑娘，你可千万千万别说！”
阿徵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不会说，阿崇这才稍微放心地离开，没走几步又回过头叮嘱阿徵一定不能说。
阿徵默声说了一句——你再不回去就要被怀疑了！阿崇看懂了，忙不迭地地跑了。
经过这么一件荒唐事，阿徵心中的愁闷都已经消散大半，想着自己已经出来挺长时候了，她便回到了玉芙阁。
见昭平睡得清香，因为她们两个都是睡得比较浅的人，阿徵怕她再弄出动静来打扰到她，便直接坐在床下睡。
第二天清晨，阿徵先醒了，帮昭平去尚食局拿了些看起来不太好看的早膳，待昭平醒后，便去了阿音处。
阿音依旧是那般颓废的模样，不是洗澡搓自己的皮，就是躺在床上流眼泪。
但是阿徵已经很庆幸了，她没有想着自戕。可是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哪天她突然就想不开了。
见阿徵来，她就是紧紧地抱着阿徵，话也不说了。她这个样子，莫莫她们恐怕也早已经看出端倪了。
“阿音，你看着我。若是真能惩罚太子，你会不会好起来？”
阿音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一种冲动在阿徵心中燃烧，她很想让这个毫无治国之才，恶贯满盈的太子能接受惩罚。可是，这需要时间，她怕阿音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在安慰完阿音，让她肯稍微吃一点过后，阿徵在回去的路上，又看见了阿崇，一路小跑，不知道陛下又吩咐了什么事。
阿徵见这里人多，也没喊住他，但阿崇是看见阿徵了的，只是昨天晚上的事让他很心虚。
在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阿徵轻声说了一句：你晚上再去西南角，我有话问你。
阿徵现在感受到抓着人把柄就是好，别人会因为这对自己唯命是从，只是这也要适当，最怕的就是对方会狗急跳墙，那可就不好了。
回到玉芙阁，昭平才吃完，一个小太监就过来了，“昭平公主，长公主请您去一趟金銮宫。”
虽然昭平没去过金銮宫多少次，可是她却清楚地记得郑书身边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太监。
等到阿徵和昭平到金銮宫，昭平才知道想见她的不是郑书，而是郑郾，那个小太监也是郑郾的小侍葫芦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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