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武侠仙侠 » 辅唐夜话 » 第二十七回 谋士百里

第二十七回 谋士百里

    第二十七回谋士百里

    武艺一言未尽,姜无就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嗬,大将军话中有话啊,技不如人?难道你钦犯找不着是我们碍你的事了?好啊,只管来找,好歹陛下也天天“帝师”“神仙”地叫着,别再给我们扣个私放钦犯的屎盆子。”

    武艺听了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心想:“抬出“帝师”的名头来吓唬我,哼,透着心虚啊,今天我还就冒犯了!”于是立即满脸赔笑道:“哎呀,神仙果然就是神仙,深明大义,不同凡俗,既然姜公现在开了口,那么在下就得罪了!”说着,就向王旻他们的马车走来,正在这时,王旻上前一步,说道:“大将军且慢,在下还有一事相问。”

    “先生请讲!”武艺停住脚步问道。

    “如若阁下没有搜到钦犯,又当如何?”王旻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紧张,这个转瞬即逝的表情被武艺抓了个正着。拦车之前,他安排在带月轩附近的眼线已告诉他,亲眼看见姜无等人特地挡住了破了的窗户,好像在往箱子里放什么东西;另外,那个叫齐岳的是姜无抱上车的,自始至终,这个齐岳一言不发,于是他心里更加笃定地相信,他们这套做作一定把齐岳和那孩子调了个包,于是故作沉思状,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个……那就这样吧,如若今天在下没有在两位先生车内找到钦犯,武艺这条……”

    “这条路就算是蹚错了,大将军将在陛下面前亲向几位先生赔罪!”崔百里打断武艺的话,接着说道。

    “呵呵,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既然百里贤弟和武将军不顾念我等的老脸,那我就先把话撂在这里:如果今天两位执意要搜我等的车,那好,可以搜;但如若没有搜到你们想找的人,那两位就留在这儿吧……”姜无冷笑道。

    “那我们要是找到了呢?”武艺仿佛忘了刚刚姜无露的那一手功夫冷笑道。

    “那你倒是来试试啊!”姜无寸步不让。

    “呵呵,许久不见,姜师兄倒不似以前豁达宽厚了,跟一个孩子,不必不必!几位师兄弟如不嫌弃,百里做个见证,如若那孩子不在车里,百里与武艺此生算各欠几位一个大人情,下次你们无论需要我们两个做什么事,我俩都义不容辞,即使你想要我这残命,我也奉上,如何?”崔百里笑着接过话茬儿。

    “好吧,既然百里都如此说了,那就让他们搜上一搜,不然他们也不会死心。师弟,不必气恼,来来来,与为兄赏赏这雪景。”王旻一边说一边拉姜无走到路旁。

    武艺与崔百里对了一下眼神,随即走到马车旁,那齐岳仍兀自在车上坐着,动也不动。武艺一挥手,几个内卫一拥而上,将三口大箱打开,立即大叫道:“有人!”

    武艺狞笑一声,背着手走到箱旁一看,陈世良、苟平川、武仁都被点了穴,绑着躺在大箱内,气得两眼一翻:“蠢货!不是他们!让你们找谁?都忘了吗?”崔百里却根本没注意那些箱子,他盯着坐在那里的齐岳,微微一笑,右手一抖,一条绳镖“唰”地自他袖中飞出,闪电般飞向齐岳。

    齐岳见绳镖飞来,却仍然端坐不动,好似吓傻了一般。就在镖头来到面前的一刹那,齐岳将手中的拂尘一抖,刚好击中镖头,那镖头倏地向武艺飞去。显然不只是被磕飞那么简单,这镖的速度要迅猛得多,武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吓了一跳,连忙向旁躲闪,而崔百里见镖头被击飞,急将镖绳向后一扯,却使武艺更加无法判断镖头的走向。一切动作都在电光火石之间迸发,武艺闪避不及,只觉左颊一丝冰凉,蒙附在脸上的面皮“啪”地绷开,露出下面一张惊异的脸,一行血珠自伤口飙出,一阵难以忍受的痛痒紧接着袭来,武艺两眼一翻摔倒在地。

    崔百里气急却又不能恋战,只得叫道:“快把武将军抬过来!”众内卫一听,连忙冲上前去把武艺抢到崔百里车厢内,崔百里点了武艺几处穴道之后,又从怀里取出解药,连涂带抹一番,才向车外抱腕道:“几位师兄,今天多有得罪了,百里谢各位不杀之恩。一言既出,来日百里定当兑现承诺,万望几位看在师爷份上,恕百里今日不敬之罪!”说完,也不等王旻等人答话,向内卫做了个手势,马车停于道旁,让开了前往长安的道路。

    早有内卫把路上的碎石清理开来,王旻等人将装着陈世良等人的大箱子留在路旁,驱车启程。当马车从崔百里的车旁走过时,齐岳勒住缰绳说道:“百里师叔,你我虽非师出同门,但你我两门的祖师情同手足,昔日我们也曾亲如一家,正因有这个情分在,我刚才才对你们网开一面。在我心里,人各有志,谁也不能强求,你我即使不同路也不至于反目成仇,但要为一己之私连几辈的情分都不顾念,仍费尽心力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就别怪老天不容了,望你好自为之。”

    一时两辆马车走远,崔百里长长叹了口气,对等在外面的内卫说道:“把那几个被点穴的人抬过来。”一一解了穴道,陈、苟等三人冻了半宿仍无法自如地活动,崔百里令人将几人安置在另外几辆车里,取热汤给他们服用。车内,武艺双目紧闭,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悠悠地吐了口气,慢慢转醒,他睁开眼睛,目光涣散,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前情。武艺费力地坐起来,看着崔百里停了半晌,方才讥笑道:“崔先生,你的好计策,不是说灯下黑么?这下子算不算偷鸡不成蚀把米?”

    崔百里冷笑一声:“哼,至少证明了一件事,那孩子跟他们脱不了干系,知道了这个,抓到他就是或早或晚的事。”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哼哼,还来讥笑我?你的手下不是说有人带着一个孩子逃到后山吗?你不是一定要去追吗?追了半天,结果是守云和青夕!五十步笑百步!”

    “谁他妈知道他们那么多花花肠子,要不是听了你的鬼话,我早亲自跟着追过去了,也好过在这儿给人打到这么惨!你知道这几个人厉害,不敢自己去惹,却拉我来当垫背的。”武艺怨毒地说道。

    崔百里听了,拍拍武艺的腿,说道:“十年不见,斗转星移,一切都会发生变化。十年前,姜无因中了丹毒,差点丢了命,别说武功,连站起来都费劲,谁知这几年之间竟然恢复到如此地步;那齐岳从来都是深藏不露,纵使是我也不知他功夫有多深湛,以前我们师兄弟之间交手切磋,他都是观战而绝不动手,日前若不是他出手伤了陈世良,我还以为他只通文不会武。我已令人把山围了,人不在带月轩,不在金仙观……难道……他们两派合力……来保这个孩子?看来这孩子身上真是有点儿有意思的东西,下面……武艺啊,就看你的了……”

    “看我的?算了吧,刚才听你的丢了半条命,这次再听你的,另半条命是不是也得交代在这终南山里。”武艺摆手摇头地说道。

    “呵呵,这回用的可是你的强项,头功要不要,你自己定。”崔百里笑笑说道。

    “哼,天天拿头功吊着我的胃口给你们卖命,当我是个小孩子?这么好的事还是让别人去办吧,我受伤了,办不动差……”武艺索性躺下,二郎腿儿一翘。

    “那好啊,既然如此,就别怪我有好事不想着你了,来人,去把陈……”崔百里正欲叫车外的内卫去找刚给解开穴道的陈世良,武艺连忙起身抬手制止道:“慢!好吧,算我服了你,说吧……”

    “跟着陈世良。”崔百里笑笑说道。

    “这个……好办!”武艺也笑了,那笑容就像和崔百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不一时,内卫把陈世良带到崔百里车前,武艺一边招呼陈世良上车,一边对他笑道:“世良兄,你看咱俩是不是有缘分?你被抓,我被伤,难兄难弟啊!”

    “武仁?你……刚才不是在后面车里吗?”陈世良故意探身向后张望,就似头一回知道武艺、武仁是双生兄弟一般,武艺看了咯咯直笑,对他说道:“世良兄,我叫武艺,是哥哥;后面车里的是武仁,是弟弟,他跟你一起住了将近五年,昨天下午我一时好奇,代他去拜访了一下世良兄,怎样?我俩象吧?”

    “哦?昨天下午找我的是你?象,真是像!不光长得像,连说话声音都这么像,真是奇了!”这句话陈世良倒是发自肺腑,真诚极了。

    “哈哈哈,那是相处时间短,时间一长,以世良兄你的眼力一眼就分出来了。来来来,坐这里!”武艺热情地拍了拍身边的坐垫,笑道:“我和我兄弟长得是像,但脾气禀性可差着十万八千里,武仁胆小怯懦,他跟我说常常得你世良兄顾看,我这做哥哥的很是感激,在此谢过了!”

    “好说好说,都是兄弟,不必这么客气!”陈世良好像有点不适应似的,略一迟疑,还是在垫子上坐了下来,他将目光转向崔百里,问道:“这位先生是?”

    “这位崔百里崔先生,是相爷的……智囊,博古通今,饱学之士,此次捉那小孩儿,咱们都须以崔先生之命是从。”武艺面带恭敬地说道。

    “在下陈世良,见过崔先生!”陈世良拱手施礼,崔百里的眼睛早已象鹰一般已盯了他半天,就在陈世良将目光转向他之时,他顿时春风满面,笑意盈盈,拱手道:“世良客气了,老朽双腿已残平时不大出来,虽是孤陋寡闻,但“隼王”的美名却早已盈耳,今日一见果然少年英才,不同凡响啊!”

    “崔先生过奖了,世良惭愧,两次均未得手,实实有负盛名。”陈世良低头道。

    “哎,快休如此,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足一虑。但……如今钧命已下,如此回去也着实不好交差。世良,若论追踪你是顶尖高手,我呢,动动心思还行,路却是一步也行不了;武艺又有伤在身,还是累你走一趟,寻寻这孩子的踪迹可好?”崔百里目光真挚,口气诚恳殷切,令人无法拒绝,陈世良无奈,只得点头道:“如此……我再走一遭吧,但是不是能追得到,我也无法应承……”

    “那是自然,你若找不到,别人便更找不到了,尽心就是了……”崔百里笑道。

    “那我带几个人去吧,有什么消息也好有个人传递。”陈世良欲起身时说道。

    “那苟平川就给我留下吧,”武艺急忙插话道:“我俩伤的伤,残的残,万一有事,连个能打的都没有。”

    陈世良白了武艺一眼,说道:“和你兄弟一样贪生怕死的,武仁我也不带了,你自己留着。”

    “别,别,你还是带着他吧,我看着他就头疼,遇事就知道跑,跑不了就装死,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兄弟?还是老苟管用,嘿嘿,世良,帮人帮到底,你那边有信儿了就让他跑腿儿送信,这个他能干。”武艺一脸谄笑地看着陈世良,陈世良白了他一眼,啥也没说就下了车。

    “干嘛要留下苟平川?”崔百里见陈世良上了后面的马车,转头向武艺问道。武艺一笑:“我总觉得这条老狗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昨夜这老家伙不知为何也跟着进了带月轩,想是知道陈世良惹不起那帮人,就叫着住手,可没人听他的。不把他支开,陈世良我可对付不了。至于老苟背后有没有什么故事,就看您老问不问得出了。”

    “好,这个交给我,陈世良这一头儿你盯住了,他可不是一般的捕快,善于追踪的人,更善于摆脱追踪,别偷鹰不成再让鹰啄了眼。”崔百里答道。

    “呵呵,我要是那么废物,这个四品将军圣上就封错了。”武艺硬气地撇撇嘴。一时,陈世良带了三四个人下了马车,换骑了快马,也不向崔百里他们告别,径自策马向金仙观方向疾驰而去。

    崔百里看着陈世良一行远去的背影,嘴里嘀咕道:“今天脾气挺好啊……”武艺脱下夜行衣,从一个包袱里取出一件道袍和一双道人常穿的麻履,又取了一个小包围在腰间。收拾利索刚要下车,崔百里自荷包里摸出一粒丹药,递给武艺:“你那伤不算什么,只是有点小毒,我已给你解了,会流点黄水,半个时辰后自然就止了。吃了这个,就去了余毒,还可续力,但十二个时辰之内不要吃酒吃茶。”

    武艺接了往嘴里一丢,也不道谢,转身下了车,叫了一个名叫陶三的亲信,两人骑上马绝尘而去。“一只小狐狸,哼!”崔百里冷哼一声,对窗外说道:“请苟帅过来。”

    陈世良带着武仁等几个内卫并没在金仙观下马,而是转到了金仙峰的后山,陈世良放慢速度,一边走一边向山上观望。武仁催马向前赶上陈世良,问道:“世良,为啥呀?不从带月轩开始找吗?从这里能找到什么?”

    陈世良白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是哪个?武艺?还是武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