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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约定

    “观婵,”观婵紧张地盯着面前的男人“我叫观婵。”

    戚解点点头:“观小姐,你要是想活下去,你就要听我的话,并且只听我的话。”

    “我不会怎么着你,我现在对你没兴趣,我之所以把你从三师兄手上抢过来只是为了——”

    戚解忽然觉得“保护你”这三个字当着观婵的面是如此难以出口,好像有种莫名其妙的羞耻感摁住了自己的嘴唇,这是种很难说出来的奇怪感觉。

    “保护你,”戚解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把这三个字从嘴里硬压出来“想报仇首先要活着,这个山门里除我之外任何一个人你都不能信任,包括凡人。”

    “我说过的话,没我允许不准告诉第三个人。”

    “我们分开睡,你在睡卧房,我睡正房。”

    戚解解开绑住观婵双手的麻绳,往旁边一丢拍拍手道:“不过明面上你还是我的侍女,所以至少在人前你要表现出对我的顺从。”

    “任何会引起我那几个师兄还有我那个师傅怀疑的事情,都可能会要了我们两个的命,明白吗?”

    观婵揉了揉被麻绳勒得发疼的手腕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跟我来,”戚解领她到卧房“以后你就住这里,对面是浴室。”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观婵声音有些颤抖地道,戚解看得出她眼神中对仙师的畏惧和仇恨。

    戚解从书桌里掏出自己放在里面的一些符纸丹墨之类的东西,抱在怀里后道:“我遵循本心而活,仅此而已。”

    “仙师也有心吗?”观婵不无讥讽地道。

    “我不知道,”戚解道“但我认为我有。”

    戚解把自己的经书符箓搬到正房,又从柜子里搬了床被褥出来,观婵跟在他后面追问道:“你说让我复仇,可是我只是个凡人,怎么可能复仇?”

    “等我哪天够强有机会的话,可以帮你,”把地铺摆好后戚解道“但是不是现在,你需要隐忍,积蓄力量。”

    “你和其它仙师不一样,”观婵奇怪地注视着戚解“和我见过的仙师都不一样。”

    毕竟我连人都不是,当然不一样了……戚解道:“如果没有特殊需要,不要随便出门,尤其要避免遇见其他师兄,他们每个人对你而言都非常危险,切记!尤其是我那个师尊,他也不是好鸟!”

    “我知道了,”观婵郑重道“那我们说定了,我听你的话,而你要帮我报仇!”

    “好……”忽虽然有种冤大头的感觉,不过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也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观婵问道。

    “戚解,”戚解没打算说更多“食物由伙房配送,不用担心,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

    “如果听到任何奇怪的事情或动静都要告诉我。”

    “这个算吗?”观婵忽然指了指门口。

    戚解看到地面钻出了两根青黑色手指,他见过,是曹丙武和佟一心斗法时用过的手掌的那种颜色。

    两根手指对地面施加的破坏就小多了,小心翼翼地撑开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探出一根青紫手指,指尖顶着一张纸条。

    戚解拿起纸条,三个手指同时缩回地里后,地面恢复如初,看得一旁的观婵目瞪口呆。

    “大师兄的信吗……”戚解看了眼浆白纸,上面写着让他以侍女为由,向乌阍道人申请外出,晚上在半山腰的树林里见面。

    有什么话不能在山门里讲吗?戚解诧异地看到纸条的最后还特地叮嘱自己阅后即焚。

    “怎么了?”观婵问道。

    “不……”戚解从案台下摸出火折子,吹了两口唤醒火苗将纸条点燃,看着白纸逐渐蜷曲飞散,心中不知大师兄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目光移动到观婵身上,心中忽然一动。

    不会是想把自己引出山门,然后上门抢人吧……虽然看起来不像,但谁知道大师兄会不会和三师兄勾结在一起呢?

    可如果大师兄确实有事的话又有些……戚解想了想对观婵道:“晚上和我出去一趟。”

    “啊?”戚解没等观婵有所反应,就转身出门,一路来到斩心殿。

    “何事?”乌阍的声音从垂帘后传来。

    “弟子晚些想外出一趟。”戚解毕恭毕敬地跪拜。

    “为何?”乌阍问道。

    “和弟子的……那个侍女有些事。”戚解故意把话说得很暧昧,很引人遐想,还用一种很急色的语气。

    “呵,”乌阍却没有之前怪罪的意思,反而轻笑一声“人都有七情六欲,为师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我得提一句,那女子再好也别**过多,别忘了自己修士的身份,要注意身体。”

    “是,弟子谨记师命。”戚解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嘿,没必要害羞,人不风流枉少年嘛,为师在你这个年纪……对了,你的修炼有进展了吗?”

    “弟子寻得……”戚解转头看了看确认没人后道“寻得了伏虫,符法上也大有进展。”

    “嗯,不错,为师果然没看错你,行了,下去吧,臭小子!”乌阍笑骂道。

    “是!”戚解得到首肯,“欣喜”地退出斩心殿,在转身下石阶的一瞬间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冷脸。

    “虽然是同意了,但也保不准用手段跟踪我……反正到时候有大师兄,大不了就说是偶遇。”

    打定主意的戚解返回了甲酉房,顺路去了趟伙房付了些银子,叮嘱他们中午送饭的时候多送些,这本是无心之举,没想到却在午饭时拯救了戚解的肚子。

    因为过中吃饭时,戚解被对方的饭量深深震惊了。

    “嗯?怎么了?”扒完饭的观婵看到戚解悬在空碟上的筷子问道。

    “啊,嗯…没、没什么,哈哈。”戚解一脸讪笑,总不能说,自己刚看好一块肉想吃口米饭再夹,结果放下碗发现已经被您消灭了吧?

    这姑奶奶是饿死鬼投胎啊,待会去伙房多添点钱吧……从伙房返回后,戚解在正房开始了修炼,观婵则坐在对面盯着他。

    反正对戚解也没干扰,随她吧。这么想着,戚解把心神沉入那片光海中,这次他不再寻找上尸彭琚,而是换到了九虫之一的“回虫“。

    之所以要找回虫,还是因为观婵。

    看尚开七那样,为了保证她的安全,戚解不得不需要一种能够监视别人的手段。而在咒法的记录中,回虫为雌雄一对,分出一支置于身外可以借助体内的一支观察另一支的情况。

    将回虫寄托在活物上时,戚解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体悟对方的感觉,比如视、听、闻、触、嗅之类的。

    回虫在咒法分类里属于第二容易寻找的,仅次于最简单的伏虫,因此在太阳西垂、薄暮升起之时,戚解已经完成了回虫的寻找。

    他缓缓睁开眼,看到坐在对面的观婵正在支着下巴熟睡,凌乱的额发遮住了双眼。

    戚解抬起右手,两个首尾相接、盘成环形的白色虫子在他掌心上慢慢旋转,戚解心意一动,其中一只化作一道微末毫光,倏忽间射入观婵的发梢中。

    “唔……”

    观婵似有所感,她慢慢睁开眼,正好看到戚解收起另一只回虫,于是打着哈欠道:“你……哈~呋…是在修炼吗?”

    “差不多,”戚解起身,拉了观婵一把道“晚饭后我们就出去,你能行吧?”

    “能行,我可以沐浴吗?”观婵道“衣服也脏了…上面都是……父亲和母亲的血……”

    戚解领她来到浴室前,为她介绍了一下山门里特殊的浴池,然后道:“衣服先别洗,待会要出去。”

    观婵有些神伤地点点头。

    “不过最后还是要洗的,衣服还是要穿干净的”戚解道“总有一天,这上面会沐浴仇敌的鲜血,到时候再用它来祭奠你的父母吧。”

    观婵顿了一下,然后沉默了几息后道:“虽然这话很奇怪,不过……谢谢你。”

    观婵入浴时,戚解无聊地坐在院门边,等着仆役送来晚饭。

    结果不可抗地听到浴室中的水声,不知道为何,这水声听起来让人特别冲动,特别地想一探究竟……嗯?

    戚解忽然想到自己在观婵发梢里埋入的回虫,这不就是说自己可以……戚解眉头紧锁,在经过慎重考虑后还是摇头放弃了这个荒唐的想法。

    自己放入回虫根本就不是用来干这种事的,其再说去偷窥一个才刚刚失去父母的豆蔻少女,这已经不是缺德的问题了,这完全是没资格做人了……虽然戚解也不是人。

    说到底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做这种事!连产生这个念头,这种行为本身,都该被谴责!

    所以晚饭时的戚解,看起来相当自责和愧疚,当然热衷于食物的观婵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她更在意眼前的那碗窖子鸡。

    饭后二人同出山门,由观婵驾马车驶下山。

    “你们仙师不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吗?还要坐马车吗?”观婵一边手握缰绳,一边对坐在中空车厢里的戚解道。

    “你为什么会驾车啊?”戚解反问道。

    “技多不压身,”观婵潇洒道“你看这会儿不就体现出来了嘛,要不然等我们到山下都得人定了。”

    “半路途径一片树林时记得提醒下我。”

    “这里全是树林,你说的是那一片?”

    “呃,半山腰的……到时候会有人拦住我们的。”

    一刻钟后,马车缓缓下过一个缓坡,来到一块较平坦的区域时,戚解听到观婵道:“有人。”

    他掀开车帘,看到曹丙武挡在马车前,负手微笑,周身环绕着散发光晕的符箓。

    “师弟,为兄等候多时了。”

    “师兄,有事不能在山门里说啊?需要跑到这种荒郊野外?”

    “借一步说话。”曹丙武指着一旁的林子里道。

    戚解和观婵下了车,把马车牵到路边系好,跟随大师兄没入深林,在距离大路几步远的地方来到一处斜向下开的洞口,黑黝黝的深坑内似有光明渗出。

    观婵躲在戚解身边有些紧张,戚解拍拍她的后背示意有自己在,叫她安心。

    沿土阶下到洞内,戚观二人才察觉里面是别有洞天。

    用夯土搭建的洞内立有楼亭,其内廊台合抱、斗拱飞跳,论精美不输山门。

    曹丙武将二人带到亭子内,在土壤拱起形成的桌椅前坐下,戚解环顾四周道:“这也是师兄的手笔?”

    “罗酆山之都有鬼神宫室,山上有六宫,洞中有六宫,辄周回千里,是为六天鬼神之宫也,”曹丙武道“这画地为楼的本事,自然也是有的。”

    戚解点点头,看到一边的观婵还是有些颤抖,于是在桌子底下握住她的手,朝她手心贴了张热符,帮她驱散地下的阴寒湿气。

    “师兄找我到底何事?还要来这种地方相谈?”

    曹丙武顿了顿,然后抿嘴笑道:“我要和你谈的,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