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凶相毕露
“大师兄他们都被乌阍派出山门了。”
观婵正用抹布擦着正房的窗棂，听到身后正在看书的戚解如此说到，她转过头来。
“你是说，到那个时间了？”观婵心神不安地俯身蹲下，戚解点点头，放下手里的《天师符法》。
“就在这两天吧，就会有结果了，还有一件事，我考虑了一下，你离开山门时别管其他的凡人仆役了。”
“为什么？”观婵不理解道。
“仆役里可能有师尊的心腹，万一被你遇上了那就危险了，所以到时候你只管好自己就可以了。”
戚解看到观婵有些为难，于是叹气道：“我们只能做好力所能及的事，我也想尽可能的多救些人，但若要以肯定能救下的生命为代价的话，那就得小心些。”
“记住我说的，走的时候只带匕首、蚨子银还有我留给你的那些丹药，其他的一律扔了，换上朴素点的衣服，别在穿白花花的裙子了，尽量低调些。”
又交代了几句后，戚解盯着观婵，安排好他的事情让他心里轻松不少。
忽然，戚解笑了。
“你笑什么？”观婵道。
“没有，只是……我深入了解你后，才明白与人交往的快乐之处，观姑娘，我想这世上如你这般的凡人一定有许多，要不是这山门阻拦，定能见识到更多有意思的人啊。”
“我们以后也许不会再相见了，不过想到观姑娘还能继续这样的人生，我也很开心。”
观婵怔住了，低下头默然了几息，然后缓缓道：“其实这世上的好人没你想的这么多，坏人也是一样。”
“哦？”戚解笑了“那什么样的人最多？”
观婵坐到戚解身边抱着膝盖，把头枕在上面凝视着戚解道：“我父亲说过，人是时好时坏的，有的时候鬼迷心窍，有的时候又会良心发现，糊涂地过一辈子，临死才开始后悔过去，追思往昔。”
“可惜我没什么可以追思的，”戚解挠了挠头“好像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这也没办法，毕竟从他降生伊始到现在累计还不到一个月，压根谈不上能有什么人生经历。
“不过，”戚解冷声道“我的师兄肯定不是这种人。”
观婵望着戚解，心中某种懵懂的冲动想要她开口说些什么，可却被窗外突入起来的金光打断。
戚解没注意到她的变化，起身开门后看到一枚金色符箓悬浮在小院上空，一招手那符箓立刻落入他的掌中。
“除离魂之秘法已成，午后速来斩心殿。”
终于要开始了吗……戚解回头看了眼观婵，正欲说出此事忽闻屋外外有人叩门，戚解打开门看到一个青衣小厮提着饭盒毕恭毕敬道：“戚仙师，您的午饭来了。”
“啊，谢谢。”戚解接过食盒，想到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顿了。
他把食盒放到书桌上，顿了顿道：“吃饭。”
这顿饭观婵有些心不在焉，胃口不比过去，反倒是戚解吃得没压力，少见地比对方吃得多。
“怎么了，身子不舒服？”戚解掰下一根乳鸽腿问道。
“最后一顿了，我想吃慢点。”观婵有些伤感地望着他。
“呃……啊？”戚解没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顾得纠结鸽子肉是该配辣韮还是越椒。
反正现在万事俱备，着急也没用，戚解决定干脆随性些算了，死也死得潇洒一点。
“别那么愁眉苦脸的，你父母的大仇就要得报了，临宁县的百姓也能复归常安，”戚解咂吧着鸽子腿“对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记住，在山门外躲着些我的师兄，撞见他们一定要离远点，尤其是尚开七那家伙。”
观婵心不在焉地点头，算作是回答了。
及至食就，戚解再次过了一遍曹丙武的计划，确定自己没忘什么很重要的细节后，于是与观婵诀别。
临走前，观婵赠了他一首诗。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观婵一边说一边为他理了理衣领。
戚解自然是听不懂的，只是回道：“观姑娘珍重。”说完头也不回奔向斩心殿。
戚解其实并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作为一个人为制造的蛊人，他没有童年没有父母没有亲人，这个世界上鲜有能让他留恋的，甚至是他自己的生命。
或者说，他明白生命的重量，正因如此，他才会明白自己的生命究竟多么没有价值。
一个被魔头捏造、掺杂野心和欲望的容器，落在泥潭一样的阴谋里，周围环伺着一群饿狼，谁都希望能从其他人身上撕块肉下来。
如果只是牺牲这条轻盈的生命，就能将这个泥潭付之一炬，那在戚解心里还是挺划得来的。
“虽然结局可能是大师兄活下来啊……”戚解对此也无可奈何，天时地利人和，全被大师兄占了，即便到时候真是这么个结局，他也无话可说了。
无论想与不想，戚解最终还是抵达了斩心殿。
“禀师尊，弟子戚解求见。”
“进来吧。”
戚解步入斩心殿，昨夜的摆件搬空后整个大殿恢复了往日的空旷冷戾，两侧的诡异雕像一如当初戚解第一次踏进这里时那样，不羁地释放着邪祟气息，完全没有神仙的庄严圣武。
声音从高座后的垂帘内传来。
“戚解，来吧。”
垂帘的珠坠在穿过殿内的微风中丁铃作响，戚解能从中分辨出一丝薄纱卷翻的丝织品摩擦声，他慢慢掀开垂帘，一眼就瞅见了立于水桥上的乌阍道人。
后殿已经被他布置一番，墙壁、廊柱贴满符箓，从天顶垂下几绺黑色旌节，杂在薄纱之间。
“生魂转摄大法……”戚解在心里暗暗念到。
“戚解，为师脚下正是这座除咒秘法之阵眼所在，你端坐于此便可抽调阵法伟力以我一身修为作牲，接触天灾留在你身上的诅咒。”
乌阍道人淡淡道：“该告别了，徒弟。”
他走到戚解身边背对着这位弟子道：“告诉你一件为师从来没说给其他人听的事情吧。”
“昨夜为师说的那个故事，那个老夫妇为我烹调淳母的故事，后面还有更精彩的部分。”
“我在他们家里用完餐后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一醒过来你猜怎么着？正威坛的追兵跨过了浩丘和寿襄的边界，居然追到了我跟前。”
“他们擒了那对夫妇，大叫着要我出来……戚解，你猜猜为师当时是怎么做的？”
看着乌阍的背影，戚解拱手道：“徒儿愚笨，想不出任何脱困之法，不知师傅用了什么妙招，还请指教！”
“妙招？指教？呵呵呵……哈哈哈哈，”乌阍忽然大笑连连，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乖徒弟，你知道为师的妙招是什么吗？为师的妙招就是躲在这对老夫妇的猪圈里，嘴里含着猪屎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正威坛弟子用符法活活烧成灰烬！”
“你觉得我为什么忘不了那碗淳母？不是因为它有多好吃，而是因为第二天你师傅我吃了一嘴猪屎！”乌阍笑得几欲癫狂“是那猪屎的味道让我记了一辈子，那淳母不过是顺带的！”
乌阍收起笑容，左手举至眼前紧紧攥拢，手背上青筋游走，他咬牙切齿道：“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个躲在猪圈里满嘴猪屎、泪流满面的家伙，那就是弱者的样子啊，是任人宰割的猪猡的样子啊！”
“从那天起我发誓，为师一定要强到能够维护心中的正义，一定要拥有和我的心性相匹配的力量。”
“但是我也明白只靠我一人是没法成功的，所以我培养弟子，所以我需要传承！只是没想到这份心意时至今日竟也成为了祸患，造就了你那六个师兄。”
“戚解，在你除掉这六人后，你要继续传承发扬这个精神，为师相信总有一天，商州乃至整个天下，都会被来这个精神真个梦想所撼动。”
乌阍长叹道：“我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也许你也是，但这件事一定会在后来者手上完成的……我们开始吧！”
戚解拱手再拜：“弟子遵命！”
按照乌阍道人的指示，戚解跏趺于整个后殿的正中央水桥上，而乌阍自己则坐在与之相对的水桥前方。
他伸手一指，黑色旌节发出“嗡嗡”的蜂鸣声，组成旌节的黑色毛球居然缓缓“张开”，露出一口带着涎液的利齿，从中探出数不尽的黑色丝幔，相互缠绕粘连后，形成一张庞大的倒斗型罩子，把戚解和彻底扣在了水桥上。
“伏以拔幽魂，振滞魄，莫大於黄箓妙斋；缔善果，植殊因，无逾乎紫清秘检。惟克修於珍供，必仰奉於琼科。既华墠之建仪，在明神而受职。以谓……”
在黑罩外乌阍的念诵声中，后殿如活过来的内脏一般运转起来，天花板垂下来的薄纱上透明渐渐凝炼为实质，一幅幅乖戾诡异的画相陆续浮现。
绘有恶鬼剖人心腹的、有眼球飘浮游荡的，有人尸升天破碎的、还有白骨皑皑死气冲天的………
“咕嘟———”
水桥下的深邃湖泊忽然浮起大片气泡，戚解看到一摊摊腐烂、漆黑的血肉拟人化的“爬”出了水面，紧接着只听“吱啦”一声，乌阍道人直接炸成了一团血雾！
肠子、肝脏、肾器……连着脊椎的头颅、和血管藕断丝连的心脏如雨般淋了一地。
“徒……徒儿………”
戚解猛地一震，背后寒毛顷刻直立！他把目光缓缓转向声音的来源———那团从水底下爬上来的腐肉。
“师……师尊？”戚解嘴角抽搐，一副努力使自己镇定的样子。
“乖徒儿，”那腐肉突然活了过来“乖徒儿，你不知道为师为了走到今天这一步费了多少功夫啊。”
“师、师尊……这也是除咒的一步吗？”戚解被乌阍的新样貌着实吓了一跳，心中暗道不妙。
“除咒……呵呵呵呵，没错，除咒，不过不是除你的咒，”乌阍阴恻恻地道“要除的，是为师身上的咒啊！”
“什么！”戚解大惊失色，暗暗开始尝试，乌阍如此大摇大摆地撕破脸皮，说明他已经完全控制了自己。
“你真以为你和老大那小子的事为师不知道吗？”腐肉发出咕噜咕噜的笑声，听起来相当诡异。
这团黑肉成为乌阍的新身体后，从两侧伸出两个肉条充当手臂，下身糊在地上如一团烂泥。
黑肉中不时浮动一些白色、粉色的不明物，戚解实在不愿意联想这究竟是什么……他的脑子已经够紧张的了。
“师尊……在说什么，徒儿怎么听不懂啊。”戚解讪笑道，打算死鸭嘴硬就是不认。
“嘿，没事，不承认就不承认吧，反正这也不影响你的结局，我的乖徒儿，为师筹策十数年等的就是这一天啊，所以今天师傅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你只需干一件事，那就是………成全为师！”
观婵正用抹布擦着正房的窗棂，听到身后正在看书的戚解如此说到，她转过头来。
“你是说，到那个时间了？”观婵心神不安地俯身蹲下，戚解点点头，放下手里的《天师符法》。
“就在这两天吧，就会有结果了，还有一件事，我考虑了一下，你离开山门时别管其他的凡人仆役了。”
“为什么？”观婵不理解道。
“仆役里可能有师尊的心腹，万一被你遇上了那就危险了，所以到时候你只管好自己就可以了。”
戚解看到观婵有些为难，于是叹气道：“我们只能做好力所能及的事，我也想尽可能的多救些人，但若要以肯定能救下的生命为代价的话，那就得小心些。”
“记住我说的，走的时候只带匕首、蚨子银还有我留给你的那些丹药，其他的一律扔了，换上朴素点的衣服，别在穿白花花的裙子了，尽量低调些。”
又交代了几句后，戚解盯着观婵，安排好他的事情让他心里轻松不少。
忽然，戚解笑了。
“你笑什么？”观婵道。
“没有，只是……我深入了解你后，才明白与人交往的快乐之处，观姑娘，我想这世上如你这般的凡人一定有许多，要不是这山门阻拦，定能见识到更多有意思的人啊。”
“我们以后也许不会再相见了，不过想到观姑娘还能继续这样的人生，我也很开心。”
观婵怔住了，低下头默然了几息，然后缓缓道：“其实这世上的好人没你想的这么多，坏人也是一样。”
“哦？”戚解笑了“那什么样的人最多？”
观婵坐到戚解身边抱着膝盖，把头枕在上面凝视着戚解道：“我父亲说过，人是时好时坏的，有的时候鬼迷心窍，有的时候又会良心发现，糊涂地过一辈子，临死才开始后悔过去，追思往昔。”
“可惜我没什么可以追思的，”戚解挠了挠头“好像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这也没办法，毕竟从他降生伊始到现在累计还不到一个月，压根谈不上能有什么人生经历。
“不过，”戚解冷声道“我的师兄肯定不是这种人。”
观婵望着戚解，心中某种懵懂的冲动想要她开口说些什么，可却被窗外突入起来的金光打断。
戚解没注意到她的变化，起身开门后看到一枚金色符箓悬浮在小院上空，一招手那符箓立刻落入他的掌中。
“除离魂之秘法已成，午后速来斩心殿。”
终于要开始了吗……戚解回头看了眼观婵，正欲说出此事忽闻屋外外有人叩门，戚解打开门看到一个青衣小厮提着饭盒毕恭毕敬道：“戚仙师，您的午饭来了。”
“啊，谢谢。”戚解接过食盒，想到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顿了。
他把食盒放到书桌上，顿了顿道：“吃饭。”
这顿饭观婵有些心不在焉，胃口不比过去，反倒是戚解吃得没压力，少见地比对方吃得多。
“怎么了，身子不舒服？”戚解掰下一根乳鸽腿问道。
“最后一顿了，我想吃慢点。”观婵有些伤感地望着他。
“呃……啊？”戚解没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顾得纠结鸽子肉是该配辣韮还是越椒。
反正现在万事俱备，着急也没用，戚解决定干脆随性些算了，死也死得潇洒一点。
“别那么愁眉苦脸的，你父母的大仇就要得报了，临宁县的百姓也能复归常安，”戚解咂吧着鸽子腿“对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记住，在山门外躲着些我的师兄，撞见他们一定要离远点，尤其是尚开七那家伙。”
观婵心不在焉地点头，算作是回答了。
及至食就，戚解再次过了一遍曹丙武的计划，确定自己没忘什么很重要的细节后，于是与观婵诀别。
临走前，观婵赠了他一首诗。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观婵一边说一边为他理了理衣领。
戚解自然是听不懂的，只是回道：“观姑娘珍重。”说完头也不回奔向斩心殿。
戚解其实并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作为一个人为制造的蛊人，他没有童年没有父母没有亲人，这个世界上鲜有能让他留恋的，甚至是他自己的生命。
或者说，他明白生命的重量，正因如此，他才会明白自己的生命究竟多么没有价值。
一个被魔头捏造、掺杂野心和欲望的容器，落在泥潭一样的阴谋里，周围环伺着一群饿狼，谁都希望能从其他人身上撕块肉下来。
如果只是牺牲这条轻盈的生命，就能将这个泥潭付之一炬，那在戚解心里还是挺划得来的。
“虽然结局可能是大师兄活下来啊……”戚解对此也无可奈何，天时地利人和，全被大师兄占了，即便到时候真是这么个结局，他也无话可说了。
无论想与不想，戚解最终还是抵达了斩心殿。
“禀师尊，弟子戚解求见。”
“进来吧。”
戚解步入斩心殿，昨夜的摆件搬空后整个大殿恢复了往日的空旷冷戾，两侧的诡异雕像一如当初戚解第一次踏进这里时那样，不羁地释放着邪祟气息，完全没有神仙的庄严圣武。
声音从高座后的垂帘内传来。
“戚解，来吧。”
垂帘的珠坠在穿过殿内的微风中丁铃作响，戚解能从中分辨出一丝薄纱卷翻的丝织品摩擦声，他慢慢掀开垂帘，一眼就瞅见了立于水桥上的乌阍道人。
后殿已经被他布置一番，墙壁、廊柱贴满符箓，从天顶垂下几绺黑色旌节，杂在薄纱之间。
“生魂转摄大法……”戚解在心里暗暗念到。
“戚解，为师脚下正是这座除咒秘法之阵眼所在，你端坐于此便可抽调阵法伟力以我一身修为作牲，接触天灾留在你身上的诅咒。”
乌阍道人淡淡道：“该告别了，徒弟。”
他走到戚解身边背对着这位弟子道：“告诉你一件为师从来没说给其他人听的事情吧。”
“昨夜为师说的那个故事，那个老夫妇为我烹调淳母的故事，后面还有更精彩的部分。”
“我在他们家里用完餐后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一醒过来你猜怎么着？正威坛的追兵跨过了浩丘和寿襄的边界，居然追到了我跟前。”
“他们擒了那对夫妇，大叫着要我出来……戚解，你猜猜为师当时是怎么做的？”
看着乌阍的背影，戚解拱手道：“徒儿愚笨，想不出任何脱困之法，不知师傅用了什么妙招，还请指教！”
“妙招？指教？呵呵呵……哈哈哈哈，”乌阍忽然大笑连连，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乖徒弟，你知道为师的妙招是什么吗？为师的妙招就是躲在这对老夫妇的猪圈里，嘴里含着猪屎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正威坛弟子用符法活活烧成灰烬！”
“你觉得我为什么忘不了那碗淳母？不是因为它有多好吃，而是因为第二天你师傅我吃了一嘴猪屎！”乌阍笑得几欲癫狂“是那猪屎的味道让我记了一辈子，那淳母不过是顺带的！”
乌阍收起笑容，左手举至眼前紧紧攥拢，手背上青筋游走，他咬牙切齿道：“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个躲在猪圈里满嘴猪屎、泪流满面的家伙，那就是弱者的样子啊，是任人宰割的猪猡的样子啊！”
“从那天起我发誓，为师一定要强到能够维护心中的正义，一定要拥有和我的心性相匹配的力量。”
“但是我也明白只靠我一人是没法成功的，所以我培养弟子，所以我需要传承！只是没想到这份心意时至今日竟也成为了祸患，造就了你那六个师兄。”
“戚解，在你除掉这六人后，你要继续传承发扬这个精神，为师相信总有一天，商州乃至整个天下，都会被来这个精神真个梦想所撼动。”
乌阍长叹道：“我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也许你也是，但这件事一定会在后来者手上完成的……我们开始吧！”
戚解拱手再拜：“弟子遵命！”
按照乌阍道人的指示，戚解跏趺于整个后殿的正中央水桥上，而乌阍自己则坐在与之相对的水桥前方。
他伸手一指，黑色旌节发出“嗡嗡”的蜂鸣声，组成旌节的黑色毛球居然缓缓“张开”，露出一口带着涎液的利齿，从中探出数不尽的黑色丝幔，相互缠绕粘连后，形成一张庞大的倒斗型罩子，把戚解和彻底扣在了水桥上。
“伏以拔幽魂，振滞魄，莫大於黄箓妙斋；缔善果，植殊因，无逾乎紫清秘检。惟克修於珍供，必仰奉於琼科。既华墠之建仪，在明神而受职。以谓……”
在黑罩外乌阍的念诵声中，后殿如活过来的内脏一般运转起来，天花板垂下来的薄纱上透明渐渐凝炼为实质，一幅幅乖戾诡异的画相陆续浮现。
绘有恶鬼剖人心腹的、有眼球飘浮游荡的，有人尸升天破碎的、还有白骨皑皑死气冲天的………
“咕嘟———”
水桥下的深邃湖泊忽然浮起大片气泡，戚解看到一摊摊腐烂、漆黑的血肉拟人化的“爬”出了水面，紧接着只听“吱啦”一声，乌阍道人直接炸成了一团血雾！
肠子、肝脏、肾器……连着脊椎的头颅、和血管藕断丝连的心脏如雨般淋了一地。
“徒……徒儿………”
戚解猛地一震，背后寒毛顷刻直立！他把目光缓缓转向声音的来源———那团从水底下爬上来的腐肉。
“师……师尊？”戚解嘴角抽搐，一副努力使自己镇定的样子。
“乖徒儿，”那腐肉突然活了过来“乖徒儿，你不知道为师为了走到今天这一步费了多少功夫啊。”
“师、师尊……这也是除咒的一步吗？”戚解被乌阍的新样貌着实吓了一跳，心中暗道不妙。
“除咒……呵呵呵呵，没错，除咒，不过不是除你的咒，”乌阍阴恻恻地道“要除的，是为师身上的咒啊！”
“什么！”戚解大惊失色，暗暗开始尝试，乌阍如此大摇大摆地撕破脸皮，说明他已经完全控制了自己。
“你真以为你和老大那小子的事为师不知道吗？”腐肉发出咕噜咕噜的笑声，听起来相当诡异。
这团黑肉成为乌阍的新身体后，从两侧伸出两个肉条充当手臂，下身糊在地上如一团烂泥。
黑肉中不时浮动一些白色、粉色的不明物，戚解实在不愿意联想这究竟是什么……他的脑子已经够紧张的了。
“师尊……在说什么，徒儿怎么听不懂啊。”戚解讪笑道，打算死鸭嘴硬就是不认。
“嘿，没事，不承认就不承认吧，反正这也不影响你的结局，我的乖徒儿，为师筹策十数年等的就是这一天啊，所以今天师傅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你只需干一件事，那就是………成全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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