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后手
蒿草味越发浓郁的斩心殿内，一片波诡云谲的场面。
最靠近入口的是李剽、尚开七和骆无咎三人，他们结成“三才禳星奇门术”阵法，召唤出披挂巨大道袍的血肉触须，深陷血雾，其中蜂鸣声不止。
然后是斩心殿后殿的戚解、乌阍二人所在的“生魂转摄大法”阵中，从乌黑旌节里蔓延出的黑色罩子盖住下方的水池，桥上是动弹不得的戚解和附身到腐肉上的乌阍道人。
最后是被两座阵法夹在前后殿之间的曹丙武、血灵子，它们在鬼门关两边拉扯，这里本来是黄金高座所在的高台，现在已经被战斗的余波彻底夷平了。
场上的形势已经非常明显了，乌阍受制于三才大阵无法使用符法，李剽三人也被阵法牢牢栓住，曹丙武和血灵子之间的胜负才是关键所在。
“你可知道为师炼造你的的蛊法唤作何名吗？”眼见乌阍这边落入下风，他却不怎么慌张，反而还有心思和戚解打哑迷。
“我怎么可能知道。”戚解冷淡道，现在已经没必要陪乌阍道人演良师益友的那一套了。
“太一浑身经，”乌阍笑道“名叫太一浑身经，这可以算作是你的母亲了。”
“呵。”戚解冷笑一声，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你知道什么是太一吗？”烂泥想继续这个话题，戚解却打断了他：“老头，比起教我太一什么的，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的血灵子吧。”
乌阍道人身上伸出许多漆黑触须，与头上的黑色罩子相连，接着将他的腐烂肉身吊起悬在空中。
戚解正奇怪这家伙又要干什么时，正殿里的局势陡然变化。
血灵子在麻绳的拖拽下，被一步步拉入那道苍白的门庭，正当曹丙武觉得大势已定时，忽然就看到血灵子剧烈膨胀了起来。
本来还有人形的血灵子，这回彻底变成了一颗不断胀大的“血肉之卵”，麻绳在膨胀过程中被寸寸撑断，拉扯的力量也随之变弱。
曹丙武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说到底他的借鬼、招魂是通过符法实现的，能引渡过来的力量终究有限。
就好比河面上的桥梁，大桥能同时过两三辆甚至四五辆马车，而小桥过一辆驴车都费劲，符法在诸多法门中不算上乘，上限摆在那里。
“血肉之卵”最终膨胀至两丈高的尺寸后停下了，曹丙武撤去鬼门关，苍白的门庭缩入地下，几只鬼手取而代之地拱卫在他身边。
他也能猜到，老头的血湖酝酿多年，从中诞生的怪物不可能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血雾化”特点。
“倏——”
如盘蛇起陆，一道蜿蜒血影从“血肉之卵”中突兀钻出，顶住曹丙武撞破斩心殿的神像冲出殿外。
“轰！”
曹丙武落到一处屋顶，护住正面的鬼手散开，让他看到了撞飞自己的正主。
一条悬浮在天空上的血色蜈蚣，头顶三张人脸……这是曾经被戚解杀掉的山伯的形貌！只是换了副血腥味更重的躯壳。
“老头搞得什么鬼？山伯不是只有一只吗？”曹丙武仔细观察了一会“不对，这只不是山伯，体型大了很多而且………”
“轰！”
血肉蜈蚣俯冲而下，庞大的身躯犁平了足足一长排的建筑物，在身后留下一道废墟。
曹丙武则驾驭鬼手托举自己躲开攻击，一边闪躲一边尝试用小鬼反击，但蜈蚣太过庞大，一时难见成效。
就在曹丙武和蜈蚣血战的同时，斩心殿后殿里，吊在黑罩下的乌阍饶有兴趣地对戚解道：“你听。”
“轰！”“轰！”“轰！”
不用乌阍提醒，戚解也能听到整个山门都在轰轰作响，也能明白曹丙武要对付的东西有多么棘手。
“我们回到之前的话题吧，徒弟，为师相信关于太一你也会很有兴趣的。”乌阍挪动着身体，戚解不想抬头看此时的乌阍，只能听到非常恶心的粘稠声、在粘液中揉搓捻动的咕叽咕叽的声音。
“太一是远古时代被人们信奉的神明，虽然到今日早已被人忘记，但依旧能在经箓典章的缝隙里见到这位神明的名讳。”
“太一者，胞胎之精，变化之主，魂魄生於胎神，命炁生於胞府，变合帝君，混化为人。”
“太一浑身经，便是以太一论为核心所提出的炼蛊法门，其中心思想就是变化，所谓非男非女，光明妙绝，或为老君，或为婴儿，应感无穷，变化无极。”
“这门秘法精妙无比，可惜为师寿元将近，浑浑噩噩十年间才钻研出一个蛊人方法还是个残缺版，未能穷尽生发变化之理，实乃为师人生一件憾事啊！”
戚解讥讽道：“你不是说，我那几个师兄才是你最遗憾的事情吗？”
“呵，那倒也是，但最遗憾又不是唯一遗憾，”乌阍嘿嘿一笑“不过现在好了，为师夺了你的肉身后，就有能有数百载寿元了，到时候就有充足的时间了。”
“你想要这具肉身，你……就……”戚解还想开口回敬几句，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变轻了，不对，是变重了，也不对……
这是一种戚解从未有过的感觉，如同五感被褫夺但又粘连在身体上，感官的刺激来得极其缓慢却又恰好卡在“可以感受到”的最低点处，让人怀疑自己究竟是感受到了还是没感受到，头脑在这种感觉的分离中逐渐迷失混乱。
一层层幻觉涌入视野。
上一秒沉入湖底，一大群青鱼围绕着自己，下一秒一股巨力将他生生扯出水面，一片绮丽诡幻的星空展现在自己面前，几颗比星辰更硕大的眼眸镶嵌在天幕上，瞪着挤满大量瞳孔的眼球注视着自己。
戚解艰难想要地抬起双手，却搞不清楚自己是抬起来了还是没抬起来，就连“抬”这个念头到底产生了没有都不确定，手又在哪………
戚解感到意识仿佛被缫丝机拉成了根根细线，在混乱纷迭的幻象中被一点点撕碎。
这是什么情况？这岰鵟鎺欈篓*#鵖欝鎥瘺蠿甎……
戚解的一切意识活动彻底粉碎，“戚解”这一人格实体都不再确切实在，其存在本身都消失了，更谈不上什么感觉之类的了。
“啊！”
一声惊呼忽然将四散的“戚解”拉回来，将一切重组为一个具体的实在。
朦胧中，戚解看到一位位彩绶仙衣、玉带飘飘的绝妙仙子，她们面容木讷，分别捧着戚解身体的一部分。
骨头、眼球、头皮、五脏六腑、胯骨、大腿甚至是隐私部位，仙女们从头开始拼凑，一块块血肉，一片片皮肤，逐渐凑齐了一个“人”。
意识、感知渐渐收拢，作为“人”的认知再次复苏活络，戚解感到了自我的重新存在，他能感受到面部的活动，然后是脖子，四肢……戚解睁开眼，破败的斩心殿再次跃入眼帘。
“咳………”
戚解舒缓残存在感知中的悸动，刚刚那是什么？难道是乌阍干的？
“喂！戚解！”冷不丁地，乌阍忽然开口了“你刚才那个不会是……离魂症吧？”
“什么？”戚解正欲追问，话到嘴边了却被前殿的剧烈爆炸声截断，师徒二人将目光一同投了过去。
“嘶哈………”曹丙武上半身的陈蓝色长袍不翼而飞，露出下面壮硕的肌肉和伤痕累累的皮肤。
“砰！”
一个血红色的东西从天空砸下，把斩心殿的拱顶砸了个对穿，直直嵌进了地里。
硝烟散去，戚解惊奇的发现那是一截血红色的昆虫螯足——他还不知道血灵子所化的血肉之卵孵化出“山伯”的模样。
“老头！还有什么招数通通使出来！”曹丙武粗壮的双手猛一拍合，身上的腱子肉随着他的动作抖动，虬曲的青筋也在皮肤上龙蛇游走。
“轰————”
一根青色手指在他头顶显出原形，这根手指和曹丙武常用的鬼手不一样，指侧贴满各色符箓，指腹表面偶有细密小眼浮现，断裂的指根燃烧着白色的火焰，有着液体般的奇怪流动感。
这个“手指”一出现就好像踩到了乌阍的猫尾巴，一下子把他搞得如临大敌，烂泥腐肉不停从头部那个充当嘴巴的开口中喷出。
“你！你从哪弄到的这东西！不可能，就算你得到罗酆鬼仙青睐，也不可能得到大帝的手指！是谁把这东西借给你的？我知道了，你小子……你小子和正威坛勾结到一起了吧！”
乌阍一急，整个转摄大阵都震动起来，戚解感到快蔓延到胸口的麻木感都衰退了几分。
“好胆！你背叛我就罢了，竟然勾结我的死敌想要对付我！曹丙武，为师本来念在师徒情谊上想给你留个全尸，如今看来都是枉然啊！”
戚解后背一凉，他想去摸却看到前胸穿过来一截黑色触须，在他眼前卷曲摇摆，仿佛在摇尾乞怜。
“什………”
噗呲。
戚解的脑海中回荡着一个声音，许多声音！
噗呲！噗呲！
一根根黑色触须穿膛而过，转眼前戚解的胸前就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卷须，带着粘液和鲜血，如同从他的胸腔中破土而出的花朵。
“戚解！你的命头到了，今日助为师成就一番证道伟业，日后为师睥睨天下，定也算你一笔！”
我都要死了，你还算个屁啊！戚解想说哈，但一开口就是一口鲜血，血腥气弥漫在整个口鼻里，熏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不对！
他意识到自己呼吸困难是因为脏器受损的缘故才对。
“轰隆！”
斩心殿后殿的天顶被掀起，戚解忍着剧痛抬头，正对上一双从穹顶窥视着他的双眼。
一颗漆黑的人头撕开天穹，将一双眼睛……其实那是两根从眼球部位长出来的手臂，但那手臂确实是指着戚解，或者说乌阍的。
戚解已经不想思考了，短短一个下午他简直要把一辈子的光怪陆离都见识一遍，大师兄、乌阍还有李剽三人轮番上阵，相继着搞出些刷新他阅历的东西。
这颗眼睛上长了两根胳膊的家伙是谁在干吗，他不想去深究了，他只希望大师兄还有计划对付这个不知道那跑来的奇怪玩意。
但他要失望了。
大师兄望着天空，猛吐一口鲜血后瘫倒在地。他露出不甘、愤恨的神情，挣扎着想要起身却难以为继。
“乖徒弟，还记得师傅和你说过的吗？为师和你都被天灾诅咒，一个折寿一个离魂，”乌阍看着被自己捅了十几根触手的戚解道“现在我问你，一个折过寿的老头想要夺占一个经受离魂诅咒之人的肉身，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答案就是，第三次天灾。”
最靠近入口的是李剽、尚开七和骆无咎三人，他们结成“三才禳星奇门术”阵法，召唤出披挂巨大道袍的血肉触须，深陷血雾，其中蜂鸣声不止。
然后是斩心殿后殿的戚解、乌阍二人所在的“生魂转摄大法”阵中，从乌黑旌节里蔓延出的黑色罩子盖住下方的水池，桥上是动弹不得的戚解和附身到腐肉上的乌阍道人。
最后是被两座阵法夹在前后殿之间的曹丙武、血灵子，它们在鬼门关两边拉扯，这里本来是黄金高座所在的高台，现在已经被战斗的余波彻底夷平了。
场上的形势已经非常明显了，乌阍受制于三才大阵无法使用符法，李剽三人也被阵法牢牢栓住，曹丙武和血灵子之间的胜负才是关键所在。
“你可知道为师炼造你的的蛊法唤作何名吗？”眼见乌阍这边落入下风，他却不怎么慌张，反而还有心思和戚解打哑迷。
“我怎么可能知道。”戚解冷淡道，现在已经没必要陪乌阍道人演良师益友的那一套了。
“太一浑身经，”乌阍笑道“名叫太一浑身经，这可以算作是你的母亲了。”
“呵。”戚解冷笑一声，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你知道什么是太一吗？”烂泥想继续这个话题，戚解却打断了他：“老头，比起教我太一什么的，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的血灵子吧。”
乌阍道人身上伸出许多漆黑触须，与头上的黑色罩子相连，接着将他的腐烂肉身吊起悬在空中。
戚解正奇怪这家伙又要干什么时，正殿里的局势陡然变化。
血灵子在麻绳的拖拽下，被一步步拉入那道苍白的门庭，正当曹丙武觉得大势已定时，忽然就看到血灵子剧烈膨胀了起来。
本来还有人形的血灵子，这回彻底变成了一颗不断胀大的“血肉之卵”，麻绳在膨胀过程中被寸寸撑断，拉扯的力量也随之变弱。
曹丙武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说到底他的借鬼、招魂是通过符法实现的，能引渡过来的力量终究有限。
就好比河面上的桥梁，大桥能同时过两三辆甚至四五辆马车，而小桥过一辆驴车都费劲，符法在诸多法门中不算上乘，上限摆在那里。
“血肉之卵”最终膨胀至两丈高的尺寸后停下了，曹丙武撤去鬼门关，苍白的门庭缩入地下，几只鬼手取而代之地拱卫在他身边。
他也能猜到，老头的血湖酝酿多年，从中诞生的怪物不可能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血雾化”特点。
“倏——”
如盘蛇起陆，一道蜿蜒血影从“血肉之卵”中突兀钻出，顶住曹丙武撞破斩心殿的神像冲出殿外。
“轰！”
曹丙武落到一处屋顶，护住正面的鬼手散开，让他看到了撞飞自己的正主。
一条悬浮在天空上的血色蜈蚣，头顶三张人脸……这是曾经被戚解杀掉的山伯的形貌！只是换了副血腥味更重的躯壳。
“老头搞得什么鬼？山伯不是只有一只吗？”曹丙武仔细观察了一会“不对，这只不是山伯，体型大了很多而且………”
“轰！”
血肉蜈蚣俯冲而下，庞大的身躯犁平了足足一长排的建筑物，在身后留下一道废墟。
曹丙武则驾驭鬼手托举自己躲开攻击，一边闪躲一边尝试用小鬼反击，但蜈蚣太过庞大，一时难见成效。
就在曹丙武和蜈蚣血战的同时，斩心殿后殿里，吊在黑罩下的乌阍饶有兴趣地对戚解道：“你听。”
“轰！”“轰！”“轰！”
不用乌阍提醒，戚解也能听到整个山门都在轰轰作响，也能明白曹丙武要对付的东西有多么棘手。
“我们回到之前的话题吧，徒弟，为师相信关于太一你也会很有兴趣的。”乌阍挪动着身体，戚解不想抬头看此时的乌阍，只能听到非常恶心的粘稠声、在粘液中揉搓捻动的咕叽咕叽的声音。
“太一是远古时代被人们信奉的神明，虽然到今日早已被人忘记，但依旧能在经箓典章的缝隙里见到这位神明的名讳。”
“太一者，胞胎之精，变化之主，魂魄生於胎神，命炁生於胞府，变合帝君，混化为人。”
“太一浑身经，便是以太一论为核心所提出的炼蛊法门，其中心思想就是变化，所谓非男非女，光明妙绝，或为老君，或为婴儿，应感无穷，变化无极。”
“这门秘法精妙无比，可惜为师寿元将近，浑浑噩噩十年间才钻研出一个蛊人方法还是个残缺版，未能穷尽生发变化之理，实乃为师人生一件憾事啊！”
戚解讥讽道：“你不是说，我那几个师兄才是你最遗憾的事情吗？”
“呵，那倒也是，但最遗憾又不是唯一遗憾，”乌阍嘿嘿一笑“不过现在好了，为师夺了你的肉身后，就有能有数百载寿元了，到时候就有充足的时间了。”
“你想要这具肉身，你……就……”戚解还想开口回敬几句，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变轻了，不对，是变重了，也不对……
这是一种戚解从未有过的感觉，如同五感被褫夺但又粘连在身体上，感官的刺激来得极其缓慢却又恰好卡在“可以感受到”的最低点处，让人怀疑自己究竟是感受到了还是没感受到，头脑在这种感觉的分离中逐渐迷失混乱。
一层层幻觉涌入视野。
上一秒沉入湖底，一大群青鱼围绕着自己，下一秒一股巨力将他生生扯出水面，一片绮丽诡幻的星空展现在自己面前，几颗比星辰更硕大的眼眸镶嵌在天幕上，瞪着挤满大量瞳孔的眼球注视着自己。
戚解艰难想要地抬起双手，却搞不清楚自己是抬起来了还是没抬起来，就连“抬”这个念头到底产生了没有都不确定，手又在哪………
戚解感到意识仿佛被缫丝机拉成了根根细线，在混乱纷迭的幻象中被一点点撕碎。
这是什么情况？这岰鵟鎺欈篓*#鵖欝鎥瘺蠿甎……
戚解的一切意识活动彻底粉碎，“戚解”这一人格实体都不再确切实在，其存在本身都消失了，更谈不上什么感觉之类的了。
“啊！”
一声惊呼忽然将四散的“戚解”拉回来，将一切重组为一个具体的实在。
朦胧中，戚解看到一位位彩绶仙衣、玉带飘飘的绝妙仙子，她们面容木讷，分别捧着戚解身体的一部分。
骨头、眼球、头皮、五脏六腑、胯骨、大腿甚至是隐私部位，仙女们从头开始拼凑，一块块血肉，一片片皮肤，逐渐凑齐了一个“人”。
意识、感知渐渐收拢，作为“人”的认知再次复苏活络，戚解感到了自我的重新存在，他能感受到面部的活动，然后是脖子，四肢……戚解睁开眼，破败的斩心殿再次跃入眼帘。
“咳………”
戚解舒缓残存在感知中的悸动，刚刚那是什么？难道是乌阍干的？
“喂！戚解！”冷不丁地，乌阍忽然开口了“你刚才那个不会是……离魂症吧？”
“什么？”戚解正欲追问，话到嘴边了却被前殿的剧烈爆炸声截断，师徒二人将目光一同投了过去。
“嘶哈………”曹丙武上半身的陈蓝色长袍不翼而飞，露出下面壮硕的肌肉和伤痕累累的皮肤。
“砰！”
一个血红色的东西从天空砸下，把斩心殿的拱顶砸了个对穿，直直嵌进了地里。
硝烟散去，戚解惊奇的发现那是一截血红色的昆虫螯足——他还不知道血灵子所化的血肉之卵孵化出“山伯”的模样。
“老头！还有什么招数通通使出来！”曹丙武粗壮的双手猛一拍合，身上的腱子肉随着他的动作抖动，虬曲的青筋也在皮肤上龙蛇游走。
“轰————”
一根青色手指在他头顶显出原形，这根手指和曹丙武常用的鬼手不一样，指侧贴满各色符箓，指腹表面偶有细密小眼浮现，断裂的指根燃烧着白色的火焰，有着液体般的奇怪流动感。
这个“手指”一出现就好像踩到了乌阍的猫尾巴，一下子把他搞得如临大敌，烂泥腐肉不停从头部那个充当嘴巴的开口中喷出。
“你！你从哪弄到的这东西！不可能，就算你得到罗酆鬼仙青睐，也不可能得到大帝的手指！是谁把这东西借给你的？我知道了，你小子……你小子和正威坛勾结到一起了吧！”
乌阍一急，整个转摄大阵都震动起来，戚解感到快蔓延到胸口的麻木感都衰退了几分。
“好胆！你背叛我就罢了，竟然勾结我的死敌想要对付我！曹丙武，为师本来念在师徒情谊上想给你留个全尸，如今看来都是枉然啊！”
戚解后背一凉，他想去摸却看到前胸穿过来一截黑色触须，在他眼前卷曲摇摆，仿佛在摇尾乞怜。
“什………”
噗呲。
戚解的脑海中回荡着一个声音，许多声音！
噗呲！噗呲！
一根根黑色触须穿膛而过，转眼前戚解的胸前就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卷须，带着粘液和鲜血，如同从他的胸腔中破土而出的花朵。
“戚解！你的命头到了，今日助为师成就一番证道伟业，日后为师睥睨天下，定也算你一笔！”
我都要死了，你还算个屁啊！戚解想说哈，但一开口就是一口鲜血，血腥气弥漫在整个口鼻里，熏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不对！
他意识到自己呼吸困难是因为脏器受损的缘故才对。
“轰隆！”
斩心殿后殿的天顶被掀起，戚解忍着剧痛抬头，正对上一双从穹顶窥视着他的双眼。
一颗漆黑的人头撕开天穹，将一双眼睛……其实那是两根从眼球部位长出来的手臂，但那手臂确实是指着戚解，或者说乌阍的。
戚解已经不想思考了，短短一个下午他简直要把一辈子的光怪陆离都见识一遍，大师兄、乌阍还有李剽三人轮番上阵，相继着搞出些刷新他阅历的东西。
这颗眼睛上长了两根胳膊的家伙是谁在干吗，他不想去深究了，他只希望大师兄还有计划对付这个不知道那跑来的奇怪玩意。
但他要失望了。
大师兄望着天空，猛吐一口鲜血后瘫倒在地。他露出不甘、愤恨的神情，挣扎着想要起身却难以为继。
“乖徒弟，还记得师傅和你说过的吗？为师和你都被天灾诅咒，一个折寿一个离魂，”乌阍看着被自己捅了十几根触手的戚解道“现在我问你，一个折过寿的老头想要夺占一个经受离魂诅咒之人的肉身，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答案就是，第三次天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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