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末路
地上的三人循声抬头，佟一心换了一身藏青道袍，扶坐在金光铁壁的顶端，一只脚搭在外面，俯视着三人。
他又回环扫了眼整个废墟，看到了靠近入口的三具尸体以及戚解、观婵身后的烂泥，这才笑道：“这还差不多，看来也没多少出入。”
“佟……师兄。”戚解现在说话像从身体里挤出空气一样，佟一心抬手甩了张符箓贴到他胸口上，一道金光从中扩散，戚解感到浑身暖洋洋的。
“不想死就别动这张金光吊命符，”他嘱托了一句从金光铁壁上一跃而下，看着后退的曹丙武道“大师兄你也挺让我意外的，这瓶仙琼玉露哪来的啊？”
说着他摄来被曹丙武丢掉的小瓶子，笑盈盈道：“在这附近能炼出来仙琼玉露的道门只有丹胤阁，那帮疯子会和你打交道。”
“佟师弟？”曹丙武眼中注满愕色“你……师尊不是说你还需要养几个月才能起床吗？”
“你不也骗了乌阍吗，”佟一心把瓶子收起来“师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仙琼玉露可是能瞬息肉白骨的神药，你是从哪里弄到的？”
曹丙武掰动脖子接着冷冷道：“我们还是做过一场在谈这些问题吧。”
“呵，这么心急啊，我还挺想和大师兄你聊聊呢，不过……算了，”佟一心转头瞥了眼戚解接着道“说起来以前我们斗法多有留手，从来没出过十成力呢。”
“这次决生死，分高下，不必留情！”曹丙武双手交叠一搓，“砰砰砰”从地下钻出三张鬼手朝佟一心攻去。
佟一心蔑笑一声，他岂会看不出曹丙武的小心思？身后就是戚解和观婵，曹丙武这是认定佟一心不敢闪躲只能硬接这招才突然出手的。
“小聪明。”佟一心弹出三张符箓，符箓一闪就贴到了鬼手上，紧接着三具金光枷锁“咔嚓”一声就把鬼手禁锢锁定，令其难进寸步。
佟一心单手掐诀在空中一划，只听三声脆响，鬼手应声截断，沿手腕齐根而断。
“哦？佟师弟，你……”
佟一心忽然身影明灭闪烁，刹那间突兀地出现在曹丙武身前，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脖颈，然后下一刻同时消失不见。
斩心殿外，到处可见倒坍房屋的山门中，佟一心和曹丙武出现在空中，后者迅速反应过来，一脚扫向佟一心，却被对方轻松挡住。
佟一心随手将曹丙武挡飞，然后拍了拍袖袍道：“这以前为了演戏，还得故意表现出不习拳脚的样子，可把我累得够呛。”
曹丙武召出鬼手托举自己浮于空中，佟一心任由自己跌落，在落地的瞬间忽然减速，接着稳稳着陆。
“佟师弟，你刚才用的是什么符法？《天师符法》里应该没有那样的符箓吧？”曹丙武威严道。
“确实没有，”佟一心不紧不慢道“这是正威坛真传《正威神咒经》里的法门，老头当年叛逃时还没掌握这一招呢，自然也不会记录在符法里。”
曹丙武一惊：“你……你是正威坛的人？”
“以不一定是。”佟一心周身符箓翻飞，他屈指一弹，瞬间催发出上百柄金光巨锤，赫赫罡威排云直上，将曹丙武团团围住。
“哼！”曹丙武冷哼一声，脚掌猛踏鬼手，半空中轰鸣巨响、紫电腾空，脚下大地纷纷塌陷一尊巨大鬼像从中冉冉升起，阴冷窒息的鬼气令方圆数里全都被薄薄的冰霜笼罩。
镇魔伏煞千御真神形咒！
佟一心变换印诀，金光巨锤纷纷直奔鬼像而去，曹丙武亦操持鬼像上的不尽手臂结成护阵抵御攻击。
“轰隆隆隆———”
金光巨锤和鬼像千手势均力敌，或是粗壮鬼手将金光巨锤抓爆成一张破碎符箓，或是巨锤势不可挡地砸烂一根鬼手，双方各有得失，变成一场拉锯战。
“嗯？”曹丙武忽然灵感交变，维持印诀的同时一低头，躲过了一道从虚空中甩出的腿影。
“啧，真可惜。”佟一心出现在半空中，双手掐出印诀道“大师兄，你的真神形迄今为止还没有输过吧？那头血灵子也是死在这座鬼像之下。”
“果然，你小子看了半天的戏啊……”曹丙武面上叹息，心中却感到惊悚，与血灵子变成的血肉山伯战斗时，他完全没察觉到居然还有人在暗中观察。
佟一心如果在彼时选择偷袭自己，那后果……一想到这里，曹丙武的后背就不禁冒出冷汗。
“过去我没这个机会，正好趁这次试试吧，”佟一心在空中结出印诀，口中幽幽道“有黍御阳，灭渡九真。”
“轰————”
只见围拢在黑石崖上的云团被瞬间撕开，一道璀璨金光从中浮现，曹丙武眯起双眼，细细望去，感觉那东西像是一截巨大的山参，有一条明显是主干的粗大参茎，在主茎周围生长着一缕缕参须。
金光灿灿的山参散发无尽光芒，曹丙武心头狂跳，他发现自己的真神形在这片普照万物的金光中居然隐隐有崩解破碎之势！
“看在师兄你之前和血灵子打过一架的份上，我且先让你一合，”佟一心言罢一挥手，满天金锤攻势收缩，从中窜出一柄金锤接住下坠的佟一心，其余则尽数散作金光缩回佟一心体内。
曹丙武没时间考虑佟一心这样做的缘由了，他的真神形在金光中愈发支持不住，他必须全力维持印诀！
“啊啊啊———”曹丙武面目狰狞，身心全部投入到对抗这股无名金光之中。
这光芒怪异非常，虽然铺天盖地，却没有给他金光巨锤那种煊赫煌煌的威严感，反而有一种不纯杂糅、斑驳混合的异样感，与其说是金光，不如说是某种伪装成金光、本身深邃黑暗的东西。
鬼像也是至阴至灵之物，但说到底还是北酆所属乃正统神仙，镇安社稷，保佑生灵，上消天灾，下禳地祸，制御劫运，宁肃山川，摧伏妖魔，荡除凶秽，行使的是神仙权职，自有一股威严正气不容侵犯。
但佟一心唤出的此物明显不在此例，其邪异损毒的本质与神仙们天然区别，那是不在仙班、超脱物外的某种存在，是曹丙武从未接触过的非凡个体。
不知是不是这个愿意，这东西强烈地克制鬼像，曹丙武通晓鬼事，倒不如说是这些酆都鬼使自发排斥着那道长得像大号山参一样的东西。
“嘣！”
一道巨大的裂缝从真神形鬼像的头部一直开到腰，似乎昭告着必成的结局是曹丙武的失败。密如蛛丝般的细小裂纹还在不断增生，逐渐蔓延到鬼像的全身。
最终，在一声剧烈的撕裂声中，真神形鬼像破裂成满天碎屑，连同那数不尽的手臂一齐坠入它钻出大地时产生的深坑里。
“呼……呼………”乏力感的冲击下大师兄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下方缓缓撤去“山参”的佟一心不知为何他没有乘势追击，反而以逸待劳地从旁观望。
这让曹丙武感受到了冒犯。
“师兄，法门道术你是比不了我的，不如换些大家喜闻乐见的领域吧。”佟一心对他招招手。
曹丙武从鬼手上跳下，健壮的身体沉重地砸裂石板仿佛病虎一声咆哮，恫吓意味十足。
他长出一口气恢复精神，然后道：“比什么？”
“比武术。”佟一心道。
曹丙武默然不语，然后失笑道：“佟师弟，你真要和我比武术吗？法门我可能确实不如你，但武术———”
“啊～啊，烦死了，曹丙武，”佟一心冷冰冰道“和你比武术是给你脸，别他妈废话了。”
“啪、啪！”
曹丙武的太阳穴青筋暴起，铁石般的拳头也被他攥得噼啪作响，他愠声道：“别后悔，六师弟。”
“你那副道貌岸然到底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佟一心摆开架势“以前我就一直不喜欢你这副嘴脸，现在看起来更令人心生厌恶了。”
“呼！”曹丙武一拳正冲胸口，被佟一心灵活闪过，两人一刚一柔，一正一奇，可谓是棋逢对手。
曹丙武一记力踏震得地动山摇，佟一心却反其道近身贴脸，一记掌法如穿花摘叶游过两条铁壁的保护，正印在曹丙武的胸膛上。
“砰！”曹丙武后背一突，宛若被吕公车锤中心窝，一股可怖的巨力从佟一心的手掌中迸发，把他震得连连后退。
“噗！”曹丙武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煞白，他不明白为何佟一心的拳脚都这么厉害。
佟一心的年龄看起来比自己小很多，法门不如人，还能算在正威坛本身功法上乘的原因上，可拳脚功夫是要耗费大量时间塑造的，自己浸淫多年还比不了他？
佟一心难道是一学就会的超世之才？
佟一心再次欺身，步若鬼魅、形如幽影，轻易躲开曹丙武大开大合的招式后再次得手，靠这样的循环压着他打，直揍得曹丙武抬不起头来。
曹丙武开始怀疑自己的整个修真生涯，难道自己是废物？佟一心究竟是他妈怎么修炼的？
嗯？不对！自己的招式明明不是只有大开大合的，自己也会………曹丙武忽然发现自己的武术功底居然在退化，凭感觉使出的武术打出前半部分后却会立刻忘掉后半部分。
不对！这小子耍诈！
“佟一心你这混蛋！”曹丙武怒吼一声，猛地甩出一支鬼爪朝对方探去，幽黑爪尖如索命钩镰，散发摄人的寒气，毫不留情地直取佟一心面门。
佟一心抬脚踢出一道金光，把鬼爪撞得粉碎，然后露出诡计得逞的微笑：“你不是挺喜欢算计人吗，怎么没看出来啊？”
佟一心捏出符箓，变成金光匕首，他握住匕首靠近曹丙武道：“大师兄，你为什么要杀乌阍？”
曹丙武没有搭话，他发现不仅是武功，自己连符法都忘记了，甚至身上符箓的位置都忘了。
“为了法门？为了地位？还是单纯地想要弑师？”佟一心步步紧逼，曹丙武顿了一下笑出声来。
“法门？地位？”曹丙武自嘲般地憋笑道“这里面没那么复杂……乌阍、我还有其他人，我们就单纯地是这种人罢了，我们这样的人搅在一起，最终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仅此而已。”
“没什么复杂的，就和其他修士一样，我们必须靠践踏别人才能活下去，这是我们的天性！”
佟一心点点头，接着瞬间出现在曹丙武面前，他缓缓后退两步张开两手，静静地注视着曹丙武，金光匕首没入曹丙武的心窝里，而他已力尽技穷无法阻止。
“我没法理解你们这样的人，拼了命的想要杀掉同伴并为此设下繁复的筹谋，却在自己死亡时如此轻飘飘地接受这一切？”佟一心用沾满困惑、厌恶的语气款款而谈“你们既然如此轻慢自己的生命，为何又强烈地希望从别人手里掠夺维系自己生存的价值呢？”
“或许我们都疯了，”曹丙武无力地跪下，在夕阳下投下阴影“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我们都是疯狂的求生者，不在乎逻辑和秩序，只是自然地渴求着从疯狂中漏下的力量。”
佟一心久久没有回话，最后回了一句。
“你人生的一切，只有结局令人印象深刻。”
对于佟一心的挖苦，曹丙武也只是疲惫地笑了一声，便永远地迈入了沉寂的深渊。
他又回环扫了眼整个废墟，看到了靠近入口的三具尸体以及戚解、观婵身后的烂泥，这才笑道：“这还差不多，看来也没多少出入。”
“佟……师兄。”戚解现在说话像从身体里挤出空气一样，佟一心抬手甩了张符箓贴到他胸口上，一道金光从中扩散，戚解感到浑身暖洋洋的。
“不想死就别动这张金光吊命符，”他嘱托了一句从金光铁壁上一跃而下，看着后退的曹丙武道“大师兄你也挺让我意外的，这瓶仙琼玉露哪来的啊？”
说着他摄来被曹丙武丢掉的小瓶子，笑盈盈道：“在这附近能炼出来仙琼玉露的道门只有丹胤阁，那帮疯子会和你打交道。”
“佟师弟？”曹丙武眼中注满愕色“你……师尊不是说你还需要养几个月才能起床吗？”
“你不也骗了乌阍吗，”佟一心把瓶子收起来“师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仙琼玉露可是能瞬息肉白骨的神药，你是从哪里弄到的？”
曹丙武掰动脖子接着冷冷道：“我们还是做过一场在谈这些问题吧。”
“呵，这么心急啊，我还挺想和大师兄你聊聊呢，不过……算了，”佟一心转头瞥了眼戚解接着道“说起来以前我们斗法多有留手，从来没出过十成力呢。”
“这次决生死，分高下，不必留情！”曹丙武双手交叠一搓，“砰砰砰”从地下钻出三张鬼手朝佟一心攻去。
佟一心蔑笑一声，他岂会看不出曹丙武的小心思？身后就是戚解和观婵，曹丙武这是认定佟一心不敢闪躲只能硬接这招才突然出手的。
“小聪明。”佟一心弹出三张符箓，符箓一闪就贴到了鬼手上，紧接着三具金光枷锁“咔嚓”一声就把鬼手禁锢锁定，令其难进寸步。
佟一心单手掐诀在空中一划，只听三声脆响，鬼手应声截断，沿手腕齐根而断。
“哦？佟师弟，你……”
佟一心忽然身影明灭闪烁，刹那间突兀地出现在曹丙武身前，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脖颈，然后下一刻同时消失不见。
斩心殿外，到处可见倒坍房屋的山门中，佟一心和曹丙武出现在空中，后者迅速反应过来，一脚扫向佟一心，却被对方轻松挡住。
佟一心随手将曹丙武挡飞，然后拍了拍袖袍道：“这以前为了演戏，还得故意表现出不习拳脚的样子，可把我累得够呛。”
曹丙武召出鬼手托举自己浮于空中，佟一心任由自己跌落，在落地的瞬间忽然减速，接着稳稳着陆。
“佟师弟，你刚才用的是什么符法？《天师符法》里应该没有那样的符箓吧？”曹丙武威严道。
“确实没有，”佟一心不紧不慢道“这是正威坛真传《正威神咒经》里的法门，老头当年叛逃时还没掌握这一招呢，自然也不会记录在符法里。”
曹丙武一惊：“你……你是正威坛的人？”
“以不一定是。”佟一心周身符箓翻飞，他屈指一弹，瞬间催发出上百柄金光巨锤，赫赫罡威排云直上，将曹丙武团团围住。
“哼！”曹丙武冷哼一声，脚掌猛踏鬼手，半空中轰鸣巨响、紫电腾空，脚下大地纷纷塌陷一尊巨大鬼像从中冉冉升起，阴冷窒息的鬼气令方圆数里全都被薄薄的冰霜笼罩。
镇魔伏煞千御真神形咒！
佟一心变换印诀，金光巨锤纷纷直奔鬼像而去，曹丙武亦操持鬼像上的不尽手臂结成护阵抵御攻击。
“轰隆隆隆———”
金光巨锤和鬼像千手势均力敌，或是粗壮鬼手将金光巨锤抓爆成一张破碎符箓，或是巨锤势不可挡地砸烂一根鬼手，双方各有得失，变成一场拉锯战。
“嗯？”曹丙武忽然灵感交变，维持印诀的同时一低头，躲过了一道从虚空中甩出的腿影。
“啧，真可惜。”佟一心出现在半空中，双手掐出印诀道“大师兄，你的真神形迄今为止还没有输过吧？那头血灵子也是死在这座鬼像之下。”
“果然，你小子看了半天的戏啊……”曹丙武面上叹息，心中却感到惊悚，与血灵子变成的血肉山伯战斗时，他完全没察觉到居然还有人在暗中观察。
佟一心如果在彼时选择偷袭自己，那后果……一想到这里，曹丙武的后背就不禁冒出冷汗。
“过去我没这个机会，正好趁这次试试吧，”佟一心在空中结出印诀，口中幽幽道“有黍御阳，灭渡九真。”
“轰————”
只见围拢在黑石崖上的云团被瞬间撕开，一道璀璨金光从中浮现，曹丙武眯起双眼，细细望去，感觉那东西像是一截巨大的山参，有一条明显是主干的粗大参茎，在主茎周围生长着一缕缕参须。
金光灿灿的山参散发无尽光芒，曹丙武心头狂跳，他发现自己的真神形在这片普照万物的金光中居然隐隐有崩解破碎之势！
“看在师兄你之前和血灵子打过一架的份上，我且先让你一合，”佟一心言罢一挥手，满天金锤攻势收缩，从中窜出一柄金锤接住下坠的佟一心，其余则尽数散作金光缩回佟一心体内。
曹丙武没时间考虑佟一心这样做的缘由了，他的真神形在金光中愈发支持不住，他必须全力维持印诀！
“啊啊啊———”曹丙武面目狰狞，身心全部投入到对抗这股无名金光之中。
这光芒怪异非常，虽然铺天盖地，却没有给他金光巨锤那种煊赫煌煌的威严感，反而有一种不纯杂糅、斑驳混合的异样感，与其说是金光，不如说是某种伪装成金光、本身深邃黑暗的东西。
鬼像也是至阴至灵之物，但说到底还是北酆所属乃正统神仙，镇安社稷，保佑生灵，上消天灾，下禳地祸，制御劫运，宁肃山川，摧伏妖魔，荡除凶秽，行使的是神仙权职，自有一股威严正气不容侵犯。
但佟一心唤出的此物明显不在此例，其邪异损毒的本质与神仙们天然区别，那是不在仙班、超脱物外的某种存在，是曹丙武从未接触过的非凡个体。
不知是不是这个愿意，这东西强烈地克制鬼像，曹丙武通晓鬼事，倒不如说是这些酆都鬼使自发排斥着那道长得像大号山参一样的东西。
“嘣！”
一道巨大的裂缝从真神形鬼像的头部一直开到腰，似乎昭告着必成的结局是曹丙武的失败。密如蛛丝般的细小裂纹还在不断增生，逐渐蔓延到鬼像的全身。
最终，在一声剧烈的撕裂声中，真神形鬼像破裂成满天碎屑，连同那数不尽的手臂一齐坠入它钻出大地时产生的深坑里。
“呼……呼………”乏力感的冲击下大师兄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下方缓缓撤去“山参”的佟一心不知为何他没有乘势追击，反而以逸待劳地从旁观望。
这让曹丙武感受到了冒犯。
“师兄，法门道术你是比不了我的，不如换些大家喜闻乐见的领域吧。”佟一心对他招招手。
曹丙武从鬼手上跳下，健壮的身体沉重地砸裂石板仿佛病虎一声咆哮，恫吓意味十足。
他长出一口气恢复精神，然后道：“比什么？”
“比武术。”佟一心道。
曹丙武默然不语，然后失笑道：“佟师弟，你真要和我比武术吗？法门我可能确实不如你，但武术———”
“啊～啊，烦死了，曹丙武，”佟一心冷冰冰道“和你比武术是给你脸，别他妈废话了。”
“啪、啪！”
曹丙武的太阳穴青筋暴起，铁石般的拳头也被他攥得噼啪作响，他愠声道：“别后悔，六师弟。”
“你那副道貌岸然到底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佟一心摆开架势“以前我就一直不喜欢你这副嘴脸，现在看起来更令人心生厌恶了。”
“呼！”曹丙武一拳正冲胸口，被佟一心灵活闪过，两人一刚一柔，一正一奇，可谓是棋逢对手。
曹丙武一记力踏震得地动山摇，佟一心却反其道近身贴脸，一记掌法如穿花摘叶游过两条铁壁的保护，正印在曹丙武的胸膛上。
“砰！”曹丙武后背一突，宛若被吕公车锤中心窝，一股可怖的巨力从佟一心的手掌中迸发，把他震得连连后退。
“噗！”曹丙武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煞白，他不明白为何佟一心的拳脚都这么厉害。
佟一心的年龄看起来比自己小很多，法门不如人，还能算在正威坛本身功法上乘的原因上，可拳脚功夫是要耗费大量时间塑造的，自己浸淫多年还比不了他？
佟一心难道是一学就会的超世之才？
佟一心再次欺身，步若鬼魅、形如幽影，轻易躲开曹丙武大开大合的招式后再次得手，靠这样的循环压着他打，直揍得曹丙武抬不起头来。
曹丙武开始怀疑自己的整个修真生涯，难道自己是废物？佟一心究竟是他妈怎么修炼的？
嗯？不对！自己的招式明明不是只有大开大合的，自己也会………曹丙武忽然发现自己的武术功底居然在退化，凭感觉使出的武术打出前半部分后却会立刻忘掉后半部分。
不对！这小子耍诈！
“佟一心你这混蛋！”曹丙武怒吼一声，猛地甩出一支鬼爪朝对方探去，幽黑爪尖如索命钩镰，散发摄人的寒气，毫不留情地直取佟一心面门。
佟一心抬脚踢出一道金光，把鬼爪撞得粉碎，然后露出诡计得逞的微笑：“你不是挺喜欢算计人吗，怎么没看出来啊？”
佟一心捏出符箓，变成金光匕首，他握住匕首靠近曹丙武道：“大师兄，你为什么要杀乌阍？”
曹丙武没有搭话，他发现不仅是武功，自己连符法都忘记了，甚至身上符箓的位置都忘了。
“为了法门？为了地位？还是单纯地想要弑师？”佟一心步步紧逼，曹丙武顿了一下笑出声来。
“法门？地位？”曹丙武自嘲般地憋笑道“这里面没那么复杂……乌阍、我还有其他人，我们就单纯地是这种人罢了，我们这样的人搅在一起，最终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仅此而已。”
“没什么复杂的，就和其他修士一样，我们必须靠践踏别人才能活下去，这是我们的天性！”
佟一心点点头，接着瞬间出现在曹丙武面前，他缓缓后退两步张开两手，静静地注视着曹丙武，金光匕首没入曹丙武的心窝里，而他已力尽技穷无法阻止。
“我没法理解你们这样的人，拼了命的想要杀掉同伴并为此设下繁复的筹谋，却在自己死亡时如此轻飘飘地接受这一切？”佟一心用沾满困惑、厌恶的语气款款而谈“你们既然如此轻慢自己的生命，为何又强烈地希望从别人手里掠夺维系自己生存的价值呢？”
“或许我们都疯了，”曹丙武无力地跪下，在夕阳下投下阴影“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我们都是疯狂的求生者，不在乎逻辑和秩序，只是自然地渴求着从疯狂中漏下的力量。”
佟一心久久没有回话，最后回了一句。
“你人生的一切，只有结局令人印象深刻。”
对于佟一心的挖苦，曹丙武也只是疲惫地笑了一声，便永远地迈入了沉寂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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