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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天魔祟

    “嘶!”

    牛泗发出惨烈的嘶鸣,肉鞭乱挥企图打断锁链,但肉鞭一经触及锁链,立刻“哧!”的一声激起一阵臭不可闻的黑烟。

    缚邪符咒有镇邪效果,能有效克制各类邪祟,自从见识过乌阍等人的交手后,戚解对专门克制神鬼力量的特殊法门极其上心。

    缚邪符咒、破魔符、禁妖咒……连对付自己所掌握的这种雷电神通的祛雷祝法都学了。

    “咣铛!”

    锁链收紧,牛泗欲脱而不得,头上的肉鞭也不安稳地挥动,戚解眉头一皱,上尸彭琚留下一道金光地将其肉鞭悉数斩落。

    牛泗发出凄厉的哀嚎,引来了都统府卫兵的注意,戚解听到了一阵甲片碰撞声以及沉重的脚步声,不一会就见到牛琮在亲卫的簇拥下踏入小院。

    他一眼看到了被捆缚住的“牛泗”,但因为此时的牛泗头部变形夸张,没有看出这就是自己那躺了一个月的儿子。

    戚解也在考虑这一点,到底是邪祟之物附身牛泗身上把他变成这样了,还是干脆就是邪祟,真正的牛泗根本不在这儿。

    “这是什么?”牛琮质问道,戚解瞥了一眼,看到他很“机智”地控制住了观婵。

    这到处漂浮着的符箓已经很明显了,戚解的身份昭然若揭,牛都统这是想给自己找点谈话的筹码。

    “牛都统,你最好不要伤到她,”戚解道“还有,这东西到底是不是你儿子?”

    “这是牛泗?”牛琮大惊失色地望向那个怪物。

    “这是躺在小楼的那位,是不是你儿子我就……”戚解忽然灵光一闪道“都统,让伙夫准备牛肉,生熟各一份。”

    牛琮朝一边的亲卫点点头,亲卫立刻“哗啦哗啦”地跑下去,半晌后带着伙夫返回,手里抓着两个罐子。

    戚解对牛琮道:“都统,自己的儿子自己管,这生牛肉和熟牛肉也得您自己动手塞进去。”

    牛琮没有犹豫,抓过罐子就要上前,却被身旁亲卫拦住:“大都统,军镇安危系于都统一身,为兵勇者岂可令主将轻易犯险?卑职愿代行此事!”

    “无妨,儿子就得老子管,如今这儿子不听话,我这当爹的哪有让别人替我管教的道理,都闪开!”

    说罢,牛琮提着两罐牛肉来到怪物面前,拿出块生牛肉后找了半天终于确定了嘴的位置,他咬咬牙将牛肉硬塞了进去。

    “唔!”怪物猛烈挣扎晃动,但越是晃动缚邪符咒上的镇邪效果就越强烈,就令他越难动弹。

    牛琮将一整块生牛肉全部塞进去后,怪物牛泗浑身冒出滚滚黑烟,戚解眼疾手快,用符法将牛琮拉倒身边。

    “嘶!”

    牛泗发出怪叫,变成一道黑烟“呼”地飞上天际,接着很快消失在远处。

    “泗儿!”牛琮大叫道,戚解却拦住他道:“无妨,跑不了。”

    牛琮疑惑地看向他,他不知道戚解在先前动手时就把回虫植入到牛泗的身上了。

    “点几个亲卫与我亲往。”戚解丢下一句话,拉着观婵走出小院,边走边叮嘱道:“别离开我的视线。”

    戚解的回虫只有一公一母两支,他收回观婵身上那支用在牛泗身上,因此只能把她看好了。

    “阿解你找到牛公子的症结了?”“我看那家伙压根就不是牛泗。”“那真的牛泗……”“待会就知道了。”

    率领数百亲卫的牛琮出了都统府,跟着戚解在军镇中七拐八拐,绕过临时支起的摊埠,穿过叫卖的屠夫和酒肆,来到一座装潢精致的小楼前。

    小楼有三层,回环设计,前后栽花种树,挂着大红灯笼,灯笼上写着“雪柔”“娴鹊”“兰师”等字样,门前站着小厮和老妇招揽来往行人,牌匾上书着“柔虞馆”三个错金大字。

    戚解没注意到亲卫们表情的变化,对牛琮问道:“不知这里是何处?做得是何营生?”

    “这儿是青楼。”

    “嗯?”戚解眼角一抬,身后的观婵脸颊飞上一抹醉人的红晕。

    “哎呦呦!稀客啊!”那浓妆艳抹的老妇人看到牛琮一行人顿时走上前来“想不到牛大都统亲自光顾,小店蓬荜生辉啊!”

    一名亲卫上前,抓住老妇的衣襟恶狠狠道:“老爆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快说,我们都统家大公子在哪!”

    “哎呦!军爷,您、您这是干啥啊!这,都统家的大公子……牛泗公子?哎,您这么一说是有段日子没见到他了。”

    “还敢嘴硬!我看……”

    戚解看了眼老妇人,凑到牛琮耳边道:“牛都统,让您手下亲卫包围这座青楼,一个人都别放跑。”

    牛琮点点头,对亲卫们平静下令道:“围了。”

    “哗啦!”

    亲卫们立刻兵分两路从左右包抄青楼,响起一阵清脆的甲片摩擦声。

    “哎呦!都统,您!您这样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呢?”

    戚解和牛琮却不管她,径直走入这家“柔虞馆”,在即将进门时,观婵忽然拉住戚解,支支吾吾道:“阿…阿解,我就别进去了吧,这种地方……”

    “不行,你要是丢了我上哪找去?”戚解一把抓起观婵,不解风情地把她拉进了青楼。

    柔虞馆内和这座粗犷的军镇格格不入,一楼正中有个天井,铺着细密的白色小石,栽竹子设小路,还围起一方清澈见底的水池。

    天井四周是回廊风格的过堂,各色女子燕环肥瘦,依偎着狎游的堂客们卖弄风情,从戚解面前经过。

    戚解穿过天井,来到回廊后的院落里,这里是倡僚们的宿屋,有打手看护,不过看到跟在戚解身后的牛琮后都不敢阻拦了。

    戚解眉头一皱,绕到一间房门前,对牛琮道:“请都统派人把那老妇人押来。”

    还不等牛琮招来亲卫,房门忽然“嘎吱”一声打开了。

    戚解瞬间护到观婵身前,牛琮等人也纷纷握紧了佩刀,一个两个都紧张兮兮地紧盯房门。

    门后走出一人,不是牛泗,而是一位女子。

    她看着面前众人,惨然一笑道:“你们来了。”

    “噗呲!”从女子胸口猛地炸出一团血雾,从中钻出一只恶鬼,周身漆黑披发覆面,尖牙利齿朝戚解咬来。

    “噌!”

    三张断金符飞腾,如三柄利剑刺出,打在恶鬼身上却是火星四溅,随之响起的是令人牙酸的金铁交击之声。

    戚解冷哼一声,心神一动上尸彭琚从额头飞出,直直斩中那恶鬼脖颈,“咯嘣”一声将其立地枭首。

    头发摇摆,恶鬼头颅在地上滚上三滚后撞到了墙角的竹竿上,尸身则原地摇晃,最后无力倒下,早已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彭琚金光在空中一转,射回戚解额头。

    牛琮顿时对戚解侧目而视,之前并未见过他动手,如今却是明白此人为何身形精悍却不佩刀了。

    戚解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的可怖尸体,抬手摄来墙角的头颅,看了两眼立刻道:“牛泗呢?”

    那女子胸口只有轻伤,此刻抱紧膝盖惧怕地躲在檐角下,颤巍巍地指向房门。

    牛琮思子心切当即迈入其中,戚解却没有进去,而是来到女子面前询问道:“说说吧,地上躺着的那东西是什么,牛泗又是怎么到了你手上的。”

    “牛泗公子说过会娶我的……不,牛泗公子说过会娶我……”

    这女子一把抓住戚解肩膀大叫道:“牛泗公子会带我回家!他说过他会的!”

    “我会。”

    戚解回头,看到牛琮搀扶着一位白面书生正从房门出来,这书生面相白净,有点戚解二师兄李剽的那种意思,不过扮相可比李剽俊美多了。

    戚解回过头来:“你看,牛泗公子答应你了现在你可以说说发生了什么吧?”

    那女子警备地望了眼戚解,立刻移开目光不敢与他接触,怯生生道:“那是……那是上个月月末,我和婆婆吵了架,跑出了馆子,去了山上。”

    “不知怎么的就跑到了半山的那座荒庙里。”

    荒庙?戚解没有打断她,继续听她讲述。

    “我又气又累,就在荒庙里睡着了,就倚在那庙里的神像边上,然后做了个梦。”

    “梦里有个东西,它自称教天魔祟,它把我带到一座很高很高的高塔顶端,下面是云海,一眼望不到底。”

    “然后那天魔祟就对我说,可以实现我的愿景。”

    “我……我想和牛泗公子长相厮守,就向那天魔祟许愿说我想和牛泗公子永结连理。”

    “我醒来时已是午夜,那荒庙本就可怕,我不敢多待就跑回了镇上,回到了馆子里。”

    可怕……为什么荒庙会可怕?这女子怕黑?戚解没有提问而是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然后……第二天早上我一醒来就看到牛泗公子躺在我旁边了,那东西就站在床边对我说了一大堆话,但我都听不懂,不过可以理解意思,我也不知道……”

    “然后那东西就消失了,我很害怕,牛泗公子也一直昏迷,我不敢告诉其他人……我……”

    荒庙吗……戚解抓到了细节,正想和牛琮交流,忽然从旁钻出一阵泼妇骂街般的声音。

    “好哇!又是你这异想天开的贱婢!”那老妇从围在外面的人群中钻出,冲上来就怒骂道“上次我就警告过你了,这次又给我惹来这么大麻烦,搞得牛都统亲自上门拿人!”

    老妇人抬手就要打,却被观婵拦住,她呵斥道:“你怎么这般不通情理,这姑娘刚刚遭遇这种事,你不安慰她就罢了居然还恶言相向?”

    “我呸!”老妇对着女人啐了一口道“安慰?一个只知道白日做梦的残花败柳也配安慰?生来就是给人暖床的贱货,天天做着赎身的美梦,还牛泗公子?你也不瞅瞅自己是个什么器色,人家都统的儿子岂会看得上你?”

    “够了!”牛琮中气十足地大喝一声,老妇人立刻噤若寒蝉不再说话了。

    牛琮环视四周,旋即叹了口气:“此事已结,诸位不必继续烦扰了,好了,我们回都统府。”

    “父亲,”牛泗却对牛琮叩首道“孩儿要为梳忆赎身!”

    牛琮一顿,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良久后对那老妇道:“不知这位姑娘赎身要价多少?”

    牛泗惊喜交加,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居然真的会同意。

    “这……牛都统您真要……”老妇见牛氏父子居然玩真的,顿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她刚刚还言之凿凿地说没人会替她们这些人赎身呢。

    “五百蚨!”老妇有些赌气,但又立刻改口道“不是不是,老身给都统开玩笑呢,三白蚨即可。”

    除非她不想在哨子岭军镇混了,否则借她一百个胆也不敢对大都统狮子大开口。

    牛琮没有还价,只是让亲卫回家取银子,而后就沉默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从旁边屋舍钻出来看戏的娼妓们纷纷向地上的梳忆投来羡慕的眼神。

    “唉,没想到梳忆确实我们之中最先出去的。”

    “我当初要是也陪牛泗公子一夜,他会不会也把我赎了?”

    “我的牛公子什么时候能出现呢……”

    众人的注意力从刚才的恶鬼、打斗转移到这对娼妓与风流才子上,戚解被众人包围却依然清醒,他知道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