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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章 受冷——贱也是该的

    书房里烟雾开着围着吸顶灯跳舞。

    康德助默不作声,手指从鼠标上移开,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两大口。

    一时不好从哪说起,又起身把纱窗推向一头,把防护窗外的玻璃合页开到最大幅度。

    温婉丽又开口,你把窗户开那么大,我怕你冷。

    “要抽烟就受冷,贱也是该的。”

    虽然我每次都帮你买烟,但真的希望你早点戒了。

    窗外的风更显劲,温婉丽说完从和衣侧躺变成了钻被窝,露出半个头来再搭话,我那天从康欣买的书上看到,抽烟超过20年,得肺癌的机率就怎么怎么的了。

    “什么怎么的,那叫吸烟指数,一天抽一包烟,20年的吸烟指数就是400,肺癌风险就高出很多。20年是个槛,抽满20年就要看免疫系统的造化了,戒得晚的人与根本不戒的人,得肺癌的风险是一样的。”

    康德助顾着说教吸烟指数这事,暂时没去管屏幕里彭四能发过来一连串“?”

    温婉丽又披衣服坐起来急切地问,你已经18年了,再莫加两年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你抽了,你得把烟戒了。

    平常提戒烟,一般会唬温婉丽一顿,调子往往是“这么多愁心烦心事,不抽烟才会憋出病来”。

    当日下午与穷盒子聊过戒烟之事,有所铺垫,康德助一反常态的语气:“先是少抽减量,再要正面多加引导,反面多受教育,注意力转移一部分,二手烟的环境也注意点,最终能不能戒掉,关键是要去除心瘾,而心瘾又与情绪息息相关。”

    温婉丽来劲了,声称明天就去买瓜子花生口香糖,办公室和家里都放一点,你就开始戒。这段时间,我保证不惹你生气,也尽量莫让你为康欣的事烦躁操心。

    此时康德助才发现电脑屏幕里的问号已增至第二行,想像着彭四轮的熊样,伏在桌上笑。

    温婉丽以为受到了鼓励,继续思维发散,我还能做些什么,我想想,我关门睡觉,我谈一些敏感的事也不对号入座,我把腊肉和扣肉蒸得没那么多水,我还可以尽量把路牌地标讲得更明白一些。

    康德助直接结束才开局的棋,合上了屏幕,把彭四能彻底凉在网络那头。

    温婉丽见状好奇,你的棋不下了?是想早点睡还是想聊天?

    康德助其实刚才寻思过,一则间隔蛮久已有需求,二则难得看到一套顺溜入眼的睡衣,而不是以往那蓬松臃肿的棉衣裤。

    不光退出了“棋城之围”,把电脑也关机了。

    当窗户也关了的时候,温婉丽已然明白用意,着急又也有些遗憾,不好意思,我今天不行,身上来了。

    正拉拢窗帘的康德助既不答腔也不停顿,直把窗帘拉得一丝缝隙也没有才转过头来,讪讪地笑了笑。

    温婉丽带着小开心,从床沿往里挪了挪,右手掌轻轻拍了拍床板,试探着提议,用别的办法?

    康德助端起茶杯。“那不要。”

    我愿意的。

    “算了。”康德助放下茶杯。

    温婉丽也有些讪讪,瞅着不愿再多话,这才起身回主卧室。

    没想到最后会问得这么明确,措手不及。

    重新关上书房门,康德助一下子就回归常态了。

    所谓别的办法,明知是不行了的,还徒增难以逾越的心理关口。

    至于更旁邪的,几乎不用猜想,料定温婉丽不乐意。

    这些年下来,早已不作指望了,尽管在浏览网络信息时经常撞见类似字眼,尽管这种方式曾经有过又不再存在,尽管从未就此话题有过交流。

    什么时候关上交流此类话题的大门的?

    一方答不上来,也认为对方不敢聊。

    可能在对方心里,压根就没有过这门那门,只是自己先入为主地关上了门。

    看似历来主导,其实在把控自己的同时,也禁锢了对方,哪怕有时候心思没忍住,闯进了门里,凭空独自一番念想之后,也不再告诉对方有过这张门、能进这张门。

    门有多种,心门首当其冲,是开或关,断然分野。

    兰埠菁重回郡兴工作,当助理远比此前当文员洋气,心门也敞亮得多。

    助理开始撒欢,老板也愈发高调了。

    来到韩霄云身边,不撒欢都难,既有潜意识的蜕变,又有无来由的喜感。

    韩霄云不高调就更难了,美女比肩出行,远比以前独自高冷的气场强大吸人,尤其是两人总一袭时装,一片笑声。

    郡兴有传承三百年的名园“菁园”,烛显华堂花似锦,桥临水榭柳如烟,还有一处香火旺盛的还愿庵堂。

    兰埠菁无心看风景,无心于楹联碑林,更不愿进还愿庵堂,而是一门心思陪着闲逛,指着过往游人的穿着打扮,阐发那些上不得书又不失眼光的品评。

    郡兴临近有“池洲新区”,则是开发两重天,一半是摩天广厦冲霄汉,极地霓虹耀苍穹,另一半茶山村落漫乡情,四野旷阔浑天然。

    韩霄云不在意科技,也无所谓现代,而是充分利用商务洽谈机会,领着细品一杯新茗,争尝一味小吃,以消遣为主而以应酬客户为辅。

    两人还同去了一趟茂德沿边口岸采购订制红木家具。

    茂德沿边口岸附近有一家“囡妹子原木生模”家具厂,韩霄云此前偶然在网上得知并买过一张缅花贵妃床。

    看门店接洽的被称作囡妹子,一看就是质朴耐劳的那种。

    韩霄云豪气得很,当场购得一对小叶紫檀的顶箱柜,还订了两吨大红酸枝原木,还在红木家具厂现场开列了书柜书桌这一溜清单。

    掂量咋舌的红木价格,兰埠菁在与囡妹子拉家常的同时,不忘收积一撂鉴定说明资料。

    从茂德回到郡兴,彼此更无生份也无大小,兰埠菁总是自称“老子”,韩霄云则三句话不离“老娘”。

    大大咧咧的两个马大哈,挥斥方遒的酒中双杰,鱼龙百变的嘻哈闺蜜。

    兰埠菁搬到出租屋之后,韩霄云嫌家里冷清,嚷着每星期要两三天的“伺寝”,来一个睡前掰扯。

    随后一段,兰埠菁开始心埋小九九,猜想韩霄云与她家老头子的由来。

    好奇心膨胀,脚背深的城府自然兜不住,于是母亲节这天晚上来了一次“开闩泄洪”。

    “你的身世不再三讲,老子起先真不信。”帐篷的帘子还卷着,兰埠菁裹着薄被子,盘坐帐篷边的官帽椅,盯着眉眼疲惫的韩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