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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章 说透——更像纤维袋

    康德助脑子开始飞快转,端起茶杯一抿再抿。

    可郑瑜问得直截了当,我玩消失了你会怎么想?

    康德助心口一紧。

    时针指向21点整,隔着玻璃看,雪花又开始飘了。

    “没准备,不过也好,我想到哪讲到哪算哪。”康德助指间的烟灰都弹出缸沿了,口水咽两回才开腔——

    上次玩真心话大冒险游戏,当我不再继续问你问题,你发脾气讲,怎么有情景再现的感觉,怎么连问题都不愿意问,怎么与连吵架都不愿意吵相比是差不多的待遇?

    我当时就意识到,你在拿我同你前夫相比,你特别在意这种感觉,我也才断定你看重我。

    至于我怎么看待你玩消失,我现在不完全搞得懂,最先想到的还是自己的挂碍。

    如今觉得自己在家里越来越呆不住了,当然这跟你没关系。

    家的围墙,我不打算也不敢轻易踏出一步,我不想伤害别人,当然也包括自己,因为我前年曾经有过一个教训,现在想起来都睡不好。

    我前年遇到过一个人,当时很突然就机缘巧合,见面只两次,平时通通电话的那种,生活里完全没有交集的,但心里也刻过一刀。

    今天话赶话,我确实不想瞒你,因为说旁的假的,既对不住你,也枉了我为你急急忙忙蒸这个不熟的红薯。

    我前年这个事,在今天跟你提之前,我只跟穷盒子提过一回,结果被他笑得要死。

    我不怕你笑,我不愿意当面再隐藏什么想法,毕竟咱俩的心理距离很近了。

    前年的这个事其实不复杂。

    ——

    郑瑜这时插话,你干脆莫说了。

    康德助一愣。

    郑瑜连忙补充,我是说前年的这个事莫说了,其他的继续说,尤其现在的尽量多说,尽量熟透,哦不,尽量说透。

    “要说就说这个事,比起别的事,更像纤维袋,没有必要绕过去。”

    再点一根烟,康德助从头到尾说起这件事。

    竖起耳朵的郑瑜故作淡定地听着,还从坤包里扯出一方丝巾,一时拧绳打结,一时又蒙头盖脸。

    说完之后的康德助又开始发感慨——

    教训至少有四条:

    第一条,没下定决心之前不要动。动了也是害人害己,不但把内心搞得分崩离析,关键还把别人搞得进退两难。

    第二条,不是自己觉得合适就够了。先不论合不合适,即便自己有感觉,但半大不小的年纪,拖家带口的,要有能力和条件给人家一个结果,同样也要给自己这一方一个结果。尤其是孩子,大人苦那是该,让孩子苦没道理。

    第三条,生理上的因素要剔除掉。罗马的归罗马,凯撒的归凯撒,真要找真感情,要像当年初恋一样的找感觉,如果越快就越糊涂,麻醉药治痛只能算治标。

    第四条,负疚感能不能逃脱要心里有数。似乎离了这个家,好像会背上一种原罪,如果老婆孩子离了我,生活得差,哪怕个人感情满足了,但难得有幸福感,尤其夜里独处的时候。

    ——

    康德助的述评剖析从9点到10点。

    窗外已是鹅毛大雪。

    郑瑜再端杯,茶早凉透了。

    放下杯子起身,打了两个寒颤颤,自嘲先是红薯没熟透,这下好了,茶也凉透了,人更是透凉透凉的。

    “可能男女之间确实没有纯粹的友谊关系,所谓红颜蓝颜知己,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要不有开头无结局,要不开头有结局无,反正不长久。”

    康德助随后拎起开水壶重新泡茶,隔着升腾热气递话:“说来还真是,窗户纸还真不经捅,捅了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不管是你喜欢别人,还是别人喜欢你,一捅一个死,一捅一个准。”

    郑瑜挥去热气隔空再问,你讲的范娟现在已经不相往来了?

    “刻意的杳无音讯,电光火石的出现跟存在,没什么可比的。”

    康德助又用大拇指和食指围个小圈圈贴在右眼上。“还有个女的,中途突然向我表达过一些意思,但我回应得生硬,结果还恨上我了,现在碰见我,眼睛都是绿的。”

    郑瑜作怯状,那我也不该表的,只怕眼睛绿得还厉害些。

    “不会绿,因为你不同,情况也不同。”

    郑瑜弯起大拇指,比划着四根手指说,有么子不同?你刚才光是教训就讲了这么多条。

    康德助仰头摇头。“当然不同,因为我也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心理距离特别近,不光有这个基础,而且你还比较睿智,说话办事周全靠谱。”

    郑瑜也后仰紧贴椅背,脚也跟着翘起来,郁闷的语调,看样子今天问不出你的答案了。

    “答案问得出,男子汉大丈夫,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不过先要感谢你,然后要说对不住你,还要表达山高水长的这层意思。”

    郑瑜不像是开玩笑的评价,先感谢再致歉,还会有山高水长的未来?你果然是复合型男子汉大丈夫。

    “答案真有这么重要?”

    郑瑜直白表态,其实你可以多讲讲现在的家里的事,因为等我辞了职,离开铜峰十万八千里,答案就不重要了。

    “看来你想晓得我家里现在进行时的情况,但我不好怎么描述评价,讲了也只怕是不厚道。”紧急盘算的康德助再也扮不起轻松的模样,“那我也不绕弯子简单地交出答案来,答案就是我喜欢你喜欢我。”

    你这答案咋听着也不厚道,可得让我好好想想。郑瑜抬头盯着天花板。

    窗玻璃已白茫茫一片,包厢里唯一的射灯也显昏黄。

    郑瑜在窗玻璃上写出一个“冷”字再发问,你是因为先知道我喜欢你,之后你才喜欢的?那你是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只喜欢这种感觉?

    “感觉是对人来的,没这个人就没这个感觉,有必要分这么清楚?”

    郑瑜先在椅子把手上来回划着指线,然后又指着烟灰缸反问,线是弯的还是直的,烟灰缸是圆的还是方的,不看清楚弄清楚会引起“冯特错觉”与“爱因斯坦错觉”。

    “我不懂外国名字的什么错觉,但是我才给的答案还不够明白?”

    郑瑜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又指着说,你只讲你的过去时,进行时避而不谈,既不能用归纳也不能好推理,我当然对以后难免不明白,或者说,即算我已经明白了,是你自己还不明白。

    眯着眼的康德助一抬眼皮就撞着犀利眼神,连忙用手搓脸。“我觉得是你不明白,如果要我准确表达,可能不能用喜欢这两个字,何况在我看来,搞清楚答案只会徒增烦恼,不但于事无补,甚至还拖累你的决定,我担不起这责任。”

    沉默好一阵,郑瑜直到又在窗玻璃上写出一个“静”字才回应,你不是担不起这责任,你是想继续担起原来那责任,同时也不想担与我有关联的责任。

    “被你看穿了,我不怕,只怕被你看扁,毕竟一直是你在帮我,在你面前本来就显得有点弱,如今更不Man了。”康德助手撑茶几,抵住下巴,眼神飘忽,“我都不好意思听你的故事了,也不敢再问你。”

    郑瑜故作镇静地收尾话题,我的故事不重要了,你的问题也沤到雪里面等开春,现在还是冷静点,等下回有机会我再讲、你再问,一年忙到头,早些各回各家预备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