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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葛衫

    徐静脸色平静,一句话也不说,吕立也沉下了脸,扛起徐静,飞快奔去。

    巷外人影一闪,徐暮寒悄悄跟随,心道:“这吕立怎会作出如此勾当?短短数日间一个人就会有这么大的变化?还是说他原本就是这种人?”

    他心中想着,脚步不停,远远蹑着。

    吕立穿行在穷巷之间,有时听到路人的脚步声,就跃上墙头,走上一阵,一路上小心翼翼。

    徐暮寒不论武功轻功俱都远胜于他,跟了他一路仍旧未曾被发觉。

    兜了一大圈子,走到了郊外,窄窄的道路笔直延伸向前,徐暮寒不敢跟得太近,又走了一程,道路渐渐向上,已到了一座山峰之下。

    夜渐深,道路暗,吕立却轻车熟路,一路向上攀行,徐暮寒心道:“他到底要去哪?”

    走了一盏茶有余,穿过一片密集的灌木丛,只见前方一个黝黑的山洞口透出微弱的灯火。

    徐暮寒心念微动,“莫非里头还有同伙?”

    忽听得山洞之中传来一阵朗笑声,吕立已奔入山洞。

    徐暮寒只觉这声音颇为熟悉,身子一晃,躲在道旁的一块大石后,便在这时,忽听得远处风声拂掠,一阵衣袂带风之声,只见一条人影疾掠而来。

    徐暮寒悄悄向来人瞧去,心道:“风流云,他也来了。”

    只见风流云面色沉重地掠入洞中,对于周遭事物半点也不在意。

    徐暮寒心道:“看来他们是事先约好的,奇怪,为什么我一见他就知道是风流云,日间所见的却拿不准是风流云还是易和?”

    想了一会,忽然摇了摇头,道:“现在的重点不在这!”

    当下在大石后藏好身子,运起七绝神功的内力,将其余知觉尽数封闭,扩大数倍听觉,倾耳听去,只听得一个得意的声音道:“时间算得刚刚好,徐静一到,你也跟着来了。”

    徐暮寒心中一凛,暗道:“竟然是葛衫!”

    风流云铁青着脸,缓步走进山洞,见徐静躺在石床上,眼帘轻阖,似是被点中了睡穴,心中一阵冲动,便要上前,但一碰到葛衫那有些诡异的眼神,心中又增谨慎,冷冷道:“你把她怎么样?”

    葛衫坐在一旁的大石上,瞧了瞧徐静,又瞧了瞧风流云,啧啧笑道:“刚刚擒下了她,还没来得及怎样,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可就说不准了。”

    风流云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道:“你说这话,不可信。”

    葛衫指了指吕立,道:“是这小子擒下的,刚刚带回来,你若脚步快点,说不准还能夺了她回去,现在,可就难了。”

    风流云讶然道:“吕立,他怎么会帮你做事?”眼见吕立呆呆站立一旁,面无表情,略一思索,恍然道:“你对他使了迷魂术一类的功夫!但他功力不差,以阁下的造诣,迷晕有余,控制却难。”

    葛衫哈哈一笑,竖起大拇指赞道:“云随风,哦不,风流云,我就说咱们是同道中人,有些事不用我说,你自己就可以猜出来。不错,这小子跟你一样,受了情伤,心绪低沉,我略施小计,再给他一记迷魂汤,自然为我所奴。只不过这种法子对你来说就未必有用了。”

    徐暮寒听了这话,心中有悟,“难怪有时觉得这风流云有点不一样,原来是还有个云随风。可风流云与吕立武功差相仿佛,为何对付得了吕立的法子却对付不了风流云?”

    只听风流云问道:“为何对付得了他的却对付不了我?”

    葛衫正色道:“那是关乎武学的问题了。”不等风流云发问,接着道:“衡山派的武功非纯阴,非纯阳,走的是诡秘莫测的路子,出招时但求出其不意,人所难测,使用这种武功的人,心思大多活络,既然灵活,念头便多,念头多,杂念也会多。所以专心致志的功夫便不如他人,情绪动荡之下,更容易为我迷魂术所控。”

    风流云道:“听你这么讲,衡山派的功夫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

    葛衫正色道:“话也不是这么讲,每一派的武功各有优缺点,衡山派武学基础便是要学会分心,练到极处却是要求学会专心致志,一招一式间自合剑意。他们的内功深到极处,反而是最容易破解迷魂术的内力。

    但到了这个地步也得在三四十岁之间。

    这段期间,武学内功增长的同时,还得学会修身养性,德与艺相符或德胜于艺,最忌讳的便是艺胜于德,所以名家大派的子弟成长起来往往更慢。武学进展之缓,非不能快也,实不为也。这一点与你们赤生教便背道而驰,所以你们才被称之为魔教。”

    风流云冷笑道:“正邪之分你倒是分得很清楚,可你怎么落得一个臭名昭著的名声,为正邪所鄙夷。”

    徐暮寒听在耳中,也作如是想。

    葛衫横了他一眼,缓缓道:“你怎知这不是我最近才悟得的道理?”说着缓缓叹息了一声,透着无尽的凄凉之感,便在这一瞬间里,风流云和徐暮寒都从这一声喟叹中对他生出怜悯之意。

    谁知葛衫突又平静如常道:“我现在这样,三分是天性,三分是环境,三分是学了高强的武功,还有一分,随舟自流,任其所之。即使是我青睐的弟子,也看不透我,最终死在我的手上。”

    徐暮寒心下恼怒,暗道:“这种事居然说得如此平淡,难怪蓝大哥非要杀你不可!”

    葛衫忽然邪魅一笑,道:“你是不是忘了你此行的目的了?”

    风流云踏前两步,冷冷道:“你把徐静拐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葛衫伸手一指,道:“为了你!”

    风流云道:“为了我?”

    葛衫笑道:“有道是正邪不两立,但你若是跟她生米煮成熟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又何谈正与邪呢?”

    风流云“哼”了一声,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目光不由自主的瞥到徐静身上。

    葛衫淡淡道:“你放心,她的要穴被封,无知无觉无感,即使你跟她完事了,我不解开穴道,她也不会听到你的话。”

    风流云的神色和缓了一些,道:“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葛衫目光闪动,道:“那夜我暗杀蓝浩,虽然不成功,但你好歹出了力,我得报答你。”

    风流云道:“不必了,让我把她带走就好了。”走前几步,吕立身子一晃,拦在面前。

    风流云怒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葛衫淡淡道:“我说的是生米煮成熟饭,没听懂?”

    风流云变色道:“在这里?”

    葛衫含笑道:“就是在这里!”

    风流云道:“你们去哪?”

    葛衫目中流动着一阵兴奋之色,道:“我们也在这里,哪也不去!”

    风流云突然大笑道:“你自己不能人道,却要别人做给你看?哈哈哈……”他极力运劲,声音远远传出,却没半分欢愉之意。

    他的力量都用在笑上面,这样显得更讽刺,更扎心。

    葛衫勃然变色,道:“吕立,他不来,你来!”

    吕立倏然回过身子,脸上已有诧异之色,道:“来什么?”

    葛衫道:“你过去,先解开她的衣服!”

    吕立一怔,一只左脚已迈了出去,却又缩了回来,迈出去时极快,收回来时极其滞重,显然用了极大的力气。

    葛衫沉声道:“快点过去,解开她的衣服!”

    吕立额头冷汗直沁,一副想动却又勉强不动的模样,一只脚刚一迈出,又收了回去,葛衫连续催促不停,吕立突然间“啊”地一声惨叫,倒落在地。

    葛衫“呸”了一声,道:“竟然还记得自己是个名门正派的弟子!”

    风流云冷笑道:“这就叫做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句话你一辈子都别想明白得了。”

    葛衫怒极反笑,双手凌空虚虚一抓,道:“他来不了,难道我就不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