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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冤家路窄

    “解蔷!”

    路过鸿鼎楼,解蔷闻声望去。

    是户部侍郎祁笙,风度翩翩地向她走来:“先恭喜解大人好事将近!”

    祁笙最近两年,连破三起贪污与逃税的大案,风头正盛。生得也是剑眉星目,玉树临风,要不是家里定了亲,门槛都能让人给踩烂。

    起因是解蔷帮他抓过几次贼,此后两人私交很不错。

    解蔷跟着祁笙的话头调侃:“那就先提前谢过大人的贺礼了,虽然婚期还未至,但我相信大人的贺礼一定是顶好顶好的!”

    “你这人啊!”祁笙摇头失笑,他年长解蔷半轮,喜欢当她半个长辈,处于近日谣言,祁笙较为迂回地问,“我就是好奇,你什么时候对明王殿下有意思了?”

    越往南走,官衙越多,百姓越少,四周少人,解蔷白眼一翻:“他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全大人家的病美人逢个初一十五还能出来走两圈呢。这种人倒好,跟秋围似的,一年见个一次,能有什么意思?”

    祁笙问:“贵妃何以自降身份给你使绊子?”

    解蔷含含糊糊不明说:“没什么,大街上不好说。”

    “行了行了......知道你不会吃亏了。”祁笙咂舌,这为姐一直就很勇,干啥都不要命,大多都挺佩服她的。

    解蔷叹气:“我现在主要是愁我爹娘!他们唠叨我好几日了。”

    祁笙恍然大悟:“啊......难怪你没有任务还要出来晃,原来是因为解老爷和解夫人。”

    解蔷和祁笙吐苦水:“我娘捂了一早上的心口了,我爹那脾气你见识过的......哎,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作为解蔷在官场中为数不多的、一起被弹劾过的那种好友,祁笙很热心地给她出主意:“明王殿下吧,孤家寡人一个,你嫁过去不用伺候公婆,没有后宅争斗,而你一统领,他也管不了你。这么一来,这婚事还......可以接受?当爹娘的,不就是怕自己女儿嫁到婆家受委屈嘛。当下就这一件事,往后成了亲,该如何且再议?”

    解蔷摸着下巴考虑几分,砸吧嘴,点头道:“行,你就这么劝吧。我爹娘就交给你了!”

    祁笙:“?”

    不愧是户部小红人祁笙,鬼点子就是多。解蔷心里乐着,大步流星地朝戒备森严的宫门走去。

    禁城宫门下,守卫森严,禁军铁甲金戈,鳞光寒凉,哨卡五步之内明令禁止闲人闯入。

    宽阔空荡的禁区里,两侧栅栏后面分别立着四杆大旗,旗面紫黑,绣纹赤红,一面是太祖皇帝御笔单字“北”,一面是圆目獠牙,身首化作烈火的凶兽。

    “统领!”

    煞气腾腾的北旗禁军列兵两侧,为解蔷放行。

    解蔷点头,飒飒地往宫里走。

    演武场在第二、三道宫门之间,解蔷独自一人沿着高高的宫墙,往西走,走过一颗千年老柏,在角楼处转弯,撞上了一个熟人。

    迎面而来的八人大轿,装点得再怎么朴素,有一众宫娥太监簇拥着,这浩大的排场,也低调不起来。

    解蔷想起那人,前几日还哭得天昏地暗的就牙疼,不由得在心里念了句冤家路窄。

    没办法,宫里的规矩还摆在那里,解蔷只能向轿中的贵人低头:“贵妃娘娘金安。”

    这个女人,前十几年是名门贵女,现在是掌凤印的贵妃,魏家势大,又得皇上看中,国公之上,左右也无几人,陪着皇上走过无数风雨的女人,如今可不是翻手云覆手雨?

    “免礼吧,”这场荒唐婚事的红娘,魏贵妃,端着姿态坐在轿子里,并没有露面的意思,只不过说出口的话尽显得意,“今日是解统领订婚的大喜日子,本宫该向统领道声喜的。”

    解蔷挺拔的立在轿前:“是属下该向娘娘道声谢才对,不是么?”

    领路的太监怒视解蔷,拂尘一甩:“放肆!区区一个禁军......”

    “休得无礼!”魏贵妃呵住他,转而对解蔷好言好语说,“今日可真不巧,本宫前日里伤心过头,哭坏了身子。现乏得很,便不拉着明王妃唠家常了。瞧我,现在还是称呼解统领比较妥当,毕竟还是皇上心中顶顶厉害的大统领呢!走吧。”

    “起轿——”

    解蔷再度往墙角让了让,待魏贵妃一过角楼,她悄悄“呸”了一声,带着些憋闷往禁军校场走去。

    一个后妃能对一个御前统领生出敌意,自降身份来坑害的,怎么可能是因为她有东宫的标签。不过是觉得她这平步青云的背后,是那莫须有的魅惑君王之罪。

    解蔷一家三口,无后宅之争,想不来其中关联,任她宰割,还不是因为大家欠她的。

    .

    “解统领?您怎么来了?这会儿正是皇子们上课的时间呢!”把守校场大门的是太子手里的东旗禁军。

    解蔷停下脚步,对着那位禁军小哥拍了拍腰间的刀:“来考察一番授课教头身手行不行?”

    给皇子们授课演武的都是北旗的字旗首,解蔷的下级,那身手自然是了得。

    校场里四旗禁军都有,平日里巡逻的北旗禁军更多,此处也是他们轮值待命和休息的营区,没有皇上或统领的手谕,外部人员不得入内。

    南旗中多世袭子弟,总是瞧不上平民为主的北旗。

    “真是笑死我了!他们解统领不是挺嚣张的嘛?平日里就不把咱统领放在眼里,这回可踢到铁板了哈哈哈哈!”

    离校场出入口不远处的阴凉空地上,三个南旗的年轻禁军聚拢着坐在地上,叽叽喳喳地谈论起今早解蔷订婚的事,似乎聊得非常投入,全然没注意到解蔷的靠近。

    “咱统领这些年处处挨人白眼,尤其她解蔷!我呸!要不是咱们开城接纳了他们这些贱民,不知道哪天就饿死了!”

    解蔷一家不是本地人,十年前的灾荒闹得太凶了,北旗在这段时间征的兵大多数是逃荒过来的流民,本就是偏向平民的北旗,在这些人眼中出身更是不堪。

    而南旗从来疏于管理,两次换届也选不出什么像样的旗首来,空有一身锦衣的南旗,又成了势力强硬的北旗禁军眼中的草包软蛋。

    加之解蔷与魏承文的不合,自魏承文在五年前进入南旗混资历之后,更是相看两厌,脱了这身禁军披挂,转头就能在街头巷陌给对方套一个麻袋围起来打。

    正背对着解蔷的一个禁军侃侃而谈,其余两人应和着点头,点着点着,余光就瞄道了安静站在附近,抱着手臂听热闹的解蔷,脸色立马变了。

    “你们这什么表情?本公子又不是说你们,被安顿的那批难民不都进的北旗吗,又没有你们。”他依旧毫无察觉地继续他的长篇大论,“咱统领也真解气!不出手则已,出手便是来个这么大的!要说还是娘娘厉害,打蛇打七寸!有个贵妃当姐姐真是太爽了吧!”

    “确实挺狠的啊。”解蔷已经让魏贵妃给安排了,再叫这些杂碎编排,那就不是解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