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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尘埃未定

    夜澄醒来时,只觉得全身无力,两只手臂都没有了知觉,被吓出一身冷汗,难道自己两条胳膊都没了?定睛一看,原来是白羽压在他右胳膊上睡着了。抽出来活动一下,除了有点麻以外并没什么不妥之处。见右臂没事,夜澄想活动一下左臂,发现手上被沉重的石头封印着,只能无力地垂下。

    “哥你醒了!”白羽揉揉眼,赶忙想去叫其他人,被夜澄叫住了。“弗罗德他们也想陪着你呢,都被前辈赶回家了,我也是藏在柜子里才没被发现。”夜澄心道,多半也是发现了,只是前辈没点破。

    已是深夜,四周都静悄悄的,沐岩前辈大概早就睡着了。“我晕过去多久了?”

    “还没过去一天哩,弗罗德大哥给了很多珍贵的药材,汤药已经煎好了,我这就给你喝。”夜澄本不想沾弗罗德这么多光,不过眼下快点好起来,才能谈其他的,便坐起身,喝下白羽喂的汤药。一股暖流涌入脾胃,夜澄感觉周身瞬间暖了起来,左臂的患处一阵刺痛,这是肌肉快速修复的表现。相比起淬体液猛烈的功效,这副汤药所供给的真气要精纯的多,滋养伤处的效率更是神速。没一会儿,夜澄已经感觉周身都畅快起来。

    “前辈说哩,你的胳膊没啥大事,就是被剑气侵袭了一部分肌肉,需要静养。”白羽把他胳膊里的剑气描述了一番,夜澄听得是啧啧称奇。

    “说起来啊,你的这处刀伤到底是怎么染上的呀?”夜澄把最近几天收到的磕磕碰碰全都想了一边,忽然有了个荒谬的想法,手上的伤口,不会就是盾牌上的刀痕所致吧?

    未等夜澄把猜想告诉白羽,沐岩的声音忽然响起:“你想的没错,这伤确实是那面盾牌所致。”

    “前辈您没睡呀?”白羽慌张上前迎接,沐岩摆手让他坐下。此时沐岩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只是脸上带着几分愧色,来到夜澄身边,咳嗽几声,有些尴尬地说:“那面盾牌说明白点,额,怎么说呢,照人族法典是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

    白羽琢磨了下沐岩的话:“也就是说,您持有那面盾牌是违法的?”

    沐岩脸色一变“臭小子你可不要瞎说,我也不知道它会出现在我家,等你们一走我就马上销毁了,怎么能算违法呢?”

    白羽听出那东西确实不太合规矩,一脸狡黠地说:“有没有违法我也不太清楚,我去问问永平城主好了。”

    沐岩冷哼一声:“就知道你这个臭小子没安好心,我可是一点证据没留下,你能拿我怎么办?”

    夜澄有些尴尬地插嘴道:“呃,我把那面盾牌上的纹路拓印下来了,您看有问题吗?”

    “太有问题了!那个拓印现在在哪?”沐岩急得胡子都翘起来了。“臭小子你怎么这么胡来呀,这事可大可小,要是捅到御林军那里可就要了老命了。”

    “哥哥你不急着说,沐岩你私藏盾牌把夜澄弄伤了,先说怎么赔偿吧,我看你这屋子虽然挺破的,倒像是有不少宝贝。”白羽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把你的好东西全拿出来,让我和夜澄来挑,要是我们高兴了,说不定就想起来放在哪了。”沐岩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之前欺负他的事一点没忘,如今得理不饶人,盘算起他的家产来了。

    夜澄责怪地敲了一下白羽的头,对沐岩说:“我不知道那面盾牌这么重要,请前辈勿怪。拓印我之前交给春凌,拜托她做收藏的父亲去鉴定了,我们可以去找他追回来。”

    “好,我这就去备马。”沐岩转身准备出门,走到门口忽然站定,喃喃自语道:“春凌的父亲,那也应该姓春,还是做收藏的,我的天哪,该不会是……”沐岩一脸绝望地掉头走回来:“夜澄呀,永平城那么多收藏家,你怎么就偏偏挑了这个姓春的。”

    夜澄有些奇怪:“这么说,前辈您和他有些渊源?”白羽在一旁趾高气扬:“有什么秘密都吐出来,别让我们云里雾里的。”

    沐岩颓然地坐下:“也没什么不好讲的。我早该想到,春凌这小丫头的父亲,就是永平城乃至整个北境最出名的收藏家、春家家主——春盎。其他人还不好说,春盎这老狐狸绝对一眼就能看出这图印的奥秘。得了,我得准备跑路了,你们俩也最好收拾行礼,御林军可能已经在路上了。”

    发现这事情可能会引到他们兄弟身上,白羽也有些着急了,一阵苦思冥想,一拍小脑瓜,有了主意:“老头儿你难道忘了,春凌可是对夜澄和弗罗德下了魅术来着,这么大一个丑闻,他也不想被别人知道吧?”

    这一句话点醒了沐岩:“对呀,春盎这家伙再怎么说也要点老脸,说不定你威胁一下他,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沐岩说话间已经在给夜澄披上外套了:“事不宜迟,夜澄你赶紧去找春盎把拓印要回来吧。”

    “嘿老头儿,你自己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自己不去,还让我哥哥去,是不是老糊涂了?”握有沐岩的把柄,白羽说话也是越来越放肆了。

    沐岩有苦难言:“我跟春盎可是结过梁子,要是知道是我,他估计就要鱼死网破了,还得是夜澄你去。顺便春凌那小丫头不是对你有意思吗?你牺牲一下自己,让她在父亲面前说点好话。”

    夜澄本来已经在穿衣,听到最后这句也不淡定了:“前辈你让我去做什么都好,可那种事我可做不出来。”

    “别管这么多了,到时候你就随机应变,要是能帮我办妥了,好处一定少不了你的。春盎这老家伙可就春凌一个独苗,怎么着都要维护女儿的脸面吧,反正你也不会吃亏嘛。”听到这话,白羽忍不住跳起来一把薅住沐岩的胡子,沐岩此时心急如焚顾不得那么多,就把白羽挂在身上,去给夜澄备马了。

    夜澄下了床,活动一下双臂,感觉周身已经基本恢复了。前辈对他有救命之恩,若说有什么能做的他赴汤蹈火也不会推辞。可让他用诱惑春凌的方式搞定春盎,他可真的做不出来。思量了一下自己这边的筹码,夜澄大致想好了,接下来该如何跟春盎,这位“北境第一收藏家”谈判了。

    东边的天微微发白,四下还是黑洞洞的,前辈亲自扶着夜澄跨上他的好马,在地图上标好了前往春家大宅的路线。沐岩拉着夜澄的手,反复叮嘱此行要注意的事项,满脸豪迈地送别。只是他一把白胡子就剩下腮边的几根了,看着着实有点滑稽。

    白羽在一旁气得跳脚:“我哥哥可是刚能下床,你这老贼怎么不自己驾车载我哥哥呢?”

    沐岩不以为意,反正下巴上能够着的地方都被白羽揪完了:“按最坏的打算,御林军已经快到这里了,我可得收拾东西准备跑路了。夜澄你安心去吧,白羽我指定安顿好。”

    虽然马术乃是猎人的必修课,但夜澄因为年龄小,还是头一次骑马。在鞍上颤颤悠悠,不敢有稍大的动作,好在这是沐岩的宝驹不会尥蹶子。夜澄右手紧紧把着马鞍,连头都不敢回向二人道别:“前辈再见,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呀。白羽也是,你可要听前辈的话呦。”

    白羽撇下了沐岩,想跟着夜澄一起去,却被沐岩一把抱住:“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白羽少不了一阵挣扎,声音逐渐被夜澄抛在脑后。

    熹微的晨光逐渐在天上酝酿,少年小心地策马疾驰在无人的路上。一人一马消失在路口时,马蹄扬起的尘土还未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