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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不速之客(下)

    伟厄辙·马洛尔·幻末保持警惕,从右侧慢慢抽出一把青铜短剑,短剑上覆盖着乱中有序的花纹,暗暗地衍射出微弱的光。“你是谁?”他慢慢做好了战斗准备,往自己的青铜剑附上了一层微弱的涡流,风元素在他尖利的短剑周边盘旋。“你在干什么?你犯法了知不知道?”

    “呵,与你何干。”他一挥衣袖,矗立在尖叫着、逃跑着的人群之中,那条流光溢彩的乳白色长袍,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晃眼。他鹤立鸡群地站在混乱的人流中央,若无其事地环顾着周围的路人。“怎么?他是你朋友?那你得帮我说说他,让他别在这片地方露面!”

    “......弱智。”幻末一脸无奈地想了想,他懒得和这种爽文小说的反派磨叽,不过当务之急,确实应该做点什么表示一下:幻末重新开启了魔力感知,这一次的目标,可不是什么传送剑或者魔力流:他瞄准了面前那个家伙的一呼一吸,然后把控好时机,向他发射了一道炽烈的精神束。那个毫无防备的家伙虎躯一震,被不明来源的力量崩了一下脑子,他在刹那间恍惚地抬起了头,目光无神地盯着不远处,所有的情绪、意识、记忆和心理活动都被这道心灵波一扫而空。

    幻末默不作声地睁开眼,以一种十分抽象的方式萃取着对方的记忆残片,这种类似于读心术的魔法,足以在短暂的瞬间击垮任何普通人的心理防线,并给予魔法师一个读取记忆的“漏洞”......当然,不是真的往什么地方开个洞。“......一个傍着家父的没用家伙吗?”简单的读心魔法不能取得太大的效果,但是仍然给了幻末一次机会。他确认了一下自己在一瞬间总结出来的信息,然后深思熟虑地准备自己的对策,他高亢地挑衅到:“喂!他刚刚怎么你了?牙费恩的外乡人!”

    对方过了十几秒才慢慢缓过劲儿来:“我说了,关你什么......等等,你!你怎么知道的?你说什么?”他惊愕地瞪着幻末兜帽下的面孔,随后,他的那股不可思议化作了愤怒。“你......你可真是惹怒我了!我自从出生到现在,就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谁管别人怎么和你说话。”幻末不以为然地直起身板,将两臂叉在胸前,双眼又秘密地打量着对方的身体:能一下把普通人打飞这么远,应该身手不错......他的左脚上缠了绷带吗?“你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吗?牙费恩的高官!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被流放到了这鬼地方,但我可不会就这样认栽!”他锋芒毕露地挥动着拳头,散发着强烈的压迫感。“你要是想惹怒我,然后成为我的另一名手下败将的话,我可以让你几回合。”

    幻末见状,反而神情泰然地伸了个懒腰,他有些漠然地看了看身后被压得很死的秦缺,又回头瞟了一眼面前的大聪明,说:“谁跟你打架......”他抬起右手,看了看自己的短剑,端详着剑刃表面花哨而致命的锻纹。“我管你是不是临时起意,想把我的朋友整成这副模样,但你现在只有三个选择:一、交钱,给这里的小贩一个交代......”

    “哈?你要打劫?”那个不自量力的家伙趾高气昂地抬起了头,大声问到。

    “给我洗干净脖子听完!”幻末不胜其烦地打大喊到。他大发雷霆地跺了跺脚,那声惊天动地的重踏,就连几十米外的老耳背也能依稀听见。大聪明被吓得愣在原地,一下子没了之前的气势。“听我说完。二、把你爹叫过来,我们继续协商怎么摆平你的问题;”

    大聪明皱着眉头想了想,慢慢低下了头、默不作声,好像真的把幻末的话放在了眼里那样。幻末见状,又继续补充着说:“我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敢闹出乱子,就应该知道要对自己的烂摊子负责。你要是不能一个人摆平这件事情,就把你那个上天入地的亲爸叫过来,我们......”

    “第三条呢?”他似懂非懂、流里流气地坐在地上,不屑一顾地斜视着幻末,问。

    “......我不建议你问这一条:其实就是把你打一顿。”幻末就像看着蝼蚁一样,看着坐在地上嬉皮笑脸的纨绔子弟。“比较累,而且解决不了根本上的问题,我是不提倡这种没有意义的惩罚行为的。”

    那个家伙听了幻末的话,竟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言难尽的笑容,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在原地恶心地咧着嘴捧腹大笑,一边指着幻末的鼻子说到:“呵~哈哈哈哈!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幻末早就有所预料地从腰间拿出一瓶七分满的试管,他有些可惜、又有些无所顾忌地拧开了上面的橡木塞子,一顿一顿地将其中的红色药水喝了下去,顺便把塞子也扭了回去,冷冰冰的药剂从他的喉咙流进了消化道,然后转变成一股热量与狂怒。“好厉害啊:‘提倡’、‘意义’、‘惩罚’!你知不知道你在我的眼里屁也不是!”那个大聪明站在原地,无情地嘲笑着、质疑着幻末。幻末一声不响地往回走,把不省人事的工匠抱到旁边的毛毯铺子上,顺便把秦缺给扶了起来。他拍了拍秦缺的脸,问:“你没事吧?”

    “我老没事了,就是要挂了而已,咳咳!”他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里的一小条缝,缓慢地睁大了双眼。“你看着办吧。”

    幻末·马洛尔摘下了兜帽。“......”他一言不发地看着秦缺满是尘土的脸,怒火中烧的眼神里满是压抑不住的烈火,他外套上的黑色纹路再次闪烁起了不祥的蓝光。秦缺看了看幻末的双眼,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然后又尖利地盯了回来,一边又毛骨悚然地浅笑着,说:“这家伙完了。”

    幻末放下双手,他怒形于色地转过身,锐利的双眼犹如百般磨砺的剑刃,无情地刺向了面前的目标。“哟,好厉害啊!会发光的外......?!”那个家伙正想继续添油加醋地嘲弄面前的小矮子,却在幻末转过身、第二次面对自己时,被他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烧伤疤痕吓得有些胆寒。“......会发光的什么?”幻末残缺的双眼中散发着恐怖的光,右手焦躁地拂过头顶,关节的爆裂声在他的脖子处、手指处咔咔作响,周围除了晕过去的工匠、看戏的秦缺以外,只剩下了怒火中烧的伟厄辙·马洛尔,和这个来路不明、劫数难逃的白衣贵公子。

    “会发光的还有你二大姨的祖坟呢,小别扇。”秦缺蹲坐着地上,左手百无聊赖地撑着自己的颧骨,一边看着幻末饱含杀意的背影,一边自言自语到。

    幻末弓下身,再次发射了一道更加狂躁的心灵波,面前这个命不久矣的外乡人再次中了招,他不由得失去重心、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幻末腿脚发力,如离弦之箭一般,在弹指间飞跃到了对方跟前,他的左臂青筋暴起、猛地伸向了对方的脖颈,然后带着狂乱、嗜血、暴怒、躁动,将左手无情地握了上去。那个大聪明眼球都突了出来,他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两手紧握住幻末的左臂,试图让他放开可悲的自己。“咕......”他难以抵挡幻末的蛮力,慢慢被幻末单手提起来,“拔地而起”的两腿在空中乱踢、乱踹。

    幻末不为所动,他的左手缓慢地释放着魔力,滚烫的烈焰从手指缝之间源源不断地挤出来,无情的高温灼烧着始作俑者的脖子,刚刚还在无情嘴炮的家伙,他痛苦地绷紧了脸上的每一处神经,面色慢慢开始泛白。幻末坚韧有力的左臂像是血肉的酷刑架,将他高悬于自己的狂妄与暴躁之上,高温的痛苦与窒息的绝望,同时挤压着他的意志。在短暂的挣扎之下,他的意识逐渐化作了无尽黑暗中的微尘。

    伟厄辙·马洛尔无言地保持着自己的姿势,但即使是身轻体健的他,也很难一直提着一个人的脖子不放。他满怀厌倦地深呼吸了一次,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的阶下囚狠狠砸向地面,掷地有声、余音绕梁。“噗咳——”那个家伙洁白的长袍,终究还是沾染上了尘土,就和刚刚那个工匠一样。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在地上又挨了两下结结实实的重拳——一次左肩、一次右肩——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叫苦连天的惨叫,惊得附近的村民都有一丝畏惧。不过,这......噩梦还没结束。

    “啊——”幻末一声怒喝,用右手重新残暴地掐住了他的脖子,不由分说地将他提了起来,然后无情地放开了手,已经难堪重负的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重心,连立在地上都很难做到,幻末看准了他左脚上的绷带,冷酷无情地用扫堂腿给予了重击,一股剧烈的刺痛感狠狠地朝他袭来。“呃嗯!”他的喉咙里传来了一声闷响,旧伤复发的痛苦让他又一次倒在了地上,“咚”地一声,他摔入尘土飞扬的草径中央、大口地喘着粗气,脖子上的烧伤与脚踝复发的旧伤让他不能自已,刚刚还口无遮拦、肆意妄为的白衣公子,现在却倒在地上痛苦又滑稽地扭作一团。

    幻末看了看地上的手下败将,又深吸了一口气,他的怒气已经平息了十分甚至九分,虽然自己还剩下不少力气、对方也还活得好好的,但是事不至此。“......呼。”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心平气和地说:“你应该还死不了吧?”他漠然地看着在地上打滚的败者,一脚把他猛烈地踢向前,那个不能自已的手下败将,和球一样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现在,那个刚刚还生龙活虎、一脚把普通人踢老远的纨绔子弟,就连重新从地上站起来都做不到了。他痛不欲生地捂着自己的脖子,两腿痛苦地蜷缩在一起,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

    “好消息,这家伙现在基本废了;坏消息,这家伙现在基本废了。”秦缺默默无声地出现在幻末的背后,心旷神怡地看着躺在地上受苦受难的丢人家伙。“你能治吗?”

    “简单。”幻末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他蹲下身,从腰带里拿出一小包新鲜的湿润草药碎,将其平铺在手里,然后看准时机,按到了伤患的脖子上。“咳!”那个家伙被突如其来的恩惠吓得不敢动弹,他凝滞地张着嘴,身上的动作马上被再次袭来的恐惧所压倒,他感动吗?他不敢动。幻末放松了手掌,然后又不急不慢地释放了冰霜魔法:凝冻的水元素从他的掌心,一丝丝地渗进了湿润的药草里,药草在转瞬间凝冻成块,暂时固定在了伤患的脖子上。躺在地上的男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幻末,他又一次瞪圆了眼睛,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还要把自己治回来。

    “我对杀人没兴趣。”幻末冷不丁地补了几句话:“我还是要让你给这些荒唐事负责,别想太多。”幻末轻柔地调整着冻结在脖子上的草药,源源不断的凉气驱散着剧烈的烧灼感,他终于说得出话了。“你......我......”

    “你要是敢乱动,或者再激怒我,我就把你的脖子彻底冻上,然后摔成三段。”幻末冷漠无情地警告着,吓得地上的他又打了一个激灵。“你现在,‘愿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吗?”

    “我......我承认......我刚刚,说话声音有点大。”他垂头丧气地道着歉,只不过挨了几分钟的打,他的眼里便没了一丝的狂妄和自大。

    幻末一言难尽地翻了个白眼,把手从对方的脖子放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如释重负地估量了一下时间,看了一眼夕阳西下的天空。

    “那,你就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