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凶案与嫌犯
“早上好，卡斯帕斯，大家都醒了吗？哈哈，开个玩笑，还睡着的人可没法回答，不是吗？我是你们的好朋友斯坦利，让我们开始崭新的一天吧！
“今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毕竟现在是五月，过去我们又把这个月叫做‘牧海之月’，因为这一整个月啊，都是天气和煦、风平浪静，十分适合出海捕鱼，就像在海上放牧一样，想必沿海城市的渔民已经摩拳擦掌，准备下海了吧？你们可得抓紧时间，因为一年只有两次狂风暴雨的时节，第一次就在六月，要是出海出得太晚，可就来不及返航了！
“什么，我好像听见有人问，第二次风暴是什么时候？我的天呐，就算你没出过城，也该听过相关消息吧？再次提醒你一下，十月！所以农场的朋友们，你们也得趁早做准备，免得谷子都泡烂在地里啊！在第二次席卷大地的风暴后，气温骤降，就该是该死的冬天了。
说到天气，今天你祷告了吗？不，我不是让你们调到威廉松主教的晨间布道频道，不过，秩序在上，赞美‘无上意志’，多亏祂创造了这么一个秩序井然的世界，要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该怎么过活呢！”
“好，为了不让那些专门来听新闻的朋友跑到别的频道，我们开始今天的新闻播报吧。让我看看，哦，第一条就是我们尊敬的摄政王颁布的第322条法令，有关于……猜猜看？宵禁？出城管制？禁酒？
“都错啦！摄政王阁下宣布，从六月份开始，所有谷物将提高0.5昆汀的交易税，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你用原先的钱只能买到原先三分之二的粮食，意味着市政厅又要有一笔数额不小的进账，意味着提前储备好足够粮食的人赚麻了！
“想必嗅觉灵敏的朋友看得出来，这是摄政王对大公爵经济封锁的应对措施。因为上周与索伦芬公爵的会议谈崩了之后，摄政王肯定咽不下这口气，那么最后赔钱的人是谁呢？肯定不是摄政王——别左看右看，就是你！”
广播的声音被调小了不少，人群中有人开骂了起来。
“老杰科，这一大清早的，怎么就在放这么晦气的新闻啊？”我走到柜台边，看着手忙脚乱调试收音机的便利店老板。
有着络腮胡的杰科叹了口气，直接关掉收音机：
“鬼知道怎么回事，我以前可一直听他的段子新闻消遣，本来挺乐呵的，结果没想到最近见鬼的消息是一个接着一个。
“自从六个月前，摄政王上台后，就没消停过。”
我咂咂嘴，作为“无业游民”，我只知道市警队这段时间忙了起来，没多少功夫管我们这些小贼，日子反而好过了不少。
“有什么事，小子？”
“我来换零钱。”
“换零钱……你又干了票大的？”
“呃，算是吧。”我凑近柜台，“总共14镑，你这换得了吗？”
“14——镑？”杰科眼睛瞪得老大，“别告诉我你去摸市长的屁股了。”
“要真去摸市长，还会只有14镑？”我从柜台上拿了支玻璃杯装的密尔汽水，“是个写小说的，这说不定是他的稿费。”
“小说家？稿费？”杰科眉头紧缩，“这听起来可不像是有钱人，你怎么对他下手？”
“谁叫他自己送上门，再说，就他那身行头，一般的小说家可买不起，我又不是没见过那些动笔杆子的家伙。”我喝了口汽水，感受气泡在嘴里炸开的触觉，“那家伙要么是那些一本书能卖上百镑的大作家，要么是有金主撑腰，要么是富家子弟，反正不会是穷酸的写手。”
我可是有道德的小偷，不是有钱人我不偷！
“希望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杰科冷哼一声，“我猜，你不是单干的吧？”
“我让马里奥帮的忙，汉斯分了10镑走，嗳，说到这个我就心疼。”
“汉斯……那个人渣？”杰科摇头，翻找着柜台，“我早和你说了，和汉斯混绝对没好下场，趁早找个正经活计吧，实在不行单干也行。”
“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汉斯是个人渣，他年轻时混帮派的，杀人放火没少干，因为救过毒牙帮的一个头目，对方硬是把汉斯从牢里捞了出来。老了后，汉斯就负责管猎犬酒吧，手下有包括我在内的几个小贼，盯上肥狗，就顺走他们身上的值钱物件。同时他还会把那些喝醉了不省人事的女人“介绍”给帮派成员享受一晚上，偶尔也卖过几个男人的屁股。
我当然知道汉斯不是好东西，他喜欢把被盯上的目标称作狗，而他自己则是一条阴冷的毒蛇，蛰伏在路边的草丛里，冷不丁就给人来上一口。
但以我现在的本事，单干只会给市警队加业绩，跟着汉斯，既有来钱的路子，来钱还快。
没错，现实就是这么真实，人生就是这么操蛋。
“我这里的零钱总共只能换4镑多，10镑太多了，我想整个下街没人会带这么多零钱。”杰科把零钱推过来，里面有皱巴巴的钞票，有叮当响的硬币。
“谢啦。”我把四张钞票递过去，收起柜台上的一堆零钱。
“你可以考虑存银行，德米特里银行是个不错的选择，利息比其他银行要高。”
“我会考虑。”
不，我才不会考虑，要是存银行，以后跑路了怎么带？现金才是最可靠的。
出了便利店，我拉低鸭舌帽，朝家的方向走去。
昨晚得手后，为了避免出意外，我没直接回家，而是选择在附近的巷子里待了一晚，确定汉斯没打算为那14镑对我下黑手，那个倒霉催的小说家也没追过来，才放心走回去。
有了这些钱，加上先前攒的一小笔，我和离开盾区这个粪坑又近了一步。
嘿，积少成多，如果再来几次这样的机会，或许还真能成。
哼着从街头艺人那里听来的不知名调子，我感觉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我的住处位于阿莫林公馆，说是公馆，实际上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公寓楼。我的房间是一件狭小的单人公寓，放得下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除此之外就没闲置空间，无论是上厕所还是洗漱，都得去楼层的公共盥洗室。
就这么个破地方，每周还得交15昆汀的租金。
我听说在枪区，一间像模像样的单人公寓，不带独立盥洗室，每周租金为4先令，也就是48昆汀左右，租金是我这破地方的三倍向上，我想要搬去枪区，怎么说也得有份稳定的工作，光靠小偷小摸肯定无法持续下去。而作为富人区和市中心的剑区，差不多的公寓租金又是枪区的四到五倍，而且相当抢手，估摸着还有溢价。
想要脱离盾区，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进入公馆，转上楼梯，只见我的房间门口站着一道矮胖的身影。
那是……房东？
没错，整栋楼里，套着紧致的墨绿色正装，会装模作样戴着礼帽、拄着手杖的，除了这吝啬的矮脚猪，不会再有其他人。
嘿，我听说这家伙的正装也不是自己买的，而是某任房客离开时没带走，他就拿来套上了，所以才会这么不合身。
房东一看到我，就匆匆迎了过来，速度几近跑动，看得我有点想笑。不过能让这家伙这么着急的事情……
嘛，不会又是来催租的吧？我记得我上周按时给了啊？！
“你可算回来了！”这么几步路的距离，房东已经喘上气了，“我等你，等你等了半天！”
“呃，抱歉？”我摸摸口袋，大面额的钱被我藏在了外套的内衬里，身上的零钱倒还付得起这周的房租。
“算了，跟我来！”
这是什么情况？
我跟着房东下楼，保持一段距离，到了他在一楼的房间门口。是的，这房东吝啬到都不愿意跑出去找更好的房子，自己就住在这栋楼里。
房东打开门，没有进去，反而侧身让开，扯着嗓子喊道：
“警官，你们要找的人我带到了！”
操，条子？！
见状不对，我扭头就往公寓大门跑。
妈的，那个小说家还真有法子让警察来找我？盾区的盗窃案多了去了，怎么没见他们这么上心！
算了，直接开溜，这破地方不待也罢，反正家里也没值钱的东西，也就几件破衣服，我真正存钱的地方可不会选在这里。
然而没等我跑出去几步，楼梯口窜出来一道身影，直接撞了过来，我感觉像是撞上了一堵墙，一堵朝我奔来的墙，一阵天翻地覆后，我摔倒在地。
他们居然还事先埋伏了人手？对付我一个小贼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吧？！
没等我爬起来，背部一疼，这该死的条子直接给了我一脚，又给我踹趴了下去。
我咬牙翻滚，与楼梯口边上的警察拉开距离，再次准备起身之际，我看清了从房东屋里出来的另一个条子，看清了他手上拿着的东西，老实了。
那是一把泛着冰冷光泽的金属造物——铳。
市警队有着明确的职能分工，平日里教训不守规则的小贩、抓抓我们这些小贼，偶尔和帮派成员有来有往起冲突的官方称呼为“治安警察”，一般只有警棍，有时还会配上刀剑，但压根没有配铳的资格。
能拿出铳来，还用它指着别人脑袋的，毫无疑问只有卡斯帕斯警务厅直属的“惩戒警察”，他们负责处理抢劫、杀人、走私等危险案件，有权力也有义务向一切具有“威胁”的目标予以暴力威慑。
说实话，就算他现在开铳把我给崩了，回去后恐怕也就需要写份报告，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干净人物，硬要说威胁性……可能也有？
为了保住小命，我很识相地将手抱在脑袋后门，老老实实趴在地上：
“我投降！我就范！”
瞥了眼这两个条子，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刚刚那一下撞的那么狠：这两个条子作为惩戒警察，身上都穿了漆黑的防爆护甲，戴着头盔，只有脑子有病的人才会想着去和他们肉搏。
“嫌疑人已就范。”
拿着短铳的那家伙似乎是队长，挥手指挥另一个人看住门口。与此同时，不知从哪里又冒出来了个惩戒警察，手上端着撞上了瞄准镜的长铳，看得我直冒冷汗，不知道如果我“负隅顽抗”，这长铳会不会爆掉我的脑袋，听说这玩意儿射出的子弹威力能穿透过一面厚实的砖墙。
“警官，我知道错了，钱在外套里，呃，只是一部分，更多的在汉斯那里，就是猎犬酒吧的老板，你知道吧？”
在强大的武装威慑面前，想不老实都不行，我立马把汉斯供了出来，防止他们发现数额不对，又对我严刑逼供一番。
撞倒我的警察蹲下身，摸索着我的外套，从中找出暗层，掏出一大把现金：
“这么多零钱，你就随身带着？”
“刚刚换的。”
“哼，还挺精。”警察站起身，“你还有什么想要解释的？”
“没有吧……”
“那就跟我们走。”他把我拎起来，“年纪不大，胆子不小，长了张清纯的脸蛋，居然犯下杀人抢劫这么恶劣的罪行，威廉松主教说的果然没错，人不可貌相。”
喂喂，为什么要用“清纯”这个词啊？虽然我长的确实不错，在盾区算是出类拔萃的，但“清纯”听起来感觉怪怪的……
欸，等等，杀人……抢劫……
我不就是个下三滥的小偷吗？什么时候犯下这种罪行了？！
我赶忙摇头：
“等等，警官，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不都说没什么好解释的了吗？”
“不不，我承认我和酒吧的人合伙迷倒了那个小说家，偷了他的钱夹，但我绝对没有干杀人抢劫这种事情啊！”
我承认我慌了，这种事情可不能瞎认。在卡斯帕斯这座烂透的城市，在盾区这个城市里烂透的区域，盗窃最多也就判几个月，如果我能用真挚的泪水打动那个小说家，还能获得谅解，提前释放。
但……杀人抢劫？这是妥妥的死刑！区别只在于是绞刑还是铳决！
“你的这些鬼话还是留着跟辩护律师说吧，哦，看你的样子似乎请不起律师，那就等自辩的时候向审判官解释吧。”
这类烂话不用猜都知道这些警察听到过多少次，但我真的没说谎啊！
被警察一路推着上了车，我赶忙道：
“你们肯定是搞错了，我真没干什么杀人抢劫的勾当！
“对了，你们总得告诉我，是谁死了吧？”
坐我身边的警察眼神怪异地瞥了我一眼：
“你装傻充愣的本事还真挺厉害。”
“这可不是演的，如果我的演技这么好，早就去剧院应聘了！”
“算了，告诉他吧，省的他一路吵吵闹闹。”前面开车的警察开口了。
“呃，警官，你看……”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我身边的警察耸耸肩，“五小时前，在猎犬酒吧，知名作家维因·塔德文遭到杀害。”
“据目击者声称，你是唯一一个在死者生前与其会面、有过近距离接触的人，嫌疑最大。”
“今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毕竟现在是五月，过去我们又把这个月叫做‘牧海之月’，因为这一整个月啊，都是天气和煦、风平浪静，十分适合出海捕鱼，就像在海上放牧一样，想必沿海城市的渔民已经摩拳擦掌，准备下海了吧？你们可得抓紧时间，因为一年只有两次狂风暴雨的时节，第一次就在六月，要是出海出得太晚，可就来不及返航了！
“什么，我好像听见有人问，第二次风暴是什么时候？我的天呐，就算你没出过城，也该听过相关消息吧？再次提醒你一下，十月！所以农场的朋友们，你们也得趁早做准备，免得谷子都泡烂在地里啊！在第二次席卷大地的风暴后，气温骤降，就该是该死的冬天了。
说到天气，今天你祷告了吗？不，我不是让你们调到威廉松主教的晨间布道频道，不过，秩序在上，赞美‘无上意志’，多亏祂创造了这么一个秩序井然的世界，要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该怎么过活呢！”
“好，为了不让那些专门来听新闻的朋友跑到别的频道，我们开始今天的新闻播报吧。让我看看，哦，第一条就是我们尊敬的摄政王颁布的第322条法令，有关于……猜猜看？宵禁？出城管制？禁酒？
“都错啦！摄政王阁下宣布，从六月份开始，所有谷物将提高0.5昆汀的交易税，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你用原先的钱只能买到原先三分之二的粮食，意味着市政厅又要有一笔数额不小的进账，意味着提前储备好足够粮食的人赚麻了！
“想必嗅觉灵敏的朋友看得出来，这是摄政王对大公爵经济封锁的应对措施。因为上周与索伦芬公爵的会议谈崩了之后，摄政王肯定咽不下这口气，那么最后赔钱的人是谁呢？肯定不是摄政王——别左看右看，就是你！”
广播的声音被调小了不少，人群中有人开骂了起来。
“老杰科，这一大清早的，怎么就在放这么晦气的新闻啊？”我走到柜台边，看着手忙脚乱调试收音机的便利店老板。
有着络腮胡的杰科叹了口气，直接关掉收音机：
“鬼知道怎么回事，我以前可一直听他的段子新闻消遣，本来挺乐呵的，结果没想到最近见鬼的消息是一个接着一个。
“自从六个月前，摄政王上台后，就没消停过。”
我咂咂嘴，作为“无业游民”，我只知道市警队这段时间忙了起来，没多少功夫管我们这些小贼，日子反而好过了不少。
“有什么事，小子？”
“我来换零钱。”
“换零钱……你又干了票大的？”
“呃，算是吧。”我凑近柜台，“总共14镑，你这换得了吗？”
“14——镑？”杰科眼睛瞪得老大，“别告诉我你去摸市长的屁股了。”
“要真去摸市长，还会只有14镑？”我从柜台上拿了支玻璃杯装的密尔汽水，“是个写小说的，这说不定是他的稿费。”
“小说家？稿费？”杰科眉头紧缩，“这听起来可不像是有钱人，你怎么对他下手？”
“谁叫他自己送上门，再说，就他那身行头，一般的小说家可买不起，我又不是没见过那些动笔杆子的家伙。”我喝了口汽水，感受气泡在嘴里炸开的触觉，“那家伙要么是那些一本书能卖上百镑的大作家，要么是有金主撑腰，要么是富家子弟，反正不会是穷酸的写手。”
我可是有道德的小偷，不是有钱人我不偷！
“希望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杰科冷哼一声，“我猜，你不是单干的吧？”
“我让马里奥帮的忙，汉斯分了10镑走，嗳，说到这个我就心疼。”
“汉斯……那个人渣？”杰科摇头，翻找着柜台，“我早和你说了，和汉斯混绝对没好下场，趁早找个正经活计吧，实在不行单干也行。”
“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汉斯是个人渣，他年轻时混帮派的，杀人放火没少干，因为救过毒牙帮的一个头目，对方硬是把汉斯从牢里捞了出来。老了后，汉斯就负责管猎犬酒吧，手下有包括我在内的几个小贼，盯上肥狗，就顺走他们身上的值钱物件。同时他还会把那些喝醉了不省人事的女人“介绍”给帮派成员享受一晚上，偶尔也卖过几个男人的屁股。
我当然知道汉斯不是好东西，他喜欢把被盯上的目标称作狗，而他自己则是一条阴冷的毒蛇，蛰伏在路边的草丛里，冷不丁就给人来上一口。
但以我现在的本事，单干只会给市警队加业绩，跟着汉斯，既有来钱的路子，来钱还快。
没错，现实就是这么真实，人生就是这么操蛋。
“我这里的零钱总共只能换4镑多，10镑太多了，我想整个下街没人会带这么多零钱。”杰科把零钱推过来，里面有皱巴巴的钞票，有叮当响的硬币。
“谢啦。”我把四张钞票递过去，收起柜台上的一堆零钱。
“你可以考虑存银行，德米特里银行是个不错的选择，利息比其他银行要高。”
“我会考虑。”
不，我才不会考虑，要是存银行，以后跑路了怎么带？现金才是最可靠的。
出了便利店，我拉低鸭舌帽，朝家的方向走去。
昨晚得手后，为了避免出意外，我没直接回家，而是选择在附近的巷子里待了一晚，确定汉斯没打算为那14镑对我下黑手，那个倒霉催的小说家也没追过来，才放心走回去。
有了这些钱，加上先前攒的一小笔，我和离开盾区这个粪坑又近了一步。
嘿，积少成多，如果再来几次这样的机会，或许还真能成。
哼着从街头艺人那里听来的不知名调子，我感觉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我的住处位于阿莫林公馆，说是公馆，实际上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公寓楼。我的房间是一件狭小的单人公寓，放得下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除此之外就没闲置空间，无论是上厕所还是洗漱，都得去楼层的公共盥洗室。
就这么个破地方，每周还得交15昆汀的租金。
我听说在枪区，一间像模像样的单人公寓，不带独立盥洗室，每周租金为4先令，也就是48昆汀左右，租金是我这破地方的三倍向上，我想要搬去枪区，怎么说也得有份稳定的工作，光靠小偷小摸肯定无法持续下去。而作为富人区和市中心的剑区，差不多的公寓租金又是枪区的四到五倍，而且相当抢手，估摸着还有溢价。
想要脱离盾区，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进入公馆，转上楼梯，只见我的房间门口站着一道矮胖的身影。
那是……房东？
没错，整栋楼里，套着紧致的墨绿色正装，会装模作样戴着礼帽、拄着手杖的，除了这吝啬的矮脚猪，不会再有其他人。
嘿，我听说这家伙的正装也不是自己买的，而是某任房客离开时没带走，他就拿来套上了，所以才会这么不合身。
房东一看到我，就匆匆迎了过来，速度几近跑动，看得我有点想笑。不过能让这家伙这么着急的事情……
嘛，不会又是来催租的吧？我记得我上周按时给了啊？！
“你可算回来了！”这么几步路的距离，房东已经喘上气了，“我等你，等你等了半天！”
“呃，抱歉？”我摸摸口袋，大面额的钱被我藏在了外套的内衬里，身上的零钱倒还付得起这周的房租。
“算了，跟我来！”
这是什么情况？
我跟着房东下楼，保持一段距离，到了他在一楼的房间门口。是的，这房东吝啬到都不愿意跑出去找更好的房子，自己就住在这栋楼里。
房东打开门，没有进去，反而侧身让开，扯着嗓子喊道：
“警官，你们要找的人我带到了！”
操，条子？！
见状不对，我扭头就往公寓大门跑。
妈的，那个小说家还真有法子让警察来找我？盾区的盗窃案多了去了，怎么没见他们这么上心！
算了，直接开溜，这破地方不待也罢，反正家里也没值钱的东西，也就几件破衣服，我真正存钱的地方可不会选在这里。
然而没等我跑出去几步，楼梯口窜出来一道身影，直接撞了过来，我感觉像是撞上了一堵墙，一堵朝我奔来的墙，一阵天翻地覆后，我摔倒在地。
他们居然还事先埋伏了人手？对付我一个小贼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吧？！
没等我爬起来，背部一疼，这该死的条子直接给了我一脚，又给我踹趴了下去。
我咬牙翻滚，与楼梯口边上的警察拉开距离，再次准备起身之际，我看清了从房东屋里出来的另一个条子，看清了他手上拿着的东西，老实了。
那是一把泛着冰冷光泽的金属造物——铳。
市警队有着明确的职能分工，平日里教训不守规则的小贩、抓抓我们这些小贼，偶尔和帮派成员有来有往起冲突的官方称呼为“治安警察”，一般只有警棍，有时还会配上刀剑，但压根没有配铳的资格。
能拿出铳来，还用它指着别人脑袋的，毫无疑问只有卡斯帕斯警务厅直属的“惩戒警察”，他们负责处理抢劫、杀人、走私等危险案件，有权力也有义务向一切具有“威胁”的目标予以暴力威慑。
说实话，就算他现在开铳把我给崩了，回去后恐怕也就需要写份报告，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干净人物，硬要说威胁性……可能也有？
为了保住小命，我很识相地将手抱在脑袋后门，老老实实趴在地上：
“我投降！我就范！”
瞥了眼这两个条子，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刚刚那一下撞的那么狠：这两个条子作为惩戒警察，身上都穿了漆黑的防爆护甲，戴着头盔，只有脑子有病的人才会想着去和他们肉搏。
“嫌疑人已就范。”
拿着短铳的那家伙似乎是队长，挥手指挥另一个人看住门口。与此同时，不知从哪里又冒出来了个惩戒警察，手上端着撞上了瞄准镜的长铳，看得我直冒冷汗，不知道如果我“负隅顽抗”，这长铳会不会爆掉我的脑袋，听说这玩意儿射出的子弹威力能穿透过一面厚实的砖墙。
“警官，我知道错了，钱在外套里，呃，只是一部分，更多的在汉斯那里，就是猎犬酒吧的老板，你知道吧？”
在强大的武装威慑面前，想不老实都不行，我立马把汉斯供了出来，防止他们发现数额不对，又对我严刑逼供一番。
撞倒我的警察蹲下身，摸索着我的外套，从中找出暗层，掏出一大把现金：
“这么多零钱，你就随身带着？”
“刚刚换的。”
“哼，还挺精。”警察站起身，“你还有什么想要解释的？”
“没有吧……”
“那就跟我们走。”他把我拎起来，“年纪不大，胆子不小，长了张清纯的脸蛋，居然犯下杀人抢劫这么恶劣的罪行，威廉松主教说的果然没错，人不可貌相。”
喂喂，为什么要用“清纯”这个词啊？虽然我长的确实不错，在盾区算是出类拔萃的，但“清纯”听起来感觉怪怪的……
欸，等等，杀人……抢劫……
我不就是个下三滥的小偷吗？什么时候犯下这种罪行了？！
我赶忙摇头：
“等等，警官，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不都说没什么好解释的了吗？”
“不不，我承认我和酒吧的人合伙迷倒了那个小说家，偷了他的钱夹，但我绝对没有干杀人抢劫这种事情啊！”
我承认我慌了，这种事情可不能瞎认。在卡斯帕斯这座烂透的城市，在盾区这个城市里烂透的区域，盗窃最多也就判几个月，如果我能用真挚的泪水打动那个小说家，还能获得谅解，提前释放。
但……杀人抢劫？这是妥妥的死刑！区别只在于是绞刑还是铳决！
“你的这些鬼话还是留着跟辩护律师说吧，哦，看你的样子似乎请不起律师，那就等自辩的时候向审判官解释吧。”
这类烂话不用猜都知道这些警察听到过多少次，但我真的没说谎啊！
被警察一路推着上了车，我赶忙道：
“你们肯定是搞错了，我真没干什么杀人抢劫的勾当！
“对了，你们总得告诉我，是谁死了吧？”
坐我身边的警察眼神怪异地瞥了我一眼：
“你装傻充愣的本事还真挺厉害。”
“这可不是演的，如果我的演技这么好，早就去剧院应聘了！”
“算了，告诉他吧，省的他一路吵吵闹闹。”前面开车的警察开口了。
“呃，警官，你看……”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我身边的警察耸耸肩，“五小时前，在猎犬酒吧，知名作家维因·塔德文遭到杀害。”
“据目击者声称，你是唯一一个在死者生前与其会面、有过近距离接触的人，嫌疑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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