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一天
第二天，杨家庆起得特别早。看得出来，他今天的心情相当不错，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气儿十足，仿佛换了一副皮囊。
刘会又是一夜未眠，但这一次，她不是因为烦忧，而是因为兴奋。丈夫要去食品站当会计了，这样的好事从天而降，简直让她难以置信。她也早早起床了，在厨房不停忙碌，要为丈夫做最丰盛的早餐。
杨月娇向来起早，正坐在灶下帮忙烧锅，认真地拨火添柴，一直在笑，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
难得看见爸妈都这样高兴，这是让她感到最开心的事情。此外，她心里格外感激杨夕雨，也格外感激村长。她在想象，想象着家里从此以后满是欢声笑语，无休止的争吵与打骂消失得无影无踪……
今天早上不用放牛，洗漱完毕后，杨玉青在打谷场上帮着爸爸摊晒稻谷。再晒几个太阳，这些稻谷就可以拉去粮站卖了。他们姐弟俩在学校读书的学费主要就是靠这些金黄的稻谷换来的。
饭菜端上了桌，一家人难得齐齐整整地吃了一顿美味的早餐，甚至还有了难得的说笑。刘会的厨艺虽然比不上李芝雅，却也是相当不错的，总是能够做出各种让丈夫和孩子们感到满意的饭菜。
吃过早饭后，杨家庆将他平时最喜欢用的一支钢笔插在白色衬衫的口袋里，又将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揣进了裤子口袋，最后带上他最心爱的宝贝算盘出发了，去食品站报到。
一路大步流星，大约半小时后，杨家庆来到了食品站的大门前。
食品站背靠一座高高的山坡，由几排青瓦房构成，像一个四合院，从大门进去，里面是一个宽敞的大堂，中间摆放了一张特别结实的卖猪肉的案板桌，上面还残留着斑斑血迹。大堂两边是高高的柜台，柜台里摆放了一些对外出售的日常生活必需品。从大堂的后门再往里走，左右两边各有一排房子，左边是厨房和宿舍，右边是几间办公室。
杨家庆平时来这里是为了买东西，今天不一样了，身份换了，他是来这里工作的，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他站在门口犹豫了好半天才迈开小步往里走。
时间还早，大堂里空空的，一个人影都没有。杨家庆站在大堂中央，仿佛置身一座孤岛，四处张望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他忽然看见几个人一起抬着一头刚杀好的大肥猪从大堂后门口急匆匆地赶来，然后合力将这头新鲜的肥猪甩在了案板上。
当那几个人散开时，杨家庆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他忙叫了一声：“仲宇！”
杨仲宇听到有人叫他，忙回头看了一眼，见是杨家庆，嘴上笑了笑，脸色却并不好看。“你……来啦？”他不情不愿地问了一声。
杨家庆似乎读懂了杨仲宇脸上的那一丝不悦，他猜来猜去，以为还是因为他摔坏了杨仲明的手表那件事，因此心里非常过意不去。他赶紧快步走上前来跟杨仲宇搭话。
杨仲宇似乎是想躲避，他用手向里间的院子里一指，对杨家庆说：“朱站长的办公室在那里，你自己过去吧。不过你要等一会儿，他现在还没到。”说完，他就径直走进了院子里，一拐弯不见了。
杨家庆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双手不停地拨弄他手中的算盘珠，上上下下，珠子发出了清脆的摩擦声。
“喂，打算盘的，正好，你过来，帮我们算一算这头猪一共能卖多少钱。”
站在猪肉案板桌旁边的一个大高个儿不经意间听见了杨家庆摩挲算盘珠的声音，连忙高声跟他说话。
杨家庆吓了一跳，连忙回过神来，勉强笑着走上前来。那人报数目，杨家庆用算盘计算，很快，大大小小的账目都被清清楚楚地算了出来。那几个人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在他们眼里，站里的老会计一直是最顶尖的算盘高手，没想到今天出现了一个更厉害的家伙。
大高个儿乜斜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杨家庆，笑着问道：“你是做什么的？一大清早带着算盘来我们站里做什么？”
“我……”
“他是我们站里新来的会计，叫杨家庆。”
还没等杨家庆开口，从后院里出来一个人，抢先回答了大高个儿的问题。大家回头一看，原来是朱站长。
朱站长是个身材敦实、面相和善的中年男子，看上去比杨家庆年长几岁，一笑起来，两只眼睛便眯成了一条缝隙。
“刚才的情形我都看见了。我本来还想测试一下杨家庆的能力，现在看来，都不用了，免了，直接上岗吧！今天，我们的会计职位终于迎来了新主人。这些日子可真把我们给累得够呛啊。”
“可不是嘛，终于阴天变晴天了。来来来，大家赶紧列队欢迎我们的新会计，算盘高手——杨家庆！”大高个儿满脸堆笑，带头站出来欢迎杨家庆的到来。
杨家庆从小到大，从未见过这样被抬举的场面，又是兴奋又是激动又是惶恐，只站在那里傻笑，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朱站长今天心情大好，满面春风地对大高个儿说：“你告诉厨房，今天来客人了，要烧一顿丰盛的午餐，大家都来聚一聚，热闹热闹。”
“好嘞！”大高个儿赶忙答应了一声，笑得合不拢嘴，一路小跑着往后院去了。
杨家庆受宠若惊，赶紧向朱站长道谢，顺带说了一通知好知歹的话，朱站长听了以后心情更好了，直夸他是个人才，还说杨基全的推荐太好了，帮了他的大忙，让杨家庆回去带话，改天一起吃饭。
食品站里今天的午餐实在是太丰盛了，二十多个菜碗挨挨挤挤地铺排在眼前，让人一见就垂涎欲滴。大家都吃得很尽兴，说说笑笑，猜拳喝酒，满院子都是诱人的酒菜香。
然而，杨家庆明显地感觉到，杨仲宇一直闷闷不乐，他们俩坐在同一张饭桌上，却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只是自顾自地吃菜喝酒。
杨家庆今天非常清醒，没敢多喝酒，担心会因为酒多而误事。他现在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行事了，为了这个极其难得的职位，为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认认真真工作了一天，杨家庆的表现受到了朱站长的高度赞赏，下班前，朱站长还送了一些水果和点心让杨家庆带回去给孩子们吃。杨家庆激动得连手都颤抖了。
傍晚，在回家的路上，杨仲宇和杨家庆一前一后，却彼此之间没有再说一句话。
刘会又是一夜未眠，但这一次，她不是因为烦忧，而是因为兴奋。丈夫要去食品站当会计了，这样的好事从天而降，简直让她难以置信。她也早早起床了，在厨房不停忙碌，要为丈夫做最丰盛的早餐。
杨月娇向来起早，正坐在灶下帮忙烧锅，认真地拨火添柴，一直在笑，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
难得看见爸妈都这样高兴，这是让她感到最开心的事情。此外，她心里格外感激杨夕雨，也格外感激村长。她在想象，想象着家里从此以后满是欢声笑语，无休止的争吵与打骂消失得无影无踪……
今天早上不用放牛，洗漱完毕后，杨玉青在打谷场上帮着爸爸摊晒稻谷。再晒几个太阳，这些稻谷就可以拉去粮站卖了。他们姐弟俩在学校读书的学费主要就是靠这些金黄的稻谷换来的。
饭菜端上了桌，一家人难得齐齐整整地吃了一顿美味的早餐，甚至还有了难得的说笑。刘会的厨艺虽然比不上李芝雅，却也是相当不错的，总是能够做出各种让丈夫和孩子们感到满意的饭菜。
吃过早饭后，杨家庆将他平时最喜欢用的一支钢笔插在白色衬衫的口袋里，又将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揣进了裤子口袋，最后带上他最心爱的宝贝算盘出发了，去食品站报到。
一路大步流星，大约半小时后，杨家庆来到了食品站的大门前。
食品站背靠一座高高的山坡，由几排青瓦房构成，像一个四合院，从大门进去，里面是一个宽敞的大堂，中间摆放了一张特别结实的卖猪肉的案板桌，上面还残留着斑斑血迹。大堂两边是高高的柜台，柜台里摆放了一些对外出售的日常生活必需品。从大堂的后门再往里走，左右两边各有一排房子，左边是厨房和宿舍，右边是几间办公室。
杨家庆平时来这里是为了买东西，今天不一样了，身份换了，他是来这里工作的，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他站在门口犹豫了好半天才迈开小步往里走。
时间还早，大堂里空空的，一个人影都没有。杨家庆站在大堂中央，仿佛置身一座孤岛，四处张望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他忽然看见几个人一起抬着一头刚杀好的大肥猪从大堂后门口急匆匆地赶来，然后合力将这头新鲜的肥猪甩在了案板上。
当那几个人散开时，杨家庆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他忙叫了一声：“仲宇！”
杨仲宇听到有人叫他，忙回头看了一眼，见是杨家庆，嘴上笑了笑，脸色却并不好看。“你……来啦？”他不情不愿地问了一声。
杨家庆似乎读懂了杨仲宇脸上的那一丝不悦，他猜来猜去，以为还是因为他摔坏了杨仲明的手表那件事，因此心里非常过意不去。他赶紧快步走上前来跟杨仲宇搭话。
杨仲宇似乎是想躲避，他用手向里间的院子里一指，对杨家庆说：“朱站长的办公室在那里，你自己过去吧。不过你要等一会儿，他现在还没到。”说完，他就径直走进了院子里，一拐弯不见了。
杨家庆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双手不停地拨弄他手中的算盘珠，上上下下，珠子发出了清脆的摩擦声。
“喂，打算盘的，正好，你过来，帮我们算一算这头猪一共能卖多少钱。”
站在猪肉案板桌旁边的一个大高个儿不经意间听见了杨家庆摩挲算盘珠的声音，连忙高声跟他说话。
杨家庆吓了一跳，连忙回过神来，勉强笑着走上前来。那人报数目，杨家庆用算盘计算，很快，大大小小的账目都被清清楚楚地算了出来。那几个人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在他们眼里，站里的老会计一直是最顶尖的算盘高手，没想到今天出现了一个更厉害的家伙。
大高个儿乜斜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杨家庆，笑着问道：“你是做什么的？一大清早带着算盘来我们站里做什么？”
“我……”
“他是我们站里新来的会计，叫杨家庆。”
还没等杨家庆开口，从后院里出来一个人，抢先回答了大高个儿的问题。大家回头一看，原来是朱站长。
朱站长是个身材敦实、面相和善的中年男子，看上去比杨家庆年长几岁，一笑起来，两只眼睛便眯成了一条缝隙。
“刚才的情形我都看见了。我本来还想测试一下杨家庆的能力，现在看来，都不用了，免了，直接上岗吧！今天，我们的会计职位终于迎来了新主人。这些日子可真把我们给累得够呛啊。”
“可不是嘛，终于阴天变晴天了。来来来，大家赶紧列队欢迎我们的新会计，算盘高手——杨家庆！”大高个儿满脸堆笑，带头站出来欢迎杨家庆的到来。
杨家庆从小到大，从未见过这样被抬举的场面，又是兴奋又是激动又是惶恐，只站在那里傻笑，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朱站长今天心情大好，满面春风地对大高个儿说：“你告诉厨房，今天来客人了，要烧一顿丰盛的午餐，大家都来聚一聚，热闹热闹。”
“好嘞！”大高个儿赶忙答应了一声，笑得合不拢嘴，一路小跑着往后院去了。
杨家庆受宠若惊，赶紧向朱站长道谢，顺带说了一通知好知歹的话，朱站长听了以后心情更好了，直夸他是个人才，还说杨基全的推荐太好了，帮了他的大忙，让杨家庆回去带话，改天一起吃饭。
食品站里今天的午餐实在是太丰盛了，二十多个菜碗挨挨挤挤地铺排在眼前，让人一见就垂涎欲滴。大家都吃得很尽兴，说说笑笑，猜拳喝酒，满院子都是诱人的酒菜香。
然而，杨家庆明显地感觉到，杨仲宇一直闷闷不乐，他们俩坐在同一张饭桌上，却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只是自顾自地吃菜喝酒。
杨家庆今天非常清醒，没敢多喝酒，担心会因为酒多而误事。他现在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行事了，为了这个极其难得的职位，为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认认真真工作了一天，杨家庆的表现受到了朱站长的高度赞赏，下班前，朱站长还送了一些水果和点心让杨家庆带回去给孩子们吃。杨家庆激动得连手都颤抖了。
傍晚，在回家的路上，杨仲宇和杨家庆一前一后，却彼此之间没有再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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