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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四节 生日入院

    小广回到家已经是十一点过,父亲前脚刚到家,看到儿子在外面撒欢到了现在有些恼怒,本想教训他几声又被母亲顶了回去。三口的小家里存在一个简单的三角克制关系,小广怕老广,老广怕夫人,而夫人呢,夫人自然是恨不得将这个独子宠到天上去。

    母亲嗔怒着教训小广以后不准再这么晚回家,一把将他拉到身前训起来。

    “刚穿的新衣服,一晚上弄得这么脏。”

    小广嬉皮笑脸不接话,父亲在橱柜拿了酒独自满上一杯。他白天做工,晚上常常要喝些小酒才去睡觉。

    “父亲,我这个真的是爷爷给的么?”

    小广半靠在母亲怀里,将胸前的骨玉牌翻出来。玉牌除了颜色看起来有些古朴没有任何异常,甚至挂在他这个平民小子的胸膛上让人怀疑就是故意做旧放在二手市场交易的劣等货。

    “是啊,怎么突然问这个?”老广一口烈酒下去,像是被烫到,脸上挤出白天难以见到的丰富表情。

    小广迟疑一下抿嘴说:“没,白天母亲上课,有个子弟看到了问我哪来的。好像还挺稀罕。”

    “哪个子弟?”母亲问。

    “忘了,没记得清。”

    “你又给我打马虎,一周两次拳击课,最近都没有新生进来,里面哪个子弟你不熟悉,就差不把别人带去打仗胡闹了。”

    “常威我就不熟。”小广撅撅嘴,母亲知道儿子不喜欢他,但都是自己学员,上课自然也是一视同仁。

    “准确说那也不是你爷爷的物件,也是他的先人给他,现在传到你那了。”

    父亲接着话题说。

    “这么说这还是我们家的传家宝咯?”

    母亲见小广来了兴致,忍俊不禁。“你这个财迷,就这块东西还算传家宝,你当咱们一家人发财了,明天起老广就不用打铁,我也关门不上课了。”

    “说不定呢。”小广收起骨玉牌从母亲的怀里挣脱出来,往自己房间去,留下一声“我去睡啦。”老广夫妇二人相视一笑,都想着小广这么一个活泼的性格到底随了谁。

    小广生日当天从学校一放学就回到家里。他知道母亲送的生日礼物已经收到,父亲的生日礼物更神秘,必然要生日当天才能到手,满心期待的等着。天色将要擦黑,果然父亲准时下工回家。

    见到父亲仍然只带了平常自己专用打铁的工具箱,其余什么也没带,小广不由失望。在老广面前故意晃荡了几次,噘着嘴不说话。母亲正在厨房,今天她特意准备了浓重的大餐,螃蟹浓汤烩面包片,可不是平常容易吃到的。然乌城在帝国的中心位置,海边要往东边再穿越两三个城池,海货运送过来必须动用新式的蒸汽车,更顶级的上品必须要飞艇才能运送,连火车都赶不及,食材自然昂贵,普通的贵人家里也不是常常能吃得上的。

    “父亲,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老广正在脱下打铁的衣服,浑不在意地反问:“什么日子?你考公学了?”

    小广又气又恼,还不想主动提。他跟小牛都猜想过父亲会送自己什么礼物,小牛说多办是考学的书。他在东家家里,几个年龄相仿的少爷小姐也都在备考公学,长辈们最常送的礼物就是备考书籍,甚至请了先生上门单独授课。小广说:“我可不要什么书,每天在学校已经够累了,连过生日都不能轻松一天。”

    厨房飘出海蟹烹饪后特有的香气,小广从出生从未离开过然乌城,自然没有见过大海。他不懂哪香味怎么形容,母亲笑盈盈地说,“这是大海的味道啊。”

    母亲端着一大盘海蟹上桌,见小广气鼓鼓地坐在旁边,没有往日见到美食的兴奋。拍了一把老广的肩膀。“快拿出来吧,给孩子气的。”

    小广十分机灵,听母亲这样说知道父亲自然已经准备好了礼物,然而还不想立马表现出来,仍然坐在板凳上,只是眼睛已经控制不住往父亲方向瞥去。只见父亲弯腰从特制的工具箱中拿出一个布匹包裹的东西。比拳头略大,圆滚滚的模样。他小心将家伙放在木制桌上,在小广眼前一下子拉开布匹,正是一对闪着亮白光泽的铁制拳套。

    小广激动的捂嘴惊叫,用手抚摸过拳套的各个细节。母亲摸着他头顶满脸也是笑意。细看了拳套又想到什么对老广说。

    “你打这家伙太沉了,他戴上挥舞不灵的。”

    “我特意混了钨钢,不是纯铁,不沉。而且指尖的尖刺都做了处理,可以伸缩。这样小子戴上练拳也安全。”

    小广立马就要试戴上拳套,想在母亲面前耍两套拳法。这时楼下一层穿来紧凑的敲门声将一家三口打断。

    父亲下楼开门,原本从一层到二层瞬息就能上来,却耽搁了足足几分钟不见人影回来。母亲和小广相顾没有言语,随即听到木制楼梯发出与金属接触后“吭吭”的声响,是一群人上楼的声音。

    小广看到推门进来的第一个不是父亲,而是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随后两人也都差不多。他们身穿统一的墨绿色制服,小广似乎在母亲拳馆的子弟中见过一套类似的,明显是朝堂上不知哪个部门的人。第四个进来的人是个身形略胖的人,年纪比前面三人更大,大约有五六十岁,鬓角已经有了些白发,他没有穿制服,只穿了普通的便服,看起来要随和一些。父亲跟在四人身后最后进门。

    为首的中年男人进门撇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和拳套,面无表情地说:“你是广康之?”

    小广点点头,母亲刚想开口询问,为首的人已经示意身后两人过来,作势要带走小广。

    “你们干嘛!这是干嘛!朝堂的人就可以随意闯入别人住宅,带人走?”母亲像只愤怒的母鸡,快速护在小广身前。老广在楼下耽搁了两分钟,可能已经知道他们底细,并没有出手阻挡。

    “尚先生是吧。”为首的人清了清嗓子,似乎是对小广一家做过调查,连学员们对母亲的称呼也了解。

    “你先别激动,我们是安防军部的人,带贵公子回去协助调查,调查完了自然会带回来。”

    听到“安防军部”,父亲叹了口气。他在戴三铁匠铺主持打铁多年,铁器供应跟军队自然要打交道,听戴三提过,安防军部是军队中排位第二的部门,直接掌控然乌都城的军事权力,军部首长除了像帝国元帅汇报,必要时甚至可以直达皇帝陛下。这样的庞然大物要来带走自己的儿子,他虽然疑惑,但生不出太多阻挡的想法。

    “我不管什么军部,你要带他走就是不行。”

    小广被母亲护在身后,把面前几人看的更加仔细。他听到军部并没有生出太多害怕的情绪,仔仔细细回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那晚的黑色虚影出现在脑中。

    第四个进来的中年人面露笑意朝母子二人走来,他除了身穿便装,从走路的姿势也能看出来,明显不是军队的人,和寻常的富家翁一般无二。

    “尚先生不要着急,军部来找贵公子不是坏事。协助调查完了不仅原样给你送回家来,甚至可以安排贵公子免试了,直接进入公学。”

    这句话不是他们之前准备好的说辞,对这一行人能安排小广免试进入公学自然都不是难事。富家翁语气轻松,面容和善。弯腰仔细端详小广,视野却被他胸前的玉骨牌吸引,轻声地问:“小友,这个东西能不能给我看看?”

    小广自从那晚就知道玉骨牌不寻常,他对面前的人没有恶感,将玉骨牌取下来放在他手中。

    富家翁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对老广一家三口说:“我是帝国至理大学的辛教授,主教结构材料理学。今天军部邀我一起,本是想要带贵公子回去调查一桩军部的案子,但现在我想改变个主意。”

    他手里拿着玉骨牌,转向排头进来的中年男人。

    “林校尉,你们的事我稍后去跟将军解释,今天让我先把他带回大学如何?”

    帝国至理大学在然乌帝国的地位自然不必多说,从两百年前起,理学发端,整个索契大陆都十分推崇理学,每一个国家都将其视为最重要的竞争能力。可以说没有理学就没有近代的种种变革,索契大陆仍将困守在古代的战乱征伐和天灾人祸中。而帝国至理大学就是然乌帝国中理学研究最尖端的存在,甚至连皇帝陛下每年都要去大学考察,接见大学的高层。如此地位的辛教授发话,带队的几人自然不好再坚持,都往后退了两步。

    “小友,你愿意吗?跟我去大学。”

    小广感觉一阵眩晕,帝国至理大学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地方,他狠狠点头,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崭新拳套,问了句“我能带这个去么?”

    辛教授笑容和煦地说:“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