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九节 再见之后
辛教授在十二层的一间实验室中摘下特制眼镜，身旁的助理马原在纸上写了密密麻麻的各项数据，纸张整整铺满了一个桌面，二人仍然不得要领。对于骨玉牌的研究，从浅表的特征来看有两个属性。其一是高强度，内部分子排列单位密度甚至高于帝国至理大学这栋全新的实验大楼的砖混建筑材料密度。就所处的这栋大楼来说，已经是集合了包括辛教授在内，材料方面最顶尖的教授学者的心血才研发完成，而手中这枚骨玉牌明显是古代的遗物，却不知出自谁手，又是经过怎样的制作。其二是高吸收性，辛教授利用多种物质，包括锻造、铸造、强压等多种方式，所有外界传导的能量无一例外全部被吸收。骨玉牌本身除了发热以外没有其他变化。关于第二点特征，这不是他专业门类的研究方向，对此他一无所获。
助理马原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也是辛教授的得意学员之一。大学毕业顺利留校，成为他的助理。他正在一旁归类整理记录下来的纸张，见辛教授将骨玉牌放在手中，单凭肉眼仔细端详，自言自语似的小声嘀咕。“要是他在，说不定还能从分子层面给些建议。”
“教授说的是老垮？”
“不是他还有谁？对分子从微观层面的排布及原理，他的确走在整个大学，甚至整个帝国理学研究的最前沿。”
“可惜他太离经叛道了。”马原相比辛教授虽年轻，说话的语气却是暮霭沉沉，似乎比身旁辛教授还要古板一些。对他在学术上的一板一眼和不惧困难的态度辛教授看在眼中，也甚为满意，只是别的方面比起老垮就相较甚远了。
辛教授皱了皱眉，军部的通知早上已经送了过来。昨夜元熙府被烧，帝国急于对北方用兵，没时间再等自己细细研究，他转身同助理说：“待会我把这东西物归原主。你记得派车把他送回去。是个有意思的小友，家住莲花弄。”
“教授准备把珍贵的材料送还给他了？”助理感到不可思议。这样珍贵的东西，别说交给一个平民根本没有价值，就算是以大学的名义去朝堂发布一个征收令，谁又能阻止他们呢。
“有借有还，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况且小友的家庭不简单，不然祖上也不会传下这枚骨玉牌。物件在他的手中比在我们手中有用。什么时候等老垮醒悟了，我们再借回来仔细研究过。”辛教授说完这话，没有给助理再商讨的机会，打开实验室的门，隔着走廊上的铁门，刚巧碰见小广从楼上下来。他一个愣神说：“你上楼去了？”。小广点点头，辛教授吸了口气，“九风，就是那少女小友跟你聊了什么？”
“感觉她只是闲的无聊了，跟我说了些闲话，大多数还是我听不懂的。”小广照实说。
“也对，毕竟你们同岁，终究还是摆脱不了少年的习性。”辛教授将刚刚吸进去的一口气吐出来，又将骨玉牌摸出来交给少年，急匆匆地说：“这东西我暂时没有时间研究了，你回去好好保管。我现在要去军部，晚点助理差人送你回家。”
小广心中生出诸多感慨。从昨夜到现在，不到一天时间，经历的人和事，对世界新的认知已经完全将他改造。他不再是甘于蜗居在是北区莲花弄的普通平民子弟，他急切的想要考进大学，像所有大学学子一样研究学习，探索和改变世界。
辛教授从昨夜上车起对这个少年颇为欣赏，他此刻没有时间再去解答他稀奇古怪的疑惑问题，宽厚的手掌在他头顶摸了摸说：“记得你所见到的和听过的，但不要对外去说。人们需要交流，也需要内醒。去吧，莲花弄公学的考试就免了，已经和他们校长说过，免试进去。”
小广依依不舍的转身下楼，眼睛骨碌碌地转不停。
“教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很短。”
“问吧。”
“我以后还可以来大学找你么，还有老垮。我是说在你们都不忙的时候。”
“当然可以，过了这一阵小友随时可以来。”
“也可以来找我。”楼上十三层传来少女的没有任何语调变化的声音，并未见到她人。
辛教授和小广相视一笑，只有他背后的助理眉头皱的越发的沉重。
帝国黎宫外殿伫立在阿黎区贵家大街的正中心点上，最早的时候连同整个贵家大街都是皇家的禁地，禁卫军将贵家大街全程封锁，只为保护皇帝陛下和各位官员亲贵的安全。直到一百多年前，理学飞速发展的同时带来民众观念的革新。古代皇帝军权天授的那一套逐渐被人人平权取代。帝国皇帝康坦十世亲自降下法令，取消贵家大街全境的禁制，完全开放。自此以后贵家大街成为纵贯北区的主干道。官员和皇帝陛下仍然在黎宫的外殿行政办公，皇帝身居内殿，依然很少被平民见到，但官员亲贵们则逐渐褪去神秘的色彩。
黎宫外殿只有一层，但传自古代精湛木结构装配工艺，大殿空高足可以和现在的三四层砖石建筑相比，更惊人的是在没有经过现代理学的改建下，大殿完全由古老的木结构搭建了足可以容纳上千的巨大空间。现在已经很少有集体在朝堂议政的时候，“朝堂”的称呼也只是出于旧时的习惯。
官员体制自康坦十世皇帝陛下的谋臣叶维廉进行改革以来全面保留至今。帝国的中央设立抒意会议组，军队联席委员组，由两组组长担任首脑。行政院、考试院、立法院、监察院四大机构下辖数个部委，每院有院长，一正三副，每部有正副部长若干。除了抒意会议组和军队联席委员组外，四大院中，立法院和行政院权力最大。地方则是除了然乌都城以外，实行各城自治。然乌城由于地位太过重要，单独由皇族亲王统管，正是黎宫十三殿中第八殿长老西乌康坦。
在四大院的众多部委中，中层司长以上级别的官员每周在黎宫外殿进行官员例会。探讨需要各部委协同处理的帝国要事，有时部委的正副部长也会参加。至于四大院长则极少在这样的例会中露面。官至四大院副院长以上都是帝国的绝对大佬，他们有事不会通过各种会议解决，而是直达帝国的最高权力——帝康坦十四世皇帝。
今天是罕见的大朝会，帝国近百年来第一次数百司级以上的官员齐聚黎宫外殿。其中绝大部分中层官员是此生首次见到皇帝陛下。虽然他们在大殿靠门的位置，看向最前方高台上的人并不十分清楚，但浩浩地皇族贵气仍然让他们不敢凝视前方，只敢站在队伍最后埋头自视。
抒意会议组和军队联席委员组各自首脑坐在大殿的最前方，与皇帝相隔不过几米远。四院的院长及各部部长站在抒意会议组长的座位后，排成一字型。军队联席委员会委员长的身后站着军队体系的武馆大佬，人数不及文官体系多，但大多身壮魁梧，占的位置比对面还要来的更宽一些。
皇帝在宣布完要对北方觅香湖动兵的决议后正在等候各级官员的回复。他没有坐在象征皇权至高无上的纯金皇位上，而是双手背负在身后，昂首挺胸地目视台下近千官员。他们都是庞大帝国的肱骨，此刻皇帝正在审视他们。
助理马原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也是辛教授的得意学员之一。大学毕业顺利留校，成为他的助理。他正在一旁归类整理记录下来的纸张，见辛教授将骨玉牌放在手中，单凭肉眼仔细端详，自言自语似的小声嘀咕。“要是他在，说不定还能从分子层面给些建议。”
“教授说的是老垮？”
“不是他还有谁？对分子从微观层面的排布及原理，他的确走在整个大学，甚至整个帝国理学研究的最前沿。”
“可惜他太离经叛道了。”马原相比辛教授虽年轻，说话的语气却是暮霭沉沉，似乎比身旁辛教授还要古板一些。对他在学术上的一板一眼和不惧困难的态度辛教授看在眼中，也甚为满意，只是别的方面比起老垮就相较甚远了。
辛教授皱了皱眉，军部的通知早上已经送了过来。昨夜元熙府被烧，帝国急于对北方用兵，没时间再等自己细细研究，他转身同助理说：“待会我把这东西物归原主。你记得派车把他送回去。是个有意思的小友，家住莲花弄。”
“教授准备把珍贵的材料送还给他了？”助理感到不可思议。这样珍贵的东西，别说交给一个平民根本没有价值，就算是以大学的名义去朝堂发布一个征收令，谁又能阻止他们呢。
“有借有还，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况且小友的家庭不简单，不然祖上也不会传下这枚骨玉牌。物件在他的手中比在我们手中有用。什么时候等老垮醒悟了，我们再借回来仔细研究过。”辛教授说完这话，没有给助理再商讨的机会，打开实验室的门，隔着走廊上的铁门，刚巧碰见小广从楼上下来。他一个愣神说：“你上楼去了？”。小广点点头，辛教授吸了口气，“九风，就是那少女小友跟你聊了什么？”
“感觉她只是闲的无聊了，跟我说了些闲话，大多数还是我听不懂的。”小广照实说。
“也对，毕竟你们同岁，终究还是摆脱不了少年的习性。”辛教授将刚刚吸进去的一口气吐出来，又将骨玉牌摸出来交给少年，急匆匆地说：“这东西我暂时没有时间研究了，你回去好好保管。我现在要去军部，晚点助理差人送你回家。”
小广心中生出诸多感慨。从昨夜到现在，不到一天时间，经历的人和事，对世界新的认知已经完全将他改造。他不再是甘于蜗居在是北区莲花弄的普通平民子弟，他急切的想要考进大学，像所有大学学子一样研究学习，探索和改变世界。
辛教授从昨夜上车起对这个少年颇为欣赏，他此刻没有时间再去解答他稀奇古怪的疑惑问题，宽厚的手掌在他头顶摸了摸说：“记得你所见到的和听过的，但不要对外去说。人们需要交流，也需要内醒。去吧，莲花弄公学的考试就免了，已经和他们校长说过，免试进去。”
小广依依不舍的转身下楼，眼睛骨碌碌地转不停。
“教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很短。”
“问吧。”
“我以后还可以来大学找你么，还有老垮。我是说在你们都不忙的时候。”
“当然可以，过了这一阵小友随时可以来。”
“也可以来找我。”楼上十三层传来少女的没有任何语调变化的声音，并未见到她人。
辛教授和小广相视一笑，只有他背后的助理眉头皱的越发的沉重。
帝国黎宫外殿伫立在阿黎区贵家大街的正中心点上，最早的时候连同整个贵家大街都是皇家的禁地，禁卫军将贵家大街全程封锁，只为保护皇帝陛下和各位官员亲贵的安全。直到一百多年前，理学飞速发展的同时带来民众观念的革新。古代皇帝军权天授的那一套逐渐被人人平权取代。帝国皇帝康坦十世亲自降下法令，取消贵家大街全境的禁制，完全开放。自此以后贵家大街成为纵贯北区的主干道。官员和皇帝陛下仍然在黎宫的外殿行政办公，皇帝身居内殿，依然很少被平民见到，但官员亲贵们则逐渐褪去神秘的色彩。
黎宫外殿只有一层，但传自古代精湛木结构装配工艺，大殿空高足可以和现在的三四层砖石建筑相比，更惊人的是在没有经过现代理学的改建下，大殿完全由古老的木结构搭建了足可以容纳上千的巨大空间。现在已经很少有集体在朝堂议政的时候，“朝堂”的称呼也只是出于旧时的习惯。
官员体制自康坦十世皇帝陛下的谋臣叶维廉进行改革以来全面保留至今。帝国的中央设立抒意会议组，军队联席委员组，由两组组长担任首脑。行政院、考试院、立法院、监察院四大机构下辖数个部委，每院有院长，一正三副，每部有正副部长若干。除了抒意会议组和军队联席委员组外，四大院中，立法院和行政院权力最大。地方则是除了然乌都城以外，实行各城自治。然乌城由于地位太过重要，单独由皇族亲王统管，正是黎宫十三殿中第八殿长老西乌康坦。
在四大院的众多部委中，中层司长以上级别的官员每周在黎宫外殿进行官员例会。探讨需要各部委协同处理的帝国要事，有时部委的正副部长也会参加。至于四大院长则极少在这样的例会中露面。官至四大院副院长以上都是帝国的绝对大佬，他们有事不会通过各种会议解决，而是直达帝国的最高权力——帝康坦十四世皇帝。
今天是罕见的大朝会，帝国近百年来第一次数百司级以上的官员齐聚黎宫外殿。其中绝大部分中层官员是此生首次见到皇帝陛下。虽然他们在大殿靠门的位置，看向最前方高台上的人并不十分清楚，但浩浩地皇族贵气仍然让他们不敢凝视前方，只敢站在队伍最后埋头自视。
抒意会议组和军队联席委员组各自首脑坐在大殿的最前方，与皇帝相隔不过几米远。四院的院长及各部部长站在抒意会议组长的座位后，排成一字型。军队联席委员会委员长的身后站着军队体系的武馆大佬，人数不及文官体系多，但大多身壮魁梧，占的位置比对面还要来的更宽一些。
皇帝在宣布完要对北方觅香湖动兵的决议后正在等候各级官员的回复。他没有坐在象征皇权至高无上的纯金皇位上，而是双手背负在身后，昂首挺胸地目视台下近千官员。他们都是庞大帝国的肱骨，此刻皇帝正在审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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