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歌黛娃放弃了，一看到自己的选票走低，她也开始支持未来派，开始进一步的地下城改造方案。本来重返地面就是飞蛾扑火。将自己全身涂满蜜糖，往蜂窝群里撞，非得要自己被蛰得无比红肿，伤口又痒又痛才好受。她自暴自弃地作出这样的痛苦决定，换一点铺天盖地的短痛，比拉长战线要来得好得多。一个酒鬼不会因为有个不喝酒的朋友就戒酒。他会想把他一起拽到深渊地下，一起沉沦到无可逆转的境地，在那里唯一通用的语言就是笑声。
娜塔莎的母亲满意的发现她的女儿专心于学业，虽然她对此有很多疑惑，因为她弟弟并不是一个好学的人，但她习惯了不过问细枝末节的事情，只要结果是好的就可以了。她的女儿成为了她的骄傲，成绩名列前茅且吃苦耐劳，长大后学了城市管理，很快就被大学教授推荐去上城区的下城区小组做检查员的工作。总之，她算是住进上城区了，有自己的智能公寓和全覆盖的人工智能器件，这绝对是上城区居民的资格。她这样踏踏实实的干了几年，充分发挥了自己消息汇总方面的优势后，获得了上司的大力赞赏，她甚至去拉组莫夫斯基庄园见了舅舅。
舅舅当时在自己房间里接受治疗，三条荧绿色的光线闪的晃眼，冰冷的机械手正在忙前忙后地处理他脑袋上遗留的伤口。如果他稍稍抬起双眼，可以瞥见天际的一点波光粼粼。她的伤口早就好了，但见到舅舅后她才发现，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撕下伤痂，里面的粉肉便会再次鲜血淋漓。她眼前冷色调的景象，从她的记忆中鲜活地扭曲、改造，噩梦的重新诞生，附着在伤痕累累、一片空白的世界上。她像是被囚禁在一环接一环的梦境中；世界一层层地剥丝抽茧，将她带入不同的现实，不同的幻象，永无止境。
四十多岁正是男人最好的年纪——他那极浅瞳色的眸子能一眼望到底，眼里是黑豹似的目光，高挑的眉毛使得他更像君主。他骨骼分明，线条凌厉，皮肤白皙，酒红色的蓬松头发遮住了他的脸部线条和一只眼睛，他还不算很英俊——混在人群中不会很突出，但他的气质显示着他是一位身份地位都很高贵的一位天才，很可能是会草菅人命的那种暴君。他那犀利的眼睛真是惊人，这是一副真正能够透视人心的眼睛，他看着别人的时候就像在透视别人和窥伺别人的灵魂，直击别人的要害让别人冷不丁地想倒退一步。他穿着白色的长衬衫和黑色的皮裤，正专注于低头擦拭他的新枪。
“表舅，日安。”娜塔莎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顺从。
“娜塔莎，”他的目光恋恋不舍的从枪上移了下来，轻轻的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着她，长而浓密的睫毛盖住眼睑，他用浓重的俄式口音问道，“家里还好吗？”
“托您的福气，一切都好，您的酒庄收成很不错，病毒管控区今年…….”
他还是俯视着她，相当随意的斜倚在椅子上，突然抬起了枪，枪口对准她。她望着黑洞洞的枪口，脑子里一片空白，但他立刻把枪瞄准了天花板，她也就松了口气。
“好久没去那里，我快忘记怎么用枪了。”他说。娜塔莎发现，他每一个动作和每一句话都以一种及其慵懒的方式表现出来，他不怎么动，动也是很轻微的，像是落在队伍后面的南迁小鸟不疾不徐的赶路——这种鸟倒是最好射下来了。
“我也很久没去下城区了，不过听说最近新出了一个元宇宙插件可以百分百复制开枪体验。”娜塔莎提及，笑了笑，惹得舅舅也想起来当年她沉迷元宇宙游戏的事情而笑了笑。
“我听说，你在下城区小组干了五年了，有什么感受吗？”他话锋一转，把枪稳稳的放在桌子上，撑着手直直的看着她，“说实话，我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
娜塔莎听着这话里有浓浓的匪气，但也没在意，就是对这位舅舅五年后突如其来的关心有些诧异：“我自己干的挺高兴的，虽然没什么成就，但对下城区的了解越来越多了。”
“那么，你觉得下城区是怎么样的地方呢？”
暂且不论她五年的行政生涯，五年的大学管理专业学习，就是看了那么多年的监控录像，娜塔莎也该深知这话是在套她。她想了想，谨慎的回答说：“下城区欣欣向荣，人民各就各位，都在为伊甸园的兴荣而努力。现在肯定是有像与机器人的冲突一类的事情，不过我们试图去用教育上的方法在纠正。”
“哈，你说的很委婉了，我早就警告过她，她过于理想主义：下城区能管住就不错了，她还要发展下城区——以为靠几个摄像头和人工智能所有人都会像她一样有野心往上走。”他的身子坐正了，有些嘲笑意味的看着她。
“我们很清楚其中很多问题，但是害怕急于改革反而改坏了，还是徐徐图之的走着看。”她很直白的回应，“当然，上级和下面的人民都看不见这份努力，他们只以自己的利益为标来看我们的改革，只有在政策触及到他们的利益时他们才会蹦出来骂几句，其他人都……..”
“这些我都知道，但他们是平民——政府挨几句人民的批评，从来就不冤枉，”他不耐烦的打断她，“我叫你来也没有别的意思，你的上司刚刚请辞了，今天晚上你去代他开小组议会吧，相关消息我会托人给你传达，记得开完会给我发封邮件。”他再次低下脸，在平板上戳戳不同的酒放进小筐里，看她还没走，他疑惑的抬头看她：“可以吗？”
她点点头，看到色彩在屋子与天空交汇的地方堆叠，太阳从云朵内部燃烧起来，火烧云就布满了天空。
娜塔莎的母亲满意的发现她的女儿专心于学业，虽然她对此有很多疑惑，因为她弟弟并不是一个好学的人，但她习惯了不过问细枝末节的事情，只要结果是好的就可以了。她的女儿成为了她的骄傲，成绩名列前茅且吃苦耐劳，长大后学了城市管理，很快就被大学教授推荐去上城区的下城区小组做检查员的工作。总之，她算是住进上城区了，有自己的智能公寓和全覆盖的人工智能器件，这绝对是上城区居民的资格。她这样踏踏实实的干了几年，充分发挥了自己消息汇总方面的优势后，获得了上司的大力赞赏，她甚至去拉组莫夫斯基庄园见了舅舅。
舅舅当时在自己房间里接受治疗，三条荧绿色的光线闪的晃眼，冰冷的机械手正在忙前忙后地处理他脑袋上遗留的伤口。如果他稍稍抬起双眼，可以瞥见天际的一点波光粼粼。她的伤口早就好了，但见到舅舅后她才发现，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撕下伤痂，里面的粉肉便会再次鲜血淋漓。她眼前冷色调的景象，从她的记忆中鲜活地扭曲、改造，噩梦的重新诞生，附着在伤痕累累、一片空白的世界上。她像是被囚禁在一环接一环的梦境中；世界一层层地剥丝抽茧，将她带入不同的现实，不同的幻象，永无止境。
四十多岁正是男人最好的年纪——他那极浅瞳色的眸子能一眼望到底，眼里是黑豹似的目光，高挑的眉毛使得他更像君主。他骨骼分明，线条凌厉，皮肤白皙，酒红色的蓬松头发遮住了他的脸部线条和一只眼睛，他还不算很英俊——混在人群中不会很突出，但他的气质显示着他是一位身份地位都很高贵的一位天才，很可能是会草菅人命的那种暴君。他那犀利的眼睛真是惊人，这是一副真正能够透视人心的眼睛，他看着别人的时候就像在透视别人和窥伺别人的灵魂，直击别人的要害让别人冷不丁地想倒退一步。他穿着白色的长衬衫和黑色的皮裤，正专注于低头擦拭他的新枪。
“表舅，日安。”娜塔莎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顺从。
“娜塔莎，”他的目光恋恋不舍的从枪上移了下来，轻轻的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着她，长而浓密的睫毛盖住眼睑，他用浓重的俄式口音问道，“家里还好吗？”
“托您的福气，一切都好，您的酒庄收成很不错，病毒管控区今年…….”
他还是俯视着她，相当随意的斜倚在椅子上，突然抬起了枪，枪口对准她。她望着黑洞洞的枪口，脑子里一片空白，但他立刻把枪瞄准了天花板，她也就松了口气。
“好久没去那里，我快忘记怎么用枪了。”他说。娜塔莎发现，他每一个动作和每一句话都以一种及其慵懒的方式表现出来，他不怎么动，动也是很轻微的，像是落在队伍后面的南迁小鸟不疾不徐的赶路——这种鸟倒是最好射下来了。
“我也很久没去下城区了，不过听说最近新出了一个元宇宙插件可以百分百复制开枪体验。”娜塔莎提及，笑了笑，惹得舅舅也想起来当年她沉迷元宇宙游戏的事情而笑了笑。
“我听说，你在下城区小组干了五年了，有什么感受吗？”他话锋一转，把枪稳稳的放在桌子上，撑着手直直的看着她，“说实话，我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
娜塔莎听着这话里有浓浓的匪气，但也没在意，就是对这位舅舅五年后突如其来的关心有些诧异：“我自己干的挺高兴的，虽然没什么成就，但对下城区的了解越来越多了。”
“那么，你觉得下城区是怎么样的地方呢？”
暂且不论她五年的行政生涯，五年的大学管理专业学习，就是看了那么多年的监控录像，娜塔莎也该深知这话是在套她。她想了想，谨慎的回答说：“下城区欣欣向荣，人民各就各位，都在为伊甸园的兴荣而努力。现在肯定是有像与机器人的冲突一类的事情，不过我们试图去用教育上的方法在纠正。”
“哈，你说的很委婉了，我早就警告过她，她过于理想主义：下城区能管住就不错了，她还要发展下城区——以为靠几个摄像头和人工智能所有人都会像她一样有野心往上走。”他的身子坐正了，有些嘲笑意味的看着她。
“我们很清楚其中很多问题，但是害怕急于改革反而改坏了，还是徐徐图之的走着看。”她很直白的回应，“当然，上级和下面的人民都看不见这份努力，他们只以自己的利益为标来看我们的改革，只有在政策触及到他们的利益时他们才会蹦出来骂几句，其他人都……..”
“这些我都知道，但他们是平民——政府挨几句人民的批评，从来就不冤枉，”他不耐烦的打断她，“我叫你来也没有别的意思，你的上司刚刚请辞了，今天晚上你去代他开小组议会吧，相关消息我会托人给你传达，记得开完会给我发封邮件。”他再次低下脸，在平板上戳戳不同的酒放进小筐里，看她还没走，他疑惑的抬头看她：“可以吗？”
她点点头，看到色彩在屋子与天空交汇的地方堆叠，太阳从云朵内部燃烧起来，火烧云就布满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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