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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您的意思是像布拉金斯基那样天真希望的那样:住在一起,用一种姿态亲密;因为我们虽然嘴上声称自己是同类,真正的国家却也只能在与自己相同的人中活下去?伊甸园不能只是一个美丽花瓶,偶尔被拿出来煽动民族的情绪和慰问贫民们了;因为每个人都迫切地想要忘怀那些困苦的日子,忘却自己失去的良知与道德;想要知道在这片随时暴露在核打击与坦克下的脆弱土地上还有什么可以追溯的、不被忘怀的永恒的存在。当然我不是在否定您一直以来的努力,您做得很好,没有人可以逃脱主的审判,这是对的;您之所以抱歉和痛苦是因为爱,通过这种爱您将自己的良知从独裁的深渊中拯救过来了,这种行为主是会认可的。但是我与您并不相同,我的想法是:您记住,我忘掉,我们各司其职,世界才能够继续转动。

    艾琳娜说到这里打了一个手势,她很擅长处理这些潜在的分歧,她比托马斯有更加富于雄辩与说服力的讲演方式,她好像又察觉到自己言语之中的压迫性质太过于强烈,试图对前辈找一个合适的解释,“国家本质只是一种机器,机器有的时候会被民众推着行动,更多的时候也只是决定于领导者的个人意愿。至于自己行为在民选政府中的风评与声名,这个部分我们是无能为力的,因为那些东西实际上并不由我们掌控。我们的死被永远剥夺走了,直到百年后所有的坟墓都变作同一片大地时,我们依旧会为历史和时代送葬。您知道石头上的伤痕吧?如果在石头上刻字,那么痕迹将会很难抹消,我们的生命就是这样,只是由于生命也太过于漫长了,就连石头上的痕迹也有淡化的一天,因此历史和时代对我的约束只是不触碰也会散落的枯花。”

    他看了艾琳娜一眼,人在上了年纪后面对比自己样貌年轻的对象总会有一股慈爱的悯怀,但是埃尔伯特的强势与聪明也让他了解到用年龄的标准判断同类是多么可笑。艾琳娜察觉到他的担忧,忍不住开始怀疑起过去的自己是否真的表现得那么脾气骄纵、任性跋扈了,但是为了使这位天性中还有一丝堪称仁慈的腼腆的首脑安心,她打算收回利刃暂且表示可以考虑合作。

    “我梦见士兵,年轻人,也许曾经有俊美的脸,但是他们扭过脸来,我看见火烧伤的痕迹、或者一张被弹片削掉一半的脸;我梦见他们,他们向我哭,试图深处已经不存在了的肢体抓住我的衣摆,有人失去手指有人失去手臂,所有你能想象到的样子都有,比地狱还要黑暗的地狱。那些年我走在路上会看见一些女性,有老有少,她们如同花朵一样簇拥在我身旁,然后抓住我的手抚摸过那些干涩空洞的眼睛,女人们的眼泪都流干了,她们是失去了花蜜的花朵们。您是让我对伤害无动于衷、感觉到理所当然吗?可我这种愤怒也不过是属于败者无力的挣扎,当时的科技至上主义是实际上一种怯懦的和平主义,您现在有机会了,只要联合行走的影子,您就能绊倒科技背后那些资本和黑暗。”

    艾琳娜觉得自己的喉咙发干,但她依旧决定开口,他手中的烟已经被掐灭了,詹姆斯没有再点第二根:“不要对着我抒发那些无处安放的歉疚感,如果我想要的东西是这些那么今天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我年轻,但清楚错误都是什么样的错误,也明白怎么去改善它。我们彼此都犯了错,我承认自己很少会说这样的话,您对我傲慢的印象是正确的。但现在不是来计较这些错误的斤两得失的时候了,过去的事情永远不可能消失,但是未来也没必要被它影响;不然人类为什么不干脆在身上带着一根缰绳,永远背负着那些东西往前爬行呢?我们还有新的生活,还有大胆的、可以实现的希望,为什么不能将它挽救回来呢?为什么要着眼于以前意外的伤害呢?难道大数据上的慈悲就比不上个位?”

    “新的生活?您是抱着怎样的想法说出来的呢?您向我诉说新的生活,然而旧生活又在哪里呢?我们一直被灌输战争是正常的,是人性所致,是人类社会的正常组成部分。但是事实上不是这样。贫穷不正常。世界上有足够多的食物可以喂饱全世界的人口。问题是食物和财富的分配严重不均。你能想到合理分配之后世界会是什么样吗?您也很希望将自由能源带给这个世界,让每一个人都可以免费使用无穷无尽的能源。但是大型科技组织是指望着靠能源赚取财富和控制人类的,埃尔伯特的自由能源技术革命成为他们的眼中钉,于是他死了。如果我们不寻求以拯救世界目标的组织协助的话,也只能是粉饰太平。”

    “钱权结合的资本主义道路,保证着即使是我们家的胜利和长久;民主科技高于一切,这是永远保险的胜利标语,谁都能做到这些。罗德里戈夫人说追求秩序和稳定的东方文明,无法理解拓荒者给大洋那边留下的另一套截然不同的价值观。这种区别并不存在谁比谁更正确的问题,如果两个文明的位置互换,也许他们也就有了对方的价值观。更何况行走的影子的秘密不仅于此。十位拥有最高秘密权限的人组成了核心团队,我母亲继承阿列克谢的政治遗产已获得最高权限。塞谬尔也是行走的影子中的一员,他的突然死亡发生在上帝计划实施的前夕。在罗德里戈夫人铺垫生涯时候,行走的影子就已经由阿列克谢重组完毕,开始推进自己的计划。每一天的行动都经过精心策划,在深渊国度里走钢丝。这个地下反叛组织背后正是罗德里戈家自己,只不过除了我和父母亲之外无人知晓,托马斯的上位多亏的是科技大头,他在位期间操纵我母亲限制了行走的影子控制最深入的主和元宇宙。

    “禁闭岛监控着上城区每一台手机的短信、互联网,这给曝光和击败那些科技组织供了机会。科技大头当然也知晓其中玄机,于是托马斯写了那篇颇受欢迎的禁止精神禁闭取消精神惩罚代替死刑措施的报告,主无法联系伊甸园,只能监控下城区——媒体报道的是“托马斯痛恨和政府合作的禁闭岛,痛恨被迫参与进入保守派统治下的体系“。在将无可辩驳的证据展示给公众的时候,人们会极度震惊。人们在听到不可思议的事情的时候通常首先否认信息,并嘲讽传播信息的人,之后便会陷入恐惧、愤怒或者抑郁,最后接受新的信息。这个过程需要一些时间。科技巨头需要一个发言人向世界传达所要发生的惊天事件,这个人应该是被所有人信任的。这个人一定是托马斯,整个伊甸园都爱他,信任他,哀悼他的死。但实际上托马斯是要维护科技巨头们的利益,目的是为了削弱唯一保护民生的行走的影子,好在您参与进来。您是个未知量,只是依靠人民的力量就成为了首领,您才是在阳光下行走的影子,平静而坚定的执行着自己的每一条理想,不掺杂任何利益关系。

    “可是多疑的行走的影子需要一个真正的影子。这个人必须极具人望和魅力、必须有坚强的意志、必须能够抵抗媒体攻击、必须有强硬的后台,必须忠于自己的信仰,必须是割裂罗德里戈和科技巨头的人,考虑了很久,最后他们选择了夏逾清。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使命,但夏逾清同意了。夏逾清出身在下城区北法非管制区和管制区的交接线,母亲早逝,妹妹也曾经是组织里的人,现在也因病去世了。他的父亲曾经是监察员,出卖过行走的组织里的塞谬尔,但也保护过当时最高权限的另一位掌握更多细节的行走的影子里的骨干成员安德烈。

    “夏逾清在他们的保举下成功做到首领秘书的职务,并策划了我和埃尔伯特的竞争。竞选险象环生。我昔日的支持者全部跳出反对;曾经欢迎我的文艺时尚界将我比喻成恶棍和疯子,讨好我的媒体轮番炮轰,所有的评论员都说埃尔伯特当选可能性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全世界都是这么认为,科技巨头们为他规划了托马斯的路线,他也确实胜利了。但科技巨头们忘记了托马斯实际上自杀了,这代表着他的秘密被透露或者他为自己的行为羞耻,而埃尔伯特已经有背弃资本的打算,他是政治的天才,无论是用人还是决策,但他的善良出卖了他。埃尔伯特是为了揭露和铲除所有的阴谋而被杀的。他原本想要从威胁性最大的科技巨头着手,他知道科技巨头已经变成一只失控的野兽,连罗德里戈也无法收服它,但他不知道他的敌人是那么的强大。科技巨头视他为眼中钉,早晚会弄死他。他在四年的时间里分析和执行每一个步骤,愿意为这个计划献出生命的上层人物在一起组建成团队。这个计划是消灭垄断者,还公众以真正的自由。他用暗示和线索的方式将真实信息输送给已经觉醒的公众。随着他的新政,行走的影子和科技巨头达成了一致,他们杀害了埃尔伯特。一切的逆转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人们开始思考这一切如何发生的。媒体攻击说是莫里安的派系窃取了埃尔伯特巩固民生的新政邮件交给了黑客组织。实际上是埃尔伯特用生命代价暴露这一切,他是位爱国者。未来人们会记得他的功绩。

    “只不过科技巨头现在以为罗德里戈是站在他们一方的,我实际上是行走的影子的人。我有他们的庇护,因此没落得和埃尔伯特一个下场。这一切早就在夏逾清掌控范围内,中期选举后,很多支持行走的影子的人进入体系,清理的建制派让行动变的更便捷。这就是为什么我忍辱负重五年,就是为了拿下造梦者,主的监察系统,主的越界行为,毫无管制的元宇宙和迷幻药剂的发行。准备谋划和预热五年就是等待反击的一天。证据公开后,将不会给这些人任何喘息和逃脱的机会。您看三万名官员离职,这是任何时期都看不到的,其实很多官员的离职是被掌握了犯罪证据而被拿下的。整个大选过程,就是暴露他们的过程。科技巨头现在非常害怕,拯救世界的计划已经在完成,我们有幸看到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