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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母(3)

    一旁的裁判笨拙地蹲了下来,在卡加杜的耳边大声地读秒,但是显然十秒的时间并不能让他找回自己的神志。

    拳台下的人群开始爆发出惊人的脏话盛宴,先前和卡加杜交涉的拳台经理大有上台来和喻景山拼命的意思,短小的四肢扒上了拳台的一角,试图顺着立柱攀上来。

    喻景山站在这一混乱的场景中,气定神闲,笑着摘下了拳套,身体轻轻从护栏上跃了出去,优雅而不失风度地落在了混乱的人群中。

    他拨开无数双企图抠下他眼睛,撕烂他衣服的手,艰难地走回到了吧台边,把自己之前买的票根丢给了卢克。

    “不是吧,喻哥。”卢克还沉浸在之前的画面里,接住了票根,给喻景山倒了一大杯克莱宁火酒,“你最后那招绝了,我从没见过……你是怎么做到的?”

    结果一秒钟前还桀骜不驯的男人却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夸张地苦了一张脸坐在吧台边开始揉自己的腿,小声抱怨道:“那家伙一定是吃铁锅长大的,骨头比航空仓的外墙还要硬……”

    “你不怕赛克和闵谷那两人找你麻烦吗?我是无所谓,毕竟这酒吧也有我的一份钱,但是你三番五次砸他们的场,小心晚上走夜路被跟踪,然后把你堵到小弄堂里……”

    卢克越过喻景山的肩膀看向他身后往这边狠狠看过来的两个拳场老板,他们是今天主要的下注人,卡加杜的战败无疑让他们损失巨大,“虽然你给自己下的注并不算太多,但怎么说也是……”

    “找我麻烦?”喻景山转身看向自己的身后,冷冷地回瞪了两个拳场老板一眼,“如果在我的衣服口袋里放了800毫克的金属铊企图使我脱发算是的话,那么他们已经做过了。”

    “什么?他们竟然给你投毒?疯了吧,你报警了吗?”

    “报警?我一个开的士的跑到警察局说一个黑拳赛老板因为我打黑拳,导致他们亏了很多钱,所以给我下毒?”喻呈野喝了整整半杯火酒后才继续说道,“比起他们的营业执照,我的文明驾驶执照可能会先被吊销。”

    “其实你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卢克打量着男人过分惹眼的外貌,没有拳手和亡命徒的半分戾气,相反的,他的气场看上去十分温和,如果没有看过他的身手,是很容易被小看的类型,“你完全不像是个拳手。”

    “刻板印象,”喻景山笑了一声,“这样押注在我身上的就少了,所以我每次才能赚这么多。”

    “还是要注意休息啊,喻哥,”卢克看了一眼对方的眼睛,里面的血丝触目惊心,“每次见你都这样,你这是熬了多久的夜才能熬成这样?”

    喻景山心说真的不是他用眼过度,而是电子眼珠的排异反应太过严重,但他无意向酒保透露过多的个人信息,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

    “哦对了,上次有个客人看了你的比赛,对你很感兴趣,”卢克拉开了一旁的抽屉,翻找出了一张名片,确认了一眼,递给了他,“他说如果你想要来钱快,就联系他,上面有他的联系方式。”

    喻景山皱了皱眉头,拿过名片看了一眼,指着上面的字念了一遍。

    “星探?要我去做明星啊?”

    “照照镜子吧,喻哥,你这张脸吃得可开了,”卢克耸了耸肩,拿出一个干净的空杯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肢体协调,体力也好,你唱歌怎么样?”

    喻景山沉默了半晌,揉了揉眼睛:“一般,不是很感兴趣。”

    “一般,那就是可以了,现在明星包装起来可快了,不会唱都没有关系,只要对对口型就可以,一个晚上可比你这赚得多多了,”卢克在那边滔滔不绝,“等你红了,千万要多给我几张签名照,我裱起来挂到店门口去,这样女客人就能多一点了。”

    喻景山举起酒杯,在卢克的杯沿边上碰了一下,仰头干光了杯中的酒,站起身,并没有拿桌上的名片。

    “今天的钱记得打我账上,走了。”

    “喻哥!名片不拿走吗?”卢克在他身后喊他,可是男人已经推开了店门,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阿尔法基站,蜂巢居民区------

    午夜已经过去了。

    喻景山合拢了自己的夹克,走在星期五凌晨寂静的街道上,他的头顶四周是高耸入云的筒子楼,无数个窗户交错堆叠,像一个巨型的马蜂窝。

    这里住着上千户人家,大多是需要赶早班轻轨的上班族,晚归的男人侧身让过数个疾步出来的邻居,点头寒暄了几句。他熟练地绕过错综复杂的楼道,停在一扇贴着卡通水母的门前,把一直暖在外套里面的早餐袋拿了出来,同时空出一只手,把奶箱里刚送到的新鲜牛奶提了出来。

    喻景山正准备敲门,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程婴从里面蹦跶了出来,挂在他的身上。

    “阿大!”

    喻景山揪着女孩的睡衣领子把她提到一边,无重力场在她身上稳定地运作着,女孩轻的像一只猫咪。男人把手上的奶箱和早餐袋放到进门的矮桌上,用脚小声地带上了门,嗔怪的语气:

    “怎么又不睡觉?”

    “睡不着,”程婴小心地再一次伸出了手,以一种极为诡异的频率眨巴着眼睛,然后上下唇一抿,道,“抱。”

    空气静了几秒,喻景山盯着她,道:“这又是谁教你的?”

    女孩见这招并不好使,只能委屈的收回了手,讨好地把始作俑者的名字给了他。

    “是秦叔,他说这招特别管用,就没有······”

    女孩看了他一眼。

    “说完,原话。”

    “就没有哪个【爷们儿】受得了,所以你肯定舍不得把我甩下来。”程婴支吾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看了喻景山一眼,疑问道,“但你把我摘下来了,所以你不是【爷们儿】吗?”

    喻景山太阳穴一跳,深吸了一口气:“都跟你说了几遍了,秦叔的话一句也不要信,还有呢?”

    程婴在他的手里缩成一个球,可怜巴巴地小声道:“如果要钱千万不能给他。”

    喻景山满意地点了点头,把女孩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自己脱了外套,换了鞋,从奶箱里拿了一瓶牛奶,放进微波炉加热,同时打开了早餐袋,拿出其中的一个饭团,拆了包装放到女孩的手里。

    “热好了就自己去拿了喝了,听到没有?”

    程婴坐在椅子上啃了一口红豆包,含糊地应了他一声。

    喻景山打开了莲蓬头,冷水从头顶浇灌而下,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个澡,清理完自己身上各种小伤口,又给淤青的地方涂了点药膏,围上了浴巾才发现没有带换洗的衣服近来,于是他把门打开了一个小缝,招呼程婴去拿了衣服。

    “阿大,你怎么又和人打架了?”程婴把衣服递给他,透过门缝看到了他的伤口,“疼不疼?”

    喻景山摇了摇头,合上了门,背着门套上衣服,收拾了地上的脏衣服,出门的时候顺路揉了揉女孩的头顶。双眼的疼痛让他有些晕眩,他干脆闭了眼睛,准确地绕过一堆杂物和纸箱,推开了自己的卧室门,仰面瘫倒在床上。

    巨大的水母玩偶掉落在地,程婴关上了门,把它捡起来放到一旁的椅子上。自己抱着牛奶瓶,漂浮在空中,牛奶被她操控成糖果大小的凝珠,她一颗一颗当果冻吃了,打了一个小小的奶嗝。

    “阿大,”她小声地叫了叫喻景山,“我今天可以跟吴明出去玩吗?”

    吴明是她在蜂巢新交的朋友,就住在他们隔壁的隔壁,十七八岁的孩子,刚刚高考结束,正是玩心大相交女朋友的时候,平日里总是动不动就来敲他们家的门。

    起初是秦朗跟他讲的,喻景山以为只是被对方夸大的玩笑,所以并不在意,但是次数多起来之后,他就有些在意起来。

    程婴虽然看上去和男孩同龄,但真正步入人类生活也才几年光景,对什么人情世故都还不熟悉,虽然语言能力和智利分化上勉强可以跟得上正常水平,但在情感表达和同理心方面却尤其匮乏。

    让这么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整天和一个青春期的男孩呆在一起——没有哪个父亲不会担心。

    “不行。”喻景山看了她一眼,叮嘱道,“你少跟他单独出去,听到没有?”

    程婴低落地应了一声,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阿大不喜欢吴明,但她不想惹男人不高兴。

    “今天的体能训练做了吗?”

    “还没,我等一下就去,”程婴把喝完的牛奶杯子搁到桌子上,“还是昨天的量吗?”

    喻景山睁开了眼睛,挑了挑眉毛:“哦?你想偷懒?”

    程婴委屈到不行,苦着脸道:“可我做不了那么多,昨天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那就做到做不动为止,”喻景山在床上慵懒地伸了伸四肢,把被子拉高盖住了头,声音从里面闷闷地传出来,“待会儿跟外头你的三个叔叔们说一声,谁不准来敲我的门,也不用给我留午饭了。”

    程婴呆呆地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哦了一声,抱着自己的水母玩偶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