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幻痛
“我能帮你用听觉符石，求你帮我解开绷带！”
绷带人声音自带三次回音，让李明奇听的脑壳疼。
“带我进那个隧道，我再管你的事情。”
“我是赵明子的半个傀儡，怎么能过他设下的化茧？”
骤然，那人脸上绷带绽开，露出一张仿佛上了马赛克的脸。两张嘴替换了眼睛，没有其他五官。三根结实的舌头探出，在空中乱舞。
“虫师都是些什么东西，喜欢玩这些？喂，你是失控了吗？”
绷带人没有回话，只是俯下身，舌头快接触地面。李明奇一眼便知这是某种法术的步骤，上前一脚猛踹绷带头。
绷带人不动了，三张口里，舌头垂下来贴在脸上。
他正欲继续殴打绷带人，却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的身体变得柔软，无力，自己好像并不在警戒线边上，而在糖果海洋里。
石块，草木变得黯淡，从这个世界淡出。取而代之的，是甜蜜，顺滑的感觉。
要醒来了吗？
这次却不同以往，李明奇迟迟没有看到实验室的灯光。甜蜜包裹着他的眼睛，他的身躯。自己的视觉正在融化，是眼睛在品尝这种味道。
“哧溜，吧嗒”
那绷带人的舌头在动，声音好像不远，但浑身被甜蜜包裹，根本无力行动。温馨，迷人的音乐飘来，在耳朵里回旋。
不行···五感被替换了···
他只能摸到坚硬石块，以及，遍布宇宙的空虚。
虫妖的能力自行发动了。、
不同以往，没有画面，没有声音，只有一种味道——自己身体血肉的味道。一样东西，从脚底开始，一点点品尝，磨碎，无限的鲜美、粘稠、顺滑···
虫妖，用我的脖子，接住他的嘴！
自己的思绪混成一团浆糊，一团酸臭，辛辣，扯不开的东西。
熟悉的尖刺感，令人安心。
李明奇拔掉电极，发现身上衣服湿透了。刘医生站在旁边，递来一杯水。
“李同学，先喝杯水，我们有些新发现。”
他本来有些渴了，接过来就喝。手一把扔掉纸杯，鼓着一口水，他挑动眉毛，发出“哼，嗯”的声音。
“犯恶心了？没事，不着急，等处理好也没关系。”
他跑过去，从未觉得三十米是如此遥远。这口水里，一张嘴在体内撕裂他，到处游走，像削笔刀在卷他的喉咙。
再也撑不住，他扑到地上，一口喷到地上。
看那几个医护人员冲过来，李明奇大吼，“我现在精神不正常，不要过来！”
他心想，自己的虫妖至少扩大幸运是做得到的，自己百分之白被啃断了脖子，而虫妖在自己清醒时会修复那边的身体，只要等新身体复原就能解除这种对应关系。
“不行，我们需要尽快对你的身体进行检查，尤其是脑部。”
几个男护士艰难地把他抬上担架，按住手脚。
李明奇却喊不出声，泪珠不停地流。那张嘴钻进了肺里，他隐约听到一股泡沫声响。胸口好像垮了下去，肌肉在乱跳。
嘴巴乱扭一阵，眼见那一旁的护士要拿药片，硬是挤出一句话。
“拿兴奋剂，不要麻醉，让我醒着！”
接下来，他自己也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一会儿是凄惨得大叫，喉咙快沙哑，一会儿却喊不出声，两排牙齿咀嚼着他的声带。
眼看着一双手喂来止痛片，他一口吐掉，张大嘴巴，脸颤抖不止。
疼痛开始放缓，另一件事情正在发生。他眼皮变重了，拼命睁大眼睛。头部以下的疼痛带来的，是昏睡。
“滚！我说了不要，给我兴奋剂！”
身体在担架上扭成一只蛆，血丝爬上双眼。
“开紧急通道，脑部ct。”
除了听见刘医生的命令，他还看见另一个人。张晓晓。
“妈，看见旁边的售货机吗，给我拿，提神的东西！”
眼皮又睁不开了，身体已经千疮百孔。他笑了，视野越来越模糊。
“我好痛，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嘴巴被白净的手指撑开，香水还是老牌子。
“为什么，你要受这样的苦。”
饮料滑下肚子，没力挣扎的他猛抬头，一声一声笑着。
“不，我很幸福啊，我，有钱，有你啊。”
他从担架上弹起，“我没事了，梦里的大雁，再帮我一把！”
一把手把他摁住，“不，你有事，更要去做！”
他在床上肆意抖动，尽力驱使每一块肌肉。牙齿咯咯摩擦，口水打湿一大片布。明明已经要麻木的身体，在饮料的刺激下敏感起来，每一根头发都好像痛得发颤。
在被推进门的前一刻，他再看一眼被“劝”走的身影，还是那样年轻啊。现实就像梦一样，如果不是需要一点手段才能到，他也许会怀疑那边才是真的世界。
麻木感袭来。一时间，只有头能动弹，但他心里清楚，自己已经把幻痛解决了。
“我们要像你道歉，首先为我们使用了清醒梦的装置，是原计划之外的。”
李明奇难得躺着舒展身体，“没事，反正不论你怎么说，你们这个钱是赔定了，我很快也不需要参加这个项目。”
“其次，我要说另一件事情。在实验期间，装置失灵的一段时间，以后就没有连接，是你自然睡眠。”
“自然睡眠？”
“这意味着，以后你不需要任何的装置，大概率会重新做真实梦境和清醒梦的结合。还有更加严重的后果，就是像某些人一样分不清梦与现实。”
“如果是这样，我的后半生都毁在这个实验里，要钱有什么用！”
李明奇感到自己被欺骗了，已经做过相当长时间的实验，为什么没有人在一开始就告知这种可怕后果。如果真到了那一天，自己还需要顾忌在另一个世界的状况。
但是越顾忌另一个世界，就越陷越深。
照医生的说法，他迟早有一梦不醒的那天。也许，那个世界的他，正是在梦里流浪，才到了那个隧道。
“我要回家，以后再也不来了。”
“非常抱歉，会有这样的后果，”刘医生还是一脸冷峻，“我们会赔钱的，而且为了只好您的状况，我们其实更希望您留在这里继续观察。”
“留着我在这，你希望在未来看到一个疯子打烂这里吗？我的精神已经出问题了。”
他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就走了。听说这里有五星级套房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激动，却从未想过要成为疯子。他不那么在乎钱了，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放弃所有奖金，回到捡那张纸条的时候。走到一半，他隐约听到议论的声音。
“远山学长，你怎么看？”
“很宝贵，很可惜。他下午的表现远远超过预期。人越是想留在这里，说明他越是害怕梦那边是真的。人越是说自己有问题，精神越正常。”
他还是回头望了一眼。刘医生摊手，摇了摇头，露出一脸遗憾的微笑。但对方没有追来，只是转过身去，继续和助手聊天。
李明奇回到家里，迎接他的是母亲。见到那张年轻得不正常的脸，他反倒缓了一口气。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尽可能留出清醒的时间，多陪陪自己的家人。如果这里是梦，他用虫妖造梦，也是为了那边的遗憾。
“爸爸，我不想去了，准备向他那里要赔偿。”
“怎么，你意识到快钱挣得不踏实？”
他父亲埋头吃饭，头也懒得抬起。
“我生病了，以后所有的梦都会接在之前的梦继续做，而且有可能把梦里当成现实。”
父亲把一口米饭喷到汤碗里，嘴里的汤顺着下巴流下来。吓得母亲不敢动筷子。
“儿子，钱不重要，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你不能成那种疯子啊！走，我们今晚就去讨个公道。”
“对，妈妈等下一块去。明奇，是噎住了？”
妈妈的嗓音，还是有那种电磁噪声，现在莫名让人听了心里发毛。他眼角有一丝泪，自己为什么要注意这种细节，连母亲也不相信了？
牵着母亲柔软的手，他忍住不用鼻子呼吸，改用嘴巴喘气。眼角还在流泪，便随口说一声，眼里进沙子了。
只有他自己闻得到，母亲身上，那一股挥之不去的腥味。就好像在河里泡了几天。他隐隐觉得，让人分不清梦境，远不止真实梦境那么简单。那个实验，正在一步步摧毁他的认知。
绷带人声音自带三次回音，让李明奇听的脑壳疼。
“带我进那个隧道，我再管你的事情。”
“我是赵明子的半个傀儡，怎么能过他设下的化茧？”
骤然，那人脸上绷带绽开，露出一张仿佛上了马赛克的脸。两张嘴替换了眼睛，没有其他五官。三根结实的舌头探出，在空中乱舞。
“虫师都是些什么东西，喜欢玩这些？喂，你是失控了吗？”
绷带人没有回话，只是俯下身，舌头快接触地面。李明奇一眼便知这是某种法术的步骤，上前一脚猛踹绷带头。
绷带人不动了，三张口里，舌头垂下来贴在脸上。
他正欲继续殴打绷带人，却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的身体变得柔软，无力，自己好像并不在警戒线边上，而在糖果海洋里。
石块，草木变得黯淡，从这个世界淡出。取而代之的，是甜蜜，顺滑的感觉。
要醒来了吗？
这次却不同以往，李明奇迟迟没有看到实验室的灯光。甜蜜包裹着他的眼睛，他的身躯。自己的视觉正在融化，是眼睛在品尝这种味道。
“哧溜，吧嗒”
那绷带人的舌头在动，声音好像不远，但浑身被甜蜜包裹，根本无力行动。温馨，迷人的音乐飘来，在耳朵里回旋。
不行···五感被替换了···
他只能摸到坚硬石块，以及，遍布宇宙的空虚。
虫妖的能力自行发动了。、
不同以往，没有画面，没有声音，只有一种味道——自己身体血肉的味道。一样东西，从脚底开始，一点点品尝，磨碎，无限的鲜美、粘稠、顺滑···
虫妖，用我的脖子，接住他的嘴！
自己的思绪混成一团浆糊，一团酸臭，辛辣，扯不开的东西。
熟悉的尖刺感，令人安心。
李明奇拔掉电极，发现身上衣服湿透了。刘医生站在旁边，递来一杯水。
“李同学，先喝杯水，我们有些新发现。”
他本来有些渴了，接过来就喝。手一把扔掉纸杯，鼓着一口水，他挑动眉毛，发出“哼，嗯”的声音。
“犯恶心了？没事，不着急，等处理好也没关系。”
他跑过去，从未觉得三十米是如此遥远。这口水里，一张嘴在体内撕裂他，到处游走，像削笔刀在卷他的喉咙。
再也撑不住，他扑到地上，一口喷到地上。
看那几个医护人员冲过来，李明奇大吼，“我现在精神不正常，不要过来！”
他心想，自己的虫妖至少扩大幸运是做得到的，自己百分之白被啃断了脖子，而虫妖在自己清醒时会修复那边的身体，只要等新身体复原就能解除这种对应关系。
“不行，我们需要尽快对你的身体进行检查，尤其是脑部。”
几个男护士艰难地把他抬上担架，按住手脚。
李明奇却喊不出声，泪珠不停地流。那张嘴钻进了肺里，他隐约听到一股泡沫声响。胸口好像垮了下去，肌肉在乱跳。
嘴巴乱扭一阵，眼见那一旁的护士要拿药片，硬是挤出一句话。
“拿兴奋剂，不要麻醉，让我醒着！”
接下来，他自己也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一会儿是凄惨得大叫，喉咙快沙哑，一会儿却喊不出声，两排牙齿咀嚼着他的声带。
眼看着一双手喂来止痛片，他一口吐掉，张大嘴巴，脸颤抖不止。
疼痛开始放缓，另一件事情正在发生。他眼皮变重了，拼命睁大眼睛。头部以下的疼痛带来的，是昏睡。
“滚！我说了不要，给我兴奋剂！”
身体在担架上扭成一只蛆，血丝爬上双眼。
“开紧急通道，脑部ct。”
除了听见刘医生的命令，他还看见另一个人。张晓晓。
“妈，看见旁边的售货机吗，给我拿，提神的东西！”
眼皮又睁不开了，身体已经千疮百孔。他笑了，视野越来越模糊。
“我好痛，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嘴巴被白净的手指撑开，香水还是老牌子。
“为什么，你要受这样的苦。”
饮料滑下肚子，没力挣扎的他猛抬头，一声一声笑着。
“不，我很幸福啊，我，有钱，有你啊。”
他从担架上弹起，“我没事了，梦里的大雁，再帮我一把！”
一把手把他摁住，“不，你有事，更要去做！”
他在床上肆意抖动，尽力驱使每一块肌肉。牙齿咯咯摩擦，口水打湿一大片布。明明已经要麻木的身体，在饮料的刺激下敏感起来，每一根头发都好像痛得发颤。
在被推进门的前一刻，他再看一眼被“劝”走的身影，还是那样年轻啊。现实就像梦一样，如果不是需要一点手段才能到，他也许会怀疑那边才是真的世界。
麻木感袭来。一时间，只有头能动弹，但他心里清楚，自己已经把幻痛解决了。
“我们要像你道歉，首先为我们使用了清醒梦的装置，是原计划之外的。”
李明奇难得躺着舒展身体，“没事，反正不论你怎么说，你们这个钱是赔定了，我很快也不需要参加这个项目。”
“其次，我要说另一件事情。在实验期间，装置失灵的一段时间，以后就没有连接，是你自然睡眠。”
“自然睡眠？”
“这意味着，以后你不需要任何的装置，大概率会重新做真实梦境和清醒梦的结合。还有更加严重的后果，就是像某些人一样分不清梦与现实。”
“如果是这样，我的后半生都毁在这个实验里，要钱有什么用！”
李明奇感到自己被欺骗了，已经做过相当长时间的实验，为什么没有人在一开始就告知这种可怕后果。如果真到了那一天，自己还需要顾忌在另一个世界的状况。
但是越顾忌另一个世界，就越陷越深。
照医生的说法，他迟早有一梦不醒的那天。也许，那个世界的他，正是在梦里流浪，才到了那个隧道。
“我要回家，以后再也不来了。”
“非常抱歉，会有这样的后果，”刘医生还是一脸冷峻，“我们会赔钱的，而且为了只好您的状况，我们其实更希望您留在这里继续观察。”
“留着我在这，你希望在未来看到一个疯子打烂这里吗？我的精神已经出问题了。”
他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就走了。听说这里有五星级套房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激动，却从未想过要成为疯子。他不那么在乎钱了，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放弃所有奖金，回到捡那张纸条的时候。走到一半，他隐约听到议论的声音。
“远山学长，你怎么看？”
“很宝贵，很可惜。他下午的表现远远超过预期。人越是想留在这里，说明他越是害怕梦那边是真的。人越是说自己有问题，精神越正常。”
他还是回头望了一眼。刘医生摊手，摇了摇头，露出一脸遗憾的微笑。但对方没有追来，只是转过身去，继续和助手聊天。
李明奇回到家里，迎接他的是母亲。见到那张年轻得不正常的脸，他反倒缓了一口气。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尽可能留出清醒的时间，多陪陪自己的家人。如果这里是梦，他用虫妖造梦，也是为了那边的遗憾。
“爸爸，我不想去了，准备向他那里要赔偿。”
“怎么，你意识到快钱挣得不踏实？”
他父亲埋头吃饭，头也懒得抬起。
“我生病了，以后所有的梦都会接在之前的梦继续做，而且有可能把梦里当成现实。”
父亲把一口米饭喷到汤碗里，嘴里的汤顺着下巴流下来。吓得母亲不敢动筷子。
“儿子，钱不重要，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你不能成那种疯子啊！走，我们今晚就去讨个公道。”
“对，妈妈等下一块去。明奇，是噎住了？”
妈妈的嗓音，还是有那种电磁噪声，现在莫名让人听了心里发毛。他眼角有一丝泪，自己为什么要注意这种细节，连母亲也不相信了？
牵着母亲柔软的手，他忍住不用鼻子呼吸，改用嘴巴喘气。眼角还在流泪，便随口说一声，眼里进沙子了。
只有他自己闻得到，母亲身上，那一股挥之不去的腥味。就好像在河里泡了几天。他隐隐觉得，让人分不清梦境，远不止真实梦境那么简单。那个实验，正在一步步摧毁他的认知。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