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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老家(九)

    门帘一挑,长平公主和她的奶妈以及四个丫环进来了,崇祯帝来之前周皇后已经安排两个太监去凤阳阁叫长平公主。

    长平公主是崇祯帝与周皇后所生,上个月刚刚过了15岁的生日。正值豆蔻年华,自然有一种美人风范,白皙的脸色微微透着些桃红,一双杏仁眼,分的稍稍开些,眉毛细长,鼻子和嘴像极了崇祯帝,最为难得是没有继承父亲的刻薄性情,随和的脾气极像其母亲周皇后。

    看到自己的父亲,长平公主一头扑到崇祯怀里,颤抖着问道:“父皇,闯贼是要打进来了吗?”,崇祯帝搂着孩子长叹一声:“唉,天命啊!”长平公主道:“母后刚刚让太监喊我到这里来,就是商量怎么办,父皇在,我们就有主意啦!”说到这里,从崇祯帝怀中脱离出来,“父皇,母亲在哪里呢?”。

    崇祯头两只手垂了下来,脸色阴沉,一声不吭。长平公主扭头望向寝宫,此时周皇后正吊在白绢上,两腿不停得蹬动。看到这一幕,公主凄厉大叫起来,“父皇,快救我妈啊!快救我妈啊!”。

    崇祯仿佛没有听见,长平公主伸出两只手死死拉住崇祯的右胳膊,两只杏眼瞪到了极致,脸色惨白,因为惊吓声音都变了调:“快!快!快!。。快救我妈啊!父皇,快救我妈啊!!”巨大的拉扯下,崇祯的右手长袖已被扯烂,此时的崇祯一动不动。

    看到父亲没有反应,长平公主松开手,转身拉住自己带来的两个太监,“你们!你们。。。你们快救我妈去!”,两个太监低头垂手站在,没有崇祯的指令,谁也不敢动。

    长平公主冲入寝宫,抱着周皇后的腿往上抬,人矮力气小,根本搬不动。一咬牙,公主把母亲两只脚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费劲的挺立起来,脖子稍稍离开白绢,周皇后喉咙发出了嘶哑声,片刻工夫,豆大的汗珠从公主额头上,脖子上流下来,把脸上的脂粉冲成了一道道小沟,头发软塌塌的黏在额头上,腿开始哆嗦打晃,平时养尊处优的公主那经历过这个阵仗。室内两个太监望向崇祯,崇祯咬牙对太监狠狠的点了一下头,两个太监一左一右拉开长平公主,公主直接扑倒在地上,累的站不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母亲,此时的周皇后脖子重新被勒紧,腿无力的踢踏几次,不动了。

    恢复了力气的长平公主跳起来,跑到拉开自己的太监跟前,两只手扣向太监眼睛,太监下意识的一躲,眼睛保住了,但手指甲在脸上抠出几道深深的白沟,白沟渗出了血,就在一瞬间,血珠变成了细流。麻木变成了疼痛,太监下意识的一推,公主坐在了地上。

    公主翻身抱住太监的腿,一口咬下去,虽然隔着裤子,仍旧连皮带肉咬下了一块,太监怪叫一声,抽腿跑了出来。

    公主追出来,扑通跪在崇祯的脚下,抱着双腿,哑着嗓子喊道:“父皇,我妈死了!我妈死了!!!,我怎么办啊?!我怎么办啊!!”

    沉默片刻,崇祯缓缓道:“孩子,你是女孩,爸爸带不了你,你,你,你还是随你妈去吧!”

    听到这话,长平公主倏地站起来,惊恐的看着崇祯,绝望的喊道:“父皇,我还小,我不想死啊!”

    崇祯低沉的说到:“孩子,听话,你是公主,不能落到闯贼手里的。”

    长平公主,倒退着奔门口而去,崇祯一摆头,两个随身太监把宫门关上。崇祯拔出身上的宝剑,一咬牙,向公主脖子砍去。

    长平公主下意识抬起左手,宝剑砍在了小臂上,宝剑锋刃极快,小臂应声而断,掉在了地上。长平公主圆睁双眼,仿佛看戏一般,自己的左臂连同左手在地上,她看见自己的手指细长,食指带着猫眼绿的戒指还是上个月生日那天母后送给自己的,那时自己喜欢的不得了,小手圆润,为了保养它,几个丫环没少费工夫,这正是自己平时想要的模样。巨大的疼痛如同巨锤一般狠狠的打在公主的后脑上,伴随一声凄厉的长叫,长平公主晕了过去,身子如同面口袋一般砸向地面。左臂被砍断处血喷射出来,片刻的工夫聚成了血洼。

    随公主一起来的四个丫环如同往锅里下的水饺一般,接连着“扑通”“扑通”坐在地上,穿着的襦裙慢慢出现了手掌大的湿块,客厅里充满了屎尿味。

    崇祯帝咬牙举起了宝剑,长平公主随身奶妈已经五十多了,公主是她从小带大,如同己出,此时扑到公主身上,紧紧护住女孩身体,拼命喊道:“皇上,她是你的孩子,虎毒还不食子呢,你就饶了她一条命吧!“

    宝剑停止半空,崇祯实在砍不下去了。一声叹息,宝剑被仍在地上,崇祯爷仰天长叹:“汝何苦生在帝王家!”,一跺脚,带着太监走出宫门,奶妈跪在地上,朝着崇祯远去的方向,不停的磕头:“谢皇上!谢皇上!”

    赶到后花园的时候,皇太子朱慈烺,皇子朱慈炯,朱慈炤已经被带了过来。骑上马,崇祯帝从侍卫手中接过一杆三眼枪,脚下一使劲,一行人从玄武门离开皇城。

    传闻闯王李自成已经攻入东直门,崇祯与三个孩子在中间,五十几个人在两边护卫,直奔朝阳门而去。

    街上死一般寂静,家家闭户,3月的BJ春寒料峭,街边每隔几十米就有一个的雪堆已经融化了大部分,雪中的泥土裸露出来,融化的雪水在街面的坑洼处聚集冻成薄冰,一脚踩下去,薄冰发出清脆的破裂声,污水从冰缝处渗出。三个皇子力气小,驾驭坐下的马匹很是费力,前面一个浅浅的水坑,三子朱慈炤提起缰绳往左一抖,仍没有躲过去,身下那匹小母马前蹄一滑,直接跪倒在地上,朱慈炤从马上摔了下来,两边的卫士忙下马拉起来,三子的头冠扁塌塌的带在头上,衣服的前襟和裤子沾满了泥水,脑门跄去了一块油皮,被扶起的朱慈炤咧开大嘴,被崇祯一声呵斥,马上把哭声咽了回去。人倒是没有大碍,小母马的前蹄摔断了,无法站起来。

    一个三十几岁的卫士把朱慈炤抱到自己的马上,两腿一使劲,众人继续向朝阳门奔去。

    本司胡同距离朝阳门500多步,到达本司胡同时,胡同已经混乱起来,溃散下来的明军加上地痞三五成群的砸开两边的商铺,冲进去大抢,米、面、油、绸缎,蜡烛、宣纸,各式各样的东西无论是否有用,都被人们肩扛手拎的拿走,精明的老板乖乖站着,任凭哄抢。财迷的老板带着伙计抄起门栓菜刀保卫自己的财产,哄抢的人们已经失去了理性,双眼通红一哄而上,片刻的工夫,老板和伙计被打翻,如同烂泥一般摊在地上,眼瞅着断了气。

    崇祯一行骑马通过时,哄抢的人们看到官军,忙闪身站到胡同两边,抢来的东XZ在身后,无论何时一只正规军队对歹徒们的威慑都是震撼性的。被抢的商铺老板如同见到青天大老爷,抢步跑到马前跪下,高声祈求为他们做主。

    崇祯哪有心思料理这些,领头的几个卫士,挥起马鞭,劈头盖脸抽开挡在前面的人们,快速通过。

    朝阳门,门朝东,与面朝正西的阜成门遥遥相对,在城门洞北侧墙上曾镶砌一方刻有谷穗的石头,老百姓都叫它为“粮门”。

    朝阳门城楼高约13丈,下面的瓮城平面呈正方形,东西23丈,南北约24丈。

    距离50步,两排一人高的拒马摆成半圆形把城门牢牢的护住,百余名头戴兜鏊,内穿布面甲外套环形链甲,手持盾牌与长矛的兵士站在拒马后面,想要逃出城门溃兵和百姓拥挤在拒马外,人越积越多,前面的被把守士兵逼停,后面的人如潮水般不断的涌来,场面逐渐混乱起来,突然后边有人喊道:“闯贼进城了!杀过来啦!”

    人群骚动,有人开始攀爬拒马,一声令下,守军们抽出腰刀,跺向攀爬者的手指,几十根手指应声掉落,被砍者抱着伤手凄厉哀嚎,后面溃兵见状大怒,抄起兵器与守军隔着拒马对砍起来,百余守军立即分两排站立,头排士兵手持盾牌,挡住溃军砍来的刀剑,第二排士兵手持长枪,在盾牌挡住刀剑的同时,用力将长枪捅入溃军的胸部,巨大的冲力下枪尖贯通身体,被捅者下意识两手握住枪杆,立即的,守军将长枪向后用力抽回,伴随着枪尖离开身体,鲜血喷涌而出,被捅者手捂出血处,跪在了地上。

    人们害怕了,纷纷后退,空出的场地上,伤者哀嚎,满地血水。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