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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老家(二十二)

    这几天自成日子过得美极了!李岩带回来了吴三桂投降的好消息,当然三桂的礼物也收到了,说实话三桂的礼物自成还真没有看上眼,这些年自己什么没有见过,难能可贵的是通过吴三桂的礼物,能够体会到吴三桂巴结自己的良苦用心。

    收降了吴三桂,不但关上了满族鞑子进入中原与自己争天下的大门,而且得到了关宁铁骑,自己手里就多了一张打下江南省份的王牌。

    自成早已经与李岩还有牛金星合计好了,攻击湖北左良玉的任务就交给吴三桂。

    中午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酒,自成一觉睡到了掌灯时分,两个太监服侍自成起来,擦洗完毕,小心翼翼道:“闯王,李岩军师在外面等着见您呢。”

    自成抬起头问道:“李岩什么时候来的?”

    “回闯王,李岩到了有半个时辰了,小的见您在休息,就一直没有通报。”

    “快让他进来,这个书呆子一定有什么大事要说!”

    李岩一脸惶恐的进来,自成见他脸色不对,忙道:“不用行礼了,你就直接说有什么事情吧!”

    李岩稳定了一下情绪道:“闯王,今天晌午的时候,刘宗敏把吴襄抓去捐饷了,吴三桂的小妾陈圆圆也被带走了!”

    “吴襄家不是安排兵士守卫了吗?刘宗敏他不知道吗?!”

    “闯王,刘芳亮派了手下五十个兵士守着吴府呢,刘宗敏的军师带了百十号人要进去,守门的兵士告诉他,奉闯王的命令把守大门,任何人不得进入。”

    “然后呢?!”

    “刘宗敏的手下根本不听,打伤了十几个守兵,把吴襄和陈圆圆抓走了。蹊跷的是陈圆圆躲在吴府这个消息属下特地嘱咐不要泄露,刘宗敏手下直接点名找陈圆圆,感觉是抓这个女人为主,抓吴襄就是顺带手呢。”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炭黑子就是个色鬼,这些年凡是让他知道的美女,哪个躲过去了!这个狗东西,迟早会误了俺的大事!”

    停顿一下,自成道:“炭黑子把这两个人抓到他那里,会有什么后果?”

    李岩忙道:“刘大人的脾气您也知道的,这几天被他抓去的人被打死的都有几十个了。吴襄到他手里,能不挨打吗?能不睡了那个陈圆圆吗?吴三桂正在路上,军队就在手里控制着呢,他知道这些,还能投降咱们吗?”

    李自成一跺脚,厉声骂道:“炭黑子,你这个王八蛋!尽坏俺大事!咱们马上去找他!”

    自成到达刘宗敏将军府时天色已经全黑,守卫大门的将领忙跪地迎接,闯王翻身下面,沉声问道:“刘宗敏现在干嘛呢?!”

    将领回道:“回闯王,刘大人现在已经休息了。”“休息!好个休息!去!马上把他喊起来!”

    将领一拱手,急忙奔后堂而去,其他兵士将闯王及手下卫士领进大厅。

    早有下人们端上香茶,自成哪有心思喝这个,在椅子上坐了一袋烟的工夫,不耐烦的站起来,在文案前踱来踱去。李岩等人陪立在一边,大气不敢出。

    足足等了四袋烟的工夫,刘宗敏才来到大厅,宗敏脸色全没有刚刚睡醒的迷瞪表情,反倒是红光满面心满意足,步履蹒跚的走进来,对着自成一抱拳道:“闯王,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啊?”,一边在文案下边的椅子坐下,下人早已端上一杯热茶,宗敏一仰脖喝尽,回头道:“在倒!”连续喝了五杯,方才打住。

    自成这时早已坐在文案椅子上,皱眉问道:“宗敏啊!你刚才干啥子去了?”宗敏嘿嘿一笑道:“不瞒大哥,兄弟得了一个美女哩,不但长得漂亮,而且工夫了得,足足折腾了俺一个时辰,要不是恁叫俺,俺还想在来一回哩!”

    “是那个陈圆圆吧?”自成追问道。

    “嗯那!太舒服了!”宗敏回道。

    “老弟,恁知道陈圆圆是谁的小妾吧?恁知道吴襄的儿子是谁吧?!”

    “知道,不就是吴三桂的嘛!怎么了?!”宗敏脸色不高兴了。

    “老弟,知道恁还敢干这事?!”

    “那有啥?!”听见闯王声音高起来,宗敏的嗓门也大了起来。

    “有啥?!你这是坏了俺的大事啊!吴三桂还在来BJ的路上,知道这些,他还能投降咱们吗?!”

    “大哥,恁想多了!吴三桂不投降咱们,还能怎么办?!”

    “吴三桂要是不投降,咱们麻烦就大了!”

    “怕啥啊!他要是敢不投降,俺老刘带兵灭了他!”宗敏高声道。

    “别说那么多!赶紧把吴襄和陈圆圆放回去!”

    “放什么放?!不放!”宗敏脸色难看起来。

    “老弟!你糊涂啊!听大哥的赶紧放了!”,自成跺脚道。

    “不放!”宗敏斩钉截铁回道。

    “啪!”,自成重重的拍了一下文案,文案上的茶杯倒了,茶叶水洒了一桌子,自成吼道:“赶紧放人!”

    宗敏也不含糊,站起来道:”俺肯定不放!恁看着办!“

    自成愤怒的情绪已经到了极点,四处一看,文案上的茶壶嘴里还冒着丝丝热气,举起茶壶,“啪嚓!”一声,茶壶在地上摔的粉碎。

    宗敏也不含糊,将手中的茶杯用力砸在地上。

    自成大怒,往日有些蜡黄的脸色变得通红,站起身来,文案碍事,自成一脚踢翻文案,大声道:“好恁个炭黑子!敢不尊敬俺!”,挺身奔宗敏冲去,宗敏也站起身来,骂道:“平时叫恁一句闯王!恁还真要骑到弟兄们的头上了!“

    李岩一班人见事不好,抢步拦在二人前,李岩拉住自成的胳膊道:“闯王息怒!大局为重啊!”

    一句话点醒了自成,自成收住前冲的身体,此时宗敏被前面几位将领死死抱住,宗敏奋力挣扎着,扯着脖子高喊:“来啊!打俺啊!“。

    自成冷静下来,转头向门外走去,李岩及一班卫兵连忙跟上。

    大门外,士兵牵来自成的乌骓马,守门将领忙走到自成侧边恭声道:“闯王,您慢走!”

    自成抡圆胳膊对着将领就是两巴掌,将领不防被打,身子向后一个趔趄,竟坐在地上,自成飞起一脚重重踢在将领脸上,顿时鼻血长流,两颗门牙掉了下来,自成也不细看,翻身上马,一行人打马离去。

    宗敏坐在椅子上,气已消了大半,下人早已把地上茶壶及茶杯碎片收拾干净,另换了一壶好茶。

    宗敏喝过一杯茶,放下茶杯,对着手下道:“妈的!要不是恁们这些人拦着,俺就让老李好看!”

    “扑哧”一笑,宗敏又道:“也幸亏恁们拉着,把老李打一顿,下次就不好见面了!”

    两个士兵将受伤的将领搀上大厅,宗敏道:“恁这是怎么回事?”

    “回大人,刚才属下送闯王,闯王把属下打倒在地,又踢了一脚,属下两颗牙被踢掉了。”将领哭丧着脸回道。

    “嘿嘿,这个老李拿俺的手下出气哩!”宗敏乐了。

    “这样,恁这顿打不能白挨。”扭头对自己的军师道:“一会赏给他50两银子!”,停顿一下,又道:“找两个美女,今晚陪他乐乐!”

    将领忙跪下道:“谢谢大人!”

    “没啥,没啥!去乐呵去吧!”

    大厅里就剩下宗敏和军师两人,军师道:“大人,今天的事情有点大了。”

    宗敏心中也是暗暗后悔,听到军师说自己,反倒挺起脖子道:“大什么大?!这个老李欺人太甚!”

    “闯王语气是太冲,大人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对嘛!他老李咋回事,别人不知道,俺可是一清二楚。当年要不是俺杀了自己的妻儿老小拼命保他,他早他妈的死了多少回了!现在跟俺装大尾巴狼!”

    说到激动处,宗敏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茶杯一震,撒下了些茶水。

    军师站起身来,重新给宗敏补上茶水,放下茶壶,坐下身来。轻咳一下道:“咱知道,没有恁老绝对没有闯王的今天。”

    偷眼看了一下宗敏,宗敏脸色已经平和下来。

    军师缓缓道:“不过,不过,刚才闯王说的也有些道理的。”

    “有啥道理!吴三桂已经投降咱了,他还能掀起啥大浪啊?”宗敏道。

    “大人,吴三桂现在带着他的四万关宁铁骑,正在来京城的路上,要防他反叛啊。”

    “为了一个女人,不至于吧?”宗敏沉吟道。

    接着宗敏又道:“就是反了也不怕,咱有精兵二十万,干掉他很容易!”

    军师道:“大人说的没错,咱们人多,尤其是您老带的老八营这七万人,都是能征惯战之人,别听他们把关宁铁骑吹的神乎其神,在咱老八营面前还真不是个!”

    宗敏乐了,大声道:“对嘛!对嘛!咱们怕他干吗?!”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咱们老八营的弟兄都是您老一手带出来的,个顶个都金贵的很,将来咱还指望用他们作骨干,扩充自己队伍哩!”

    嘿嘿一笑,军师压低声音:“这都是咱的本钱呢,有了本钱,咱还可以和闯王争一争皇帝这个位置哩!”

    宗敏眼睛睁大了,眼球在眼眶中缓缓转动,好久才停下来。

    宗敏道:“军师,俺明白恁的意思了,恁说的有些道理!”

    停顿一会,宗敏问军师:“那个吴襄,审过没有?”

    “下官下午有事没有参加,下官刚才落实了一下,从吴襄那里追出了五十万两银子,另外,另外,吴襄被打的不轻啊!”

    “这没啥!把吴襄从牢里放出来,好好治一下,然后把银子还给他!”

    军师看着宗敏手中的茶杯,小心翼翼问道:“那个陈圆圆怎么处理?”

    “陈圆圆!陈圆圆!这个陈圆圆。。。”宗敏沉吟起来。

    军师并不着急,眼观鼻,静下心来等待宗敏结论。

    “这个陈圆圆,陈圆圆。。。”

    咳嗽一声,宗敏道:“老王,俺跟你说啊,这个陈圆圆长得漂亮,俺舍不得!”

    军师抬眼看向宗敏,并不说话,等着宗敏往下说。

    “陈圆圆,俺就不退了,其他的都好说,多给吴三桂些银子吧,俺用银子买下了”

    点点头,宗敏肯定道:“就这么办吧,陈圆圆俺肯定是留下了!恁也不用劝俺了!”

    军师只好点头道:“遵命!”

    走出宗敏帅府大门,轿夫迎上前来,军师一摆手道:“俺走走,恁们在后面跟着!”

    一路走,脑子里又过了一遍刚才与宗敏的对话,军师心里有点乱,心中暗自懊悔,怎么选择了这么一个没远见的主子?!分明就是个老土包子嘛!眼看抓的一手好牌就要被打烂,失望,惋惜,恨铁不成钢,心中百味杂陈。

    一抬头,半空中一轮明月圆圆的,军师索性站下来盯着月亮细看。突然间,军师哑然一笑,刚才自己想多了吧?!事情那会如此不堪!大顺的几十万军队也不是吃素的,吴三桂有这个胆子叫板吗?尤其是为了一个女人?!

    想多了!想多了!军师把头用力左右摇晃,月亮在眼睛里变成了一条亮亮的黄色丝带,停下来,心情瞬间也明亮起来。咧嘴一笑对自己小声道:“你个书呆子,书读多了,还就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哩!这样不好!不好的很哩!从今天起要少读书!”

    心情敞亮了,思路也就变了。

    宗敏还是不错的,皇宫里抢来的宫女,也分给自己四个呢。这几天忙着各种事情,居然没有享受!

    想到此处,军师回过头对跟着自己的轿夫喊道:“过来!咱们马上回府!”

    自成把李岩叫到宫中,阴着脸问:“炭黑子不交出陈圆圆!咱们怎么办?”

    李岩心中早已合计好了对策,忙回道:“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稳住吴三桂,属下建议派人带重金迎着吴三桂,重赏之下,吴三桂也许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和我们翻脸!”

    “如果吴三桂不答应呢?”,闯王问到事情的关键。

    “山海关已经被唐通接手了,臣已经安排人快马通知他做好万全准备!”

    “也只有这样了,明天给吴三桂的赏银不能少了,安排三十万吧。不要舍不得!只要稳住吴三桂,记住花多少银子俺都不在乎!”

    “三十万应该够了,臣这就去安排!”

    李岩走后,自成背着手在宫内转起了圈子,隐隐感觉事情要坏,可是自己又无计可施!

    唉!是福是祸,只好听天由命了。

    对着门外伺候的太监高声喊道:“做几个好菜,拿壶好酒来!快点!”

    自成迫切需要一场大醉麻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