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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蝉 10 鼎立(2)

    不曾料想,正是此月,岭南传回消息,前梁惠帝之子赵恒已于今岁五月得其母忠肃皇后授命于南岭以南、四州遂平登基,国号后梁,年号平昭,纪元年,尊其母忠肃皇后为太后,封吴王赵吏为摄政王,扬州刺史晏霆为参政,协理政事。岭南四州封王、官员皆俯首,承其大统,任新帝调遣,划岭南自治。照金一时哗然,流言四起,一如明道十五年惠帝禅位。一时之间,关于惠帝禅位种种再起纷争。

    同月十五日朱几道择吉时登基,改年号成武,次年纪元年,尊先帝朱蝉为太祖,谥号成,称瑨成祖,尊生母前梁卫国公主为太后,谥号光烈,称光烈太后。

    至此民间争论再起,甚至有人搬出梁太祖登基之时,皇位得大司马朱公谦让的谣言。如今本应是朱氏得天下,赵氏鸠占鹊巢,却不知感恩,薄待朱氏后人,得朱氏报复,才会生出崇化祸事。亦有人说朱氏既已让了天下,就该做好臣子本分,何来再要回去的道理,否则赵氏为何叛逆,遂平称帝?还是朱氏不义,逼杀惠帝在先!究竟谁才是天下之主一时争论不休,然尚未争论出结果,照金却是再生大事。

    亦是同月后梁遣使臣到访照金,称梁帝愿与瑨帝为好,欲相会于尧山偃靖书院。尧山为姜朝后裔所持,昔年梁主为收纳姜朝旧部,分封金氏太子为尧山之主,领土自治,并起誓赵氏不倒,绝不兵向尧山。只可惜梁朝说亡便亡,如今岭南复辟,一时之间竟是三足鼎立之势。尧山不参国政,单纯只为和事佬,一时间哗然再起。

    朝分两派主战主和争论不休,照金臣民亦是一派紧张,只畏纷争再起。然争论终止于同岁七月,瑨帝亲往尧山同梁帝密会,其间言说内容,朝臣无所知,只知次年尧山起白塔,名为荷官,两帝立誓曰,荷官不倒,战乱不起。从此天下两分。

    同岁八月,九月,十月瑨帝三次微服出巡,终立均田制,以新度量法丈量土地,将无主之地收为国有,并按人数分给无耕流民,耕种满一定年限归耕者所有,且田种多分,买卖租赁另立新法,以减纠纷,保障立民之道。且以人丁数土地贫济度,所占耕地更改税制,除丰盈国库以待不时,此举不求田亩绝对均给,只求富者稍有一限度,贫者亦有一最低之水准,以安民生。

    田制新立,民众呼声一时转变,议论纷纷。果真,生计永远都是百姓担心的第一要事,天下究竟是谁的天下,除却在位者,民众谁又会去真的计较?金善无心此间,他只知再有几日便是年关,可白瑜仍是下落不明,音讯全无,甚至庄兰生亦有三月不曾现身,偌大得雁门书肆只剩他一人,无聊之时金善也只得取出杨玉成所赠画押,仔细端详,那画押似是了解金善期盼,于指纸间飞跃而出,于金善身侧飞翔。而金善只得长叹一口气,纵使再有意规避,金善依旧在不知不觉中觉出了异样。

    初始金善不觉得其间有疑,掌柜向来逢愿必行,然仔细回忆起来,却思索出了许多怪异之处。小先生虽平时便态度怪异,话说一分,事做三分,口不对心已是常态,然对掌柜却是尊重异常,并不会过多干涉掌柜行事,然此间全力反对便是初见那玄蝶画押之时,再观此次掌柜行事之前特意占卜吉凶,便是知悉此间事有异,却依旧如常,倒不似平常那般为人偿愿,金善只觉倒像是有人以画押相邀请掌柜入局,而那人也料定,掌柜见此画押必定赴约。

    金善不知,这画押之主究竟是谁?掌柜失踪可与此人有关?

    然多次想来金善却是全无头绪。到此时,金善才知,自己对掌柜竟然陌生至此。

    屋外大雪飘然,一如柳絮因风而起。金善突然觉得有些冷了,街上行人全无,正待要关上门扉,全然无意间向着远方瞟去一眼,那一眼使得金善浑身震颤,眼眶霎时盈满眼泪,远处一人,身着青衫,身形消瘦,风姿绰约,自漫天白雪中信步前来。

    直到眼泪浸湿了眼眶,万物具变模糊瞧不真切之时,金善心里方道:真真是风雪送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