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我命由我
大家绕过祭坛，汇集在卢米安身边。
“芙兰卡怎么了？”夏尔问简娜。
“她……她受了打击，加上那块镜子的负面作用，你们有什么办法给她鼓鼓劲吗？”简娜一路飞奔，这会跪坐在地上喘着气。
“我试试！”奥萝尔靠过来，蹲在芙兰卡面前，“芙兰卡姐姐，你今天的妆真难看！”
芙兰卡的手指动了动。
“你别这样。”卢米安捂住脸。
“你一点儿女人味都没有！”夏尔有学有样，芙兰卡的眉毛纠了起来，“我ciào！‘挑衅’还能这么用？”
简娜呆呆地看着朋友们，不知道该生气还是高兴。
不远处，“水银天使”威尔·昂赛汀迈开小短腿，一边走向祭坛，一边伸出双手将祭坛框在十指之内。祂的双眼映出衔尾之蛇，然而祭坛却并没有变化。
“咦？你召唤的不是序列二吗？”威尔发现自己无法“重置”祭坛，疑惑地问台上的托特。
“你是哪家的小鬼？滚吧今天祭品够了饶你一命！”托特扭曲着身体，围绕小夏尔跳起奇怪的反人类舞蹈。一层一层恐怖的力量随着他的舞蹈堆叠在祭坛上空。
“‘星之天使’的情报有误啊。”威尔看向夏尔，虽然隔了十来米，但夏尔被看得浑身发抖。他感觉到身体里那位天使完全被这位小男孩外表的天使压制住了。
这时托特也察觉到另一个夏尔的存在，他的脑袋扭向这边，并且无论身体如何移动，面朝的方向都冲着另一个时间穿越而来的夏尔。
“我主是过去，是现在，也是未来。你们所做的一切都被祂看在眼里。”托特的双眼已经染上黑墨，他说出的话带上了重叠的回音，“确实我建造的祭坛只能承受序列二层次的降临。但宿命将你也带了过来，过去的你，现在的你，将来的你，一齐成为引导我主的烛火，让我可以迎接更多力量！”
“口气不小！”威尔的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光闪闪的符咒，高举过头，口中用古赫密斯语念出“昨日”！
一轮虚幻的时钟浮现在祂上方，时针分针秒针一齐倒转。小男孩的身体变得模糊，儿童、青年、中年、老年的威尔重叠在一起，虚幻的时钟化为衔尾巨蛇。
台上的黑袍托特动作变得迟缓，脚步时不时打滑，空中邪恶力量增加的速度变慢了，但没有停下的迹象。
儿童的威尔回到卢米安等人面前，面色凝重地吩咐道，“你们回去地下室，让‘星之天使’通知我的部下，把那件东西送来。”
停顿了一下，祂似乎在犹豫，但还是继续说下去，“现在降临的力量超过了序列一，和两年前那次不一样了。有能力进入这个循环世界的高位存在都请不起，接下来我要出全力，你们赶紧走。”
“变异是因为我们吗？”夏尔捏紧拳头。
“我推测是你体内那位的影响，快走！”威尔说完，一步就迈回场中，空中的巨蛇越转越快，更高处的邪神力量凝结成乌云笼罩了整座城市。
“走！”卢米安当机立断，刚刚和假夏尔的战斗已经让他明白，他们还不足以介入高层次的战斗。即使他们其中两位身负很高的位格，但用不出来等于没有。
一行人掺着恢复了一些神志的芙兰卡，跌跌撞撞地回到地下室。半巨人们已经完全控制了场面，一部分人正在为幸存的无辜祭品做治疗，另一些人高举双臂，引导圣光净化祭坛带来的污染。
“你没有晋升吗？”卢米安没顾得上礼节，直接冲到“魔术师”女士和身负黄金长剑的半巨人身旁，“魔术师”女士正和半巨人交谈。
“这件物品并非来源于‘永恒烈阳’，我觉得谨慎些更好。”半巨人看到跑来的几人，转过身语气温和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卢米安这才缓过神，匆忙行礼，“‘水银天使’阁下让我转告您，降临的力量超过序列一，祂需要下属送‘那件物品’给祂。”
两位塔罗会高层闻言，皆是一凛。
“两年前那次我来的时候，污染已经被‘永恒烈阳’教会控制住了，他们没来吗？”“魔术师”女士面色微变。
“教会……”半巨人挠了挠头，他想起了什么，但又好像差一点想不明白。
“知道了，你们从另一边的门出去就是原来的时间，这里的事情不是你们能参与的了。”“魔术师”女士下达命令后，身影化为星屑飞快消失。
半巨人看了看芙兰卡，伸出手掌撒下圣洁而温和的光芒。芙兰卡沐浴在圣光中，眼神渐渐变得清明。
“去吧，主的垂顾者们。”他以手按胸。卢米安回礼，“赞美愚者先生！！”
正在大家打算离开时，露易丝发现夏尔还在通往过去的铁门那站着。
“你不会想回去吧？”露易丝过去拉起他的手。夏尔没有抗拒，但也没有跟着移动脚步。
“我们这条途径，可以通过舞蹈取悦那个邪神，从祂那里获取力量对吧。”夏尔看着露易丝，两人同样耀眼的金发在半巨人们召唤的圣光映照下，如两团明亮的灯火。
“我们的身体承受不起的。”露易丝很快明白了他的想法，缓缓摇了摇头，“普通人最多承受序列七的恩赐，再往上要么有其他途径的魔药支撑，要么身体就会不可抑制地变异。”
“我请求‘魔术师’女士把多余的力量再封印一次，历史就回到原来的样子了。”夏尔伸手进兜，捏住了他的小阿卡那牌。
“你自己也听到了，那个世界只有拥有‘宿命’权柄的存在才能进入。我比你更了解那个世界，过多的干扰会加速它的异变。”露易丝指了指对面那扇门，“你希望推开门，却发现又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吗？”
夏尔沉默了。
露易丝松了口气，“我循环了无数次，无数次期待着能越过演讲那道坎。现在我终于等到你，等到脱困的希望。我们一起出去吧，我的傻弟弟？”
夏尔低下头，露易丝拉着他，和刚认识的朋友们汇合。卢米安拉开那一扇通往现在的铁门，步入陈旧破烂的斜坡。奥萝尔，简娜，芙兰卡依次跨过门槛，露易丝一脚已经踏在外面。
突然夏尔甩开她的手，将她推向门外，立刻反手关上门，噔噔蹬蹬大步奔向过去。
铁门外芙兰卡依在简娜身上，失声而笑，“宿命就是个环，我们谁也逃不掉，哈！”
夏尔低头狂奔，穿过长廊，猛地推开看台下的大门。
体育场已经面目全非，蠕动着的血和肉块层层覆盖了建筑，花坛里的植物全部变成扭曲干枯的恐怖模样。不远处的城市里，惨叫声痛哭声不绝于耳，各种诡异外形的血肉怪物追逐着惊恐的市民。
一片焦黑的运动场上，血肉祭坛已经膨胀成山丘大小，几乎要漫溢出看台围成的碗状运动场。
天空黑云压城，两只酱红色的巨手从云层中穿出，一条身覆繁复符文的水银巨蛇正不断撕咬拍击巨手，试图将它们顶回黑云之上。
夏尔只看了一眼巨蛇和巨手，两个眼球立刻爆裂失明。他胸口的印记发光发热，一个恢宏层叠的声音从胸腔中传出。
“我的主啊！您忠实的部下将迎接您的降临！”
“母猪养的！”夏尔瞪大鲜血淋漓的双眼，向着天空大声怒骂，“忒弥尔波罗斯！你的主也救不了你！”
他的关节咔咔作响，身体仿佛面条一般游动起来。
“招摄之舞”！
站在血肉山丘顶端的托特察觉到力量正在流失，他顺着流向感应看到了山脚正在舞动的夏尔。
“蚍蜉撼树！”托特嗤笑一声，掏出一把通体漆黑的短刀，噗地一声刺入小夏尔的胸口。
“啊！！”两个夏尔同时发出惨叫。山上的小夏尔因疼痛清醒过来，然而濒死的绝望和无力立刻又让他昏死过去。
山脚的夏尔胸口渗出鲜血，他因为疼痛蜷缩起来，舞蹈被打断。但他很快咬紧牙关，又站了起来，重新缓缓舞动。
空中的力量受到他体内，比祭坛更高位格的吸引，尽数转移了方向，向着他扑来。而祭坛里的力量也因为没有了祭品补给，如管涌般渗出，流向旁边的夏尔。
夏尔的皮肤变成酱红色，身体开始膨胀，渗出黄色脓液。他狞笑着，空洞的眼眶看向托特，“你自己说的，成为我的烛火吧，哈哈哈哈！”
空中的巨蛇抓住力量变化的空隙，银白色的眼睛瞪向托特。一缕模糊的雾气从他身体中飞出，被巨蛇一口吞下。
“我的力量！？我的主！还给我！”托特因为被抽去了恩赐力量，身体迅速老化，如被戳破的气球一般萎顿下去。他满眼愤恨，挣扎着抬起手握住插在小夏尔胸口的黑色短刀。
“你夺走我的‘宿命’，我就拿他的‘宿命’补偿！”托特用最后的力气催动短刀，一条银白色虚幻河流显现在小夏尔身边。托特快速翻找着，最终锁定小夏尔“长大成人”的宿命，将其收入刀中，并塞给小夏尔一段“遭遇车祸”的宿命。
水银巨蛇想要逆转这段命运，但空中的巨手缓了过来，再次拍向祂，没有给祂机会。
托特立即拔出黑色短刀，插进自己大腿。他用自己未来因失去力量“承受反噬”的宿命和刀内“长大成人”的宿命做了交换，全身萎缩如临终老人的托特重新焕发生机。他的皮肉蠕动增长，外貌变成了长大的夏尔模样，但发色瞳色没有改变。
真正的夏尔还在持续舞蹈，祭坛化作的血肉小山已经大多化为脓水。
托特将短刀插入脚下的血肉，从中吸取恩赐的力量。他的头发蓬乱，长袍鼓起，祭坛内的力量因宿命转换的能力迅速被他吸收。
“我是‘受难者’！”顶着夏尔样貌的托特神经质地高呼，丢下短刀连滚带爬地跑了。他慌不择路地冲进看台下的房间，借助空中残余的力量逃去了其他时间。
空中的巨手失去了降临的锚点，力量飞速消退。化为水银巨蛇的威尔身体猛地膨胀，银白身体上的符文如水般流动起来。
巨手被命运的力量压制，缓缓缩回黑云中。云层之上，一双夹杂着血丝的黄色巨眼猛地睁开。
“吼！！”仿佛穿越无穷时间和无限距离的怒吼破开云层，将巨蛇震慑。巨蛇体表符文的流动产生滞涩，身体变得虚幻，一个小小的人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滚吧！虚假的宿命！”人形的影子奶声奶气地叫骂，在巨蛇的身体消退之前，狠狠咬住即将缩回云内的巨手，撕下一块蠕动的酱红色血肉，丢在脓液横流的体育场中。
黄色巨眼内满是愤怒，它的左右两边，又各自睁开一对邪异恶心的眼睛。但是祂已经无法投射力量，三双硕大的眼睛窥视着地面，不甘地缓缓虚化消失。
半空中恢复小男孩外形的威尔叉着腰，不甘示弱地瞪着那三双眼睛，直到它们完全消失，天空重新放晴，下午的斜阳又泼洒在这片被脓血污染的土地。
体育场边，躺在血水里的夏尔已经不成人形。他的左边肩膀，右边脖子分别长出一个比脑袋略小的肉瘤，甚至依稀可辨五官毛发。他的身体膨胀成一摊蠕动的肉块，伸出体外的六条胳膊六条腿扭动着，无力地伸向天空又垂落。
威尔走到他面前，一脸难过。“叫你走，回来干什么！”
勉强能看出是夏尔的酱红色脑袋动了动，张开一道血淋淋的缝隙，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老子……的……命……自己……决定！”
“你坚持一会，我很快恢复力量，帮你变回原样。”男孩找了块干净的地方，乖巧地坐了下来，就像安静听课的小学生一般，“酒鬼阿姨怎么这么慢！早点送东西来也不至于这样！”
忽然，体育馆外传来哒哒马蹄和吱呀吱呀的车轮声。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缓缓驶来。赶车的是一位和夏尔有些相像的中年男人。
马车停在名为夏尔的那滩血肉前，车门打开，一位五官明艳，温婉美丽的金发妇人走下马车。她看着夏尔，一脸怜悯地跪在他身旁，托起他的脑袋，轻轻为他擦去脓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好儿子……”妇人的眼泪一滴一滴，滴在夏尔空洞的眼眶。
男子走进场中，抱起胸口还在流血的小夏尔，也来到他们身边。
“这位大人，您能帮我们一个忙吗？”金发男子恭敬地对小小的威尔说。
“你说。”威尔睁开眼，水银色的眼睛不含一丝情感。
“能否将我们的命运和他俩做交换，我们愿奉上家族传承千年的祈愿之力。”男子脱下自己的戒指，妇人也脱下戒指，交到男子手中。男子双手托着对戒，恭敬地跪在威尔面前。
“你们星空教派只剩下你俩了吗？”威尔的声音威严而空寂，回荡在几人灵魂之中。
“我们桑松一族，穷尽数百代人也无法勘破命运的奥秘。而短短几十年，就被伪作宿命的邪恶力量弄得家破人亡。”男子痛苦地答到，“这就是对我们妄窥天道的惩罚。”
“我将实现你的愿望。”威尔点头道，“我已预见你们的未来，会有注定之人来收取报酬。”
“赞美您的恩典！”男子收起对戒，退到妇人身旁，和她牵着手，躺在一大一小两个夏尔之间。
“你们还有三天时间。”威尔站起身，一条虚幻的衔尾蛇浮现在他身后。
“不……”夏尔发出沙哑的低语。
“好孩子，活下去！”妇人歪过头看着面目全非的夏尔，话语中满是温情。
“芙兰卡怎么了？”夏尔问简娜。
“她……她受了打击，加上那块镜子的负面作用，你们有什么办法给她鼓鼓劲吗？”简娜一路飞奔，这会跪坐在地上喘着气。
“我试试！”奥萝尔靠过来，蹲在芙兰卡面前，“芙兰卡姐姐，你今天的妆真难看！”
芙兰卡的手指动了动。
“你别这样。”卢米安捂住脸。
“你一点儿女人味都没有！”夏尔有学有样，芙兰卡的眉毛纠了起来，“我ciào！‘挑衅’还能这么用？”
简娜呆呆地看着朋友们，不知道该生气还是高兴。
不远处，“水银天使”威尔·昂赛汀迈开小短腿，一边走向祭坛，一边伸出双手将祭坛框在十指之内。祂的双眼映出衔尾之蛇，然而祭坛却并没有变化。
“咦？你召唤的不是序列二吗？”威尔发现自己无法“重置”祭坛，疑惑地问台上的托特。
“你是哪家的小鬼？滚吧今天祭品够了饶你一命！”托特扭曲着身体，围绕小夏尔跳起奇怪的反人类舞蹈。一层一层恐怖的力量随着他的舞蹈堆叠在祭坛上空。
“‘星之天使’的情报有误啊。”威尔看向夏尔，虽然隔了十来米，但夏尔被看得浑身发抖。他感觉到身体里那位天使完全被这位小男孩外表的天使压制住了。
这时托特也察觉到另一个夏尔的存在，他的脑袋扭向这边，并且无论身体如何移动，面朝的方向都冲着另一个时间穿越而来的夏尔。
“我主是过去，是现在，也是未来。你们所做的一切都被祂看在眼里。”托特的双眼已经染上黑墨，他说出的话带上了重叠的回音，“确实我建造的祭坛只能承受序列二层次的降临。但宿命将你也带了过来，过去的你，现在的你，将来的你，一齐成为引导我主的烛火，让我可以迎接更多力量！”
“口气不小！”威尔的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光闪闪的符咒，高举过头，口中用古赫密斯语念出“昨日”！
一轮虚幻的时钟浮现在祂上方，时针分针秒针一齐倒转。小男孩的身体变得模糊，儿童、青年、中年、老年的威尔重叠在一起，虚幻的时钟化为衔尾巨蛇。
台上的黑袍托特动作变得迟缓，脚步时不时打滑，空中邪恶力量增加的速度变慢了，但没有停下的迹象。
儿童的威尔回到卢米安等人面前，面色凝重地吩咐道，“你们回去地下室，让‘星之天使’通知我的部下，把那件东西送来。”
停顿了一下，祂似乎在犹豫，但还是继续说下去，“现在降临的力量超过了序列一，和两年前那次不一样了。有能力进入这个循环世界的高位存在都请不起，接下来我要出全力，你们赶紧走。”
“变异是因为我们吗？”夏尔捏紧拳头。
“我推测是你体内那位的影响，快走！”威尔说完，一步就迈回场中，空中的巨蛇越转越快，更高处的邪神力量凝结成乌云笼罩了整座城市。
“走！”卢米安当机立断，刚刚和假夏尔的战斗已经让他明白，他们还不足以介入高层次的战斗。即使他们其中两位身负很高的位格，但用不出来等于没有。
一行人掺着恢复了一些神志的芙兰卡，跌跌撞撞地回到地下室。半巨人们已经完全控制了场面，一部分人正在为幸存的无辜祭品做治疗，另一些人高举双臂，引导圣光净化祭坛带来的污染。
“你没有晋升吗？”卢米安没顾得上礼节，直接冲到“魔术师”女士和身负黄金长剑的半巨人身旁，“魔术师”女士正和半巨人交谈。
“这件物品并非来源于‘永恒烈阳’，我觉得谨慎些更好。”半巨人看到跑来的几人，转过身语气温和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卢米安这才缓过神，匆忙行礼，“‘水银天使’阁下让我转告您，降临的力量超过序列一，祂需要下属送‘那件物品’给祂。”
两位塔罗会高层闻言，皆是一凛。
“两年前那次我来的时候，污染已经被‘永恒烈阳’教会控制住了，他们没来吗？”“魔术师”女士面色微变。
“教会……”半巨人挠了挠头，他想起了什么，但又好像差一点想不明白。
“知道了，你们从另一边的门出去就是原来的时间，这里的事情不是你们能参与的了。”“魔术师”女士下达命令后，身影化为星屑飞快消失。
半巨人看了看芙兰卡，伸出手掌撒下圣洁而温和的光芒。芙兰卡沐浴在圣光中，眼神渐渐变得清明。
“去吧，主的垂顾者们。”他以手按胸。卢米安回礼，“赞美愚者先生！！”
正在大家打算离开时，露易丝发现夏尔还在通往过去的铁门那站着。
“你不会想回去吧？”露易丝过去拉起他的手。夏尔没有抗拒，但也没有跟着移动脚步。
“我们这条途径，可以通过舞蹈取悦那个邪神，从祂那里获取力量对吧。”夏尔看着露易丝，两人同样耀眼的金发在半巨人们召唤的圣光映照下，如两团明亮的灯火。
“我们的身体承受不起的。”露易丝很快明白了他的想法，缓缓摇了摇头，“普通人最多承受序列七的恩赐，再往上要么有其他途径的魔药支撑，要么身体就会不可抑制地变异。”
“我请求‘魔术师’女士把多余的力量再封印一次，历史就回到原来的样子了。”夏尔伸手进兜，捏住了他的小阿卡那牌。
“你自己也听到了，那个世界只有拥有‘宿命’权柄的存在才能进入。我比你更了解那个世界，过多的干扰会加速它的异变。”露易丝指了指对面那扇门，“你希望推开门，却发现又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吗？”
夏尔沉默了。
露易丝松了口气，“我循环了无数次，无数次期待着能越过演讲那道坎。现在我终于等到你，等到脱困的希望。我们一起出去吧，我的傻弟弟？”
夏尔低下头，露易丝拉着他，和刚认识的朋友们汇合。卢米安拉开那一扇通往现在的铁门，步入陈旧破烂的斜坡。奥萝尔，简娜，芙兰卡依次跨过门槛，露易丝一脚已经踏在外面。
突然夏尔甩开她的手，将她推向门外，立刻反手关上门，噔噔蹬蹬大步奔向过去。
铁门外芙兰卡依在简娜身上，失声而笑，“宿命就是个环，我们谁也逃不掉，哈！”
夏尔低头狂奔，穿过长廊，猛地推开看台下的大门。
体育场已经面目全非，蠕动着的血和肉块层层覆盖了建筑，花坛里的植物全部变成扭曲干枯的恐怖模样。不远处的城市里，惨叫声痛哭声不绝于耳，各种诡异外形的血肉怪物追逐着惊恐的市民。
一片焦黑的运动场上，血肉祭坛已经膨胀成山丘大小，几乎要漫溢出看台围成的碗状运动场。
天空黑云压城，两只酱红色的巨手从云层中穿出，一条身覆繁复符文的水银巨蛇正不断撕咬拍击巨手，试图将它们顶回黑云之上。
夏尔只看了一眼巨蛇和巨手，两个眼球立刻爆裂失明。他胸口的印记发光发热，一个恢宏层叠的声音从胸腔中传出。
“我的主啊！您忠实的部下将迎接您的降临！”
“母猪养的！”夏尔瞪大鲜血淋漓的双眼，向着天空大声怒骂，“忒弥尔波罗斯！你的主也救不了你！”
他的关节咔咔作响，身体仿佛面条一般游动起来。
“招摄之舞”！
站在血肉山丘顶端的托特察觉到力量正在流失，他顺着流向感应看到了山脚正在舞动的夏尔。
“蚍蜉撼树！”托特嗤笑一声，掏出一把通体漆黑的短刀，噗地一声刺入小夏尔的胸口。
“啊！！”两个夏尔同时发出惨叫。山上的小夏尔因疼痛清醒过来，然而濒死的绝望和无力立刻又让他昏死过去。
山脚的夏尔胸口渗出鲜血，他因为疼痛蜷缩起来，舞蹈被打断。但他很快咬紧牙关，又站了起来，重新缓缓舞动。
空中的力量受到他体内，比祭坛更高位格的吸引，尽数转移了方向，向着他扑来。而祭坛里的力量也因为没有了祭品补给，如管涌般渗出，流向旁边的夏尔。
夏尔的皮肤变成酱红色，身体开始膨胀，渗出黄色脓液。他狞笑着，空洞的眼眶看向托特，“你自己说的，成为我的烛火吧，哈哈哈哈！”
空中的巨蛇抓住力量变化的空隙，银白色的眼睛瞪向托特。一缕模糊的雾气从他身体中飞出，被巨蛇一口吞下。
“我的力量！？我的主！还给我！”托特因为被抽去了恩赐力量，身体迅速老化，如被戳破的气球一般萎顿下去。他满眼愤恨，挣扎着抬起手握住插在小夏尔胸口的黑色短刀。
“你夺走我的‘宿命’，我就拿他的‘宿命’补偿！”托特用最后的力气催动短刀，一条银白色虚幻河流显现在小夏尔身边。托特快速翻找着，最终锁定小夏尔“长大成人”的宿命，将其收入刀中，并塞给小夏尔一段“遭遇车祸”的宿命。
水银巨蛇想要逆转这段命运，但空中的巨手缓了过来，再次拍向祂，没有给祂机会。
托特立即拔出黑色短刀，插进自己大腿。他用自己未来因失去力量“承受反噬”的宿命和刀内“长大成人”的宿命做了交换，全身萎缩如临终老人的托特重新焕发生机。他的皮肉蠕动增长，外貌变成了长大的夏尔模样，但发色瞳色没有改变。
真正的夏尔还在持续舞蹈，祭坛化作的血肉小山已经大多化为脓水。
托特将短刀插入脚下的血肉，从中吸取恩赐的力量。他的头发蓬乱，长袍鼓起，祭坛内的力量因宿命转换的能力迅速被他吸收。
“我是‘受难者’！”顶着夏尔样貌的托特神经质地高呼，丢下短刀连滚带爬地跑了。他慌不择路地冲进看台下的房间，借助空中残余的力量逃去了其他时间。
空中的巨手失去了降临的锚点，力量飞速消退。化为水银巨蛇的威尔身体猛地膨胀，银白身体上的符文如水般流动起来。
巨手被命运的力量压制，缓缓缩回黑云中。云层之上，一双夹杂着血丝的黄色巨眼猛地睁开。
“吼！！”仿佛穿越无穷时间和无限距离的怒吼破开云层，将巨蛇震慑。巨蛇体表符文的流动产生滞涩，身体变得虚幻，一个小小的人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滚吧！虚假的宿命！”人形的影子奶声奶气地叫骂，在巨蛇的身体消退之前，狠狠咬住即将缩回云内的巨手，撕下一块蠕动的酱红色血肉，丢在脓液横流的体育场中。
黄色巨眼内满是愤怒，它的左右两边，又各自睁开一对邪异恶心的眼睛。但是祂已经无法投射力量，三双硕大的眼睛窥视着地面，不甘地缓缓虚化消失。
半空中恢复小男孩外形的威尔叉着腰，不甘示弱地瞪着那三双眼睛，直到它们完全消失，天空重新放晴，下午的斜阳又泼洒在这片被脓血污染的土地。
体育场边，躺在血水里的夏尔已经不成人形。他的左边肩膀，右边脖子分别长出一个比脑袋略小的肉瘤，甚至依稀可辨五官毛发。他的身体膨胀成一摊蠕动的肉块，伸出体外的六条胳膊六条腿扭动着，无力地伸向天空又垂落。
威尔走到他面前，一脸难过。“叫你走，回来干什么！”
勉强能看出是夏尔的酱红色脑袋动了动，张开一道血淋淋的缝隙，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老子……的……命……自己……决定！”
“你坚持一会，我很快恢复力量，帮你变回原样。”男孩找了块干净的地方，乖巧地坐了下来，就像安静听课的小学生一般，“酒鬼阿姨怎么这么慢！早点送东西来也不至于这样！”
忽然，体育馆外传来哒哒马蹄和吱呀吱呀的车轮声。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缓缓驶来。赶车的是一位和夏尔有些相像的中年男人。
马车停在名为夏尔的那滩血肉前，车门打开，一位五官明艳，温婉美丽的金发妇人走下马车。她看着夏尔，一脸怜悯地跪在他身旁，托起他的脑袋，轻轻为他擦去脓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好儿子……”妇人的眼泪一滴一滴，滴在夏尔空洞的眼眶。
男子走进场中，抱起胸口还在流血的小夏尔，也来到他们身边。
“这位大人，您能帮我们一个忙吗？”金发男子恭敬地对小小的威尔说。
“你说。”威尔睁开眼，水银色的眼睛不含一丝情感。
“能否将我们的命运和他俩做交换，我们愿奉上家族传承千年的祈愿之力。”男子脱下自己的戒指，妇人也脱下戒指，交到男子手中。男子双手托着对戒，恭敬地跪在威尔面前。
“你们星空教派只剩下你俩了吗？”威尔的声音威严而空寂，回荡在几人灵魂之中。
“我们桑松一族，穷尽数百代人也无法勘破命运的奥秘。而短短几十年，就被伪作宿命的邪恶力量弄得家破人亡。”男子痛苦地答到，“这就是对我们妄窥天道的惩罚。”
“我将实现你的愿望。”威尔点头道，“我已预见你们的未来，会有注定之人来收取报酬。”
“赞美您的恩典！”男子收起对戒，退到妇人身旁，和她牵着手，躺在一大一小两个夏尔之间。
“你们还有三天时间。”威尔站起身，一条虚幻的衔尾蛇浮现在他身后。
“不……”夏尔发出沙哑的低语。
“好孩子，活下去！”妇人歪过头看着面目全非的夏尔，话语中满是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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